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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1276-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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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球汉军此次随朝廷水师作战,出动敏号、虎号、禄号三条剪式船运兵,搭载炮兵队和钱小毛、张魁两个步兵队,攻城战中以骑兵侦察为主的尖兵队没什么大用,和许铁柱地步兵队共同留守琉球,大宋的海上力量目前还没有对手,钓鱼岛号炮船也就没跟着来。

不同于这个时代的封建军队,琉球全职业化的近代民族军队动员速度非常快,楚风回到琉球的第二天,装上给养、弹药的军队就出发了。 但侯德禄从琉球出发到吕宋来通知楚风,再从吕宋回琉球,一来一回耽搁了十来天的时间。

好在朝廷不怎么计较,陈宜中奏请小官家,又是好大一通不要钱的褒奖,连续两个晚上宴请琉球诸位,热情得非同一般,还搬了不少箱笼,全是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说是老夫人给雪瑶的东西。

只是统兵的枢密副使张世杰,面孔黑如锅底,一直没个好脸色,楚风就奇怪了,这位宋末三杰之一,“将军屡败犹能战”地张枢密张相公,和自己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这般作派?

“叮叮叮叮”,早饭地铜铃声响起,打断了楚风的思绪,他缓步踱回官厅,享用自己地早餐。

两只小细瓷碗,一个盛着银耳汤,一个是醪糟小元宵,四个细瓷碟子,蒸虾饺、鸭子肉烧麦、云片糕、葱油千层酥,另有切好的糖水泡雪梨、盐橄榄。 船上炊事员是临安匠户子弟,做的小吃全是江南风味,楚风一笑,依稀记得那年在上海城隍庙,吃的也是这些东西。 只少一个南翔小笼包子。

官厅中吃饭地就楚风一人,军官们在驾驶舱吃饭,士兵则统一在船尾平甲板,遇风雨、太阳大就改到二层舱内。

军官伙食比总督略次一等,有鸡蛋面、虾羹、炸花生米和油煎馒头片;士兵们更次一等,切片的腌鲸肉有巴掌大、大馅儿肉馒头、梅干菜、白稀饭。

清晨还不怎么热,海风吹在身上分外清爽。 士兵们自然不会憋到船舱中去,就在尾甲板、舷甲板上席地而坐。 一手拿个大馒头,一手端着大海碗,咬一口肉馒头,吸溜一口热稀饭。 腌鲸肉、梅干菜都有点咸,少人问津,有无聊的人把自己那份鲸肉掰碎了,一点点扔到海里逗鱼。

如今的琉球。 鲸肉最便宜,比米价还低。 鲸是哺乳动物而不是鱼,它的肉吃起来和猪肉差不多,略微带点腥味,经过腌制味道还是很不错的,只是琉球军队供应向来超过正常人能吃下的,有鲜肉馅儿馒头,士兵们就不愿意吃腌肉了。 若是在陆上。 他们会留下这份带给家人,但现在天气这么大,煮过地腌肉一天就坏,吃不下就只能扔掉了。

天呐,琉球人富得拿上好的肉逗鱼!剪式船船身狭长而低矮,朝廷水师地楼船比它高一截儿。 兵丁们在楼船上看见琉球兵的伙食,只觉得喉咙里馋虫往外跑,清口水滴滴的。

潮汕到泉州,六百里海路,合一百六十海里,剪式船十节平均航速,上午出发半夜就到。 但朝廷的楼船、福船、广船,平均速度只有五节,上千只船的超级大船队,为了避免事故只能白天航行晚上下锚停泊。 所以这是第二天晚上才走到泉州外海。 晚上船只用大索连在一起,密密麻麻的一大片。

两天里。 朝廷兵将早知道琉球小兵吃得比朝廷的七品官还好,肉、鱼、饭菜,根本吃不完,可是直到今天看见琉球兵拿吃不了地腌肉喂鱼,他们才知道双方后勤差距有多大。

便是朝廷的低品武官,承信郎、保义郎们,也是逢二、五日吃肉打牙祭,小兵则只有逢五才有几根指头大的肉吃,可琉球人都在拿肉喂鱼了。

双方船并船前进,互相聊天接触,兵丁们早就知道琉球人和自己同文同种,也是汉人一脉,同人不同命,怎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就有人忍不住馋虫作怪,朝下面喊:“喂,琉球的弟兄们,你们的肉多了吃不完,给我们嘛!大家兄弟,有福同享嘛!”

