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体力下降,这是很正常的现象!
“杨惠敏,你快跑啊!快跑啊!”
在这个时候,那个排长一边用手中的重机枪拼命扫射,一边放声嘶吼。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中突然响起了一道尖锐到极点的呼啸。
“排长,小心!”
一个士兵扑过来,试图将班长按倒,“是迫击炮!”
“滚开!”
排长手肘用力向后一挥,将那个扑过来试图将他按倒在地上的士兵狠狠砸得退了四五步。几乎在同一时间,那发在空中拉出一道尖锐呼啸的迫击炮弹,也狠狠砸在了小阁楼上。通体是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小阁楼,就像是被一柄万钧巨锤重重砸到一般,猛然发出一声痛苦到极点的呻吟,一时间整间小阁楼里充满了飞溅而起的灰尘和浓重的硝烟味道。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那挺架设在小阁楼上的重机枪依然在疯狂的扫射。在这种弹雨纷飞的天与地之间,那位排长的声音,仍然清楚的传进了杨惠敏的耳朵里:“记着,千万不要回头!跳进苏州河,不要露头一口气游过去!只要游到了对岸,他们就不敢开枪了!杨惠敏,你快跑啊……”
突然在日军阵地上响起了排炮的轰鸣,迫击炮、七十五毫米山炮,七十五毫米野战炮射出的炮弹,在空中拉出了一道又一道不同弧度,却是相同目标的轨痕,狠狠撞向了那座孤立在四行仓库东侧的小阁楼。
这座小阁楼虽然通体也是钢筋混凝土结构,虽然它的墙体也足够支撑重机枪的扫射,但是它毕竟不是四行仓库!在排炮的轰鸣声中,整座小阁楼在痛苦的呻吟,它的支架它的身体,都在发出垂死前的哀鸣。就是在这种弹片飞舞,整个阁楼都要倒塌的情况下,架设在阁楼上的那一挺重机枪仍然在疯狂的轰鸣,仍然在将子弹,一遍又一遍的扫向日本军人。直到整个阁楼都轰然倒塌,才陷入了永远的宁静。
“混蛋!混蛋!混蛋……”
杨惠敏在心里不停的骂着,任由眼泪狠狠从她的眼睛飞溅出来,在空中拉出了一道道晶莹的水痕。在这个时候,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究竟是在骂自己,还是在骂那些可恨的侵略者。当杨惠敏再次跳出一个战壕时,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苏州河,看到在苏州河对岸,向她拼命招手的中国同胞。就在苏州河近得她几乎用力一跃,都可以跃进河水里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厉喝:“趴下!”
这个声音中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足以让杨惠敏在明白过来之前,就已经用最狼狈的动作,直接趴在了地上。几发机枪子弹,狠狠打在杨惠敏身边的大地上,那飞溅而起的细砂和石子,打在杨惠敏的脸上,带出一种火辣辣的疼痛。当杨惠敏下意识的寻找,这些子弹的来源时,杨惠敏真的惊呆了。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一艘日本军队的巡逻艇,已经开到了距离她不足一百米远的苏州河面上。杨惠敏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在这艘巡逻艇的重机枪前,那个身材矮小的日本军人,和他脸上扬起的那缕混合了兴奋与残忍的笑容。
血液,在这个时候几乎在杨惠敏的身体里凝滞了。有这样一艘巡逻艇,她根本不可能再冲进苏州河,只要她一站起来,架在那艘巡逻艇上的重机枪,就能把她打成一个筛子。
“砰!”
