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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说到这里,含香和小云从门外进来了。小云嘴快,一进屋就说道:“我们把鸡关在西侧那间屋子里了,明天开始采些草籽树种喂着,明年就可以养出好多的小鸡来了。”
“我今晚算是白来了一趟。”宋显麟状似遗憾地摇头叹气,“本以为还有两只烤鸡吃,结果只捞着几根鸡毛,唉……含香看看这里还需要些什么,方便带的,我下次就带进来。”
含香想了想,替缪凤舞要了御寒的衣被,以及几样常用的驱风治寒的药物。
宋显麟一一记下,便告辞走了。
临睡前,三个人又拢起一盆火,趁着屋里还算暖和,赶紧挤到一处,躺下安歇。
小云没心没肺,想着孵小鸡的事,有些兴奋,一个劲地问含香和缪凤舞,那小鸡要怎么才能从蛋里生出来。那两个被问的人,其实也不是很清楚这些,便应付她说,赶明儿宋统领再来,让他去问婆婆,春天还早呢,来得及。
三个人聊着养鸡的事,也想不起来什么清妃鬼魂的传说了。心里踏实,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没有了晨昏定省,也不用怕被人说娇纵懒惫,缪凤舞竟然在这间破屋子里睡得很香,一觉到日上三竿,才不情不愿地醒过来。
含香将早饭热在火盆上,见她醒了,照顾她洗漱,三个人吃了早饭。
就这样,缪凤舞带着含香和小云,开始了宫中的禁闭岁月。
三个人相伴,倒也没有感觉到多么凄苦难捱。就是天气越来越冷,虽然屋子里总是拢着火,可是这多年失修的破屋子,实在是不挡寒气,因此三个人的手脚,都先后生了冻疮。
再一桩难事便是吃饭。缪凤舞虽然没有关在冷宫里,但性质也是被打入冷宫。因此她这里的伙食是由冷宫那里每日送来的。
本来冷宫里的伙食就差得连猪狗都不吃,这大冬天里,让他们跑这么远来送饭,那边的人心中不情愿,也就格外地不待见这三个人。因此这里的饭食,比冷宫那里还要差好多。
三个人在这疏竹宫住了不到一个月,便都瘦了十几斤。缪凤舞娇气惯了,冷不丁不适应这种伙食,吃坏了颗胃,还在床上卧了好几天。
虽然宋显麟隔十天半月,会趁着夜色偷偷地进来一趟,可是他也带不了多少吃好,更不可能给她们修屋子。
因为手上冻疮的痛痒,那个冬天便格外地漫长。
白天的时候,缪凤舞会出屋去走一走,晒晒太阳,也比在屋里暖和。含香和小云无事,就会陪在她身边。
这座曾经无比辉煌的疏竹宫,早就埋没在杂芜的枯草之中,连道路都找不到了。三个人通常边走边拨拉着杂草,寻找往日的路径。
过不多久,她们便摸熟了。
原来缪凤舞如今所居住的那间破屋子,并不是疏竹宫的主殿,而是后殿。这里的主殿是一座三层高的重檐建筑,通过殿内残存的旧物遗迹,可以辨出一楼是一个宽大的宴厅,二楼才是卧房,三楼则是著名的琴阁。
有一天,缪凤舞站在琴阁的窗口,往下眺望着一院子里的枯树衰草,问身后的含香:“含香,你在这宫里年头不短了,你一定听过这里闹鬼的事,能说来听听吗?”
她一问这个,小云马上就惊惶惶地抱住了含香的胳膊,瞪大眼睛四下望着。含香使劲地掐了一下她的腕子,她才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好多年前了……好像是皇上才刚登基不久吧,那时候这里还有人照料洒扫。有一日,一个在这里做粗使的年长老宫女,突然说她前一晚看到琴阁里亮着灯,有一个女人在屋里抚抚琴……”
缪凤舞转回头来,看着身后不远的琴台:“哦?她听到有琴声了吗?”
