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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是骗人?是你看不懂好不好!”
“那你给我找一只鲲鹏来,让我看看是什么样子?”
“就算真的有,那也是神物,你怎么能看。”
“神物?明明你也没有看过的,怎么确定到底有没有?”
一如往昔的争吵。
忽然便安静了下来,雯夏不再和王弼纠结那些本就不可能有答案的问题,而是呆呆地看着他。
“我们出去看看落日吧。”雯夏笑了笑,现在的她虽然视线还是时有模糊,却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王弼的面容,看清他的每一个表情。这样已经足够了,雯夏这还是第一次认认真真的打量着王弼,仔仔细细看着他的眉眼,带着一种舍不得看,恨不得将这张脸,将这个人全部印在心底,永远永远都不要忘记。
“落日下的青山,会很美的。”雯夏扯了扯王弼的衣袖,道:“现在正是时候,要去看么?”
王弼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册,随着雯夏站起身来。雯夏见他如此举动,以为他答应了的,却见王弼面色一沉,转过身进了内屋,丢下冷冷地一句话:“小人还有事,恕不奉陪了。”
雯夏被王弼这句话阻在了门外,一时都不知说什么好。难道是她会错了意,王弼对她根本就是讨厌的?是她自作多情,单相思而已?
可是从前那些点点滴滴,却在这一刻浮上心头,她看不到的时候,王弼为了保护她,不惜烫伤自己的手。如果王弼是讨厌她的,又何必如此?
还有那个时候,雯夏记得很清楚,那时她虽然看不到,却能感觉到王弼抓住了她的手,轻声对她说“今天的落日,很漂亮。”可是为什么王弼今日却会有如此反差的表现呢?
是王弼变了,还是她变了?究竟是哪里不对了?
雯夏想不明白。
第一百三十九章 相望不相知
雯夏没有错,她自然不会看到,隐身在内室的那个少年的脸上此刻正露出痛苦的神色。
王弼揪着自己胸口前的衣服,紧紧攥着,张大了口吸着气。他的身体愈发孱弱了,轻微的寒风,就能让他咳嗽地死去活来,甚至是情绪稍微激动些的时候,他就有可能晕倒。
这样的身体,还有不到三个月的寿命,凭什么谈爱呢?又凭什么去应允门外那女子的邀请呢?这样的身体,甚至有可能在观赏日落的时候,就因为体力而支撑不下去。
王弼苦涩地笑了,他的双腿一直在颤抖,腿弯因为支撑不住身体重量而不断弯曲,身体便挨着墙倒了下来,坐在地上。王弼手中的简牍落在地上,滚到了一旁,一向爱书的他却也没有力气再去捡回来。不错,他承认他是喜欢过的,很喜欢很喜欢,看到雯夏因为目盲而失落的时候,他比雯夏更难受,但是他就是没有那份胆量去说出来,而唯一鼓起勇气的一次,却因为雯夏的匆匆离去而草草结束。
王弼以为他可以耐心等,等到雯夏能看到的那一天,等到自己有勇气将话说出口的一天。但是这一天终究还是不属于他,未曾等到雯夏双目复明,王弼便发觉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这种状况不同于从前的虚弱,而是能明显感受到体能在一分一秒流逝,坐下来就不知道还有没有力气再站起来。
有的时候,人是可以预知自己死亡的,尤其是像王弼这样长年累月生病的人。王弼的生活比起一般人距离死亡更近,所以当死亡真正降临的时候,他也能非常敏锐地捕捉到信息。
王弼去问了蔡文姬,得到了确切的答案,他本以为自己会安安静静走向终点,但是他没料到会有这样的一天,雯夏会主动来找他,那一刻王弼是有些慌乱的。当雯夏发出邀请的时候,王弼甚至想要一口答应下来,这一幕不是早就在期盼着么?
