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雯夏的鼻子忽然酸了起来,王弼身体那么弱,这么拼命地喊,不知他身体撑不撑得住。
一瞬间,关于王弼的点点滴滴都涌入了雯夏心头,灯下的少年,单薄的身子撑起一件宽大的衣服,就像是一个剪影般。但是当他回过头来的时候,却能从他的身上感觉到凌厉的锋刃。那个少年恃才傲物,很少将旁人放在眼里;那个少年倔强别扭,宁愿自己忍受痛苦也绝不低头;那个少年孤单落寞,一个人住在洛阳城中的偏僻街巷;那个少年也会激动,激动起来也会结结巴巴。
“姑娘还是骗不了自己的
雯夏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琴弦一动,乐声流淌而出。
“就让这曲广陵散,引他们前来吧。”
“广陵散?你是嵇康?”话刚一问出口,雯夏就觉得不对,嵇康的声音他听过,与这名男子并不相同。而且这名男子给人的感觉,同嵇康也并不相同。他们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呢?
“在下不是嵇康。”
雯夏暗骂自己笨蛋,广陵散又不是嵇康自己做的曲子,这曲子早在汉代就有了。虽然雯夏从历史书上得之广陵散是因为嵇康,但是又不代表别人就不会弹奏广陵散。
第一百三十五章 胸怀百万兵
广陵散,是战争,是复仇,是义无反顾视死如归的曲子。
琴音将起未起,雯夏忽然喊停:“别弹!”
“为何?”那人语中带着笑意,道:“姑娘不是想回去么?”
“你是谁?”雯夏转动着眼睛,努力将视线集中在面前那团模糊的影子上。“风萧萧兮易水寒,说的是刺客;这曲子,也是刺客的曲子。你是刺客!”
“风萧萧兮易水寒,说的是荆轲;这广陵散,说的是聂政。而区区在下,不过一介凡人,如何同他们相比?”
“既是不敢比,却也是比了,你是刺客。”雯夏顿了顿,继续道:“你和上一次的人,是一伙的吧?也是来杀我的?他们上回已经要了我多半条命去,这回你是来将我剩下的半条小命也一起拿去的么?”
“上回鄙人手下那些莽撞之人伤了姑娘,我是来赔罪的。”弹琴的人慢悠悠地解释着,琴音断断续续从他手下传出,弹琴的人道:“让我先送姑娘回去吧。”
雯夏虽然看不见,还是向后闪了闪,“回去哪儿?洛阳么?我不会回去的!死心吧!”
“鄙人会等着的,等到姑娘眼睛好了的那一天。”
“好?”雯夏戳之以鼻,“怎么可能好?”
弹琴的人笑了笑,雯夏只觉得有个温暖的东西贴到眼皮上,缓解了酸涩肿胀的感觉,很是舒服。
“就算你有本事治好我,我也不会回去!”这个人浑身上下让人感觉不到一点气势,亲近柔和的就像是兄长一般,但是偏偏就是这种感觉,更让雯夏觉得不妥。一个杀手,若是有着凌厉的杀气并不奇怪,但是如他这般却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了。这个人是谁?他真的是杀手么?他来这儿,究竟有什么目的?仅仅是为了将自己带回去么?
但是这个人弹奏的曲子不一般,他可以将一曲广陵散中那段战争场面展现地如此恢宏,不是胸怀百万兵甲的人,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曲子里展现出那种沙场征伐地浩大。曲由心生,若是说弹奏这样曲子的人心中没有野心,谁会相信?