萧平正在喂鱼,听了这话眼珠一转:“好啊,不过我们不能白给吧,你们船上有蔬菜,拿菜来换。 ”

早在宋初,中国人就发现了蔬菜和坏血症的关系,海船往往携带黄豆绿豆,用水发豆芽吃,来补充维生素。 不像欧洲人,要到18世纪末,由库克船长发现了这个秘密,在此之前,远航中坏血症给他们造成极大的困扰,哥伦布、麦哲伦地远航中,往往有超过一半的船员死坏血症上。

如果宋朝人像他们那么傻,行朝出海将近一年了,人早该全死光了。 行朝在海上漂泊,在大船甲板上铺泥土,自己种菜来吃,每次靠岸也到海边村落买菜,这才保证数十万军民的健康。 靠着敏号的这艘大船,上面就有菜地种着黄瓜。

蔬菜换肉,这生意划算!宋军士兵摘下黄瓜,朝琉球船抛去,正好琉球方面缺少蔬菜,人人吃肉吃得腻歪,于是一边抢黄瓜,一边将腌鲸肉向楼船上抛。

双方互通有无,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只有最早提议交换的萧平郁闷了:他地腌肉已丢到海里喂鱼,此时没得交换,只能眼睁睁看着战友们啃着香脆的黄瓜。

唉,为他人作嫁衣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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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零一章 满江红

 从福州经蒲田通往泉州的官道,力夫、行脚商人、“站赤”递送公文的铺兵,纷纷钻到树荫下的茶棚,躲避着能杀人的酷暑。 时值七月的正午,天空没有一丝儿云彩,往日带来凉意的海风,也不见一缕,空气又闷又热,汗水憋在全身三万八千个毛孔里,只把人憋得喘不过气来。

力夫和行脚商人聚成一团,躲着那铺兵,小声议论道:“文丞相克复赣南,张枢密兵发泉州,这大宋朝终于反攻啦!”

“文丞相和张相公一文一武,是天上文曲星武曲星下凡,有他们辅佐,咱们大宋中兴有望!”

众人正说得兴高采烈,不料那铺兵喝饱了茶水,凑过来听听热闹,这些人立刻住了嘴,“今天天气好好好”,打着哈哈四散而走。

铺兵急了,一把扯下身上的号褂子,扔到地上踏了两脚:“老少爷们,咱也是大宋朝的好百姓呐,一辈子没干过坏事!还不是元鞑子逼着做这遭瘟的铺兵,脚上跑起燎泡,也不见一个铜子的赏钱,还要挨那脱脱禾孙打骂。 若为了这身号褂子,老少爷们便不拿咱当人看,咱、咱活着有什么意思?”

蒙古鞑子逼着各处县城、大村出人出力搞什么站赤,也就是以前的驿站,但却不发分文钱粮,只勒逼着百姓供应,管站赤的官儿蒙古话唤作脱脱禾孙,铺兵们稍有什么差池,就要挨这官儿的打。 实在是苦不堪言。

百姓们知道这里面地苦楚,见那铺兵说得可怜,便又围了拢来,有老人拾起丢在地下的号褂子,拍拍灰土再给铺兵披上:“后生,忍一时海阔天空,不要为了赌口气。 连累了爹娘。 来,穿上。 等文丞相、张枢密光复八闽,你再堂堂正正的脱下这身鞑虏的号褂。 ”

铺兵包着一汪眼泪,不情不愿的穿上号褂,“就借您老的吉言,若王师克服此地,咱定要烧了这身狗皮!”

众人又重新坐下,几个人讲论起大宋和鞑子征战的情况。 不消说,人人心向故国,不免夸大其词,言谈中文丞相知前五百年、后五百年,天文地理呼风唤雨,张枢密则是撒豆成兵,一身虎胆赛过了关云长、赵子龙。 百姓口中,文丞相岂止克服赣南。 兵锋早已直抵襄樊,张枢密明天攻下泉州,后天就能打到福州……

说到好处,小伙计放下茶壶,傻站着听,就连茶棚地老板。 都搬了小板凳,坐在人堆中听得如痴如醉。

或许他们是在自我安慰,或许他们永远看不到大宋复国的那一天,但他们地一颗赤子之心依然火热。 亡国遗民,便是睡梦中,都盼着有“王师北定中原日”的那一天啊!