可惜今时不同往昔,王弼知道,就算雯夏和他同病相怜,但是雯夏的情况要比他好得多,也许雯夏还可以活很多年,但是他却已经走到了自己生命的尽头。
刚刚开始有了色泽的人生,必须再次关闭,他依然要回到自己的***里,一个人到最后。
这个时候,拒绝是最好的选择,所以王弼选择了拒绝。
冷漠相对只是为了让对方不会因他的离去而伤心,所以强行抑制自己的感情。宁愿用此刻微小的伤害,来避免日后更大的伤害。
雯夏在屋外,王弼在屋内,隔着一层门,两个人个子想着自己的心思。夕阳的光线透过窗户的格子照进来,将两个人的影子拖得长长的,映在墙上。隔着一扇门,隔着一堵墙,两个孤单的,各有心思的人对影而望,互不相知。
第一百四十章 患得患失间
雯夏习惯了一个人睡,所以新屋子建起来之后,她便搬到了独立的屋子里。后来微生亦和苏曼离开了,她又看不到之后,曾和媚儿同吃同睡很长时间。后来那男子常常在晚上来为雯夏治疗,媚儿若在,那人便会将媚儿迷晕了,雯夏便以自己已经能照顾自己为理由,又搬回来一个人住。
到了晚上,那个弹奏《广陵散》的男子照旧出现在雯夏面前。
雯夏现在已经习惯了他的出现,虽然他毫无征兆忽然冒出的身影有时候还是会吓雯夏一跳,但是雯夏已经不会有太过激动的反应。
“你下次进来,就不能先敲敲门敲敲窗,或者咳嗽一声什么的么?总是这样无声无息,会吓死人的!”雯夏抚了抚胸口,舒了一口气。
“我从来都是这样的。”那人的声音平平淡淡,雯夏发现,只有当他愿意的时候,他才会发出那种可以蛊惑人心的声音,而平时他说话的时候,和常人无异。这也是一种奇怪的功夫么?
“请露出左臂来。”那个人摆开一溜银针,要为雯夏继续针灸。
雯夏看到那些小针就头大,虽然在现代的时候,打针输液她也没少经历过,但是不管是打针还是输液,针头进去就不会再乱动了啊!可是这针灸,那么长的一段银针扎进去,还要转来转去,虽然不是疼地不可忍受,但是光看着也会头皮发麻。
“对了,你会解毒么?”雯夏忽然想起来,既然这个家伙的医术高的不可思议,那么也许他会解王弼的毒?能治好王弼的病?就算王弼真的对她无意,是她单相思,但是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王弼就这么病死啊!
“不能。”那人的回答很是简单。
“你这么厉害……”雯夏心中的希望顿时化为泡沫,况且,王弼没得救。她也同样没得救,总有一天。她也会这么死的。
“你地毒还不到发的时候,不用急。”那男子似乎能探知雯夏地内心活动,居然将雯夏想什么都说了出来:“至于那个人,还是不救的好。”
“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不想回洛阳么?”
“那和救不救王弼,有什么关系!”雯夏察觉到那人话中有话,却也懒得和他兜***,直接便问了出来:“你知道解救他的办法?”
那人却没回话,而是准备着要为雯夏针灸。
“等等,刚才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多日相处。雯夏已经有些了解这个人的性格,遇上他不愿意说的问题,他就会找一堆杂七杂八的话来分散主题。或者干脆闭上嘴不说话,但是遇上他感兴趣的话题,他却会滔滔不绝。
雯夏当然知道,自己问的这个问题是属于对方不愿意回答的那一类,但是涉及到王弼地生死,她怎么能置之不问?今天就算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她也要弄清楚。
那个家伙今日做的更彻底,见雯夏一脸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地样子,卷起自己那些医疗的用具,一折身就从雯夏面前消失的干干净净。让雯夏连问下去的机会都没有。
“喂!喂!你!”雯夏对着虚空喊了两声,知道也是无用,只能一个人闷坐着。
王弼,他可要怎么办?
