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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并不能直接指挥西军军队,不是陕西本地,又曾在此带过兵,很难让士兵和下级军官心服。
而赵桓也早有打算,不准备采取旧制,让许多文人参加进高级军官的幕府,成为机宜文字和参议,听闻调入不少军官后。便决定采取参谋制度,在统治一级以上,派驻许多军人参议官,虽然并不合格,但形成制度后,自然可以由专门的学校再加以培养,然后形成参谋制度。
普鲁士之所以成为欧洲军事强国,其士兵的训练程度和当时最好地参谋军官制度。就是成因。
眼前这些军人,到达长安的时间稍迟,枢府便索性将他们凑做一波,调入张俊麾下。担任他的参谋军官。
因为军规所限,这几个军官只是略聊了几句,便不肯再提军务,互相恭维几句后,便开始随意聊天,甚至谈到风月。
男人本色,提到这些事时,最是起劲。
这伙军官一边聊,便一边打眼去看这店中的妓女。
高级妓女,自然不会在酒楼出没。这伙坐在大堂一侧长椅上的妓女,虽然姿色尚且不错。对的起这丰乐楼的排场,不过究竟上不得台盘。显然只是出卖肉体,不懂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打眼看去,眉眼间都是粗鄙之色。
姚平仲随着他们瞄了几句,便轻声唾骂道:“这群小兔崽子,越来越没出息。”
他是军中前辈,自然可以这样责骂。虞允文怕他惹事,连忙用眼神制止。
姚平仲会意,便摇一摇头,不再说话。
两人正欲离去,却听得一个中年军官扯开话题,与众人漫论起前方情形。
他们虽然不便讨论自己地任务和军中细节,对整个战场的精形讨论,却是津津乐道,并不隐讳。
由于说的热火,不但姚虞二人侧耳倾听,便是酒楼中不少食客,也放下筷子,专心听这群军人讨论。
姚平仲静静听了片刻,咧嘴一笑,向虞允文轻轻摇头,笑道:“都说是才俊,其实见识也很平常。”
他适才受过虞允文的警告,所以压低了声音说话,那伙军人谈的正自开心,却并没有听到。只有一个肩带一颗金星的青年军官,原本心不在焉,正自左右顾盼,却将姚平仲的这句话,听的真切。
原是要当场发作,却又看姚虞二人气宇不凡,当耶将心头火压了一压,心中一动,竟自提了一壶酒,踱到这酒桌上来。
一面将酒壶重重一放,一面似笑非笑,看向姚虞二人。
姚平仲咧嘴一笑,眼晴向着虞允文一眨,然后向这青年将军笑道:“怎么,将军过来有什么指教?”
那将军一笑,大马金刀坐定,向着二人拱手道:“请教二位尊姓大名,好有个称呼。”
他生的眉请目秀,面目白皙,若不是一身武将袍服,便是一个活脱脱地白面书生。只是好好的一张脸上,却带着武人的粗鲁与直率,教人看了,不免有些杀风景的感觉。
虞允文抡在姚平仲前头,抢先答道:“在下姚二,这是家兄姚大。”
那武将嘿然一笑,嗤道:“化名罢?不过不打紧,适才听你家兄姚大说,咱们都是言不及义,在下张宪,特地过来请教一下。”
“张宪?”
