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吆危俊
吴敏,时任门下侍郎,是皇帝的近臣。说起来,太上传位今上与他有莫大关系。前一段时间,赵佶虽然退位,可他依旧同童贯等人保持着朝政。做为太上退位的当事人之一,他还有些担心将来被太上返攻倒算,现在赵佶他们一走,正可填补老臣们留下的空位。说起来,他心中甚至有些暗暗的欢喜。
思绪不禁回到赵佶传位于太子的那一夜。
“朕不能内修政事,外禳狄夷,所以传位给太子。传位是上承天意,下为百姓。”
“我平日性刚,不意金人竟猖獗如此!”
“我已无半边也,如何料理大事?”
“东宫即可即位,我以教主道君身份,退居龙德宫。”
“吴敏为朕所亲拔,必不负朕,可传他前来起草退位诏书!”
……
想起那夜赵佶的所说过的每一句话,吴敏心中有些得意。若不是他与赵佶的一席长谈,只怕太上还没那么爽利地将皇位传给太子。不管怎么说,从龙功臣自己是跑不了的。
这事说起来话也长。金人南侵之后,兵锋已至黄河北岸,道君皇帝赵佶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次金人不是南下抢劫这么简单,而是要灭亡自己的国家。他大叫一声:“想不到北奴竟敢这么干?”然后就拉着蔡攸的手昏厥过去。
到此刻,朝中众人其实都已经看出赵佶已经不适合再干这个皇帝了。
清醒过来的赵佶立即着手准备逃跑,皇帝要逃跑的消息震惊了整个东京。这事惹恼了李纲,当即脱衣露出左臂,刺血写了一封奏疏,说有古以来未尝闻皇帝在大敌当前时离京避祸的道理。为今之计,陛下身体欠佳,不若让太子监国,总理朝政,抗击金兵。
这封奏折其实就是敦促赵佶传位与太子,是事实上的逼宫。
如此看来,李纲还真是一个敢作敢为之人。
赵佶自然是不肯,并有意收拾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
关键时刻还是吴敏发挥了作用。他跑到赵佶面前说,“开封是断然守不住的,陛下若不早走,等金人一来,将来就走不脱了。可陛下身为九五之尊,若走,则局面不可收拾。京城中人,有的想跑,有的想固守,还有的想趁机倡乱。此三类人共处一城,不等金人至,先有大变。不如早做筹谋。”
被吴敏这么一吓,赵佶也害怕起来,只觉得诺大一个开封危机四伏,只恨不得立即离开这个烈火之宅。
于是,他便下了退位的决心。当日,赵佶皇帝颁下退位诏书,传位于太子赵桓。
按说,登基做皇帝对太子来说是一件大喜事。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皇太子赵桓大叫大跳,痛哭失声,并多次昏厥,说自己德行浅薄,不能为人君。可大臣们才管不了这么多,他们强行裹胁皇帝,硬逼着他坐上了那个位置。
吴敏回想了一下,有史以来,如此不情愿的继承皇帝位置的成年人,这可是头一例。想来太子也是怕死,在他得到的消息中,太子好象也早就在准备逃离开封。
让这个懦弱的太子做皇帝真的合适吗?
吴敏有些忐忑,一丝阴霾从心底升起。
不过,面对着刚烈的老朋友李纲,吴敏还是微微有些得意。李纲呀李纲,你血书也写了,狠话也说了,到最后还抵不上我在太上面前说一句话。这从龙的大功还得让我占第一。
听到吴敏的鼓励,李纲道:“吴兄,李纲不是颓废,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我只是担心何灌。陛下死活不让何将军入城,如今金人大军已经过河,这不是把他往死路上推吗?听说他连绝笔信也写了。天子之心,何太狠也!”
