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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闹?谁说我胡闹!”霍然起身,少女一双黑眸瞬间迸发出电一般锐利光彩。死死盯住青梵,“游戏,玩笑……我玩笑?这是第三次了,柳青梵!你第三次把我认认真真在做的事情当成玩笑胡闹,你看不起我整整三次——柳青梵你怎么敢!”
“我怎么……”话不曾说完,猛然见少女激动晕红的面孔突转惨白,暗红色光芒激烈流转的黑眸精光一闪。随即像是被蒙上一层薄雾显出朦胧模糊。映着座边六尺高的铸铁烛台,渐渐流动出一种类似油脂的莹润光彩。心中猛然一道光闪过,青梵右手疾出。一把扣上少女左腕。指尖轻轻按动两下,原本怒气似便要盈沛崩溃的脸上倏然敛去全部神采,一双深沉眼眸死死地盯住了少女满是倔强地面庞。
“戴黎尔……是……可怎么会……”
凝视着那双眼睛——身后烛台地烛光正好落在那双瞳仁,暗红的火焰像是在疾风中不屈不甘地疯狂跳动;凝视着那双嘴唇——从来轻勾着温文微笑,从来不带一丝畏怯或退让的坚定双唇,此刻却像是突然
制一般,细微然而清晰可见地不住颤抖。手腕上,度不断通过连接的手指传递过来,然而那样分明的温暖触感,却揭示了身体瞬间启动的极度冰寒。委屈而倔强的表情缓缓从脸上消退,眨一眨眼,再眨一眨眼,御华绯荧一点一点扯动嘴角,勾出一抹异常安宁又明朗的微笑。“是的,是的柳青梵……所以我来了。”
“几天?几天了戴黎尔!”迅速伸手勾住不自觉放松了全身力气就往后倒的御华绯荧,青梵猛然握紧少女的手,“告诉我!”
被男子稳稳环抱着,御华绯荧只觉手脚酥软,身上彻底失去了气力。秀美小脸不由地发红,抬头,见他目光灼灼凝视自己,本心要避开的双眼,却怎么也移不动视线。心中一时又是甜蜜又是羞涩,头顶上一声接一声大得有些震耳的问话让她忍不住再一个笑容逸出。翻手想要扣上他的手,却只觉手指发软,似怎么也指挥不动——
心中倏然一冷,但随即越发努力绽放出笑容。
“戴黎尔?!”
急切的神情入眼,御华绯荧只觉鼻中猛地一酸,一直不忍移开视线的双眼瞬间狠狠阖上。半晌,方才极轻微地摇一下头,“我来了,我已经赶到了,这样就好,这样……抱着我就好。”
“不,不会的……戴黎尔你老实告诉我,不到七天,真的还不到七天!”感到手中少女柔软躯体一点点加深的份量,青梵心中只觉越来越深的冰冷,好像严冬草原一切的雨雪风霜都在自己身边缓缓聚集。“不!不要这样戴黎尔!无论你原本怎么想的,你已经来了——你在我身边,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害怕,无论将来怎样都有我帮你解决……所以告诉我真正的时间好不好?告诉我真的没有七天……”
努力上扯着嘴角,泪水却自紧闭的双眼合着微笑汨汨流下:“我赶了整整一天一夜。这是我最后地一天一夜。天上全是云,没有月亮,我真怕算错了时间摔倒在路上……可是我赶到了柳青梵,我真的赶到你身边来了!我发过誓的——褪下杏红,抛弃姓氏,离开草原,只要你愿意我跟着你;就算你不肯,这一生我也再不要其他人!凯苿朵丝的女儿。说出的话就像离开弦的箭绝不会回头。我答应了你。我答应了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到你这里……哪怕是最后一天,哪怕是最后一刻赶到你身边也心满意足——我只想跟着你啊,柳青梵!为了这个愿望我真的可以放弃一切!”
苍白、潮红,因为激烈的情绪起伏交替出现地色彩,却掩盖不住眼底一点点泛上来地青。不自觉咬住嘴唇,将少女地身体越深地搂进自己怀抱,“是的我知道。我一直知道的戴黎尔。你已经来了,你赶到我身边了……不要说话,你赶了那么久的路一定很累了对不对?就这么靠着我睡一会儿——我在你身边,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会真的在我身边吗,柳青梵?”睁开眼,任泪水滑落,秀美的脸上浮起甜美的红,“我地绳结呢?”
