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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传奇-第2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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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口之时或许还带有几分不确定的猜测,直到见自己显出放松神情,可见内心并非全然自信,但能够想到这个程度,其中的敏锐机智确实是出乎自己意外。

只是,风司琪能够留意到的蛛丝马迹,细致缜密的江枢却一时忽略,究其原因,那一身红衣的俏丽少女,实在起了绝大影响……

见他微笑颔首认可之后便静默沉吟,幽深黑眸中光华变幻流转,随即目光转动,视线停到手边那张轻词妩媚地花笺之上,脸上神情若有所思,嘴角却勾起一抹极淡笑意,风司琪心中顿时一动。雁子楼上那个明艳如火地身影顿时在眼前闪过:“太傅,那位……戴黎尔小姐。太傅怎么会与她赌赛输赢,还包下了雁子楼今晚全部的酒水?”

闻言抬头,凝视风司琪片刻,青梵脸上缓缓露出有趣地微笑:“这是今天晚上第二次被问起。我记得靖王已经当着众人之面,向江枢江大人细细说过一次,包括赌赛地起因还有不输不赢结果下只得无奈做出平摊酒水的决定……或者,靖王殿下的回答,殿下并不认为令人满意和信服?”

“不。九皇弟的话我自不会不信。”微微皱眉。风司琪仔细斟酌词句。“只是司琪始终觉得,她的出现太过凑巧。而且,虽说草原女子生性豪放,对着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尤其是陌生男子,总是……总是过分无拘了。”

青梵闻言顿时挑一挑眉,呵呵轻笑两声:“若我没有看错的话。雁子楼上,殿下与戴黎尔小姐对饮数轮,相谈亦是甚欢。”

风司琪微窘:“司琪无能,酒令几次都被赢过,让太傅见笑了。”顿一顿,“但是当真不曾想到,一个草原女子竟有那般才华急智。虽然只是游戏娱乐,没什么脸面之说。现在想起来。确是司琪轻狂托大。”

“几道酒令游戏而已,殿下也无须介意。”见他闻言低下眉眼,脸上依然颇有沮丧之色。想到之前那红衣少女在雁子楼上与风司琪斗智斗气地俏语娇容,青梵不由微微勾起嘴角。

夜晚在渚南城中最大酒楼会合,这是自己与风司冥脱离大队之时做地约定。自己本意,是与风司冥先一步到达渚南,探看城池观查马市,也不排除借参与赛鹰地机会制造北洛声威。不想方行不久便即遇到红衣少女,将原本计划全部改动:追逐赌赛,还包下雁子楼中酒水——虽然戴黎尔被几句暧昧言语“吓”走,无意间逃了她那一半酒钱,但自日间相遇起,几番比试争斗之下,少女态度早由骄傲转为亲近。加之性情直爽无拘,便是对上后到酒楼的风司琪一行,言语谈笑之间也没有寻常女子对初识之人的矜持。风司琪有意探查她底细,借着酒令套话,却不知她性既好胜,急智之下,虽然未必十分熟悉酒令,却屡屡在最后压韵翻转,一杯杯罚酒,竟是都敬了风司琪自己。

青梵再次微微笑一笑,伸手取过茶盏喝了一口,重新抬眼看向风司琪。见他脸色终于平复,又沉默片刻,青梵才淡淡开口:“不过,虽然都是青麦酒,雁子楼上作为商品货卖的,滋味总是与多马自酿的不同。究其原因,还是风土有异。北洛的柴缇草原,有雁砀川的广袤开阔,到底没有王旗驻跸地雍容繁华。东炎女子地位远比他国尊崇,心志自然也与他人不同。仅仅以虚伪矫饰之言,只怕是入不得这些骄傲女子的双眼。”

风司琪沉默片刻随后呵呵轻笑起来:“女子的心思果然最难捉摸——难得我有意学一学上方驸马风流潇洒,不想第一回便出师不利。不过总算不在国境之内,回到承安京也不至于抬不起头来……”

“承安京里冠盖如云,风流潇洒,实在不缺殿下一个。”青梵忍不住微微笑道,“上方无忌也多有无奈。况且在青梵看来,较之驸马殿下尚技高一筹,何必学他?”

