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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正聚精会神的坐在车里看书,夫人吴氏则百无聊赖的望着窗外风景,或者说呼吸着鲜空气她出身书香门第虽已年近不惑,却仍面容姣好、身材丰满……性喜洁净如果没有这最后一点,王安石在她眼里,绝对堪称模范老公
这个年代,婚姻最讲究门当户对像王安石这样举世闻名的大才子、大帅哥且青年得志之人,竟一点不好色,从来不去**也不在家里养小妾,这样的老公绝对是打着灯笼没处找
然而洞房花烛的那晚上,吴氏发现丈夫身上有股馊味一开始也不是特别在意,她以为是婚礼上丈夫操劳过度,身上分泌系统又发达才有馊味但过了一段时间才了解到,这位帅哥实在是邋遢,你要是不逼他,他就能一直不洗脸,遑论洗澡了
王安石脾气还不太好,你要是把他逼急了,他就抱着铺盖睡在书房,一睡就是一两个月尤其是在有了儿子之后,加肆无忌惮,恨不得睡一辈子书房别打扰到自己看书才好
吴氏终于忍不住,找王安石的老娘投诉:“你这个宝贝儿子整天不洗脸、不刷牙,邋里邋遢像个要饭的,婆婆你到底是怎么教的?”
谁知王安石的老娘笑着回敬道:“我这宝贝儿子,我没能耐教好怎么会金榜传胪呢?现在成了你老公了,就是你的事,你有本事便自己教好他不服气的话,你让我孙子考个鼎甲啊,那算你有本事”
吴氏顿时语塞,只好躲回屋里嚎啕大哭恨她父母当时只看中王安石的人品没在意他的习性想到要和这样邋遢的人过一辈子,她感觉像坠入火坑一般,整天为王安石的个人卫生等琐事烦恼以至于如今成了神经质,但凡王安石睡过的被褥,她都要洗过再用,夫妻生活也是能少就少,不过孩子倒是没少生
成婚近二十年来,他俩一共育有二子三女,其中长女出嫁舅家,次女早年夭折,只有眼前这个年方豆蔻、巧笑倩兮的幺女王荁在眼前承欢这小娘子生性活泼、聪慧狡黠、娇美无双,深得夫妇俩欢心
“娘,快看,外面好热闹啊”王荁才十四岁年纪,正是最活泼的时候,她这是第一次随父母进京,看什么都好奇
吴氏本以为小孩子大惊小怪,谁知打眼一看,竟真是盛况空前呢
“今日有什么盛会?”
“不是,”她的长子,年仅十六岁的王雱策马过来,这青年与乃父八分相像,只是嘴唇薄一些,眉目细一些,看上青出于蓝胜于蓝尤其他一袭白衣、纤尘不染,端得是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浑不似乃父那样邋遢只见他紧盯着远处的人群,冷声道:“一出闹剧罢了”
“怎么能这么说呢?”后一辆马车上,二十五岁的王安礼也掀开车帘,眺望远处,闻言道:“武陵先生学究天人,万众敬仰,你当心犯了众怒”
王方对这个比自己大九岁的六叔,并不算尊敬,他认为他太迂阔了:“六叔,这个龙昌期来者不善,我听说他携带了毕生着作一百卷,要献给朝廷一旦刊行天下,哪还有我学的活路?”
“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么……”王安礼想一想道:“也没什么不好?”
王雱刚要反唇相讥,便见远远有一骑驰来,便闭上嘴,冷笑不语
“敢问可是三司度支判官王大人的车驾?”那一身劲装、剃个光头的骑士,驰到近前、勒住马缰问道
“家父正是”王雱点点头道
“那太好了,我家大人和司马大人前来迎接”
听说陈恪和司马光来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王安石,终于放下书本、整整衣冠,下车与两人相见
“介甫,别来无恙”司马光比王安石年长两岁、早一科,两人是多年的好友了
“晚生拜见王公”尽管大宋朝禁止拜座主,但王安石是他的会试主考,所以陈恪执弟子礼相见
王安石目无余子,偏对眼前这二人十分欣赏,前者学问至深、人品至正,后者才华横溢、能力卓,皆是他推许之辈因此脸上露出难得的微笑,拱手道:“安石何德何能,敢劳二位远迎?”