一提到何灌,吴敏气就不打一处来,怒道:“何灌还有什么脸进城来见天子,若我是他,自己寻一处干净的地方自裁罢了。汲县之败虽然是梁方平的责任,可我听说金人在汲县浮桥被烧之后,找便黄河各处渡口才寻得小船十余。每穿可乘兵卒十余,金人七万大军就这么一船一船过河,每次也不过百人。我听人说,当时黄河南岸人马杂沓,毫无秩序。此时我大宋方面哪怕有一支小部队前去袭扰,也管叫那女真北奴过不了河。可何灌那时在哪里?我听说他手头还有三千余人,竟畏敌如虎。实在可恶!”
按说,以李纲的烈性子,听到吴敏现在这番话早已拍案而起了。可奇怪的是,李纲却轻叹一声,说:“吴兄,你我都是文人,这用兵自有其规律,不是说一句话那么轻巧。汲县大败之后,京畿禁军军心已溃,部队又如何收束得住?”
“却也是。”吴敏只得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不满,以为李纲是在中间当老好人。说起来,太子能够登基除了他和李纲的协力外,何灌也立下了大功。从龙三臣中,何灌居功第三,若没有何灌步兵司的强力弹压,只怕太子登基那天就被人轰了下去。
太上传位太子的当日,太子的异母弟弟、徽宗的三子郓王赵楷,带着几十名内侍冲到了玉华阁的殿门。郓王赵楷的职务是“皇城司”,也就是负责拱卫京师的头头,相当于首都卫戍区司令。这时候带人来闯宫,显然是要与太子争大位。
宫中形势,骤然变得凶险。正在值勤的殿帅何瓘见势头不对,便在殿门仗剑而立,不许任何人入内,并喝令郓王后退。郓王连忙满脸堆笑,上前说道:“何帅难道不认识我赵楷吗?”何瓘以长剑指着郓王道:“我虽认识大王,但此物不识!”
何灌是军中老将,自来敢作敢为。见他手中的宝剑寒光闪闪,郓王与众内侍见状,面面相觑,都惶恐而退,一场风波才算消弥。
如此一来,何灌深为皇帝所宠信,不然也不至于做了出征大军的统帅。
见吴敏一脸不以为然,李纲耐心地说:“吴兄想过没有,除了何灌手头那三千人,现在的东京还有兵吗?何灌丧师辱国死不足惜,可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而今之计是要保住这支禁军,尽快恢复部队战斗力。皇上同何将军使气,害的是那三千精锐。于国于君却没任何好处。”
听李纲这么一说,吴敏悚然动容,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京畿禁军虽然号称二十万,占全国禁军的五成。可军中多是老弱,许多部队还有空额。昨天他在和李纲布置开封防务时愕然发现一个实额五百人的营只有五十来人,还都是五十多的老头子。而就是这么一群老得快走不动的士卒还都在京中经营各业,已同普通商贾市民没任何区别。要想靠这些人守住开封,无疑是痴人说梦。
这次汲县大战,何灌带出去的四万禁军也是从禁军中筛选出的,是京城唯一可用之兵。
残存的三千人马虽然不多,可关键时候却也能派上一些用场。如果皇帝再同何灌斗气,将这支部队丢在城外,还拿什么抵御金人的进攻。
想到这里,吴敏一身冷汗,骇然道:“纪伯兄老成谋国,说得在理。你我这就去见天子,求他放何灌入城。”
李纲想了想:“要想说服皇帝,何灌总得要打一场胜仗才好交代。”
“你的意思是……”
李纲却不接这个茬,他抓起案上一件公函扫了一眼,说:“刚才何灌将军来函兵部说龙卫军指挥使雷彦兴阵亡于汲县之役,补武义郎閤门宣赞舍人杨华接任。”
“为部下请功?”吴敏冷笑,“他也好意思说!”
“这个杨华还是有功的,若不是他摔部烧了汲县浮桥,只怕女真人早打到开封城墙之下了,奖功罚过,方能服众。”李纲也不再多说,提起笔在公函上写下一个大字----“准”。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群内侍浩荡而来,进门就大声喊,“李纲接旨。”
“臣李纲接旨,万岁万万岁。”
“着,即令兵部侍郎李纲即任尚书右丞一职。此诏!”很简短的一句话。
“碰!”吴敏手中的铜手炉落到地上。
“就这么完了?”李纲有些茫然。
内侍收起圣旨,笑道:“就这么着了,李相,还不谢恩?”
