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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魔时刻-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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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向晚就是在这里等候湛无拘的归来。
  离开了纪宅,至今又过了三日,除了托人送封家书回家之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她向来不是容易和人打成一片的性子,虽然驻居在此地的元教子弟对她和善有礼,但潜藏的探索目光总令她不自在;嘴里问的,全都是她们那位从未谋面的“少主”
  事迹。
  觉得心烦,一个功成名就的方首豪就教她受够了,她不要再来一个披上黄袍的少主!
  独自坐在回廊的栏杆边,吹着春风,低头绣着一只荷包。红色的布底,像在编织另一个小心翼翼的美梦。
  但愿这锦囊,不会有被绞碎的一天……
  低着头做女红的她,没有察觉围墙上正有一个人在轻快地慢跑着;贼眉贼眼地四处探视,似乎在找人,也找了好一会了。
  然后,他找到了,拔身飞起,一个起落便已悄立在姬向晚身后,弯着身子看她在做什么。
  人家说小有灵犀一点通,怎么他都站得脚酸了,佳人仍不回头睐他一眼?他不开心了,对着她的左耳吹吹气。
  他的伤应该没事了吧?杜姨说伤口只有一个铜板那么小……讨厌,耳朵好痒,是他在想她吗?
  她身后的人瞪凸了眼,不相信这女人竟然无动于衷!要是哪天被其它狂蜂浪蝶轻薄去了还得了?!不行,再来一次,他这次不只吹了口气,还把鼻子埋入她馨香的秀发中,深深嗅闻。
  “哎呀!”姬向晚蓦地跳起身。
  她终于有反应了,很好很好!可见她没有背着他让别人轻薄。他微笑赞许,张开双臂等着佳人发现他后,惊喜而泣地向他飞奔投怀。来吧!宝贝。
  姬向晚笔直向前快步走去。即使会被杜姨抓去画人像她也认了,她想知道有没有更进一步的消息。已经这么多天了,小湛总该捎回一些讯息才是,再这么呆等下去,她受不住的!她要去问杜姨。
  直到她的身影由大至小,由近转远,他才自惊愕中回神地认知了一项事实——他和向晚儿既不是两集笨彩凤、也没长出一根叫灵犀的东西,所以不会双飞,更不会一点通。
  想要享受“重逢”的美感,还是得劳驾嘴巴的提醒,否则下场就如现在——佳人愈跑愈远。
  他,湛无拘跺脚兼气急败坏地边跑边叫:
  “小姬姬!你给我站住。”
  姬向晚身形一震,倏地转身,只想确定他的声音不是出自于想象,但一睹坚实的胸膛阻挡了她的眼光,紧实地搂住她,熟悉的温暖、习惯了的气息……
  是他!不必看脸也知道是他!
  “小……小湛?”她颤抖不已,似问又似呢喃地唤他。
  “我来接你了。”抹去刚才的灰头土脸,重新扬起久别重逢的缠绵意境。
  “你没事吧?杜姨说你受伤了。”她挣开他抱搂,上下打量着他。
  “没事了,只是小伤。你知道,他们有刀我没有,难免会挨上几道皮肉伤。”他拉开袖子展示那几道只剩浅红疤的小伤口。
  她泪盈于睫,再度投入他怀中,紧紧地不肯放。才分开了七、八天,却像分开了一辈子。要离开他,将是多么艰难的事啊?!但……倘若他想三妻四妾,她就得走……
  “怎么了?”湛无拘一把抱起她,往正厅的方向走去。她的脸色好灰败,不会是又想到她那个风流表哥了吧?
  “你……你是元教的少主,以后的教主……”她硬咽地开口。
  湛无拘哈哈大笑。
  “你以为我耐烦成日跟一大群女人搅和?少主只是叫着好玩的,历代以来,元教还没给男人当教主的机会。”
  “但她们说——”
  “随她们说去,你以为我会乖乖听命?”知道她的心思是绕着他转的,心情好得不得了,忍不住低头偷香。
  她被他数日未刮的胡发刺痒得直躲:
  “别乱来。你……你真的可以视名利如粪土吗?”