可是他给人的感觉。偏偏就是温和地没有一点霸气。寥寥几语就会让人产生亲近感,如此巨大的反差,在一个人身上体现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这个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雯夏,他们找你找的很辛苦,回去吧,也许再过几天,你就能看得到了。”
贴在雯夏眼皮上地温暖物体离开了。有个柔和地声音在雯夏耳畔低语道:“来,睁开眼睛看看。”
这个人的声音,像山涛的声音一样,也有一种安慰人心的力量。但是山涛给人的感觉是温暖的,是可以依托可以相信的;而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却是一种邪魅地,蛊惑的力量,引着人不得不按照他的话做。
雯夏听着他的话,不由自主便睁开了眼睛。眼前模糊的东西居然变得更加清晰了些!她可以看到自己面前站了一个人,也可以看到天空中有一轮明月。虽然她还是无法看清那个人的容貌身量,也没法看清月亮是圆是缺,但是这已经比她方才看到的东西清晰了许多。
这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耐?蔡文姬费尽了心思为她治疗,用了半个月也不见有多大起色。这个人怎么能在刚才那么短短一瞬间,就让她看到地东西变得清晰许多?
“雯夏,我会耐心等着的,等到你情愿同我一起回洛阳的那一天。”
“我不会回去的!”雯夏用恢复了一些视力的眼睛狠狠地瞪着眼前地人影,“就算是你将我治好了。我也不回去!”
“你终有一天会心甘情愿回去的。我有耐心,可以慢慢等着。”奇怪的男子凑近雯夏。在她耳畔轻声低语道:“在你眼睛还不能看清楚东西之前,就算你想回去,我也不会带你走。好了,找你的人来了,现在,我要走了。”
来时寂然无声,离去的时候也是骤然消失。雯夏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便发觉刚才还站在自己面前,附在自己耳旁说话地男子,已经不见了踪迹。
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
就在雯夏还没想明白地时候,有人拨开长草走了过来,“雯夏,你在这儿啊!”
“嗯,我走错路了,多亏你来找我。”雯夏通过声音和那个映入眼帘的模糊影子,判断出了来人地身份,找到她的人是向秀,那个有着一张圆圆的脸,笑起来脸上总是有两个酒窝的,长相有些可爱的男子。
雯夏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这个狼狈样子,更不想被人知道自己刚才的念头。匆匆爬起来,雯夏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道:“我真是不当心,明明看不到,还要乱跑,辛苦大家来找我。”
向秀伸手扶住有些摇摇晃晃的雯夏,他并没有出声示意旁人,只是从袖筒中取出个小小的炮竹,点燃了,一溜金色的焰火升上天空,留下一道痕迹。
当然,雯夏是看不清向秀具体做了什么的,在雯夏的眼中,只觉得黑夜中似乎有什么很亮的东西升起来了,还发出了响声,同时闻到一股火药的气味。
“雯夏,回去吧。”向秀扶着雯夏,提醒她:“小心脚下。”
雯夏微笑着点头表示感谢,同时在向秀的提醒下,抬起脚跨过那些盘踞在地表的树根。“雯夏姑娘,我采了新的春茶,回去之后煮来尝尝?”向秀一字不提雯夏为何会跑到树林里,只是说一些别的不相关的事情。
雯夏走了一段,才忽然想起来,白天的时候向秀并不在,怎么这个时候会来一起寻找她?“向秀兄怎么会来这里的?”