靖康一年大年初五,李纲任尚书右丞,进入靖康朝中枢决策层。
第二卷 一虎负?
第三十二章 古松
“啪啪啪!”两根白蜡杆蛟龙一般飞旋,碰在一起,又飞快分开。
“好!”众人都齐齐发出一声喝彩。
院子不大,很多人都挤在墙角观看着难得一见的比试。倒将恹恹地躺在屋檐下那张凉椅上的古松惊得将头转过去看了一眼,然后飞快将头别到一边。
今天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落了多日的雪,天公作美,一大早竟艳阳高照。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很是舒服。古松已经在屋檐下晒了一个上午了,但心中还是一阵阵发寒,他嘟囔一声,“打吧,打吧,打死了才好呢!这群粗鄙的军汉!”
从汲县逃回开封之后,整个出征大军只剩三千人不到,辎重装备丢了个干净不说,还人心惶惶不可终日,时不时有人发出一声呐喊,轰一声跑开。营中已陆续出现不少逃兵,刚开始还很零星,这两日人越来越多,更是成规模成建制地溜号,军中负责军纪的虞侯们也没任何办法。一来法不治众,二来军中将士都是汴梁人氏,就算是外地的,在开封当了这么多年兵,在京城也都有家有业。只需找个由头溜出军营就,一壶茶工夫就可消失在茫茫人海。
古松管不了也不想管,大年初三时发生在黄河以北的那一幕给他很大打击,尤其是在逃亡之时杨华那一脸的狰狞,和毫不犹豫向乱兵砍出去的屠刀更是让他骨子里有一股深深的寒意冒出。回开封军营之后他就感觉头疼脑热,一身都是虚汗,好几次,他都从噩梦中惊醒,大声呼叫,然后痛哭流涕。
身为将虞侯主掌一都军纪,他也曾经射杀逃兵,可那次杀人有理有据,并有一个坚强的信念支撑---为国为君。可杨华杀人根本就是为了方便逃跑,不但如此,在点火烧桥的时候,河那边可还有那么多宋军呀,就因为那一把火,不知道又有多少弟兄落入金人之手。虽然他也知道,如果不烧桥,女真人就可顺着浮桥冲到开封城下,但是……他还是接受不了。大概是因为看过杨华那日以一百步兵打败兀术四十骑兵时的英勇,内心中已将他当成了一个英雄。可现在却变成了一个心硬手辣的杀人魔鬼。强烈的反差让他失望透顶。
更让人觉得奇怪的是,当朝尚书右丞,他所景仰的梁溪先生李纲居然准了何灌将军所请,提拔杨华接替雷彦兴的职位。何灌将军是个纯粹的军人,提拔杨华还可以理解。可李纲是个明白人,并生性耿直,却为什么还对杨华青眼有加?
就是这么个恶魔一样的人物,偏偏被所有人欣赏。难道说,做高级将领,能杀人就可以?
想不明白,真是想不明白?
古松叹息一声,楞楞地看着被阳光晒得有些发热的墙壁。
汲县大败之后,禁军退回开封,收拢部队之后只剩三千人马,且丢了所有装备。只杨华所部三百来人无一损失,军械装备都还齐备。虽然人不多,却已是何灌手头最得力的一支部队。
雷将军阵亡,龙卫军溃败,活着回开封的将领中只剩杨华一个。加上又立下烧桥大功劳,如此看来,升他的职领龙卫军指挥使一职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很快,兵部的回执下来了,杨华很顺利地做了龙卫军统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都中众弟兄也更着升了职。就连他古松也做了督军的都虞侯。至于赵明堂、李鹞子等人也都做营头。可说是皆大欢喜。
可古松心中却没有一丝一毫地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