一声轻脆而孤单的枪声响起,那个摆弄着巡逻艇上重机枪的日本军人,正抱着猫戏老鼠的心态,看着趴在岸边的杨惠敏,心满意足的欣赏着这个中国女孩脸上露出绝望而苍白的表情时,他的身体突然狠狠一颤。
他不敢置信的低下了头,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大腿上,那个突然多出来的弹洞。只是一枪,对方就打断了他的大腿。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掉落在甲板上的半截大腿,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血液,连同他的生命力,从被子弹打穿的断肢中飞快的流逝。
这个日本士兵一头栽倒在甲板上,他还没有扑倒在地上之前,就因为绝对剧烈的疼痛,陷入了晕迷,可是当他重重摔在甲板上时,那种震动又让他重新恢复了神志。一声凄厉的惨叫,猛然划破了苏州河的河面。
这个日本士兵不顾苏州河沿岸有几万个中国人正在观战,他伸手死死抱着自己被打断的大腿,他一边在甲板上滚动,一边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任由自己的鲜血不断从伤口喷溅出来,洒满了巡逻艇的前甲板。
第四卷 北方的狼
第二十一章 朋友,再见(上)
这个日本士兵的心里,反复转动的只有一个想法……“不可能!”
要知道这里可是在苏州河面,地势的落差,足以形成火力死角,那些镇守在四行仓库里的中国军人,根本不可能打中他!
一粒打穿他的身体,又打到船甲板上的弹头,带着轻微的声响,慢慢从滚到了这个受到致命重创的日本士兵身边。侧着头看着这枚打断了自己半截大腿的子弹头,这个日本士兵就算已经痛得全身汗如雨下,就算已经痛得眼泪和鼻涕涂满了整张脸,可是在他的脸上,仍然露出了浓浓的不敢置信的神色。
因为打中他大腿的,是一发三八式步枪子弹。他太清楚这种三八式步枪射出来的子弹了,这种子弹的贯穿性极强,在近距离打到目标后,往往会直接打穿身体。因为弹头的瞬间停滞力太差,往往只能在目标身上留下一个并不大的弹洞,又不需要做摘取弹头的手术,所以被这种子弹打中,只要不是受到致命伤,康复的可能性很大。
但是这一发子弹,却直接把他的大腿连肉带骨头的一起彻底打断。它和普通的子弹,唯一的不同就是,有人用刺刀,在弹头上生生锯出来一个十字形的交叉口。这射出这发子弹的人,就是用这样简单却实用的方法,增加了子弹的杀伤力。
杨惠敏猛然瞪大了双眼。
她不敢置信的揉着自己的眼睛,她在这个时候,表情真是精彩得有若见鬼。但是,趴在她左侧二三十米战壕里,手里端着一支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三八式步枪,还穿了一套至少小了两号童子军军装的身影,不就是那个口口声声不会游泳,现在早应该按原路返回难民营的雷震吗?!
雷震一拉枪栓,一发子弹还冒着袅袅白烟的子弹壳,从步枪的枪膛里欢快的跳出来,在空中拉出了一道短短的弧线。
“砰!”
轻脆的枪声响起,跑到甲板上,试图帮助同伴的第二个日本军人,一头栽倒在地上。这一次雷震没有再攻击第二个士兵的大腿,贯穿力极强的三八式步枪子弹,在仅仅一百米的距离,直接打中了对方的头部。杨惠敏可以清楚的看到,一道红白相间的血箭猛然从那个蹲在伤员面前的男人头颅两侧飚射而出。
再次一拉枪栓,轻轻吹掉落在自己面前的那颗子弹壳里,冒出来已经影响了自己视线的白烟。雷震头也没有扭,他只是死死盯着停泊在苏州河中,距离他们只有一百米远的巡逻艇,沉声道:“快走!”
看着雷震那一双稳定得无懈可击的手,看着他那精确得另人叹为观止的枪法,看着他平淡得甚至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的脸,杨惠敏真的惊呆了。
“砰!”
雷震再次扣动了扳机,第三个日本军人一头栽倒在甲板上,到了这时候,那艘巡逻艇的甲板上,已经倒下了两具尸体,和一个注定要一辈子注定要和拐杖为伍的伤兵。
“砰!”