  “我要那些不中用的虚名俗对象啥?”他狂妄地挑眉问。
  “那你要什么?”她抬头面对他轻问。
  “你!”他琢吻她樱唇:“只要你!”
  再一次的低下头,烙下不容抗拒的情意,直到天长地久——
  ※        ※         ※
  “什么?!你没将那些人就地正法?!”美艳无双的杜晓蓝飞身过来,就要教训她不成材的儿子。
  “杀人太不符合我优雅的风格了。”湛无拘在偌大的厅堂里飞来跳去。
  “我们元教的教规第一条就是以牙还牙,你给人下了“赤蝎散”、“梦里断魂”,自然要回报以礼,几时你以德报怨起来了?”
  “阿娘,你就是这一点不好。你晓得蒙面人的头头是谁吗?”湛无拘又闪过娘亲的一记五爪功。
  杜晓蓝因为好奇而顿住攻势。
  “谁?”
  “费志明。”湛无拘得意地公布解答。
  “谁?”杜晓蓝脸皮开始抽搐,极力忍下手痒。
  姬向晚低呼:
  “是鸿泰镖局的主事?”
  “对,同时也是当年灭了表姨娘一家子的费东城的弟弟。你当年和老爹千里追杀费东城,仇是报了,但没有斩草除根的下场是一代又一代的报仇来报仇去。”
  杜晓蓝恍然有所悟:
  “是了,我记得费东城是还有一个兄弟。没料到呀!这也可以解释了他手中为何有我研制的毒药了。”原来当年不是遗失了,而是被偷了。
  “小湛,你怎么能肯定呢?”姬向晚实在拼凑不出这种结果。
  湛无拘飞坐到她身边,说明道:
  “首先,得从两名护送秘籍的老乞丐遇袭一事说起。当时他们秘密运往镖局,为何在不可能有人知晓的情况下,却被蒙面人追杀个正着?这消息除了丐帮与鸿泰镖局,不会有第三人知道了——”
  “你就知道。”姬向晚不以为然。
  “那是因为我看到老乞丐放出的信鸽呀。”湛无拘得意洋洋。改口道:“好吧,不会有第四方人马知道。”
  杜晓蓝点头:
  “是了,天下人都知道秘籍将由鸿泰镖局护送。倘若真让老乞丐送达了,不仅费志明不敢私吞,还得因此遭受天下高手的掠夺,所以半途蒙面抢劫是上好良策。”
  “是呀,阿娘。再加上这些天陪着那头儿玩耍,他可能决定对我痛下杀手,所以也不太防我识破他的真面目,虽自称是元教之人,但言谈间像是与元教有不共戴天之仇。
  我想了又想,咱们元教近百年来,真说和中原人有什么过节,也只有费东城那一件了。
  我记得你说过费东城的原籍就是在扬州,他有一个弟弟,加上与秘籍的事情串连起来,所有谜团也就解停开了。”
  “那你不就地解决他们的原因呢?”杜晓蓝只想知道儿子打算怎么解决。她还有丈夫女儿要找,不想被这种浑事耽搁太久。
  “今天除非我打算杀光所有费家人,否则只杀一个人是没用的,因为杀与被杀的仇恨永远报不完。所以啦,与其让仇家知道我们存在,进而寻仇,还不如借刀杀人来得干净俐落。所谓借刀杀人呢,就是利用他想称霸武林的野心,让他成为过街耗子。”
  “怎么做呢?”杜晓蓝双眼晶亮,觉得这真是个绝妙好法子。
  “对呀,不必杀人真好,是什么法子?”姬向晚也欢喜地问。
  “呵、呵呵、呵呵呵……”湛无拘再度发出没头没脑的傻笑,兀自想得好乐。
  未来将有婆媳关系的两名女子,有志一同地左右开弓,往他后脑勺招呼过去。“啪”、“啪”两声,立即让他神清气爽。
  “是这样的,今儿个我回来时,一路上在空中拦劫各门各派的信鸽,在上头添上几个字,细数下来,各门各派、各山庄、各世家大致都没有遗漏了。我在上头公布“赤蝎散”以及“梦里断魂”的解药。如果他们还会中毒,就不能怪我们了。”方法一:让坏人无法栽赃得逞。
  “是什么解药呢?药草易不易寻?”姬向晚问。
  杜晓蓝摇头:
  “两味毒药虽凶狠,但解法轻易得紧,当初的游戏之物哪会费心太多,吃颗石榴就可以解开了。”如果那些江湖人愿意相信,自然可以救小命。
  “第二步,趁费志明还在练我给的那本秘籍,无暇四处害人时,我们去“借”各大门派的镇帮之宝集中在费家,并且昭告天下,那么,你们想那人还会有活路吗?”方法二: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栽赃得他百口莫辩。
  杜晓蓝抚掌大笑,拉着儿子道:
  “这个好!这个好!让他们天下大乱,又找不出元凶。讨回一口冤气,日后不必担心费家人找上门。这法子太好了,快去“借”那些东西吧!”
