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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佑大宋!”一百多人同时低沉地一声怒吼。
虽然知道这次战役基本就是一个全军覆灭的结局,可所有人还是沉默地站在那里,现在还浑身颤抖的新兵们也安定下来。
古松也是第一次见宋军排兵布阵,这一百人虽然不多,可无形中却散发出一股隐约的雄浑杀气,他身上突然有些发热,狠狠地捏紧拳头,也跟着喊了一声。身边,那匹战马暴躁地喷了声响鼻,前蹄在雪地上一刨,一片雪泥扑面而来,落了他一头一脸。
古松恍然未觉。
战马的响鼻惊动了赵明堂,他看了古松一眼,“虞侯你怎么还没走?呵呵,这里可是一个死战之地,要送死自有我等粗人。古大人你还是快点回汲县去吧。”声音里带着一丝挖苦。
赵明堂是一个有名的臭嘴,都里上一任虞侯是他朋友,阵亡之后,他的脾气越发地乖戾。此刻一看到古松心中不知怎么的异常反感,忍不住出言讽刺。
看套赵明堂眼中的轻蔑,古松心中突有腾腾怒火升起。他来都里没几天,都中士卒也知道他是迟早要走的人,虽然态度恭敬,却少了一分亲热。无形中都将他当成外人,这让古松很懊恼----难道读书人有错吗?
他猛地将马缰扔给身边的押官,喝道:“林押官,我命令你马上骑上快马去汲县带信。”
押官主掌都中器械配给、粮秣计算、文书往来,职位等同于十将。因为是文职,也归将虞侯直接管理,算是古松在部队中唯一能够领导的人。
林押官一惊,“虞侯,都头的命令是让你去送信……”
古松暴躁地打断他的话,怒喝道:“林押官,你是我的下属,难道想抗命吗?我是虞侯,是军法官,军法官怎么能脱离战斗。”他森然地看了林押官一眼:“我也是汉人,我也有血性,决不肯让人看做胆小鬼。”
“可是……”
“你想被我军法从事吗?”古松的手摸在刀柄上。
“是。”林押官无奈地翻身上马。
看古松如此决绝,一直面带讥诮的赵明堂突然叹息一声:“古虞侯,你这又是何必呢?”
古松:“国家者,天下人之国家,我古松也是宋人,国难临头,却没有逃避的理由。”大概是因为天气太冷,大概是因为激动,他的声音在颤抖,身子也在颤抖,但胸口却有一股火苗子在熊熊升腾。
雪小了些,,看了看远方。对面的马蹄声更响,金人应该要到了。
古松又看了一眼如豆腐块一样在身后排列的战士们,心中突有有股豪情涌起。身后便是汲县,便是黄河,便是汴梁,便是自己的妻儿。
“就算是死,我也是为我的妻儿,为我的国家而死。魂兮何在,永卫家邦!”
第一卷 江河水
第八章 我同你们在一起
滚雷般的蹄音传来,队伍显得有些骚动。
在前方的亮白色中有两点黑色瞬间奔至山坡之下。
看到马上的两个骑士,山坡上的众人都欢呼一声,“都头回来了,都头回来了。”语调中有说不出的欢喜,刚才还死气沉沉的队伍顿时活了过来。
“安静,都他妈地给我安静!”赵明堂一把抢过大旗在空中摇了两下,大叫:“都头,枪之右!”阵前山坡上设置了简单的陷阱,若杨华和李鹞子径直跑来就麻烦了。
“明白!”下面一声长笑,二骑绕了一个大圈转瞬便从长枪手的右翼奔上坡来。
杨华灵活地从马上跳到地上,在马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走到阵前,抢过一把长枪同枪手们站在一起,“赵明堂,可布置好了!”
“布置好了。”
“都头总算回来了。”古松走向前去。
杨华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古虞侯你怎么还没走?”
