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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四处乱瞟,直到快到了龙座边上,我才拍拍双袖,俯身跪倒在地,低下头,行礼:“新科武状元玉凤清参见皇帝陛下,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熟悉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自高处传来。
我闻言谢恩,站起身来,另立一边。
威严声音缓缓传入耳中:“新科武状元玉凤清听封,朕封你为皇宫侍卫副统领,一并部属这飞扬营,又特封你为御前六品带刀,赐盘龙令一枚,可自由行走皇城。”
我少不得山呼几声“谢主隆恩。”
“本来联想另赏你一套统领府,但既然你身兼数职,皇城的守卫又不能轻忽,朕便特许你长住皇城之中,特居飞扬营之中,玉凤清,你有何疑议否?”
群臣之中略略骚动,我本来想要说“赏一套给我不住留着当不动资产也好,”眼珠一转那吝啬鬼怎么会真的那么做,别不小心又触怒了他,于是长长吐了一口气,慷慨大方地拱手:“臣无疑议。”
头不曾抬起看,不知御座上那人的面色如何,省了一套宅子,一定喜笑颜开吧。
而在封完我之后,那声音继续说道:“另外,朕自登基以来,百官的封号一直沿袭先帝在位之时称呼不曾更改,今日趁着新科武状元封赏之喜,适当做些变动。”
群臣又是一阵嗡嗡骚动。
“覃王自先帝驾崩之时便尽心尽力地扶持朕,作为顾命大臣劳苦功高,覃王日后改为天王,兼当朝太师之位,为群臣之首,”声音一顿,单调略微柔和降低,“还望二皇叔日后继续扶持朕。”
眼前人影一动,覃王像越位而出:“臣遵命,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我暗暗吐了吐舌头。
“另外,太子少何龙静婴,为人干练果毅,从即日起,兼任九门提督之位,掌管都城之内禁军调度。”
有个慢吞吞身影走出来,躬身:“臣,谢恩。”
接下来大部分是我不认得的人,只是从头到尾,几乎封完所有的人,我都没有听到锦乡侯的名字。
我偷偷转身去看他,他却正端正地垂着双眸看着地面,面色如常,似乎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我觉得很奇怪。
为什么?锦乡侯是当今皇帝的新弟弟,少玄将他的臣子们一个个提拨上去,委以重任,为什么锦乡侯至今还是个区区的侯爷?
或者,那个死去的老皇帝咋这么偏向?
都是皇子,一个当皇帝,一个当小侯爷,似乎差别太大了点吧。
连楚真都能封为镇远侯,跟少司并肩,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是我不解,而是正常了想,一个堂堂的皇子,不能捞个小王爷当当,那起码也得卦个爵位吧?
而少玄自始至终好像都把锦乡侯这个人给忘记了。
没有人理我,我自己想的入神:少司真的是少玄的亲弟弟吗?
