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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们最终都在侦办总统之子命案,而不是恋爱狂连续杀人,那么杀了总统之子有人在移花接木就是完全确实的推论了。
阴谋愈来愈彰显它的形体,像滚雪球般变大,而单双又在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侦十队近来多事,是否有关?
这两个案子都和静默没有直接关系,但她一点也静不下来。
是好奇,是想争一口气,还是无法冷漠?或许全都有一点,但还有一些不单纯,她私心想改变单双的看法,而开始分析这个案子。
单双辛辣而严厉的指责犹在耳畔,静默不记得上一次不顾一切也要将案子弄个水落石出是什么时候了。
被红灯挡下,静默在思考,嘴角却不由得微扬。
改变是由单双按下按钮,却是因为另一个人而产生,是他让她不再漠视己身之外的事物,从理解他为何想要她开始。
猛然间,前一夜薛仲慕的心跳声好似在耳边,咚咚咚的震耳欲聋,牵连著她的心,也怦怦怦的狂跳,失控。
他刚硬的作风,手足无措的可爱,过去那名为要胁但笨拙的接近,让她的心被慢慢的吸引过去。
他绝对不是个标准的好情人,但是他是个危险却使人著魔的恐怖情人。
不过,立场调换了,她感觉自己反过来,不知何时对他产生了需求,她想要他。
想要那个人,想要理解那个人,想要再多一点,再接近他一点,主动的将手伸出去,拥抱他炽热闷烧的温度,染上一身野火,再也不冰冷。
然後,在温暖起来之後,自然而然的转化自己的态度,去温暖那个燃烧了自己的男人,去回报他执著的恋心。
一个人燃烧太寂寞了,所以两个人一起燃烧吧!
她的情感有了名字。
绿灯亮了,静默回过神,放开煞车,踩下油门,从容地向前直冲,正如同她内心的决定一样。
这个时候的她并没有料到在一个小时後,会在办公桌上看到南十字星报头版斗大的标题,而愕然失声。
刑事警察局侦十队牺牲属下,不择手段办案。
十个小时後。
薛仲慕烦躁地按著门铃,说不清内心有多失落,有多绝望。
来应门的静默浅浅笑著,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我猜你今晚会过来,等一下就可以吃饭了。”她语气轻扬地说著。
隔了七天,再次踏进她灯火通明的家,他冷著脸尾随,阵阵的菜香扑鼻而来,还有抽油烟机运转的声音。
静默的心情好像很好。“我知道你喜欢口味重,分量足,所以我今天做了照烧猪排,烩白菜心,乾烧……”
从未有过的轻软声音比针还锐利,薛仲慕尝到前所未有的痛苦,开口阻止了她。
“你没看今天的报纸吗?”
这是第一次在爆侦十队独家头版新闻後,薛仲慕没有等到静默来兴师问罪,直到下班时间,他期望解释的心情完全落空,他才恍然发现已经刚刚好过了一个星期。
静默眼里的笑意消失了,转身关了火,关了抽油烟机,关了水龙头,抽了纸巾擦乾手,徐缓走了出来。
就像按下停止键,不管歌曲演奏到何处,强硬将其中断一般。
她迎向了薛仲慕的眼,不哭也不笑的脸读不出情绪。
“为什么要在我打算无视这件事的时候,特地将它提起?”她是刻意要装成这件事从没发生过。
因为她小小的恋心才刚萌芽,不想将它连根拔起……
薛仲慕苦笑,觉得真是自虐。
过去仍历历在眼前。
如果她真的能够无视,为什么又要欲盖弥彰地回应他的喜好?虽然不会拒绝,但也绝不主动,她的个性和行为模式,他很了解。
她为什么不愿去了解他,去了解他为什么这么做,去了解属於他的光荣和他的骄傲啊!
“为什么不能提?这是不应该讨论的话题吗?我们之间永远有个侦十队,不拿出来好好谈一谈吗?”
静默愤然丢下纸巾。
她不喜欢火药味四溢的生活,那太伤神了,他为什么不懂?
“为什么非谈不可?每一次都吵起来,能令你很开心吗?”
薛仲慕的确开心不起来。“你从来不是个畏战的女人,为什么要在此刻回避这件事情?”
了解我,是件那么困难的事情吗?
如果你不想了解我,那为什么连让我经由吵架,这个最下等的解释机会也不给我呢?
和我吵啊!为什么不和我开诚布公的吵一架啊?
静默不想说话,事实上,面对男人的逼问时,她内心为了掩藏什么而起的怒火开始翻烧。
但是她愈是想逃避,薛仲慕愈是不想放过她,紧紧的扣住了她的双臂,逼她面对他。
“为什么不问我基於什么理由报导侦十队?”
静默咬牙不语,让薛仲慕几乎失去理智。
“你承认侦十队的所作所为有错,所以没有办法辩解了吗?”
静默抬起眼,直直的瞪视他。
“我不想谈这个话题,一点也不想,薛仲慕,我今天不想吵架,如果你听懂了,乖乖坐下来等开饭;要是你执意要吵,就给我滚出去。”她一宇一字、咬牙切齿的说。
薛仲慕闻言,笑了,苦苦地笑了。
他想起了时限和结论,还有他要尊重她的最後决定,只是他没想到,连最後的最後,他和她仍得如此冰火不相容般地对峙著,就像恨了彼此几辈子一样。
“滚出去,这就是你最後的决定吗?”他多想杀了自己,阻止这内里痛到发颤的痛苦,“七天了,你想清楚了吗?”
没料到他会提到这个,曾想过要漠视这件事,当它不存在的静默,突地无法应对,愣住了。
但方才兵对兵、将对将的针锋相对,让她拉不下脸来吐露她那脆弱而又胆小,柔软、容易受伤的恋心。
而且让她更生气的是,他为什么非要这样激她不可?