“得儿、得儿”,官道上福州方向,马蹄声由远及近,大宋缺马,如今有马匹的。 不是鞑子便是鞑子的狗奴才。 众人警惕的四下散开。

马跑近了,那骑手面貌打扮倒是个温润儒雅的汉家公子。 只不过全身灰土,神情疲惫不堪,像是策马跑了好几百里地似的。

但见他从马上跳下,到茶棚中端起一碗凉茶,咕嘟咕嘟地灌下肚里,撒下一把铜钱,跳上马朝着泉州扬鞭远去,紧闭的嘴唇自始至终没说出一个字。

这大热天的,谁急着去泉州?

莫非、莫非是往张枢密军中投效的好汉?

刚才劝慰铺兵的老者,从茶摊上举起一碗凉茶,高高的洒下,冲着远去的人喃喃道:“好儿郎,老头子敬你一碗茶,务要替我八闽子弟挣一口气啊!”

祝季奢出福州时带着三匹好马,此时跑死了两匹,自己胯下、大腿内侧更是磨得火辣辣的疼,但这身体上地疼痛,比不上心头如油煎、如火烧的难受。

徽州祝家,也许、也许已经不存在了!

祝季奢早晨刚从床上爬起来,就得到了徽州暗桩的密报:徽州老家被蒙古鞑子抄家,上下三百余口,全被关押起来,往日称兄道弟的地方官,翻脸变做了阎罗无常,家中帐本、金银细软全被官府抄去!

祝家上百年私盐生意,在内地建立了庞大的地下贩盐网络,这个暗桩,本是私盐买卖的眼线,明面上和祝家并无瓜葛,这才逃了一劫,由仙霞岭古道入闽,过建瓯下闽江,一路飞奔到福州报告消息。

私盐贩子,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地英雄好汉,个个骨头硬过铁、胆子能包天,这人又是其中骨头最硬、胆子最大的一个,他的话,祝季奢绝对没半分怀疑。

鞑子铁了心要下手,就算老家来得及烧掉那些见不得光的帐目,只要人被逮住,就一切全完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立刻出海远遁!

简单收拾一下,朝码头赶去。 路上,问那暗桩官府抄家的详情,只听说“蒲寿庚”“阿合马”两个名字,祝季奢就一下子明白了。

回回人阿合马,现任中书平章政事,主管天下财税,侄儿、儿子要么是行省参政,要么是礼部尚书、达鲁花赤,一门权倾中外。 性子贪鄙,爱财如命,但从民间搜刮有方,鞑主忽必烈还夸他:“夫宰相者,明天道,察地理,尽人事,兼此三者,乃为称职。 阿里海牙、麦术丁等,亦未可为相,回回人中,阿合马才任宰相。 ”

元鞑子下江南后,大批回回番商涌入,和祝家生意上多有抵牾,阿合马自然支持同族了,幸得祝家结好领军灭宋的伯颜丞相和军中几个蒙古宗王,得他们庇护,这才免遭阿合马的毒手。

塞北、西域地蒙古宗王造反,伯颜丞相领着蒙古精兵北上平叛。 蒲寿庚和自己在海上贸易多有龌龊。 他和阿合马是教中兄弟,只消在其中一撺掇,阿合马便趁机下手了!

阿合马、蒲寿庚,我定要将你二人碎尸万段!祝季奢捏着拳头暗暗发誓。

待走到码头,却见大批官兵围住了自家的那几条船,伙计、帐房、水手一个个被押下来,绳子捆了串成一长串。 他赶紧低下头。 带着暗桩来到福州城西南角的一处宅院。

这不是金屋藏娇地外宅,而是和金泳联系地密室。 养着几个暗桩、三匹好马,这里是到福州后才秘密安排的,老家没有记录,当可保得安全。

祝季奢给那报信地私盐贩子白银二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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