好不容易等大家都心满意足的领了封衔,只不过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少玄似乎还趁机署免了几家官员,不过那不干我事,我完全没有听入耳。
最终少玄说:“还有事没有?没有的话就退朝。”
没有人应声,于是他说:“那今天就到这里吧。”
“恭送皇上……”群臣一起下拜。
我也跟在其中滥竽充数,一边频频回头看锦乡侯所在,想一会退朝之后跟着他一起离开。
正在神思恍惚,龙座上那个人站起身来,明黄色身影缓慢向着右侧走去,忽然一停,扬声说:“玉护卫就跟朕一起来吧。”
我硬是没感觉那是在叫我,还在想:哪个倒霉蛋这么不走运,都下班了还要被逼加班。
直到站在我身边的龙静婴踢了我一脚,我才反应过来。
我收回搜寻少司的目光,恭敬地弯腰:“臣玉凤清遵命……”
暗地里愁眉苦脸,并狠狠地斜了一眼旁边的龙静婴。
荣升为九门提督的他看都没有看我一眼,随着群臣慢慢地退了出去。
我望了一下似乎没有人注意我,跳起来找少司的所在。
让我失望的是,我没有看到那熟悉的红衣影子。
我垂头丧气地跟着皇驾向内走去。
眼睛一转,似乎看到龙静婴转过去的脸,脸上带着一抹鬼魅的笑。
我真想大喝一声“恶灵退散”,可惜这是朝堂。
这不过是上班的第一天,我的心中竟然觉得……真是气闷。
醉卧美人膝 第159章 窥心
一行人仿佛天生不会说话,一路上走来鸦雀无声,跟随着方那人,蜗牛似的行到赤龙殿。
少玄在大殿门口略微停了脚步,他回头看我。
一身正黄色盘龙袍之中那张脸闪到我的眼。
他俯首,轻轻对着身边的于若虚公说了句什么,然后转身,径直迈步走了进去。
我正犹豫要不要跟着进去,厂公走到我的身边,满脸笑,先低声说:“玉护卫,大喜啊。”
我望着恩人那张笑得过分灿烂灿烂到近乎狰狞的脸,同样低声回:“还要厂公多多提拔。”
“呵呵呵……”于若虚快乐地笑了起来,“瞧玉护卫你说的,玉护卫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以后在这朝堂上的事儿,少不得要你照顾呢。”他望着我,别的深意。
“好说好说,到时候有用到玉凤清的,于公您说一声,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轻拍胸口,一脸心领神会。
“嗯,无论怎样,咱们都是替皇上办事的人,尽忠尽力都是应该的,玉护卫,闲话咱家就不说了,咱家就赶紧去办皇上交代的事儿,玉护卫你也不可怠慢了……里面皇上想必已经等急了,你就快点进去吧。”他很是满意,脸上的神色却在一瞬间从喜笑颜开变成云淡风轻,最后对我轻轻一笑,手中的拂尘轻轻一甩,率先走开。
“多谢于公提醒。”虽然知道对方看不到,但我仍旧不敢怠慢,低眉顺耳,恨不得生出尾巴摇两下,表示我的忠心。
于若虚离开之后,大殿门口只留下两个侍卫,见到我均是友好点头,想必已经得知:知道眼前之人就是以后统辖宫内护卫的二把手。
我微微一笑,点点头,提起袍子一角,迈大步入内。
“啰里罗嗦,于若虚对你说了什么?”刚入殿向前走了两步,龙座上那人扬声说。
“回皇上:没什么,于公只是一片好意,无非是教导我不要坏了宫内规矩不要闯祸之类。”
“哦,你倒是蛮得人喜欢的,朕还以为只有……”他忽然笑声朗朗,“上前来。”
我挑眉飞快瞅他一眼:“请问皇上,这合规矩吗?”
他不耐烦:“你站的那么远,还要朕大声说话,要累死朕吗?”
脾气还真坏,我只好拱手:“臣遵命。”
依言蹭上前两步,然后站住。
那人怒道:“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难道朕会吃了你吗?”
我吐出一口气,没办法,又向前蹭了两步。
这该行了吧,再向前走,可要爬上龙桌了。
我抬眼看他一眼,随即垂下双眉。
“玉凤清?”那人又说。
“臣在。”
“你的样子好像不高兴啊?”
“臣不敢。”
“你还有不敢的事情?”
“在皇上面前,臣打个喷嚏都会事先掂量一把。”
“少说的你那么胆小怕事,朕来问你:你为什么不高兴?”
“臣没有。”
“朕说你有。”
“你在不忿什么?”他忽然高声问。
我的心一跳。
我有吗?亦或者潜意识里有吗?
我急忙垂首:“臣没有。”
“没有?”他冷哼,“你那副样子,任何人都能轻易看出你心底想些什么?你不高兴,是因为朕命令你进宫?亦或者……你的不忿,是因为怨恨朕没有给那个人封赏?”
我的心几乎跳出胸腔。
他的话说的那样狠,狠到我无法不论,于是我只好低头。
“哼!”他的不悦越发重起来,“让你到朕的身边,是委屈了你吗?”