一提到这个名字,一想到他。雯夏的心中就是不由自主的一阵痛楚。王弼对她是一份什么样的感情,雯夏还没有弄清楚,但是雯夏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就这样失去王弼,失去那个对于她来说无比重要的人。王弼就算不喜欢她,但是只要能看到王弼的身影。听到王弼的声音。雯夏就觉得已经很满足了。
如果这个人再过几个月,就要归于黄土。与自己天人相隔永不相见,那该是如何地痛苦?
“我喜欢王弼。”雯夏低声对着自己的影子说道。
漫漫长夜,雯夏在那一刻终于将这一句在心中压抑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但是说出来之后,雯夏却并没有感到轻松,反而是一阵难过沉重。王弼对她如此冷淡,又怎么会喜欢她呢?
可是如果真的讨厌,又怎么会去提醒她,不要被水烫伤呢?
就在这么患得患失间,雯夏是辗转反侧,一夜都未曾睡安稳,以至于第二日清早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脸疲惫不堪地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雯夏,你没睡好?”身为医师的蔡文姬首先发现了雯夏的异状,蔡文姬这么一问,媚儿也将注意力转到了雯夏身上,“雯夏?你怎么了?是不是没有媚儿陪着,你晚上谁不安慰?媚儿今天就陪着你,好不好?”
“不用不用,是昨夜耗子闹了半响,我爬起来打耗子,才没睡好。”雯夏一时想不到更好的借口,只能编了这么一个拙劣之极的理由出来。
“有耗子啊!”媚儿眨了眨眼睛,道:“可是媚儿地屋子里没有听到耗子响,要不雯夏来和媚儿一起睡吧!”
雯夏急忙拒绝:“我自己一个人很好地。”说罢,又怕伤了媚儿一片好心,雯夏伸手摸了摸媚儿的头发,笑道:“不过是几只小耗子而已,我怎么能被它们吓跑呢?”
早晨为种植蔬菜浇过水,蔡文姬走过雯夏身边地时候,悄声对她说:“雯夏,屋子里放了驱虫的药草,是不可能有耗子的,下回换个借口。”
雯夏当场脸就烧成了熟螃蟹,谎话被人揭穿,当真是尴尬的很。
“弼儿今早没来,药也没吃,你能替我送过去么?”蔡文姬笑眯眯地塞给雯夏一个小瓶子,道:“我要将新采回来的药草晾晒,很是麻烦的,你能帮我的忙把要给弼儿送过去么。”
雯夏本来就烧着的脸上更添了几分热度,蔡文姬一定是都看出来了,才会做这样的安排!但是,但是她真的要去么?如果再被王弼赶出来怎么办?
蔡文姬似是看出了雯夏的犹豫,她柔柔地一笑,眼角的细纹堆叠起来,道:“想说的话,就要尽早说出来,错过了,可就没机会了。也许这一辈子能说出来的机会,也就那么一两次呢!”
“一辈子也许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了。”雯夏重复着这句话,不错,如果王弼的寿命只余下那么多,苍天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们实在不应该因为这样那样的顾虑而犹豫不决,起码也要问清楚了,问清楚心里才不会留下什么遗憾。雯夏握紧了拳头,她一定要迈出这一步。
第一百四十一章 耿耿遥相望
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人?爱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为什么在茫茫红尘中,你我会相遇,是缘分,还是巧合?如果是缘分,为什么我们还要经历这么多波折?为什么这缘分不能将我们一下子就送抵幸福的彼岸?如果是巧合,为何在看到你的时候,我的心中会生出别样的感触?
到底“爱”这种感情,是何时在心中深种,又是何时萌芽生长的?人可以掌控许多事情,却唯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爱”是最难以琢磨的东西,也是最无法理解的东西。但是“爱”却是那样强烈,强烈到让人可以冲破了各种阻挠去追寻。
我跨越了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