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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望着他,喃喃说。
他握着我的手,拉我到一边,才俯身,将长刀拔起来,手指一点,指上鲜血滴落在明亮如秋水的刀体,顿时消失不见。
“这柄刀,是凶物,出鞘之后,不见血,不能归鞘。”他叹一声,将长刀送回鞘中,重新放在刀架上,才转头看着我。
我垂下双眼,不去看他,后退了两步,转身向着门口走去。
醉卧美人膝 第210章 怜心
“清儿,你去哪里?”李端睿上前一步,急急忙忙问。
我懒的理他,伸手拉门。
“不要孩子气,现在是半夜,你要去哪?”他闪身上来,捉我的手。
“滚开!”我厉声喝道,一扭腰避开他,同时狠狠一拂袖。
他向后踉跄倒退两步,忽然安静下来,双眸如水望着我。
我站在门口,对上他的双眼,烛光影动,那双好看的细长的眼,眨了眨,隐约有点悲凉的意味。一时不知向前还是后退。
他不再说话。
我心寒如铁。
无话可说。我垂下眼睛,转身拉开门。
“清儿……”他低低地叫了一声,似隐忍般,默默地说,“你要走,我不拦着你,可是……能不能等天明了再走。算是,二师兄……求你。”
心头好像被什么东西拼命地打了十几二十下。
我伸手按住胸口。
“你怎么了,是不是伤……”
他上前来,慌忙看我的脸色,又反手握我的手腕,静心切脉。
我浑身无力,呆站原地看着他。
他垂下双眸,心无旁骛地听脉。
我看着这张脸。
在峨嵋山的时候,我极少有朋友,李端睿算是极其稀少的一个。
每当我吃了亏,或者给别人吃了亏,我就会去找他,向他诉苦或者表示获胜的得意心情。
他总是很温文地冲着我笑,听我呱噪的跟青蛙似的,也不觉得厌烦,反而时常伸手揉我的头,偶尔说一两句“小心别让大师兄捉到哦”,之类的话。
如果说峨嵋山上唯一的温度的话,那就是李端睿。
就算以后金小小看中了他,这件事让我非常的不快,从而渐渐疏远他,在心底,他仍旧是我唯一的,最为温暖的二师兄。
所以我才拼命也要夺得赤灵珠,拼命也要夺得,也要救回他。
可是……凭什么你要为了我伤自己?
我不能接受。
我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双眉轻轻皱着,他专心在担心我的病情。
身子靠着房门边,双膝一屈,软软地蹲下去。
他反手一抱,将我抱住,打量我的脸色,迷惑地问:“脉象还算平和,清儿,你哪里不舒服?”
“我不舒服……”我望着他,喃喃地说,“我浑身都不舒服,我的心疼,心疼,头也疼。”
他一怔,反手将门关上。不再言语,抱着我入了室内。
我眨眨眼睛,望着眼前这张脸,伸手捏捏他略带肉肉的下巴,摸摸这张丰润脸颊,戳他的酒窝,扯他的耳朵。
不知不觉,觉得眼睛好像有点湿润。
“清儿……”他任凭我动作,末了叫一声,要将我放下。
我伸出双臂,将他抱住不放。
“清儿!”
他浑身一抖,似乎想要推开我。
“二师兄,你干嘛这么做?”我趴在他的肩头,闭着眼睛,问,“你几时变得这么傻。”
他慢慢说:“我……是为了替你疗伤。”
我皱眉:“今日的曲子,不是以前的吧。”
他迟疑,最终回答:“……嗯,不是。”
我叹一口气:“手疼不疼?”
“不疼。”
“可是我心里怎么这么疼呢。”
“清儿……二师兄……”他欲言,又止。
我松开他,对上这双眼:“有药吗?”
“什么?”他一愣。
“伤药,我要,替你包扎一下。”
“哦……有。”他点了点头,起身,不一会,取来一个药箱,放在我旁边,双膝慢慢跪坐在地。
我翻出纱布,伤药,慢慢地替他涂在枝头上。
这两天,他的手指好了又伤,旧的结痂碎裂,血肉模糊顶在手指尖,我最怕看这惨状,一双手不听使唤地抖了起来,像是鸡爪疯,费了好大劲才压制下去。
眼泪啪啪打下来,落在他的手心,他动一动手,说了一句“不用”,又被我压下。
将十指全部包好,周围一片寂静。他无话,我也无话。
“放心,这是小伤,很快就好了。”似乎特意为了打破尴尬让人窒息的沉默,李端睿开口。
“二师兄,”我深吸一口气,艰难地说,“你知道……我最恨什么?”
“嗯?”
“我最恨……人家为了我,伤害自己。”我慢慢地,望着他的双眼说。
他似有所觉,把头轻轻地转向一边。
我伸出手,将他的脸捧住,转过来,看着他:“二师兄。”
“嗯……”他答应一声,垂下双眸不看我。
“你为了我好,我知道,但你对我的好,要……有限度。”
他肩头微微抖动:“嗯。”
“如果你为了我而伤害自己,那就不是为了我好,而是害我。”我看着他,“我会恨你的,你知道吗?”