佯懒随意的双眼陡然闪过一道精光,风司琪顿时拊掌大笑:“能得柳太傅如此评价,风司琪知足矣!”见青梵抿唇微笑以示默认,风司琪神态越发轻松愉悦。伸手取过桌上的酒壶为他杯中斟满茶水,风司琪一边轻笑道:“到底自那日被父皇还有太傅逼上朝堂,到现在不过短短三个月。不知深浅,凡事战战兢兢,自然是要如太傅讲的那位女子一样,挑些大家都道不错的榜样学着举止言笑,也做好了被人嘲笑的准备。不吃一堑不长一智,风司琪虽然是北洛最不成器地皇子,时时让人如今日这般蠢笨模样,但只要到了大事上不叫别人小看了我北洛,也就不枉费了父皇还有太傅一番教导信任。”

“殿下能这般想,便是北洛之福。”

“果然是柳太傅:若放在旁人,听到我这话,只怕都安慰不及了。”风司琪嘻嘻笑一笑,突然脸色微黯,语声也跟着一转。“只是。虽然话可以说得漂亮,

被个女子占足了上风,而且还是个东炎草原上地女子底不是什么滋味……或者,我其实该学九皇弟,守足了食不言寝不语地规矩,省得招惹生事留人话柄?吃饭就是吃饭,喝酒只管喝酒——在草原这种只要有好酒量。谁也不会小看了你的地方。果然只有像九皇弟这样。才是最无事最安稳地。”

幽深黑眸有光华缓缓流过,沉默片刻,青梵才微微扬起嘴角:“各人有各人的性情行事。审时度势原是必要,术非专精,自然更加谨慎一些。但说到沉默安稳,青梵从不以‘万言万当,不如一默’为处事圭。靖王自然也不会如此。”

风司琪无声笑一笑,随即转开目光:“不过,九皇弟今天已经和戴黎尔小姐比赛了几场,晚上被放过也没什么奇怪。他又跟以前那样,当着人多就冷着一张脸闷声不响,小女孩儿劲头过去自然就快。当初在霓裳阁里磨了那些天,他这脾气也该转转了,怎么还这么……或者。他就缠上一个钟无射。其他什么都没有?”

“池王殿下。”轻咳一声,“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该议论的。也不是需要议论的。”

“玩笑,玩笑而已,太傅不必当真。”看青梵表情渐缓,风司琪这才轻声道:“只不过觉得他心里总装着太重的事情,又要紧得片刻也放不下来,把多少轻狂任性的好年华都给白白辜负掉了。太傅说各人有各人地性情行事,我跟他自然大不相同,只是人地本性总是需要有些什么发泄,所以知道他也爱往霓裳阁跑,才算为风司冥也算个真正地人而松一口气;后来澹宁宫里出力帮他,也有小半是为了这个。当然,更多还是顺着父皇心意这水,借着帮风司冥,推一推朝廷这条大船,所以他那个时候领不领情的也就没什么关系了——再说他也确实领了情:像这回出使,一路上对我态度就足够亲热。”

见青梵黑眸微抬,像是觉“亲热”两字有些不妥,风司琪笑着耸一耸肩,随即将身体靠上身侧窗台,偏头枕住窗棂。“当然是亲热:我们兄弟从来就没什么跟他亲近,就连老三,那时也没对他真好过……想想他战场上、传说里的声名,再看看眼下的温和乖顺,还不够让人受宠若惊的吗?太傅是与他从小一起的,觉不出什么。但在司琪这里,见他这般待我,可总是免不了惊惶惶的痛啊。”

凝视一手按住胸口地风司琪,青梵淡淡叹一口气:“有兄长如此,是靖王的福分。五殿下既然有意修好兄弟,此次东炎一行正是最好时机——或者,此刻便是一个机会。”

风司琪闻言一怔,抬眼定定望向青梵,见他凝视自己的一双幽黑双眸中光华隐隐而动,神情郑重而平和。沉默半晌,风司琪才转过目光,深深叹息一声,随即重新对上青梵双眼:“太傅,父皇曾说,知子莫若父,于冥王,朕自叹不及人。九皇弟心尊而性傲,凡事又谨慎深沉,擎云宫中向来只有太傅知他最深。这些时日他与我虽然相处亲近,但到底不敢触问他心事。今夜太傅既然早已知道他在下面做发泄之举,并有意开解,倒是司琪耽搁了太傅时辰。”说着站直了身,随后躬身行礼,“请太傅恕罪。”

“殿下,多礼了。”青梵微微笑一笑,却依然稳坐,不着急起身,也不动作示意风司琪免礼起身。风司琪微微一怔:“太傅,还有训示?”