“没有……有人问她弹的什么曲子,她就说只看到那女子扬手转腕弹琴,却没有听到琴声……众人便说她老眼昏花,一定是看错了,就算清妃娘娘舍不得离开,那也应该是在先帝活着的时候出现。先帝驾崩了,她早就追随侍奉先帝去了,哪里还会在这里吓人?”
“后来呢?”
“后来那老宫女指天发誓,说她没有看错,她盯了好久的,确实有灯光,也有女人在弹琴。大家就是不信她,她便急了,跟那些人打赌,约大家晚上在琴阁外守着,如果看到灯光和女人,每个输她半吊钱……”
“大概是出于好奇,或者因为宫中岁月实在无聊,这个赌局居然就这样定下了。连续三天,一伙人结着伴儿守在琴阁外,等着看那灯光亮起来,等着看一个清妃的影子映在窗棂上……”wωw奇Qìsuu書còm网
“她们等到了吗?”
“前几天,几个人一直守到天亮,这琴阁里一点动静也没有。众人正高兴着要赢到那老宫女压箝底的积蓄了,第三天晚上,后半夜的时候,琴阁里突然就亮起了灯……”
“含香姐姐……”小云越听越是害怕,扯着含香的胳膊,可怜巴巴地看着缪凤舞,“要不咱们回去再说这事吧,在这里说……,“多吓人呀。”
含香停住,看着缪凤舞。
缪凤舞笑着伸指点点小云:“晴天朗日,哪里会有鬼?你要是害怕,你先回去吧。”
小云刚想挪步子,一想自己一个人回去,岂不更怕?只好留下来,继续听含香讲故事。
“那些人见亮了灯,先是吃惊害怕。后来有一个自认机灵的小太监转念一想,便说一定是那老宫女怕输钱,安排人在那里点了灯,赢了钱好与那点灯之人分赃。”
“众人听着有道理,就纷纷指责那个老宫女。那老宫女急了眼,就对第一个怀疑她作弊的人说:你说我作弊,你自己爬上去看一看,如果是我串通了人赢你们的钱,我宁愿被你们活活打死……”
“大家也纷纷起哄,都说这钱不能输得不明不白,一定要看清楚才行。那第一个猜疑琴阁有人作弊的小太监,便被众人哄架着,壮了胆子进了主殿,爬上三楼琴阁……”
“没有鬼是不是?一定是有人作弊!”小云听得头皮发麻,一厢情愿地这样想着。
含香拍了拍她的肩膀,继续讲道:“那些人眼巴巴地在琴阁外等着,突然就阵到阁内传来那小太监一声惊恐的大叫,随即那小太监屁滚尿流地冲出来,一边跑一边喊着:娘娘饶命!奴才无意冒犯,娘娘饶命呀……”
缪凤舞听到这里,目光凛然,盯着那个琴台。
她仿佛已经看到化身为一抹芳魂的清妃娘娘,夜游故居,被一个小太监扰了清静。
于是她如旧日那般气度不凡地伸出手来,一指那个小太监:“哪里来的奴才,竟敢擅闯本宫的琴阁?”
她忘了自己已经没有人的气息了,她忘了自己那张属于鬼魂的惨白面孔和空洞眼睛,会吓得人肝胆俱裂。她吓着了那个小太监,可是那个小太监的狂呼乱叫,一定也吓到她了。
因为她曾经是那么温柔婉约的一个人,就算是死后化为魂魄,她也不会凌厉欺人。
缪凤舞并没有害怕,她沉浸在自己的想像当中。一旁的小云却已经抖作一团,却忍不住好奇,继续问含香:“那么……后来呢?”