他挣脱我的手,仿佛要站起。
我俯身,抓住他的肩。
他被迫重又坐下。
“二师兄,”我微微一笑,“别再做相同的傻事,答应我。”
他固执地闭着嘴,垂着眼皮,仿佛没听到一样。
“答应我啊!”我皱着眉,向前,自下而上望着他的眼睛,逼问。
他忽然动一动眼皮,看着我。
我心中一震。
他的眼睛之中,灼热闪光,似乎燃烧两簇异样明亮的火苗。
我动作一停,按在他肩头的手略僵住。
他蓦地上前,忽地将我压倒地面。
如一座山迅猛压下,我无法抗拒。
倒身之后我才一惊,想要挣扎,他按住我的双手,我看到他刚包扎好的手,我若蛮动,肯定触动他手上的伤,一瞬间我决定停止挣扎。
我看着他。
他在上,默默地看着我,眼睛眨也不眨,深深地望。
只是,那张脸离我越来越近,近的我可以数清楚那长长的睫毛数。
“二师兄?”我皱眉。
他的唇亦离我很近,圆润的唇,微微张开,距离我的脸近的不到一跟手指的距离。
温暖的呼吸,浅浅拂面。
我略微有点害怕,忍不住轻轻闭眼。
“夜深了……”耳畔,他忽然说,“清儿,睡吧。”
刹那之间,双手蓦地松开我的手腕,李端睿重新直起身子。
他转过身,背对着我,肩头轻微地抖动。
“你没有答应我。”我爬起来。
“你为了我去取赤灵珠的时候,可也曾这么想过?”他忽然开口。
我一愣。
“你可曾想或:我也不想你为了我。冒性命危险?”他问。
我只好强辩:“我……可是我现在好好的。”
“我的伤也会好。”他很平淡的扔下这一句。
我急忙说:“不一样!”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怎么不一样?”他背对着我,平静地说,“如何不一样?你为了我的心,就是我为了你的心。清儿,你若只想为了我好,不许我替你做点事,未免太自私了。还是说,你不想承我的情,是在顾忌什么?放心,等天明之后,我就放你离开,我……对你、我对你的心意,不过……”
“二师兄!”我艰涩开口,打断他的话。
“你心有所属,我很明白,我不会干涉你。”他继续说,“我只是,希望清儿你……平安开心就好。其他并不重要。只要你愿意,我永远是你的二师兄,如此而已。”
起身,他向着门口走去。
“二师兄!”我无力叫了一声,却又不知道自己叫住他要说什么。
他脚步不停,拉开纸门,重新又拉上,身影消失门口。
我怔怔地倒在底墒,瞪大眼睛看着空洞屋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醉卧美人膝 第211章 旧情
寒风扑窗,发出细微声响。
我枕着手臂望着屋顶,耳畔似乎传来一声又一声的琴声。
如此心乱如麻,一直到蜡烛噗地一声,自己灭掉。
我叹一口气,翻来覆去,始终难以入眠,最终爬起来。
在黑暗里坐了一会,眼睛一转,望想对面,纸门背后那个人影。
他坐在那里,好象雕像。
我在黑暗之中站起身来。
迈步,向着那方向走去,站在纸门这边,伸手,仿佛想要去碰他门上的影子。
但是不能。
我试探几次,重又缩手。
我慢慢地跪倒在门边,垂首,望着紧闭的纸门,一层纸门而已,要打开,要破坏,要经过,有一千种方法,偏生我一种都不能用。
我很想出声说一句“二师兄,你早点睡吧”,却是好象要讲艰难咒语一样,极难开口。
我默默地望着挡在跟前的纸门,有点愣。
周身有点冷,我叹了一口气。
正怔怔地无所适从之时,门“刷”地一声,向着旁边打开。
我低垂着的眼睛,看见那雪白的罗袜,重重漠漠的衣襟垂着在眼前。
无言地眨眨眼睛,我慢慢地抬起头来。
李端睿站在我面前,垂首看着我。
我忽然觉得好笑,因此我仰着头,向着他微笑。
他肃容看着我,不带一丝笑意,双眸如清凉的水色。
我伸出双臂,将他的腿抱住。
“二师兄。”我喃喃地,将头靠在他的腿上,“对不起。”
他直直地站在我的身前,不动声色。
“清儿,让你失望了。”眼泪顺着眼角流出来,我死死抱住他的腿不放开。
我记得跟他的第一次见面。
那一次,我被秋震南罚跪在大殿内一天一夜,末了,双膝盖都肿起来,第二天,走不了路,爬起来就会立刻摔一个跟头,没有人管我,大
家都用幸灾乐祸的眼神望着我,躲得远远的窃窃私语。
没人敢靠近我,否则我会发怒。这后果他们都知道:玉凤清是有名的喜怒无常不识好人心。
我第一次被秋震南打的时候,有个人怜悯地拿着药膏对我说“以后老实点吧”,我冲他一笑,然后拼全力一脚把他踢倒。
同情吗,我不需要,给需要的人去。
从此之后,没有人愿意管我。他们都说我“不知好歹”,哼当我稀罕你们的施舍吗?我自己乐得清净。我撑着地,捏着腿,咬牙爬起来,跌倒,再爬起来,几次差点把腿摔断。
后来,我看到有一双脚,就那么稳稳地站在我的身前。
我冷笑,哪个不长眼的。
他伸出胳膊,将我的双肩扶住。
我望着那修直的手腕,笑着:“放手。”
他不知死活地握着我不放,我一扭头,狠狠地咬上他的胳膊。
周围一片惊呼声。
他闷哼一声,却不说话。
我咬着他的胳膊,一边斜眼看着他。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我却觉得那张脸很有温度。
那么的脸如桃花,双眸明亮,里面没有怜悯,也没有同情,只有一派清明。
不知什么时候我松开了手。
他将我的腰拦住,打横抱起。
周围又是一片惊呼声。
他迈步向外走。
眼前白影一动,秋震南拦在门边。
“李端睿!”他冷冷地说,“你想干什么?”
“她受伤了。”李端睿慢慢地,平静地开口,“大师兄,她已经领够了罚,让我带她去疗伤。”
“李端睿!你可知这个人多么的冥顽不灵,你对她好,不过枉然。”秋震南用看死狗一样的厌恶眼神望着我。
如果老天让他有那种权利,我怀疑他会立刻把我捏成死狗的样子。
我本来想要挣扎下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