“我派其他人去了,我要留下。”古松的声音又开始发颤了。
“哎!”杨华很奇怪地摇了摇头,低声说:“古松,我是这个都的头,自然要同弟兄们生死在一起,你没必要为大宋去死的。为皇宫里那两个狗屁官家去牺牲,轻如鸿毛。”
古松一愣,他没想到杨华居然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这让他有些接受不了。
这个时候,飕飕,两支劲弩突然出现在微明的天空中,以抛物线的方式落到阵前,直接插在杨华脚边。古松吓了一跳,猛地一后退。
这是女真人的响箭,为军队指示进攻方向。
但杨华还是没有动,前派的枪手也没有动,这十几个从河北战场下来的老兵挺直着身子看着前方,犹如铁铸一般。
古松还没来得及为自己刚才的行为羞愧,女真骑兵来了。在雪白的雪地上涌过来沉沉一线喧嚣的马队。女真骑兵速度极快,战马已经完全跑开,三十多骑人马如铁墙一样撞来。
奔腾的马蹄溅起地上积雪,滚滚雪雾中,巨大的压力沉重地压在宋军心头。
牛角号嚣张地响起,又低又闷,吹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后排的弓弩手终于慌乱起来,这七十来人都是新兵,何时见过这等规模的骑兵冲锋?
拐子马,拐子马!”他们无一例外地发出一片惊呼,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所谓拐子马,就是布置在大阵两翼的个轻骑兵。北宋人的习惯用语中有“拐子”一词,“两拐子”就是指大阵的左右两翼。北宋时期“东西两拐子马”阵是宋军最常用的阵型。东西拐子马,实际就是布置在两翼的左右翼骑兵。在战场上通常担任骚扰、追击和侦察功能。因为来去如风,进退有序,最是让人头疼。
北宋末期,因为产马地尽落如北方蛮族人手里。宋军战马稀缺,堂堂京畿二十万禁军中只有军马两万来匹,真正能当战马使用的也不过七千头,这次出击已经全部带来。因为缺乏战马,这种拐子马阵也不常使用。反倒是金人因为战马为数众多,常用这个大阵给宋军很大杀伤。
因此,一提起金人拐子马,宋军都忍不住双股颤栗。
终于有人丢掉手中武器转身逃跑了,一个士兵一声哭喊,撒开双腿向后狂奔。
“赵明堂,你是怎么约束部队的?”杨华也不回头,只一声大喝。
“后退者杀!”赵明堂扯出大弓,回身欲射。身边一只手伸来把那张大弓抢了过去。愕然看去,古松铁青着脸,“我是将虞侯,军纪归我管。”
话音刚落,古松“喝!”一声,张开大弓,一箭向那个逃兵射去。非常倒霉,是一把九斗黑漆弓,古松只觉得自己的脊椎都要被拉断了,浑身骨骼响个不停。
“啊!”惨的叫声传来,那个逃兵竟被古松一箭射得钉在雪地上,四肢尤自不住抽筋。
刚才还骚动的弓弩手看到这一幕,皆安静下来。
“看什么看?平视前方敌人。”古松杀气腾腾大吼,“大宋军律,张弓于手,后顾者,斩!”
“刷!”一声,七十多人同时将头转向正前方。
杨华见古松如此嗜杀,摇了摇头,低声道:“虞侯何必呢,新兵第一次上阵都是这样,等下见了血就好了。”
古松一呆。
已经容不得他再多说,金人的骑兵已经奔至阵前三百步步。
杨华突然扯直了嗓子大叫:“副都头赵明堂,我们守得住吗?”声音很亮,远远传去,惊得身边一棵小树上积雪扑簌落下。
“固若金汤!”
“赵明堂,战士们可感到害怕?”
“他们害怕!”
“赵明堂,当初在河北,我可曾丢下你们一个人逃跑?”
“不曾,我都只有战死的军官没有苟且偷生的懦夫。”
“赵明堂,战士们现在还害怕吗?”
“士气高昂!”
一问一答,声音越来越高亢,到最后竟如霹雳一般。
“赵明堂,我们是谁?”