“你来我家是要追问这个的吗?”那她主动去找他,特意故意忍住羞耻心靠在他身上的举动,他都不当一回事吗?
薛仲慕的心像是快要停止,他深呼吸。
没有交集,永远也无法理解,他不能不爱,但是路再长也有尽头,他已经支撑不下去了。
“我说过,七天後我要得到你的结论,”如果她不能理解他,那他又何必等到非得恨她不可才离开,他希望至少能够留下爱她入骨,曾以为绝对是好的感情回忆。“不想和我吵,就告诉我你的结论。”
期限由一个月,两个星期,最後缩到七天。静默一想起,不禁悲恸,但她不要哭,她不想示弱。
爱人为什么会这么痛苦?当她大跃进式的爱上他的时候,他却是更急於想要拉开和她之间的距离。
到底她还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让他了解,她是舍弃了多少的自尊来承认自己爱上他、恋上他呢?
还是他永远也不会了解,还要继续这样急切的想要离开她呢?
她做了多少努力,他根本没有看见!
“你这么想要最後的结论吗?”被愤怒蒙蔽了心,看见薛仲慕扬著残忍的笑,静默冷声问。
薛仲慕大笑了起来。
说真的,他如果再不笑,恐怕就会哭出来了……
“我和你之间什么都不可能发生,快一点说吧!”然後他想逃离这个地方。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错?
为什么一发现爱,便紧接著是绝望?
静默已经无法思考,只希望什么都不要听,什么都不要看,她不想要再更心碎,因为心已经不可能更碎了。
她的心里,下起了滂沱大雨。
“你这个混蛋,男人真是自大自私又任性的生物!”
薛仲慕笑著点头回应,“对,我是自大自私而又任性的生物,但是,”他灼亮的眸光一闪而逝,语气也跟著转变,无比的苦涩,“至少在这个关系里,我受了伤,而你依然毫发无缺。”
语毕,男人转过身,头也不回的步出。
在他身後,大门用力地在静默的眼前关上。
静默还以为自己会哭,但她举起手,却没有碰到任何液体,她也以为自己会痛苦,但她没有,徒剩空茫。
连同胸口都空了,如果用力拍击,只会发出彷佛打在空无一物的宝特瓶上的空洞声响。
她眼睁睁地看著薛仲慕当著她的面,把他的心门锁上。
第七章
手机在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失去时间的感受,静默一脸茫然,不愿相信一切已经结束,神智不清地发呆,直到响了又停、停了又响的手机吵醒了她。
不生气,不抓狂,她好像就会马上崩坏,变成掬不起的沙。
她拿起手机,恨恨地砸烂了它,然後蹲在地上,抱住了头,脸扭曲著,想要大叫,但张开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牙关打颤,好像整个人都空了,被挖走了一样。
家用电话接著又响,她也拔掉了插头,泄恨似地将它摔在墙上,但在书房里的分机却没有停止,迳自大鸣大放。
因为和电脑事务机等东西接在一起,静默一时无从下手,同时也看见了来电显示。
陆志一三个字绿光闪烁,像是黑暗中的一盏灯,一丁点微热的星火……她不由得伸手,拿起了话筒。
“志一,志一。”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喃喃念著好友的名字,但在内心,她唤的却是另一个名字。
另一个她只听过别的女人亲热地喊,自己却没有,也不再有资格喊的名字。
仲慕、仲慕……
光是想到而已,两行眼泪突地就滑了下来,再也无法忍耐,静默抱著话筒放声大哭。
接到刑事警察局媒体公关传来的记者会即刻要召开的讯息,记者公关室内的记者们,提著摄影器材还有笔记型电脑,个个跑得比飞还快。
记者会新闻稿内写著警政署署长的次子,帝百计,擅长西洋剑的小国手,像要将警察的颜面全丢光一样的确定被连续杀人狂拘禁,虽然经由可靠的消息来源,在二十四小时前他还活著,但现在生死不明。
因为有个“可靠的消息”的字句,对文字非常敏锐的记者们急忙推测著侦办有相当大的进展,可能将要破案或发布嫌疑犯,加上昨天又被南十字星报爆独家头版,落了个被上头狂盯的下场,所以不能怪他们发了疯般,排山倒海往召开记者会的会议室扑去。
陆志一看记者们跑得差不多了,便从监识科走向记者公关室,一进门,烟雾在兵荒马乱的东倒西歪办公家具间弥漫,只剩一个叼著烟贡献废气的阴沉男人,与其说老神在在,不如说是胸有成竹的打著字,完全不受影响。
最可怕的是记者会才刚召开而已,但是他仿佛已经知道被封锁的消息是怎么一回事了。
陆志一反手落锁。
“待在静默的身边,我以为你肯定会把烟戒掉。”他轻快地说著,打趣般特别在两个字上加重语气。
那人没有反应,连眨一下眼也没有,不动如山地继续打著字,决定抢在中午十二点半,晚报截稿时间前赶出来的模样。
不过一看就知道是故意把他当空气的态度,泄漏他的真正心情应该相当动摇。
陆志一如此一推论,继续说下去,“昨天有一个女人,哭得很惨呢!”
他短短的话句断在这里,不意外,看到那应该很专心的人顿了一下,但随即那人又一副没有影响地继续工作。
陆志一还满想笑的。
刺激那人,恶作剧的对象是他,他满心喜悦,无比愉快,和拿到梦幻版的十六分之一人偶时差不多快乐,真爽。
“放心,我没去陪她,更没用身体去安慰她。”
这话一出,他总算被人正眼狠瞪了一眼。
如果眼神能有温度,他可能已经被烧化成灰了,不过,好加在,他还是好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