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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张邦昌的热情不同,屋子里另外一个中年人正端详着墙上的字画,这大概就是太学士的首领陈东了。
在张邦昌为杨华和陈东相互介绍的时候,陈东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眼神中也是一片从容冲淡。很难想象这就是那个三次上书皇帝要求杀“六贼”,亲君子远小人的的陈东。
难以想象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神情恬淡的书生居然是一个眼睛里不糅沙子的烈性人。就在何灌大军在汲县崩溃之后,陈东联合了上百太学士伏阕上书,首论蔡京、王黼等误国奸状,曰:“蔡京坏乱于前,梁师成阴政于内,李彦结怨于西北,朱勔结怨于东南,王黼、童贯又从而结怨于金敌,遂使天下之势危如丝发。此六贼者,异名而同罪,伏愿陛下乾刚决断,擒此六贼,肆诸市朝,传首四方,以谢天下!”
当时,钦宗皇帝赵桓正被何灌大军的大溃败惊得六神无主,甚至起意迁都西安。哪里还有心思想着如何巩固权位,清除前朝大臣。
迁都可是一件大事,如果皇帝一走,开封城群龙无首,只怕立即就陷落了。看到皇帝慌乱地收拾行装,陈东大怒,死死堵住皇帝的车马,并挽起袖子痛打前来劝阻的内侍。
关键时候李纲来了,在痛陈迁都的弊端之后,李纲联合皇帝亲军,总算不顾一切将皇帝留在了京城。
开封局势这才稳定下来。
经此一事,陈东大名更是响亮。
一想到这个文弱的书生竟然动手殴打太监,杨华就想笑。不过,这丝毫不能减少他对这个看起来有些卤莽的文人的尊重。
陈东,字少阳,丹阳人。宋徽宗崇宁二年入丹阳县学、润州儒学堂读书。政和三年以贡入太学。
说起太学,其实就是后来的国子监。相当于后世的中央党校,是为国家培养专业性的技术官员而设立的,毕业之后,通常到地方做吏,是穷人除科举之外的另一条入仕途径。
太学主要有三个管理人员:祭酒一名,相当于校长;司业两个,相当于教务长。太学的课业通常比较轻松,主要功课是读书、写字和作文。每六日作文一次,每年转堂升级一次。学期六年,毕业后大部分学生都下地方做县级干部,比如县丞、训导。也有调到各部写字,做小吏的。
而你们的学生大多出身寒微,能够入太学,求的不过是里面的免费食宿。
不过,寒家子弟大多有凛凛风骨。自王安石变法起,朝廷政争已经从单纯的主义之争演变成党同伐异的意气用事,到最后,非黑即白,非彼即此,上层知识分子也在残酷的政治斗争中逐渐糜烂,演变成标准的官僚。反倒是下层的太学士因为脱离朝廷利益集团的***,还保留着古人之风。
因为太学中学生众多,能够入仕的并不多,所以,一旦有机会更是显得异常的珍贵。政和年间,朝廷大作雅乐,曾命太学生学习弹奏,择日试于廷殿,并迁官给赏。当时竟无一个大学士报名。
陈东甚至还说,我等都是读书人,怎可学娼优以图幸进,君子不为也。
此话一说,自然是大大地得罪了赵佶,到靖康一年,陈东已年届四十,居然还是一个没毕业的大学士,也不知道他在太学里呆了多少年。
其身守正,不戚戚于贫贱,不管怎么看,他都当得起奇男子三字。
“见过陈先生。”杨华慌忙站起身来,深深一揖。
“叫我少阳吧。”陈东忙将杨华扶起,“陈东久仰杨将军,不知将军的字是什么,将来也好称呼?”
第三卷 金瓯
第六十一章 皇帝的暗示
听到陈东问自己的字,杨华大窘,这个年头稍微有些身份的人都有字。朋友之间也多以字称呼,以示亲热。一般来说,一个人的字是用来解释名的。
杨华:“杨华是配军出生,粗鄙之人,有名无字。倒让陈先生笑话了。”
“无妨。”陈东微笑着说:“若杨将军不抛弃,我帮你起一个。”
杨华倒也无所谓,但脸上却做出一副欢喜模样:“如此就多谢了。”
陈东摸了摸胡须,笑道:“魏晋之时范阳张华字茂先,不如就用这个字吧。你看如何?”