“我们是光荣的大宋禁军!”这一回,一百条汉子都同时挥舞着武器大叫。
一层热热的水雾蒙了眼睛,古松只感觉眼前一阵朦胧,“我们是光荣的禁军!”
“好!”杨华高举长矛,刚才还喧哗的人群顿时安静下去,“诸君,不管是生是死,我永远同你们在一起。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同生共死!”古松抽出腰刀向前一步,走到杨华身边。
敌人已经冲到两百步的距离。
不理睬古松,杨华大喝,“后排弓手,听我号令……放!”
小方阵最后一排是四十个弓手,听到杨华的命令,同时拉圆大弓,将密集的羽箭向空中射去。
“唰!”一群黑点腾空而起,然后悠悠下坠,如雨点一般朝女真人当头淋去。
这一箭还没落下,杨华又再次大喝,“弓手,搭箭,射!”
又是一丛箭雨从头顶掠过,头顶为之一亮,全是羽毛的白色,古松差点迷失在这难得一见的奇境之中,还未等他收摄心境,前方的敌阵已经传来一片怪叫。
定睛看去,前次射出的那一阵箭雨已全部消失在奔腾的战马群中。几个金兵浑身带箭地落下马去,然后被暴烈的马蹄踏翻在地。
地上的积雪已经被踩成一汪烂田,肮脏的泥点子漫天飞溅。
金人更近了,转眼已奔至阵前一百五十步。
没人想到敌人来得如此之快,第二轮射击已经全部落空。
“咻咻!”声中,敌人身后插满长箭,白色羽毛在寒风中不住颤抖。
临敌不过三发。
太快了,只来得及射两箭。
第一卷 江河水
第九章 兀术的包抄
“前排枪手,蹲!”
随着杨华一声号令,十几个长枪手全蹲了下去,将枪尾狠狠刺入泥中,只将细长的矛尖斜指前方。
“中排弩手,平射!”
“哇呼!”犹如一道狂风,弓弦随着弩极松开时的脆响一起发出啸叫。亮闪闪的强弩从腰边射过。古松如中梦魇,定定地立在一群下蹲的战士之中。
“强弩,强弩!”逼近的金人大叫着,又有几人被射下马去。宋军强弩分二石七斗、二石四斗、二石一斗三种。即便是第三等的强弩,也能将结实的牛皮甲射穿,威力自不是先前的大弓可比的。却见奔跑的马阵中一片血雾浮起,也不知道是人血还是马血,几个黑点落下马去。加上先前弓手的四十五度漫射,超过八人被收割了性命,损失极为惨重。
宋军因为战马稀缺,大多以步兵为主。又因为步兵机动性极差,对上敌人的骑兵,无论是防守还是进攻都处于绝对的劣势。因此,宋军尤重弓弩。杨华这一都共一百人,刀手、枪手只二十来人,弓弩手却有七十多个。
“弩手,上弦!”赵明堂的声音再次响起:“把女真人射成傻子!”
“上弦!”强弩手同时大声重复军令。
敌人已经冲到五十步距离了,弩手们射掉这一轮箭之后,同时将强弩往地上一杵,右脚踏进弩前圆环,大喝一声,再次上弦,可惜他们已经没时机会在自由射击了。三十步距离,以金人快马的速度,转眼就会奔至身前。
可就在这个时候,阵前又响起了一片撕心裂肺的马嘶声,一匹战马踩进了预先挖掘好的陷阱中。前蹄被一尺深的小坑撅断,轰隆一声倒下,后面的战马收势不住,连环撞去,女真人的攻势为之一滞。
“好!”古松终于叫出声来。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女真人从死马身上爬起来,他胸口插着一支长长的弩箭,目光已经涣散。但一听到古松的叫声,却突然张开沾满鲜血的大嘴,手臂一扬,将一把手斧狠狠地扔来。
宽大的手斧呼啸着在空中旋转,犹如一道黑色闪电。
“虞侯小心!”身边一个战士突然站起来拉了古松一把。
“当!”一声,很闷,一点又红又白的热腾腾的东西溅到古松脸上。定睛看去,刚才伸手拉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