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梁鼎方一边指挥着义军们驻足休息,一边打量着山顶的帝国军。越看越是心惊,翠屏山的山顶极小,看来这股帝国军最多不过二三百人,然而面对自己的优势兵力,却没有丝毫的混乱,这时梁鼎方已经断定今夜所碰上的确实是戍边的劲旅。回头看看自己那些身上浑着血水和雨水的部下,望着他们疲惫的脸上依然露出的坚强目光,梁鼎方心中豪气顿生。来就来吧,不堪一击的杂牌也好,久经沙场的劲旅也罢,既然你们一定不给我们活路,那就让你们的血或者我们的血来说话吧!
看着越聚越多的义军,郑桢索性不再去想今晚战斗的成败,脑海里反倒浮起一个古怪的念头:要是我今天战死在这里,别人会怎么说我呢?帝国也许会给我一个封号,可是没有战死在胡虏的马蹄下,却死在帝国人的刀下,未免也太可笑了。这场战争到底是为了什么?
没有等他解开自己的疑惑,义军已经吹起了号角,他们一反刚才乘乱缠斗的态势,整整齐齐的排好队伍,缓慢的而又坚决的向山顶的帝国军阵地发起了进攻。
两边的军队刚刚接触时,帝国军的长枪发挥了巨大的优势。由于义军为了减轻路上的负担,不但没有披甲,就连重一点的长枪也没有携带,他们清一色的长刀,一旦失去了突然性,在和帝国军拉开阵势的交锋中便落了下风。只是这样的劣势很快就被人数上的优势所弥补,如果不是山顶实在太小,无法让太多的人同时进攻,帝国军早就没有办法支持下去。就是这样,郑桢依然感受到防线的巨大压力,他明白目前的胶着仅仅是个假象,他所能坚持的就是能不能等到明天清晨。
梁鼎方挥舞着长刀一次次的冲上去,又一次次的被打下来。身畔浴血的战友,哀号着在他面前倒下的帝国军,这一切都已经变得熟视无睹,在麻木和疯狂中,他一刀一刀的砍向阻拦在身前的敌人,就连刀锋划过骨头的咯吱声,也无法让他的神色有一丝变动。
山顶的帝国军越来越少,自己站立的位置越来越前。终于,当天边露出第一缕光亮时,他发现自己的面前只剩下一个帝国军。
郑桢望着身边被自己砍杀的十余名义军,再看看横七竖八陈尸在四周的部下,他无奈的苦笑着停下了手中的阔剑。对着冲到面前的义军首领,他轻轻的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呢?”
梁鼎方也停下了长刀,望着眼前满身是血的帝国军官,眼里也流露出一丝敬意:“很简单,为了生存下去!可是你呢?你又为了什么?”
郑桢忽然感到雨势正在渐渐变小,天光也开始大亮,他轻轻的重复了两边“为了生存”,然后挺直了腰身,毅然到:“为了军人的荣誉!”