  湛无拘微微笑:
  “阿娘,孩儿身上有伤,不宜远行。加上神州之大,各门派分布之广,实不是年幼无和的我所能走得完的。这种小事,还是有劳阿娘吩咐旗下元教众子弟兵去做吧!就我所知,你率了不少帮众分布在大江南北找人,现下正好用得着,有劳您了。”
  “喝!不孝子,那你就闲在一边了?”杜晓蓝斥道。
  “哪有闲在一边?我得拐着未来妻子四处游玩,然后一路玩到凤阳拜见岳父母呀!”
  多理直气壮的借口呀。
  于是,翻天漫涌的波涛,震荡着江湖的起落,竟是帷幄在这小小斗室之内区区一人之手。由潜伏暗处的元教所为,无人知晓。
  ※        ※         ※
  在短短半个月之内,江湖上因各门各派的镇教之宝失窃而天翻地覆,白道、黑道,各门各派间互相猜疑着、打斗着。然后,如绝处逢生、久旱逢霖,随着扬州城内外再度被贴满告示,众人一传十,十传百地令天下人皆知道了,所有失物皆是鸿泰镖局所为:
  并且相当体贴地在告示上指出藏匿地点。
  数以千计的人全拥向鸿泰镖局,惊动了正在练《极天秘笈》的费志明。当他儿子跌跌撞撞进来时,他正练到秘籍的第七式“彩带飞舞掌中轻”,原本飞如彩蝶的锦帛在外人惊扰下,缠了费志明一头一脸的红红绿绿。
  “爹!不好了,不好了!所有门派的掌门人全来势汹汹地要见你。”
  “什么?!哈哈哈,来得好!李六、赵仁,将大门关上,对他们施放“赤蝎散”,省得老夫一一上门找人。”直到手下领命而去,他才想到要问:“奇怪,他们为何而来?
  莫非知道了秘籍在我手上?”
  费重威也百思不解:
  “他们说镇帮之宝在我们手上,而且一来就冲到我们的花园里又挖又掘的,竟然还真的挖到了易筋经、打狗棒什么的……”
  “什么?有这种事?”费志明快步疾行,一时想不透其中原由,但思及群雄已中了化功散,比平常人还无助,便再地无所惧地前去面对奄奄一息的江湖名人们。
  天下已在他指掌间,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吗?
  哈哈哈哈……
  费志明走过一重又一重的回廊,前去赴一场将会死得很惨而不自知的鸿门宴。
  他的下场,不言自明。
  ※        ※         ※
  一匹老马要死不活地拖着一辆板车,行走的方向是西方,目标指着凤阳城,佳人的故里。官道上无啥人烟,青石板与马蹄交织出沉而脆的声响,有一步没一步地走着。正如春雨有一丝没一丝地下着。
  没有顶盖的板车,搭乘者只好撑起油纸伞充闲情。板车上坐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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