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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激流-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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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迅速靠上去,等到海威军再次增援,义军就真的要尸骨无存了。

一挥刀斩断了箭杆,他猛地咬破了舌尖,钻心的疼痛涌上脑际,却也聚集起了最后的精力。反手一刀插进马股,受痛的坐骑骤然加快了速度,只听他舌绽春雷大喝道:“前进是生,后退是死,弟兄们随我杀!”

听见梁鼎方的呐喊,章扬也催动坐骑紧随其后,领着部下齐声高呼着冲了过去。海威军显然发现了他们两个是义军中的指挥官,在一个偏将的指挥下将弓箭密集的射了过来。

苦于左手无力格挡弓箭,梁鼎方只能拼命挥动右手的长刀,伏身在马上冒着箭雨前冲。转眼间又有几箭射中了他,他强忍伤痛,双目怒睁,挺住一股真气,加速靠向敌人。目瞪口呆的望着浑身插满弓箭犹如天神般的他,死守在阵地的海威军也感到了巨大的恐惧。

终于,义军如同锲子一般切进了海威军的阵中。当梁鼎方的长刀恶狠狠的劈翻两个士兵后,即便是训练有素的海威军也不由发出了一阵惊恐的叫声四散开来。

章扬也已经中了两箭,冲进阵地的义军几乎没有未曾受伤的人,但是目睹梁鼎方的英勇让他们每个人都忘却了自己,只剩下一个念头:杀、杀、杀!

没有迎风猎猎的旗帜,也没有气吞山河的鼓声,在挥刀厮杀的义军心中有的只有热血。盘旋着、劈砍着,赤红的双眼、凌厉的杀气彻底击垮了海威军抵抗的意志。当恐惧完全代替了勇气,拦在前面的海威军便在同一个时刻崩溃了。如同洪水冲垮了堤坝,义军的前锋势不可当的冲出了包围圈。

疾驰上一个山丘,义军前锋这才松了一口气。章扬高兴的向着梁鼎方喊道:“二师傅,我们冲出来了。”话音未落,他怔怔的看见梁鼎方的身躯“扑通”一声坠落马下。咬紧牙关透支了全部精力的梁鼎方终于支撑不住,头颅无力的歪倒在地上死去。望着梁鼎方犹然怒睁的双眼,章扬悲从心来,不由得哭出声来。

在一阵密集的马蹄声中章扬好不容易停止了哭泣,巡视一眼身边的义军,随同他们冲出来的几十个人倒有一大半脱力死去,剩下的不过十三四人。这时校尉周善走了过来,茫然的问道:“少将军,现在我们怎么办?”章扬站起身来,远远看一眼包围圈中,义军的阵势越来越小,眼看就要被海威军的浪潮吞没。而几百步以外,上千名骑兵正在蜂拥着向他们赶来。章扬抑制住杀回去的冲动,擦一擦泪水,怒声道:“全体上马,我们走!”

留恋的再望一眼那杆光秃秃的旗帜,向着海威军的骑兵们愤愤的“呸”了一声。章扬率先打马向着平原奔驰而去,此刻他心中想的是什么,没有一个人知道。

第四章蔡七

舔一舔干涩的嘴唇,章扬半蹲身体警惕的注视着四周。这是中南平原东部一片并不算大的树林,就在他视线以内流淌着一条清澈的小溪,溪水轻盈的流动着,发出舒缓悦耳的声音。强忍住嗓眼的干渴,他耐心的又等了一会,直到确定这片树林没有任何危险,才挥手示意后面的义军跟上。

短短的一天时间,曾经放肆不羁的他已经在死亡的时刻威胁下改变了许多。昨夜突围以后,一路上他们又遭遇了几股附近州县派出的伏军。虽然都是临时招集缺乏训练的府兵,战斗力更是和常备军有着天壤之别,但是依仗着人多势众他们常常蜂拥而上。由于疲惫和伤病,章扬所率领的十几个人往往只有且战且走。到傍晚前抵达这片小树林的时候,章扬的身边仅仅剩下了周醒等四个人。