杨华忙道:“先生之才高出扬华百倍,你说叫茂先就叫茂先吧。”说话中,装出一副粗鲁无文的模样:“我杨华今天总算有字了。”
这下,不但陈东连张邦昌也笑了起来。
张邦昌笑着打断二人,“少阳兄,你也不要同茂先客套了,今日你我等三人能够坐在一起,也算是缘分。还是先说大事要紧。”
“大事!”杨华心中一惊,心道我也不过是小小一个指挥使,队伍才开张,总共才五十个人,七八条枪,有什么力量值得这两个大人物重视的?
张邦昌看了陈东一眼,说:“少阳兄,你素有智计,说说,这事该如何弄?”
陈东严肃起来,道:“王黼祸国殃民,我辈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子能还顾虑什么,可遣甲士伏于半道,一举诛之。有杨将军在,一切当易如反掌尔。”这话一说出口,陈东身体一挺,宛若暴长了一截目光炯炯地盯着杨华,其中有两团火苗闪动。
“对,茂先乃禁军第一勇士,区区一个王黺,豚犬尔。”张邦昌还是柔和地笑着。
杨华一惊,心叫晦气,自己好好地来这里,却不想牵涉进一桩政治谋杀案里去了。
他仔细一想,立即将其中的头绪理了个清楚。
原来,昨日太学士陈东再次上书皇帝,请追回已随道君太上皇去烧香的的蔡京等人,并诛杀六贼,以正刑典。
所谓六贼,蔡京、王黺、童贯、梁师成、朱勔、李彦。都是徽宗朝的大员,代表旧朝。其中,蔡京、童贯、梁师成、朱勔、李彦现在都还呆在赵佶身边,赵桓也拿他们没办法。
而奇怪的是,王黺居然还留在开封,皇帝也只能拿他开刀了。
于是,一纸诏书下来,贬王黺崇信军节度副使,籍其家产,令即日启程,不得再在京城停留。
贬王黺其实不过是皇帝向天下传递一个响亮的声音,现在的皇帝是赵桓,只有他赵桓才是正统,新朝即立,旧的那一套已经行不通了。
这些杨华都可以理解,新旧更替,吐故纳新,自然有人要倒霉。而且,倒霉的又是大奸臣王黺,自然是大快人心。他也一直抱着打酱油的心态在旁边看热闹,却不想,张邦昌今日请自己来原来是要自己去做杀手。
杀一个奸臣本是小意思,正如张邦昌所说,王黺这个落难的宰相此刻也不过是一条死狗。可是,不知道怎么的,杨华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快。再说了,这可是谋杀,名不正言不顺,事情将来若是暴露,却有些麻烦。
他忙道:“张相,陈先生,要杀王黺还不简单,只需要一个狱吏足以,自有国家律法办了他。缘何出此下策?”