“训示说不上……不过,柳青梵此刻,确有一事要说。”

青梵语声平和从容,却是藏书殿中听惯了,讲述、评议到紧要关键之处的语气语调。风司琪心中不由一凛:“请太傅说明。”

“殿下需知,天心不可测,也不可道明。”见风司琪闻言身子微微一颤随即立得稳稳,青梵心中暗暗点一点头,“人固有私心。天家无私,所以心照不宣而有君臣默契。凡事能够明言,定是必需言明,而这些言语将昭示群臣、百姓,乃至著入史册汗青。旁无六耳的私密场合,任何话语都只能存在心中;就算被授意要将这些言语传到特定人的耳里,也不该原话引用而泄露天心至真一面。殿下刚刚入朝,圣眷方隆,当着任何朝臣官员一言一行都更需小心谨慎,才不至成今后之累。”

“是!”

“池王殿下,你多年深藏只为一朝作为。青梵,望你能更善用一身才华。”

风司琪再行一礼:“是,多谢太傅指点提携。”顿一顿,听得窗外楼下传来的细微声响渐渐变大,顿时望向青梵,“太傅?”

“不必担心——虽乱,出手并不失分寸。”见风司琪脸上神情一安,青梵微微一笑随即站起身来。“不过,这剑……确实也磨得够了。”

第四卷 朝天子(天下篇)·下

第三十二章 … 广庭玉树,朱门绣户(中)

月光如水,剑气如虹。

草原一马平川,地广草长,人多逐水草而居,毡房圆帐易拆易建,便是部落逐渐定居、开始建立城市,城中建筑也多循了便于改拆和迁徙的习惯天性。班都尔是东炎第一大部族,渚南作为班都尔王旗所在,繁荣兴盛自不待言。雁草原盛产良马,渚南马市闻名大陆招来四方商客,百年来王旗建设既快,城中原本充满草原风味的建筑也渐渐融合进各国各族的特色。位于渚南城正中的官驿,更是按照各国各族建筑风格造起的厅堂楼阁,就连庭院里也移栽了各国特有的花木。北洛国花红萝锦花期长过春夏秋三季,花树高大浓密自然成墙,缀着繁盛花朵,月光下看来如布锦绣。只是此刻,一向自在繁荣、与人世无干的厚密花墙却被剑气带起的劲风逼得飒飒动摇。而执剑舞风之人,似乎早已沉浸在一己心念之中,对周遭满地落红视而不见,更不用说有半点怜惜了。

银心剑,剑如其名:剑光如银,既薄且轻,灵动随心。纵然是在腥风血雨的战场中杀伤无数,剑刃锋利也从未曾损伤丝毫。一旦出鞘,便在漆黑幽闭处仍发出蓝光荧荧,此刻映着月华直比冰霜更为耀目——唯有千锤百炼的利器,才能始终保持这般动人心魄的光彩;也只有这纤细然而实质刚硬的神兵,才能经得住赫赫冥王由内心发出的强大气势,并将这股气势以更锋锐无匹地形式真切无伪地传达出去。

静静看着庭院中央包裹在一团银光中的年轻男子的身影。良久,柳青梵轻轻叹一口气。

是当真没有想到,当年的绝境,竟会在少年心中留下如此深刻的烙印。原以为最后决定性的大胜足以摩平战役进程中一场普通战斗的输赢胜败,却忘记了对于“不败”的冥王,那份支撑少年独力苦熬、挣扎过最艰难岁月地骄傲,从来都不会容许任何“失败”污点地留存。承安两年地磨练,让年轻亲王能够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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