捧起一撇清凉的溪水,章扬觉得嗓子口登时湿润了许多。看着不顾一切拼命喝水的同伴,他默默的站起身拔出刀来,走到树林边担当守卫。那杆伴随他多年的长枪已在白天的战斗中折断,就连这把贴身的长刀也多了几个缺口。月光在云层中时隐时现,照耀在刀身上,如同一弯秋水般流光四射。章扬一面拂拭着长刀,一面想着昨夜那断肠的最后一幕。从白天伏兵的叫喊声中他知道师傅已经战死,激战中他无暇去想些什么,可是当现在他稍稍放松下来,往事一幕幕的涌进脑海,悲痛便不可抑制的浮上了心头。

十三年了,亦师亦父的两位师傅给了他太多的关爱,而今却突然只剩下他迥然一人。今后该何去何从?

思绪紊乱的想想从前又想想未来,他就这样一直呆坐到换班的义军前来。仔细的叮嘱他千万要小心后,章扬回到树林里和衣而睡。月儿悄悄的过了半空,他终于抵挡不住疲惫的侵袭,昏昏沉沉得睡了过去。

春寒料峭,夜风夹着刺骨的寒意掠过树梢,发出轻轻的哗哗声,淹没了许多细微的声音。那个放哨的义军也许是过于困倦,强撑了半个时辰,便再也睁不开眼睛,一倒头栽在了树身上睡着了。

大约一两个时辰后,上百名徒步的府兵在忽明忽暗的月光下,偷偷得向树林靠近。踏在地上的足音在呼啸的风中几乎听不见,而睡熟的义军还在发出低低的鼾声。眼看敌人就要将他们包围,这时一群受惊的宿鸟从林中扑腾腾得飞起。章扬一惊醒来,猛地跃起,看着宿鸟飞去心中恍然明白。飞快得抽出长刀,他惊雷似得大吼一声:“上马!”

这一声呼喊叫醒了义军的同时,也让偷袭的府兵放弃了隐蔽前进的打算,喊叫着扑向树林。章扬对着林边的哨兵喊着:“快回来,快回来!”然而那个从睡梦中惊醒的义军看清了形势后,深深的陷入了自责中,扭头喊了一声:“将军快走!”非但没有后退,反而拔刀冲向了十几步外的敌军。在一连劈倒四五个府兵后,他被十数把长枪同时刺中,终于不支倒地。

借着哨兵拼死抵挡赢来的一点点时间,章扬等人已经收束停当骑上了战马,在他的率领下向着宿鸟飞去的方向狂奔。林那边刚刚赶到的几十名府兵看见高速杀到的他们,一时间慌的手足无措,仅有几个机灵的连忙射出手中的弓箭。伴着马匹前冲的势头,章扬的长刀在空中画出一条美丽的曲线,落下时轻易便斩杀了数名敌军。只是一个冲锋,他们就撕破了包围扬长而去。

马不停蹄的奔驰许久,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从东南平原回师以来所看到的第一个老百姓。在询问了当地的情况后,才知道一整天来不停的向东北前进,不但远离了思水河,也偏离了中南平原。唯一的好消息是附近州县的府兵并没有被征集,看样子他们终于到达了安全的地域。

震动天下的思水河会战以海威军大获全胜而告终,在海威给帝国的捷报中最后有着这样一段话:“此次讨逆,贼之气焰虽已稍显鲁钝,然犹兵勇将悍,其势也汹汹。唯彼不幸而遇大将军海,令旗所至,贼望风披糜;骁骑突刺,则分崩离析。万余寇逆,一朝轸灭,绝无一人一马遗漏。”据说当时提笔撰稿的幕僚写完了这一段话得意的哈哈大笑,而海威则是眉头皱了好长的时间,终于忍不住诱惑点头同意,毕竟全歼和击溃在考评上相差得太远。至于可能跑掉了几个人在他们看来实在算不上大问题,诺大阵势的义军都已经被消灭,几个漏网之鱼还能翻得出什么花样?