梁鼎方伸手拦住了准备冲过去的义军,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这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这样的人就算是死也要让他留住尊严。”
“谢谢你,真可惜不是和你一起在纵马边关,笑傲杀敌”,郑桢斜靠在一块大石上微笑着说道。
“不用谢,也可惜你不能和我一起横扫人间不平,去击杀那些贪官污吏”,梁鼎方一边走向他一边微笑着答道。
郑桢扭头看看山的那头,天边已经大亮,雨势也已经变得很小,只是依旧没有看见海威的旗帜。他回头伸手向梁鼎方做了一个阻止前进的手势,把阔剑架到自己的脖子上,再一次微笑的说道:“你赢了,不过我也赢了自己,你说对吗?”说罢右手横剑一勒,全身完全靠在了大石上,咳嗽着看着梁鼎方。这时梁鼎方已经走到他的面前,同样的向山那边看了一眼,然后答道:“不,你赢了,我输了,你们的后续部队已经到了思水河。”
郑桢的脸上露出最后一抹笑意,“是吗?那我真不知道还应不应该祝你好运呢?”说罢无力的低下了头。
雨已经完全停了,海威的旗帜在思水河北岸飘扬着,梁鼎方的脸上无比的严肃。
第二章短歌
急匆匆赶到翠屏山上,顾不上休息片刻,梁鼎远就在二弟鼎方的陪同下登高俯览海威的军营。远远看去,海威所部五军严整,法度分明。凭河而建的临时营地正靠着思水河最平缓的一段,从河边到营帐前密密麻麻的布满了鹿角、地陷,当中每隔数十米便留出一个宽约四五米的空隙,显然是准备在必要时用作骑兵反冲锋的通道。而在每个空隙后面都有着几台威力巨大的投石车,封锁着那原本就不算宽阔的小道。这样严密的布置,加上交战时必然会出现的大批弓箭手,如果没有压倒性的优势兵力和不惜伤亡的决心,任何军队都绝不可能将其击溃。
梁鼎远一边看着一边无奈的摇头,带着些许激赏的口气道:“海威果然不愧为帝国名将,如此阵势,单从防御而言,已经堪称无懈可击。”
苦笑着点点头,自负勇武从来没有畏惧过的梁鼎方此时情绪也有些低沉。几年来驰骋沙场的经验告诉他,眼前的这个军营远不是依靠勇气就能摧毁的。
一指下方的军营,梁鼎远又道:“你看海威军中人多而不杂,车马锱重各就其位,兵员调动条理清晰。遇上变故定然反映快速,看来我军不论是强攻还是奇袭,都难以突破这里。”
横目一扫视线内的思水河,梁鼎方有些丧气的说道:“可是除了那里可以涉水强渡,其他地方的水流都太急促了。我军一路征战,架设浮桥的工具早就损失殆尽,沿河又有海威军的斥堠,要想偷渡恐怕也不太可能。“
梁鼎远无语默立良久,转身问道:“军需官,我们的粮食还剩下多少?”
军需官上前一步答道:“若是紧着点,还能应付个两天,本来打算突到中南以后再……”
一举手拦住了军需官下面的话,梁鼎远决然的说道:“把粮食全都拿出来,今天让将士们吃个饱,午饭后中军全体去伐木编制木排,鼎方的前军抓紧时间休息,等到后军赶来,今晚我们在海威上游十里处偷渡。这一次不要讨论了,就算是不可能也要去试一试,总不能坐以待毙!”说罢向营中走去。四周的军官们显然也都认为再无良策,便不再多话各自去安排自己的工作,倒是原本沮丧的心情随着决心的确定稍稍振作起来,动作也恢复了麻利。
梁鼎方紧紧跟在兄长的背后,愧疚的说道:“大哥,都怪我昨晚行动太慢,没有突破思水河,搞的现在全军都陷入了死地。”
“你真以为是你行动太慢吗?”梁鼎远没有放慢脚步,边走边问道。
“是的,要是我能快一点占领翠屏山,说不定就能抢在海威的前面渡过思水河。”
摇了摇头,梁鼎远停下了脚步,他紧紧盯着梁鼎方的双眼到:“你错了,在大雨滂沱里,奔袭数十里,漏夜抢占翠屏山,这已经是你所能做到的极限了。我不是因为你是我二弟才这么说,你想想,要不是你的速度完全超出了海威的判断,他又怎会仅仅只派了千把人来占领翠屏山,这点人是他打算预先来建立一个立足点,断然不会以为能靠他们挡住我的去路。”
抬头看了看天,他骄傲的又道:“就算是威名赫赫的海威,也绝不敢如此小看我,他现在这般的稳重,正是因为发现自己过于轻敌,已经犯了一个错误他不想再犯第二次,所以我们才能有时间在翠屏山上作些准备。抢渡思水河本来就是奢望,说实话假如你真能在占领翠屏山后还有时间去渡过思水河,那么海威纵然有雄兵十万,我也定能击败他。”说到这里,梁鼎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痛苦,话音也从激昂转作低沉。“海威就是海威啊!以我之不可胜,待敌之可胜。这般看似保守的布置,其实已经把我们逼上了死路。”
见梁鼎方也楸然不乐,他一挥手道:“不说这些了,再说下去军心恐怕就要未战先乱了。对了二弟听说你派人把一个敌将的尸首送还了海威,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鼎方连忙把昨夜的情况一一告知了他。梁鼎远点了点头,“你做的对,如此英豪,纵然是我们的敌人,也应该在死后好好的对待他。”说罢自己倒笑了起来,“却不知要是我们战死了,那海威会如何对待我们?是英雄相惜厚葬呢还是传首京师?”