“臣绝对没有这种想法。”我叹一口气。
“那么,难道是少司他在你的面前说过什么?比如他不满现在的爵位之类的话?”他的声音阴沉沉的。
我眼前一黑,抬起头来大声说:“没有!锦乡侯没有对我说过这种话!”
背上冷汗涔涔落下。
我对上那人的深沉目光,我忽然记起一句话叫做:伴君如伴虎。
我一句话说错,死的可能就不止是我一个。
龙座上的他一阵沉默。
但是他的双眼有没有沉默,扫在我的脸上,左右逡巡,似乎在读我的心。
半晌他忽然悠悠然说:“很好,很好。提到他,你的脸上终于露出第二种表情。”
我一怔。
“玉凤清,你说朕是该高兴呢?还是不高兴?”他嘴角一挑,露出玩味笑容。
“皇上……”我被他吃的死死,底气全无,只好规矩垂下头去。
“哈哈……”他忽然一笑,“不用害怕,朕是跟你开玩笑的。”
“嗯?”我迷惘地抬起头。
“是朕不喜欢看你唯唯诺诺的样子,故意跟你开玩笑的,朕跟少司是亲兄弟,血浓于水,感情自然是好的不得了。你方才在殿上听朕封赏群臣,唯独没有提到少司,你跟少司关系不错……”他拉长声音,“简直好到……让朕……”咬咬唇,话锋一转,“你心中一定疑惑为什么朕没有封赏少司对吗?朕现在就告诉你。”
我侧耳倾听。
“朕不封赏少司,不是朕的私心。”少玄说,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地说,“朕不封赏少司,是因为先帝的遗诏。”
我茫然无措:“遗诏?”
少玄双手按在龙桌上,带着那抹淡淡的笑,说:“不错,先帝驾崩之前,曾留下遗诏,而诏书之中最为要紧的一条,就是:十年之内,不得对锦乡侯有任何封赏!”
我的身子一晃。
这是什么老爹?他想要干什么?
“你当朕不疼爱少司吗?不过,先帝英明睿智,既然留下这种遗诏,做他儿子的我们当然不敢违抗。”少玄似乎略带惆怅。
除此之外,少玄不做解释,而我心乱如麻:原来如此,错怪少玄了吗。
“朕对你说了这宗秘事,你心中对朕的怨恨,是不是会少一点?”他又说。
我张了张嘴,只好认错:“是臣……无知。”
“那么无知的你,想当荆轲替人出头的你,现在是否能到朕旁边来了?”他说。
他一味纠缠此事。
我只好迈步,上了玉阶,站在到桌边上。
他侧目看我。
我扫了他一眼,随即移开目光。
“你不用怕,朕不会责怪你,你跟少司关系那样好,替他出头是应该的,他是朕的兄弟,看到有人这么维护他,朕高兴还来不及呢。”他露出纯真的笑容。
我望着那张脸一阵疑惑,只好随之说:“是……是吗?”
“不然,你认为怎样?”那人仍旧微笑着,横眼坦然看着我。
这张脸,如此绝艳,是我下山之后,第一个闯入我心的人,第一个在我心头印下深深烙印,无法磨灭的人。
能站到他身边已经是我梦寐以求的事,而如今,我竟然,如此胆大包天,敢质疑他?!
“我知错了。”我闷闷地说。
单膝一屈,我跪倒在地:“对不起少玄,我不该胡思乱想,你罚我吧。”
身影一闪,一双明黄缎子,绣着龙的靴子出现我的身前。
明黄锦绣护手下的细长指搭在我的胳膊上,略略用力,已经将我扶起。
他温文的脸上带着浅笑,眉尖一挑,一语双关问:“回来了吗?”
我肩头一抖,无法直视他的双眼。
他的手搭在我的胳膊上,不曾离开。
我忽然有种站不住脚的感觉,他的光辉如此强大,而我渺小如微尘,微臣,微尘,哈哈哈哈,原来是这个意思。
就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