青梵微微笑一笑。从怀中摸出发丝结绳的狼牙。小心翼翼塞进少女右手,扶着越发无力的手指轻轻合上:“在这里,戴黎尔。”
手指触到结绳的头发。再蹭到光洁的狼牙,御华绯荧笑容舒展:“你一直带着它的,我知道。东炎女子,一生只为一人断发结丝,绳结不解情意不灭——当初在雁砀川的草原,在渚南城下你故意不输不赢地欺负我,当你说‘君无痕向小姐认输了’,我就想为你这么做了。君无痕,无痕……我喜欢你,我看准了你,我说过不管你是北洛的柳青梵还是草原上地君无痕,你都是戴黎尔唯一认准地男人,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
“我知道,我一直知道的。”
“你不知道,你才不知道——渚南城下遇到你认识你,都是我设计好的。可是我不知道,设计了那么久,最后被抓住地是我自己!”原本幽黑的眼眸泛出淡淡的琥珀色的光彩,不再红白交错变化的面容呈现出渐渐平静的安宁,“我不知道……就像是梦里才有的,你像乘著流星来到我身边。我突然发现,原来过去的全部生命全部经历,都是为了走到这里来,然后遇到从天而降的你。无痕,青梵,我一点都不后悔,真的。不后悔好奇听说你,不后悔设计遇到你,不后悔断发结绳送给你,不后悔抛开家人、亲人、族人追到你身边——因为这些都是我最想做的。没有人可以强迫黛。黎尔特尼丝做什么,就算是他……也不能。”
“是的戴黎尔,这些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因为你选择了,所以谁也不能改变——放心戴黎尔,你的心意,我懂:我不会,我不愿……我不能。”
像是终于得到了保证,御华绯荧长长吐一口气,然后将头更深地靠进身后温暖的胸怀。“青梵,我冷。”
“不怕,戴黎尔,我会这样抱着你。”抱着少女小心翼翼起身,凝视着她的双眼透露异常温柔的神采,“这里太冷,我带你去更温暖的地方,很温暖……很温暖。”
默默看着青衣身影缓缓消失在通往后帐休憩处的屏风背后,帐中三个人直直站着,谁也不肯打破帐中宁静。
烛台上,一支红烛突然爆出一个闪亮的灯花,原本昏黄的大帐光线越发暗淡。
远远的,似有少女的歌声传来:“黎莉丝爱达,黎莉丝摩尔;
渚阿梦达,渚阿梦摩恩;
斯卡索瓦雷蒙斯吞,
卡索宛蒙塔伦卢。
卢温,黎莉丝爱达卢温,
贝索斯咖尔……摩恩斯爱达……”
草原传唱了千百年的歌儿如丝一般柔软,少女恬静的嗓音充满了虔诚的欢乐和由衷的喜悦。虽然歌声越来越轻,越来越弱,却始终安宁,没有一丝悲伤。慕容子归静静地回忆着陌城边境与妻子微服出游时,白发苍苍的牧人老妇告诉自己的歌词:“现在我幸福了,你也幸福;现在你爱
。。:福,刚才我看到……你在为我哭泣。”听着御华绯荧地歌声在最后一句反复吟唱,慕容子归突然鼻间微微发酸:原来那样冷静淡定一个人,到这样的情境下……也会流泪。
帐外,闷闷良久的响动,终于……凝成惊雷。
狂泄的雨水,敲打得脚下大地都隐隐震颤。
再没有歌唱。没有轻吟。耳中……只剩下雨落的声音。
草原冬季的暴雨。掀开帐帘的狂风肆虐宣扬着阴湿的寒气,沁得人骨髓都发凉。
身前伫立良久地身影,忽然晃动。
慕容子归惊讶地抬眼,目光跟随年轻亲王,看着他一步一步,缓缓到中央帅座,缓缓转身。缓缓落坐。
每一步、每一个动作都极缓,但,也极稳。幽黑地双眸,沉静地眼神,无波无澜的表情……若没有紧紧攥住腰间荷包的手,自己定然认为,座上那万马军中指挥若定的年轻统帅,镇定如一。
“皇甫。”
密集雨声中长久的沉默。年轻亲王终于开口。“我……你……我们是不是……”
惊愕地看着立在身侧的同袍战将猛地跪下。慕容子归只听皇甫雷岸强力控制了挣扎的沙哑嗓音:“兕宁地密报已经晚了,殿下!昙华木诱引的琥珀霜一旦发作,就是……就是主上也救治不得!无双公主。鸿逵帝安排的婚礼大典没有人知道她会不会走,如果走又到底什么时候走——她从兕宁出发已经是第六天的最后!坐骑精良又专心奔驰,密报难以追上,就算最后勉强追上了人也来不及施救服药!主上身份如此,属下为大局计,为主上计——不是属下们做错了,更不是殿下的错!”