眼看着兄长面对死亡的阴影却依旧谈笑风生,梁鼎方的胸中也不禁升起一股豪气,他长笑朗声道:“大丈夫生有何欢,死有何惧。我本是一读书郎,这几年跟着大哥提三尺剑,斩尽天下不平,纵然战死沙场,也远胜那些庸庸碌碌老死床头的窝囊废。要说怕,我只怕不能看见这天下苍生各享安乐。这大好头颅又有何惜哉!”
只听得“锵”的一声,他拔出了长刀,五指轻扣,和着回音唱到:
战城南,死郭北,
野死不葬乌可食。
为我谓乌:“且为客豪!
野死谅不葬,腐肉安能去子逃!”
水深激激,蒲苇冥冥;
枭骑战斗死,驽马徘徊鸣。
梁筑室,何以南,何以北?
禾黍不获君何食?愿为忠臣安可得?
思子良臣,良臣诚可思:
朝行出攻,暮不夜归!
这一曲“战城南”原在中南一带老幼皆知,自他那粗豪的嗓中巍巍唱来,在悲凉的曲意里道尽心中的愤努和不平。曲子的余音还在空中回荡,却早已激起了义军们对前程往事的追忆,也不知是谁第一个轻声和唱,转瞬间整个义军的营地全都笼罩在悲怆之中,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一股视死如归的坚毅。
几千人齐声合唱直传到数里以外,听着这般惊心动魄的歌声,海威的营中也不免有些骚动,居高临下的义军们看见海威军中匆忙集合的士兵,不由得中止歌声,发出了一阵阵轻蔑的大笑声。
就在山上义军还沉浸在歌声和笑声中的时候,一匹黑马旋风般的从山脚下急速冲向了山顶。马匹在骑者的驾御下,灵巧的越过各种障碍,速度竟是丝毫不减,眨眼便奔驰到了山顶。只见骑者一勒缰绳,那马发出一阵“烯律律”的叫声,人立而起。半响才落下马蹄,犹自四蹄猛刨着土地,仿佛还不甘心就此停下。马上的骑者笑骂一声,闪身跃下马来,一挥缰绳,任由那马欢奔而去。
梁鼎远兄弟一看见来者,脸上都浮起了欣慰的笑容。梁鼎方迎前一步,一把抓住那人的臂膀,忙不迭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满意的说道:“好小子,果然毫发无伤,总算没有丢我们的脸。”
那年轻人双目一睁,周围的人们只觉着眼前灿然一亮,他微笑着说道:“后军面对的敌人虽多,又怎么比得上二师傅你对上的海威。若是一群鸡狗之徒也能伤着我,哪还有什么脸来见两位师傅。”
梁鼎方听了这话笑得嘴都合不拢,满口除了“好、好、好”竟是再也说不出第二个字。
那年轻人轻轻挣开梁鼎方的手,合身恭恭敬敬的对着二人分别施了一礼。然后对着梁鼎远说道:“回禀师傅,弟子率稚虎营前去接应后军,先于昨夜突袭了左路追兵烝州陈家的大本营,斩杀家主陈应龙以下共计两千余人,今天一早又在接天岭伏击了右路追兵阑州王家,阵斩王家统兵官王祥等共计三千余人。若不是敌军人数实在太多,加上雨大风急道路难行,追击的骑兵难以展开,战果定然还要出色。”
听到年轻人口中报出了一连串数字,站在梁氏兄弟左右的军官士兵们都长出了一口气。虽然斩杀的敌兵加起来也不过五千余人,但是阵亡的陈应龙和王祥却是两家最能作战的指挥官,这两人一死,纵然背后的敌军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