“介甫过谦了”司马光古板的脸上,也露出难得的笑容道:“这也就是你刻意低调了,若是像那武陵先生大张旗鼓,定然也有万众相迎的场面”
“呵呵……”王安石笑笑,向子弟介绍了司马光和陈恪二人,待其见礼后,又向他俩介绍自己的子弟,王安礼、王安上、王雱和王旁
介绍到王雱时,司马光早就知王安石此子,从小聪明过人十三岁上听陕西士卒谈起洮河一带形势,便说:‘此地大宋不抚而有之,若沦于敌手,则敌强不可制矣’还未行成人礼,就写了洋洋数万言的策论,与十四岁作《字典》的陈恪,并称大宋两大神童
如今看此子眉目俊秀、果然是人中之表,他不禁喜爱非常道:“这就是你家麒麟儿”
“胆大妄为,不成器的很”尽管王安石很自豪,还是要装出不屑的样子
“哈哈”司马光大笑道:“你就别装了,心里还不知美成什么样呢”
“呵呵……”王安石尴尬的笑笑道:“我们进城”
于是王安石不再坐车、改为骑马,与司马光并骑于前,两人对望一眼,回头看看已与拉开距离
“说实在的”司马光轻声道:“我没想到你能来”
“如有可能,我真不愿此时进京”王安石低声叹道
“是啊,多事之秋多是非”司马光点点头道:“如有可能,我也想远远躲开”
“你说,”王安石的声音低了,他回头看一眼正在与王雱说话的陈恪,压低声音道:“满朝文武百官,他们怎么就赖上咱俩了呢?”
“瞧得起咱们呗”司马光苦笑道:“你还好说,养望二十年,创学、上万言书、已是天下闻名,深孚众望,人家盯上你也是正常我一个闲置的小小罪臣,却也被他们看中,实在是难以理解”
“那是他们有眼光,要么便有高人指点”别人不知道司马光的本事,王安石却很清楚,他这位挚友,是一柄藏在匣中的宝剑,是一颗埋在沙里的珍珠,终究是要锋芒毕露、绽放光辉的是以他对赵宗绩能拉住司马光,不禁刮目相观:“从这点来说,那位不似想象的那么简单”
“还没回答我呢,你为何会接受任命,”司马光问道:“我还以为,你仍旧会固辞呢”
“唉……”王安石轻叹一声,摸着自己松弛的大腿道:“转眼四十不惑,再不出山,毕生抱负的只能付诸东流了”
“你可知此次召之即来,便会被视作站在那位一边了?”司马光幽幽一叹道:“我是没办法,死马当活马医,你却完全可以等明朗些再说,反正无论是谁上去,想要展布大业,都得用你”
王安石沉默,此番进京之前,他确实斗争了很久章惇和王雱一再苦劝,他俩一致认为,如果赵宗实登极,那么他的一腔抱负只能化为泡影因为一来,赵宗实并非奋进之主,二来他肯定倚仗那些扶他上位的功臣,如韩琦、王拱辰、刘敞等人,他王安石就算声望再高,也不可能进入赵宗实的核心圈子,遑论放权给他了
最终,是龙昌期进京的消息,促使他下定决心,不能坐以待毙——假使让龙昌期得到官方承认,成为了大宋朝的学术正统,哪还有自己立足的根本?