张邦昌看了陈东一眼,良久才长长地叹息一声,道:“若能请得圣旨,事情就好办了。我也是心中混乱,这才请少阳兄过来商量,恰好遇到古松老弟。这不,古松就推荐了茂先,说茂先为人嫉恶如仇,顶会替国家除此大害。”现在,开封城中虽然军队不少,可张邦昌不过是一个文官,根本就没有军权。西军就不用说了,肯定不会卖他这个太宰的帐;而城部队又归李纲节制,想从他手头调兵,更是与虎谋皮。想来想去,也只有杨华这支部队还没人管。
原来是古松找的麻烦,杨华心头恼火。他这人看起来虽然随和,其实性子极怪,最讨厌被人算计,今日听张邦昌这么一说,立即起身冷冷道:“杨华身为大宋龙卫军指挥使,手头虽然有兵。但军队者,国家之军队。不是我杨华的私兵,也不是用来做政治斗争的工具,告辞了!”说着就想抽身从这汪混水中脱身。
“好,真磊落的大丈夫也!”陈东突然鼓掌,大笑着对张邦昌道:“子能,茂先兄是个直率之人,你那些手段用在他身上不灵。还不如开诚布公地将话说开,以茂先的为人,想来不会拒绝这个为国家出力的机会。”
听到陈东这句话,张邦昌满面愧疚地拉出杨华的袖子,道:“茂先,是我张邦昌看错你了,还请谅解则个。请你先听我说几句话,说完,若茂先还不答应,就当我今日什么话也没说。”
杨华见张邦昌态度真诚,大觉意外,不得不承认这个大汉奸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都是相当得体和热忱的,让人大起好感。这让杨华有些不理解,张邦昌真的是奸臣吗?看起来不太像呀,“张相请说。”
“哎,事情是这样……”张邦昌的思绪回到昨天。当他急冲冲地被内侍领到皇帝面前之后,皇帝正在看一个奏折。
见了张邦昌,皇帝让他草拟一份处置六贼的圣旨,当然,这六人中有五人在太上皇帝那里,也拿他们没办法。只留在京城的王黺可以好好收拾一下。
于是,等张邦昌拟好圣旨之后,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说,“让王黺马上在朕面前消失,朕永远也不想看到这人。”
这话看似简单,但落到张邦昌耳朵里却无疑晴天霹雳,他知道,皇帝动了杀心。要知道,为上位者说话多半是不会那么赤裸裸的,他们通常只说一半,另外一半要需要有心人领悟。领悟到了,你就飞黄腾达,领悟不到,你这辈子就别想再求上进了。
张邦昌虽然生性懦弱,却不是笨蛋,如何领会不到皇帝话中的意思。
六贼之中,皇帝最恨的就是这个王黺。二人恩怨始于赵佶退位太上皇那天,当时虽然赵桓很不情愿做皇帝,可既然被推上了宝座,只得硬着头皮去坐了。
按照古制,新君继位需要推辞三次,以示自己德行威望不足,方才在大臣们的再三恳求中勉为其难地登基。
于是,赵桓也走了这么一次形式主意,说了一番自己不能做皇帝的空话套话。
说者无心,听这有意。就是这个王黺,在赵桓第一次推辞的时候,居然跳了出来,说你不做,自然有其他人做。说者就拉着郓王赵楷朝御座跑去,准备将郓王王宝座上按去。若不是赵桓当时眼疾手快,先一步将赵揩拉住,等郓王真坐下去,天知道会出现何等不可预料的情景。
在尝到权利的滋味之后,赵桓自然是一回想起那天的情形就后怕,也很自然恨王黺入骨。欲除之后快。
见皇帝动了杀心,张邦昌满头大汗。他本就是个柔弱的人,让他杀人,还没动手,自己先怯了。
张邦昌得到皇帝的暗示后也寝食难安,他本就胆小,让他做这种杀人的事,打死他也干不好。恰好陈东等人来访,二人都是读书人,私人关系也密切。张邦昌很自然地找他商量办法。却不想陈东一听,大呼痛快,说王黺这种国贼自然是一刀杀了干净。并带了二十多太学士过来,说是要替张邦昌跑这一趟,亲手格毕王贼。
看到群情激奋的太学士们,张邦昌这人虽然柔弱,却也知道杀人这种事情靠一群书生是不行的。这才想起杨华来,杨华现在开封名气极大,坊间传言他是是禁军第一勇士。若能请他出手,自然是最好不过。
于是,张邦昌就通过古松与他的同学关系将杨华请了过来。
第三卷 金瓯
第六十二章 杨家将后人
听张邦昌将事情的缘由一一说清楚,杨华心中也有些意动。这事可是天子的暗示,如果能够漂亮地事情办好,简在帝心,对自己将来的发展自然是大有好处。不但如此,自己也同张邦昌这个当朝红人搭上了线,日后通过他那条线,调到地方上做地方官。趁此乱世当个幸福的军阀,也是个光明到一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