“嵇康和吕安都来了,是我们三个一同来的。因我采了新茶,便想要拿来,大家一起品尝。”向秀笑着解释。
雯夏愣了一下,怎么自己最狼狈不过的时候,这些家伙却一个不落全来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水色碧成玉
清水中煮着的,是今春方才采下的茶叶。水中只有茶叶,碧绿的叶子在沸水中翻滚着,水色也随同叶子一般变成碧色,清幽淡雅的香气便随着那沸水中翻滚的茶叶,遍布满室。
雯夏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用她那极为糟糕的视力辨别着在座众人,围坐的屋子里的,只有蔡文姬,董祀,王弼,媚儿,还有正在煮茶的向秀。而同向秀一起来的嵇康和吕安,却愿意在这大半夜的跑到屋外去等着。
恐怕并非不愿意呆在屋内,而是因为自己在这里,所以嵇康宁愿躲到外面去。雯夏无奈地笑笑,虽说那日是嵇康出手救了她的,但是这并不代表什么,对于嵇康来说,那不过是顺手罢了,就算是换了素不相识的人,恐怕他也会出手。
性情高洁的人,会本能地远离那些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就像是喜欢干净的人会远离污垢一般。雯夏想,自己在嵇康的心里,恐怕就属于污点一类的存在吧?这样美好的夜晚,有了自己的存在,就连茶香都会变味儿。
无论雯夏怎么做,都没办法让嵇康改变对自己固有的看法。雯夏暗暗摇头,也不知永嘉郡主从前如何对待嵇康,居然给他留下了如此恶劣的印象。
转了一圈,还是回来了,雯夏嘲笑自己,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能下定决心就义无反顾地去做,就连自己到底是生是死这样的问题,也是犹犹豫豫,因为旁人的一句话,就轻易改变了决心。
开始的时候,她之所以下定了决心要离开,更大的原因在于眼盲之后什么都看不到,有些心灰意懒万念俱灰了。但是在林子里遇到那么一个怪人。而且那个怪人还承诺会为自己治好双眼之后,雯夏的想法就又开始动摇,也许自己可以在那个人为自己治好双眼之后再溜走?反正他说过,要自己心甘情愿,才会带自己回去的。
其实雯夏就是个普通人,她没有坚强的意志,也没有超人地勇气。绝望的时候。她会想到放弃一切,但是一旦给她一点点希望,她就会像枯草遇到火花一般瞬间燃烧起来。
双眼能否视物,就是能点燃雯夏的一点火花。
在座众人似乎是心有灵犀一般,都不去提方才雯夏跑入林中的事情。其实谁也清楚。雯夏就算是走错了路,但是她离屋子不远,只要放声高呼,就会有人来帮她,她有何必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但是所有人也都清楚。自从雯夏双目不能视物之后,脾气也变的比从前糟糕了,有时候好端端就会发脾气。和自己生闷气。现在她能安安全全坐在这里,一脸开心的样子,就已经很不错了,万不可再提起方才地事情刺激了她,生出些别的什么乱子来。
雯夏心中犹自如乱云起伏一般犹豫不决,那一端向秀却已经用竹筒直接做成的杯子为大家分茶。屋外的两个家伙只肯留在屋子外面看星星看月亮,向秀便盛出两杯清茶,送出屋去给他们。之后回来,才开始为屋内众人分茶。
将一节竹筒从中间砍断,将边缘稍做打磨,便是两个竹杯。虽然简单,却是别有一番风味。竹杯乃是新制。还带着一股竹叶的清香气息,清茶落入杯中。受了热气蒸腾,竹子地香气愈发浓郁起来。茶香伴着竹叶清香,闻起来,比其中任何一种单一的香气都好闻,清雅的气息从鼻孔已经沁入到心里去,沉淀下来,将人心中的凡尘杂念一点一点清洗掉。
在这样的香气中,如果想一些别地事情,会让人觉得自己是俗不可耐。
雯夏的烦恼和她正犹豫不决的问题,也随着这些香气而暂时离她远去。雯夏伸出手,捧着那个竹杯,让清幽地气息在自己鼻下蔓延。
只单单闻着,就让人如此心旷神怡,如果喝一口,会是何种滋味儿?雯夏想着,慢慢将那杯子凑近了唇边。
“当心烫!”忽然冒出来的提醒,反倒是让雯夏一阵惊慌,手也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
那茶水盛放地虽说不满,却也有多半杯,雯夏这么一晃,本以为手会被狠狠地烫一下,却没想到,覆上来的,是一只冰冷瘦削的手。
“水很烫,你慢些喝。”依旧是冷淡的语调,但是却再也遮掩不住冰冷中包含着的温暖。
“弼哥哥,你的手红了!”是媚儿的惊呼。
雯夏心里徒然一紧,难怪刚才明明感觉到那滚烫地茶水洒出来,自己没有感觉到烫,原来是王弼替她挡了过去。
“没关系。”王弼松开了雯夏的手,退了回去。
“你…………”雯夏想要说什么,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