抱歉抱歉,今天歇乏,困得不得了,好在歇过来了,争取12点再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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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零章龙昌期(下)
'奇·书·网]更新时间:20131272:21:32本章字数:4520
前面二人说话,后面的人也没闲着,王雱打量着陈恪,发现对方确实要比自己有男人味……他也不想想,自己才是个十六岁的毛孩子
陈恪能感觉出这小子,对自己有些敌意,不禁一头雾水他却不知道,这都是岳父大人惹得祸,话说苏家父子此番进京,为了饱览壮观山河,走的是三峡,然后顺江而下,沿运河北上的路线路过江宁时,受到了王安石的款待
此时的苏家父子,已是一举名动天下连王安石都对三苏的文经武纬之才,博古通今之学深感钦佩,听闻苏洵还有个女儿,也是聪明绝顶,琴棋书画无所不能,与他的女儿王荁难分轩轾于是老王便起了与苏家结亲的念头
席间,王安石对苏洵夸奖起自己的长子道:“小儿王雱,读书只一遍,便能背诵”
谁知苏洵横竖看王安石都不顺眼,加之喝了点酒,脱口而出顶上道:“谁家儿子还需读两遍?”
“倒是在下失言了,不该班门弄斧”王安石这才想起,在苏洵面前夸儿子,岂不是自取其辱?
老苏得意忘形,竟又喷出一句道:“不只小儿只一遍,就是小女也只读一遍”
王安石心说,这下正好便命童子取出一卷文字,奉与苏洵道:“此乃小儿读书的功课,相烦阅看”
苏洵将文卷纳入袖中,回驿馆睡至半夜,醒了酒,便开始后悔了暗道,我不该在王安石面前夸赞女儿有才,今王安石将儿子的功课请我点评,定有求亲之意,这下可如何是好……其实,直截了当告诉对方,我闺女有主了最好然而苏洵那时还生陈恪的气呢,哪里愿说这个话?
第二天早晨起床后,苏洵细看王雱的文章,果真篇篇锦绣,字字珠玑又不觉动了爱才之心暗道此子倒也配得上小妹若两人有缘,却强似和那柳氏女去争宠
他动了这番心思,随即隐下王雱的名字,早饭时将文章递给小妹道:“这卷文字是一个少年名士所呈,求我点评,我这几日头痛,不耐看文,你替为父评一评”
苏小妹看了文卷须臾而毕,叹道:“的确是好文字,此必聪明才子所作,但秀气泄尽,华而不实,恐非长久”遂于卷面点批:‘奇藻丽,是其所长;含蓄雍容,是其所短取高第有余,享长寿则不足’
小妹写罢批语教丫鬟将文卷送还父亲,苏洵一见大惊,这等批语如何回复王安石?无奈之下,只好将卷面割去,重换面加上好的批语,交王安石,又对他说了实话:“相府议亲之事,老夫岂敢不从?只是小女已经与人定亲相烦好言转告”
王安石看卷面换了,已有三分不悦压着不快问道:“不知是哪位才子先我家雱儿一步?”
“在下故友之子,陈恪陈仲方……”
“哦,哈哈哈……”王安石闻言大笑道:“你不早说,我若早知道,又何必白费功夫?”遂不再提此事,送苏家人离开了江宁
王安石没将此事放在心上,王雱却深以为耻,他暗恨让自己颜面扫地的苏家人,并恨屋及乌,也一并看陈恪不那么顺眼只是他虽年纪不大,却胸有机杼,既然听从章子厚的意见,选了赵宗绩一边,自不会与其心腹之人发生龃龉
稍稍调整,王雱便对陈恪笑道:“仲方兄所撰的《字典》,小弟用了几年,但每次翻开,还是赞叹不已”
“不过是一番笨功夫罢了”陈恪笑道:“若贤弟肯下功夫,以你的聪明才智,定可著出一本好的”
王雱心说‘那是当然’,面上却笑道:“愚弟愚鲁,哪有什么聪明才智?”
“听说贤弟幼时,有个客人把一只鹿和一只獐关在笼子里,送给王公,恰好贤弟也在旁边,客人因此问道:‘哪一只是鹿,哪一只獐……’”陈恪笑道:“一般人哪能认得出,贤弟却回答说,‘鹿旁边的是獐,獐旁边的是鹿’,那时你才五岁?”
王雱想不到,自己的名声,已经传遍天下,不禁开怀大笑起来:“有道是‘风水轮流转’,如今天下文脉却转到了蜀中远的不说,单说仲方兄一家,还有令岳家……”顿一下笑道:“哦对了,还有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