知道在岸上埋伏着一位超级射手,一冲出船舱就会被狙击,所以没有第三个日本军人从船舱里冲出来,但是雷震却开了第四枪!从步枪枪膛里射出来的子弹,精确的打中了那个为了不发出声音,几乎连自己牙齿都生生咬断的伤兵。
第四发子弹打中了那个伤兵另外一条完好无损的腿,这一发子弹雷震没有在弹头上做什么手脚,所以这一发子弹,只是在那个伤兵的腿上打出了一个弹洞,所以那个伤兵并没有因为过度剧痛而晕旋过去。
所以……那个伤兵虽然已经拼命压抑和忍耐,但是第二发子弹打到身上,让他仍然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压抑的惨叫。
雷震轻轻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他在继续等着,等了几秒钟后,看到船舱里还是没有人冲出来,雷震略略皱起了眉头。着杨惠敏和苏州河对岸几万名中国人的面,雷震竟然对着那个倒在血泊中,全身都在不停的发颤,脸上的表情更是狰狞得有若厉鬼的日本伤兵,再一次扣动了扳机。
“嗥唔……”
又一道血箭从那个伤兵的身上飞溅而起,这一次雷震射出来的子弹,打中了他的右臂。那个伤兵混身一颤,他好不容易拔出来的刺刀跌落到船甲板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他似乎想用这把刺刀自杀,可是雷震没有给他机会。
“砰!”
雷震射出来的第五发子弹,又打中了这个伤兵的左臂。在这个时候,这个伤兵已经被打断了一条大腿,被打折了两条手臂,他虽然全身血流如注,但是受伤都不能立刻致命,他只能全身抽搐的倒在甲板上,猛然发出了一声绝望到极点的哭嗥:“求求你们,不管是谁,杀了我吧!”
雷震没有给步枪更换弹匣,他从那些夜袭四行仓库,因为受伤没有及时撤出战场的日本军人身上,缴获的可不只是一支步枪。雷震随手丢掉打空子弹的步枪,又抓起了早已经准备好的第二件武器。
“砰!”
第六颗子弹壳在空中欢快的翻滚,再也无法忍受同伴在血泊中挣扎哀号,自己却只能躲在安全角落的第三个日本军人,端着一支已经拉起枪栓的步枪,刚刚冲出船舱,就一头栽倒在甲板上。
杨惠敏只觉得全身一片冰冷,她呆呆的看着那个倒在血泊中,拼命扭动身体的伤兵,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雷震没有一枪击毙这个敌人。他就是用这个伤兵为诱饵,吸引躲在船舱里的日本军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冲出来。如果他们受到死亡的威胁,不愿意再露面,雷震就慢慢的,一枪接着一枪的攻击那个还活着,还能发出惨叫的士兵。
只要还有一点血性的男人,谁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战友和伙伴,被敌人一枪接着一枪,用最残废手段的凌迟?
躺在血泊当中,全身中了三发子弹的那个日本士兵,突然拼尽全力勉强扬起了自己的上身,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砸向身体下面坚硬的甲板。
“喀啦……”
犹如木棒折断般可怕的声响,从那个日本士兵磕到甲板的下巴上响起,为了不让自己再发出惨叫,为了不让其他同伴再一个飞蛾扑火般的冲出船舱,这个士兵竟然生生磕碎了自己的下巴,连带咬碎了他的舌头。
“连舌头都咬碎了?”
趴在战壕里的杨惠敏,清楚的听到了雷震的自言自语,“那我要你,还有什么用?”
“砰!”
那个早已经没有了半点人样的日本士兵,身上再次溅射起一道血箭,他被打得千疮百孔的身体,猛然收缩成一只大虾米般的形状,然后又缓缓的放松。雷震这一枪,终于打中了他的要害。
在走向死亡的时候,这个全身都是鲜血,脸上还涂满了眼泪和鼻涕的日本军人,脸上竟然扬起了一丝平静的微笑。他……终于解脱了。
眼看着日本军人一个接着一个倒在甲板上,苏州河沿岸一片寂静。那些刚才还放声狂呼为中国军人打气的上海市民,都呆呆的站在那里。这样直接把人性中崇高而伟大的“友情”当成武器,一次次用卑鄙而残忍的手段打击敌人,看着那几具血淋淋的尸体,在场的中国人,真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