就在海威回师西北边防的一个月后,北谅帝国东部的均州南门外,有几个人慢慢悠悠的向着城门走去。领头的是个身着白衣,体态修长的年轻人,看上去风姿卓越,俨然是个世家子弟。他后面紧跟着三个壮硕的青年,打扮成长随模样,年纪不大,却腰挂长刀气势逼人。落在有心人的眼中,自然明白他们都是真正的练家子。只是帝国向来武风盛行,这种世家子弟出门游历的场面,比比皆是,倒也没什么特别引人注意的地方。

这一日南门轮值的什长蔡七一改往日的和蔼,吆五喝六的呵斥着城门口的行人。说起来也难怪,昨日恰逢镇守南门的裨将管阚新娶第三个小妾,他好心好意的带着休息的弟兄前去帮忙,没成想忙乱中失手打碎了一个花瓶。出乎他意料的是,管阚非但没有看在同僚之情给予原谅,反倒当众责骂并且扬言要扣下他一月的薪饷用来抵偿那个花瓶。整整一夜间蔡七的心里是又悔又恨。他自年轻时投身军伍,至今已有二十余年,光是一个什长就当了十五年之久。若是以他的资历和本领而论,就是裨将也大可当得。只可惜他不但大字不识,更对拍马溜须一窍不通。这次管阚新娶小妾,若不是老婆强烈要求,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前去奉承的。果然不仅没捞到好处,还惹了一身骚,偏偏他又是个怕老婆的主,怎也不敢把这个坏消息告诉她。闷了一夜,便借着巡视胡乱发泄一通。

放走一个进城卖菜的农妇,蔡七一抬头看见那个白衣青年正走向城门,对于大都依仗家族势力的世家子弟,他向来就没什么好感。吆喝一声伸手拦下一行四人,横鼻子瞪眼的走上去准备开口找茬。刚走到跟前,却见那白衣青年对着他微微一笑,落在蔡七的眼里,只觉得犹如被一阵温暖的春风拂过,顿时觉得浑身通泰舒畅,烦意尽去。蔡七心中一惊,自知遇上了高手。再一扫那年轻人背后三人,便知道就是手下悉数上阵也奈何不了对方。

那年轻人一笑之后见蔡七立时停止了妄动,也不禁在心里暗赞了一句,却依旧将一件东西塞入蔡七手中。略一掂量,蔡七已明白那是两块帝国的制式银元,思忖了一下,他把银元推了回去,淡然道:“不瞒阁下,蔡某如今确实缺钱,不过蔡某虽是一介莽夫,可也知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蔡某在这均州看守城门也有七八年了,除了偶尔对着乡民发发脾气这等买路钱还从未收过。阁下美意,蔡某在此谢了。”旁边的一众军丁也齐声说道:“正是正是,你把我蔡大哥看成什么人了。”

那白衣青年眼中瞬的闪过一抹异彩,收起银元拱手道:“如此说来倒是在下冒昧了,忒也小看了蔡兄。蔡兄雅量,还望多多包涵。”

蔡七呵呵一笑,回了一礼道:“没事没事,阁下高人,蔡某可担当不起。再说如今帝国早已遍地索贿成风,也难怪阁下有这般举动。”

一整脸上神色,那白衣青年认真的说道:“若是蔡兄不弃,还望莫要再以阁下相称。小弟在均州还要呆上些日子,所谓抬头不见低头见,蔡兄这般称呼,叫小弟好生不舒服。”

沉吟片刻,仔细打量了一下年轻人的举止风范,蔡七心中没来由的生出好感,爽朗的说道:“既是小兄弟这般说,蔡七就斗胆高攀了。”这句话刚一出口,旁边的兵丁登时骚动起来。那蔡七平日里对待手下士兵十分厚道,所以跟着他虽然没有油水,一干弟兄倒也没什么怨言。只是蔡七出了名的耿直,除了手下向来不与人称兄道弟,也正是因此昨日那管阚才丝毫不给他脸面。今日和那青年的几句对话从头到尾就透着怪异,最后居然和个陌生人拉起了交情,实在是大异往常。

也不管那帮兵丁们在嘀咕什么,蔡七又道:“小兄弟此次前来均州,可是为了那南北两大国手在疏玉泉的十番对局?”

“曾亮生和柳江风在均州?”白衣青年惊讶的问道。

蔡七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小兄弟竟然不知道此事?两大国手的十番对局那可真是名动四海啊,难道小兄弟不好此道?”

那白衣青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十九路棋局纵横俾盍之道,我又怎会不喜欢,只是小弟前段时间一直在外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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