喊声如巨石落地,帐外,大雨如注。
慕容子归终于恍然:琥珀霜,只有琥珀霜——东炎皇室秘藏,曾经几乎夺走靖宁王妃生命的毒药,会让素性沉着的冥王形容如此。兕宁的消息,聚集起十八部族首领商议作战地鸿逵帝被班都尔无双公主大闹通明殿,羞恼愤恨地君王发下皇室秘藏的死药,却又为需要她的婚姻夺取部族势力而让药效延缓了七天时间。冥王设在东炎地暗哨探得了解毒的秘方,却在班都尔曾经的情谊和敌我大局间犹豫再三,直到无双公主出走的最后一刻才将解方连同讯息一齐传来,最后……终究是迟了一步。
只有并肩作战的亲族——如自己,荣辱与共的近臣——如皇甫,才能真正了解,赫赫冥王从不看轻私情。这位少年浴血沙场、执掌大国三军的年轻亲王内心,远比人们所知所见的更细腻柔软。何况,那是他的太傅,深宫朝堂二十年教导扶持,唯一至亲至敬之人!草木尚知人情而枯荣,身边至近遭受痛苦却不能为之解,曾经同样悲愤但最终赖以解脱的年轻亲王所承受的,也许已经超出了任何人的想象。
只是,“主上”、“殿下”……青年上将激烈陈述中细微差别的称呼,年轻亲王犹豫语声里隐隐的自责和愧悔,却似透露出更多一些彼此默契、自己却不得而知的东西。
沉默,死寂。
良久,风司冥抬起手,极轻极缓地摆一摆。
“皇甫。”低低喊一声,慕容子归极快地拍一下兀自直挺挺跪在身前的同袍。指尖刚刚触及肩甲,皇甫雷岸像是猛地惊醒,一跳起身,慕容子归只觉瞬间一股大力推来霸气网,然而身子后倾尚未真正摔倒,手臂已经被皇甫雷岸抓住。耳边飘过一声轻不可闻的“抱歉”,青年上将已然整装敛衣,向着座上冥王深深一躬到底,随即转身大踏步便向帐外走去。
微微抬眼,看到慕容子归慌忙行礼、几乎是追赶着皇甫雷岸出帐的背影,风司冥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苦笑。
手指慢慢地松开,掌中早已被汗湿透的纸团落到脚边。
战场上有勇有谋应变得当的慕容子归,堪称自己多年军征所见到最契合冥王军的帝国上将。然而这个心胸宽厚无不可包的男人,终究不能真正接纳而后融入承安京那片笼罩了浮华流彩的汹涌波涛,以胤轩帝最年长公主驸马地尊贵身份二十年镇守边关。用一种近乎自甘放逐的安分姿态,远远逃离纯粹武将所厌弃的权势与阴谋的漩涡。所以纵是目光犀利,直觉敏锐得几乎可以触碰到仅距一线的真实,慕容子归……终究不能向自己的心意更近一步。
“靛绣”,“奈何天”属下“承影七色”之第二,更是道门少主柳青梵全心信任的影卫。自十年前奉命从军暗中守护自己身边,直到绝龙谷死战、柳青梵训斥而坦露身份,皇甫雷岸。从未有一刻混淆过真正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