两人都楞征一下,半响过后,才想起来对方原来是岳飞军中的悍将,在征讨刘光世一役中,大出风头,却是不知怎地,竟也到得长安,将要派到张俊军中效力。
张宪却是岳飞亲自点派,名义上是到长安呈送奏书,其实是岳飞担心赵构路上安危,特地派他跟随,紧急时能相助一二。
怎料苗刘二人蛮干,光天化日之下就强自动手,等张宪赶到时,赵构早就断气。张宪怒极。当即要和苗刘二人火拼,被部下苦若劝住。
因着此事,张宪到达长安时,面圣奏对,曾经御前失议,虽然诏命不下,也以军中一介武将的身份。请求皇帝立刻处死苗刘二人。
赵桓知道此人有些鲁莽,并不怪罪,却也暂时不放此人回岳飞军中,而是让他到张俊帐前效力,以让他多磨练磨练,将来再有任用。
张宪不知皇帝意思,心里虽然不敢抱怨皇帝,却也是满腹牢骚。与这群军官一起来酒楼,也是有着借酒消愁的意思。待各人挑起话头,议论些军务上的事,稍稍开解心思,却又听到人议论他们言不及义,到底是年轻气盛,便立刻借着酒意过来,只待对方对答稍有不对,便立刻发作。
怎料自己盛气而来。这两个却甚是捣鬼,左一言右一语,都是客气非常,教他满肚皮地火气。只是发作不出。
三人纠缠一气,张宪知道自己遇着的不是常人,便渐渐平了气去。
他年轻气盛,却也有个好处,便是肯虚心求教,见眼前两人不是凡品,当下推杯换盏,气氛稍稍和睦之后,便诚心挚意问道:“姚大兄,适才听兄所言。显然是对此次大战有些心得体悟,在下不才。也是军中将领,若是兄有什么指教,一定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见他如此诚挚,姚平仲扫了一眼堂中,见各人都围在那帮军官身边,听着他们胡吹乱侃,便皱眉低声,向着张宪道:“我兄弟二人,这几个月来,自江南穿越伪齐和金园境内,对方的情形,也略知一二。此次金人西侵,大伙儿都说宫平尚且不惧,更何况此次西军更加强盛过往日?依我二人拙见,此次大战情形未必乐观,甚至要准备好丢城失地地准备才是。”
“哦?”张宪霍然动容,差点儿站将起来。
他勉强压住自己地情绪,向着姚平仲问道:“何以见得?”
“骄兵必败!”
姚平仲一字一顿,全然不惧张宪犀利的眼神,向着他答道:“我朝西军虽然向来称为精锐,其实与那些不开化的蛮子比,算得什么?先是畏敌如虎,被完颜娄室直下陕西三路地方,然后仰仗陛下亲征,勉强胜了富平一役,其实敌人主力未损,甚至连皮毛也没伤着。今日敌人分做几路,发的兵马自今年开春就从黄龙府旧地征调过来,一个接连一个的女真万户队伍,装备整齐,士气高昂,盔明甲亮,铁骑如云,枪矛如林,加上完颜宗瀚、宗弼、宗辅几个宗室王爷领兵,完颜撤离补、完颜银术可,完颜活女,王伯龙,韩常,名将宿将尽教从征,光是女真万户,就有近二十个!虽然有相当数量的金兵和汉兵需要镇防咱们地荆襄和江准一线,不过自从钟相乱起,连这一点都不需要太过提防,可以多调兵马往西。如此一来,凭着二十多万西军,虽然是以守待攻以逸待劳,可以说必胜吗?”
张宪满头大汗,摇头道:“不能!”
当世之时,岳家军未起,纵是全盛时,对着十几万金军铁骑在中原地区正面决战,也不能说必胜,更何况此时的西军和其余宋军,都是大乱后重新组建,赵桓努力改编充实精选,实力仍然远远不如金兵,张宪虽然年轻,也跟随岳飞在中原地区冲杀有年,深知金兵实力之强,骑兵之盛,实在不是现在的宋军可以在正面相杭衡,如何敢言“必胜”这两字。
姚平仲两眼一瞪,又道:“既然将军知道,不过适才与我对答之前,可有这样危急在亡的心思?”
张宪低头想了一回,终又摇头答道:“不曾有,只觉得这一战虽然不致于大胜,也不会败。”
姚平仲嘿然一笑,又道:“若是军中上下,都是这样地心思,岂不危哉!”