“后来……那个小太监疯了,每天四处乱跑,嘴里一直喊着娘娘饶命。这琴阁闹鬼的事,由此便得到了证实,在宫里流传开来。不长时间后,这话传到了太后的耳中。太后勃然大怒,斥责那些奴才在宫里兴怪力乱神之谣言,扰乱人心,便将当日疏竹宫中参与赌鬼一事的所有
人全拿去砍了……”
“从那以后,这疏竹宫就被彻底废弃了,是吗?”缪凤舞猜测道。
“对,从那以后,这里撤出了所有的人,成了废宫……不过,奴婢私下里听到一种说法……太后将这里清空之后,曾经请道士进来,做过驱鬼的法事……”
缪凤舞听到这一节,饶有趣味地笑了:“小云不用害怕,我相信即便清妃娘娘的鬼魂在此间逗留,她也只是出于恋旧,并没有害人之心……我倒是希望能有机会见一见这位雅名传世的娘娘,也好听她讲一讲当年在这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这样说,本是出于对自己眼下遭遇的感慨。可是小云却再也承受不住,眼泪都流了下来:“求求你们了,可别再讲了……”
第八十三章 喜忧孕事
缪凤舞经常在琴阁上流连,她倒不是真的想去碰清妃的鬼魂,她只是对那个如雾般迷离的前尘往事非常着迷。
她靠在琴阁那没了窗子的窗口,回头看那汉白玉的琴台,就能想像出这里当年的盛景来。
一位卓然不群的帝王,或站在她此时的位置上,或者坐在琴台的旁边,又或这间屋里本有椅案,他坐在那桌案的一头,手把玉盏,看着琴台后面的女子弹琴。
那一定是位仙逸出尘的女子,素衣凝香,浅笑嫣然,指间轻拨,便有仙乐飘飘而来。
两个人不用说话,只要相视再笑,便能了然对方的心意。这里不需要那些凡俗的表白与示爱,有的只是意会神通,两心相契。
她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就如同长在他心尖上的一株花,根须深深地扎在他的心里,与他血肉相连。
因此当那株花被连根拔掉的时候,他心里的伤是可以想见的。伊人已渺渺仙去,他一个人在世上疯狂地寻找着她的影子。
于是,就出现在那位白璇子……
每当缪凤舞想起白璇子这个人,她的心里就会抽扯着疼痛。一个能让先帝忘却失去清妃之痛,长宠不衰的女子,一个能让行晔牵挂经年的女子,至今仍念念不能忘的女子,那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吗?
她想像不出来,她只知道,自己就是因为那个早已经不在人世的白妃,才被关进这鬼宫里来的。
所以,她恨那个叫白璇子的女人。
小云自从听说了那个琴阁闹鬼的故事,便再也不肯往这边凑近一步了。含香要照顾缪凤舞的衣食,总有做不完的活计,也没有太多的时间总陪在缪凤舞身边。
缪凤舞便自己在这疏竹宫中游荡。阳光好的时候,她会在疏竹宫与太极宫交界的宫墙下站着,抬头仰望那从宫墙上探过来的一株老松树的枝桠,一看就看好久,仿佛那株老树会告诉她一些故事。
缪凤舞经常想,自己兜兜转转近两年的时间,又回到了她最初的生活状态之中。
那个时候她在虹风舞馆,每天看着姐妹们迎来送往,她就对自己未来的日子充满绝望。可是那时候她又看不到自己有别的前途,她便在每日练功之余,坐在陶然阁的窗口,看着院子里的喷泉出神。
如今,同样的绝望,同样的无处可逃,她便再次活回了自己的内心世界中。在那个世界里,有英雄有美人,有情有意,有爱有恨,丰满而热闹,聊以慰藉这寂寥的禁宫岁月。
日子因为安静与艰辛而变得悠长,被关进疏竹宫两个月时间,缪凤舞竟然觉得有两年那么长。
隆冬三九,破屋越发寒气浸人。晚上拢着火盆睡下,尚可以忍受。可是三个人早晨醒来时,那火盆早不知道熄灭多久了,被窝里冰凉冰凉的,冷入骨髓。
那天早晨,缪凤舞从睡梦中被冻醒,不愿意躺在床上等着含香和小云生火,便自己爬了起来,想要穿了衣服出去走走。
她刚走到门边上,伸手开了门,初升的太阳往她的脸上一照,她突然就感觉到胃里一阵翻涌,眼前一花,差点儿栽到门外去。
她赶紧扶了门框,身子稳住了,可是胃中的不适就没有止住。于是她蹲在那里,开始干呕起来。
含香和小云正在生火,听到她声音不对,慌忙跑过来,一个递水一个捶背:“主子,你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