虞允文一直静静听他二人对答,到得此时,方才插话道:“军中如此,我只觉得陛下布阵遣将上,也有疏漏错失之处。”
张宪原本轻视这个自称姚二的青年,此时听闻他说,忍不住转头与他对视,只觉得对方眼晴黑沉发亮,波光晶莹,虽然比自己还年轻一些,竟是深不可侧。
第五十一章 潼关大战(2)
与姚平仲和虞允文一番对答后,张宪按捺不住,回到住处后便提笔上书,将姚虞二人所言此次陈兵布阵的缺失之处一一指出。
他满心火热,敌意拖延着随张俊所部上路的时间,等候皇帝的批复。
怎料他是武官,奏章并没有直接呈递皇帝,而是先由枢院查看,因着他是形同被贬斥的身份,张俊在他的奏章上加上了反驳的意见,待送到赵桓案头时,因着枢使有批复意见,赵桓并不愿意多干涉军事上的处断,便直接以张俊的原意加以回复。
张宪接到诏书回复后,连声叹气,却也是没有办法,只得立刻就道上路,追赶己经出发的前锋部队。
他自己带着自岳飞部中带来的几十个亲兵,沿着官道追赶,因为都是骑兵,不过两三日后,就已赶上先头部队。
见过张俊之后,因着参谋制度刚刚施行,张俊身边还有相当数量的中军参议和文人官员,对这些被强制充实来的军官并不看重,甚至很是排斥,见张宪也是一脸的桀骜不驯,张俊满心不喜,当即令道:“咱们永兴军己经改前御营第五军,你到前军统制姚端将军那里,好生帮着他参谋军事便是。”
“是。”
张宪也不与他多说,拱手退出,原也是看不起这个只依部下打仗的将军。
新改军制己经进行,原本的陕西六路大军,己经分别称御营六军,额制三万,每军以总管统制,设两名副总管,三统制。十二正将,三十六副将。
除此之外,也配设参谋军官,后勤辎重、医药,各有等级,军衔标明请楚,在建制和等级制度上。甚至在装备和训练程度上,己经慢慢转为当时最先进的模式。
只是这种新军制还并没有经过实战演练,没有在战场上磨合,它的威力,还需要在几年之后,才慢慢被人所接受,并且完善。
张宪在岳飞所部时,便巳经是副统制的军衔,是以前有一颗金星的军衔。此时来到张俊军中,原本应该是参谋军官的主官,却因与主帅一言不合,竟被发配,也是因为这种制度,还并没有深入人心,被人真正接受。
张宪漫不在意,第五军支援地是鄜延路的防务。原本是由刘錡所部负责,因着刘錡率领主力,前往撞关附近布防,与春凤关师古互为犄角之势。防备金兵自河东突袭。
他赶到姚端的前军时,对方巳经将至鄜州。
天色己近黄昏,过万人的军队正在沿着两个城门入城,准备在城内歇脚,过几天后,再往前方各堡寨布防。
至于延安府方向,则由刘錡留下的五千兵马和正将庞世才防备,若是对方从丹州、临真方向来袭,则可以放弃延安府,退往鄜州方向。放弃北线,退防鄜州、原州、雍州、耀州、以鄜州附近为主战场。抵杭来袭的金兵。
这样的驻防态式,应该是判断金兵不会从河中及河东为进攻地主要方向。潼关虽然是天险,不过也有被强敌直接破关而入的记录,并不是不可攻破。
金兵大量集结潼关附近,无论如何,不可能再从河东再集结大量部队过河,就是有小股部队,也可以轻松防守下来,不需太过担心。
因为要布置防御,姚端并没有入城安住,而是带了几百亲兵和麾下的重要将领,一同往城池西面的堡寨巡查,因为时间过晚,巡查过两个寨子后,天色己经乌黑一片,随姚端同行的中军官一声令下,随行的亲兵们三三俩俩的点起火把,刹那间光明大作。
待张宪追到姚端时,远远看去,在陕北高原的夜空下,姚端的队伍正奔行在高坡大川地羊肠小道上,曲折婉蜒,忽高忽低,好如一条火龙,在夜空下盘旋飞翔。
张宪微微一笑,很欣赏对方的务实作风。名将之名,果然不是可以侥幸得到。
他跳下马来,命令自己的亲兵在路边站好,他站在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