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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童说:“去年你叫我要在白天、人多的时候摆鬼龙门阵。才一年,你就不怕了?”
聪聪说:“胆子练大了嘛!到延安去的那次。我在成都站跟大家走散了,没挤上客车,跟一队重庆红卫兵爬上一辆闷罐车。我睡着了。半夜他们下了车。一个人被拉到兰州。有几次晚上停在荒野小站的待避线上,真正听到鬼哭狼嚎。不敢出声,不敢求助。要是喊来的人起了坏心,不是自投罗网吗?胆子吓大了!”她骄傲地说:“随你啥子鬼龙门阵都吓不倒我!”
童童笑了,说:“不要吹牛。你听啊。”慢悠悠地讲起来:“当年包公陈州放粮,事毕,接朝廷圣旨,要他火速赶回开封府,有大案待审。包公带着王朝、马汉,星夜急驰,快马加鞭,赶回开封。一路上阴风惨雨,过了些野渡荒坟。由于包公夜管阴,日管阳,不少冤魂屈鬼,得知包大人夜赴开封,纷纷前来告状。皇命紧急,王朝、马汉一一斥退。众冤魂屈鬼不甘放弃,跟着包公,前引后随。包公这一路行程,真正是阴风惨惨,鬼影幢幢。正急驰间,突然,荒野小路上跪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鬼。王朝、马汉斥之不去。包公勒马问道:‘下跪女鬼,有何冤屈?从实诉来。’女鬼低头俯首,并不回答。包公又问:‘汝生前何人?为何低头不语?与我仰起面来。’女鬼抬起头来。但长发遮面,看不清面目。包公又问:‘为何长发遮面,不以面目示人?’女鬼仍然不说话,撩开头发,只见女鬼脸上血肉模糊,不见五官。眼耳口鼻,皆为血洞。皮开肉绽,惨不忍睹。王朝、马汉是降妖伏魔,出生入死的铁汉,也看得心惊肉跳。包公见此惨状,大发恻隐之心,问道:‘是何人如此凶残,害你至此。汝从实诉来,本官为你伸冤复仇。’女鬼叩首为谢,却不说话。包公问:‘是路遇强盗,劫财劫色?’女鬼摇头。包公问:‘是公婆凶恶,下此毒手?’女鬼仍然无语摇头。包公问:‘是丈夫嫌弃,杀妻另娶?’女鬼还是只摇头,不说话。包公又问:‘是妻妾争宠,毁容杀身?’女鬼依然摇头不语。”童童见聪聪凝神静听,神情专注,急于想知道女鬼为啥死得这样惨,又继续说:“包公又问:‘是叔伯不仁,除孀夺产?’女鬼‘哇——!’的一声。。。。。。”
童童这“哇”的一声怪叫,惊得聪聪花容失色,跳了起来,一下扑进童童怀里,紧紧搂住他,浑身战抖,眼泪也流了出来,好久说不出话。
童童抱住她,拍着她的背,安抚她说:“好了,好了,不怕,不怕,”
聪聪伏在童童怀里,只是发抖。童童说:“还吹牛不?吓着了吧?”
聪聪缓过神来,握着拳头捶打童童,说:“你好坏!你好坏!我全身都吓麻了!”
童童说:“这故事吓人效果不错吧!”
聪聪说:“还可以。特别是你那声怪叫太吓人了!”
童童说:“就是。这个故事妙就妙在当你想听女鬼回答,聚精会神,高度紧张的时候,怪叫一声。这种出人意料的声音,比奇怪恐怖的形象更惊吓人。人和动物都这样。只是人有高级精神活动,有意识、思维和情感因素。有的人敏感一些,有的人迟钝一些。没有恐惧感,所谓无所畏惧的人是绝对不存在的。要嘛是白痴。无知者无畏!”
聪聪说:“那是不是有鬼呢?”
童童想了想说:“我想,鬼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相信的人多了,就有了‘鬼’了!”
聪聪笑道:“装腔作势,故弄玄虚。套用鲁迅名言,掩饰自己的无知!”
童童一时语塞。的确,从现有的科学理论绝对推导不出“鬼”的存在。昨晚梦魇中见鬼可以归结为噩梦,是精神紧张造成的。但为什么精神紧张会造成这样一个噩梦呢?
他想了想说:“我也见过鬼,但是我不相信有鬼这个东西。我想‘鬼’应该是人类精神活动的现象;也许还包括一些现阶段科学理论不能解释的所谓超自然神秘现象;甚至还有所谓心灵感应,第六感觉等等。总之,我说不清。”
聪聪说:“迷信的人就相信有鬼。”
童童说:“鬼和迷信其实并不是一回事。迷信的人相信有鬼神,但迷信就不仅仅是迷信鬼神。迷信,是着迷、盲目地信仰,可以迷信山、水、石、林、虫、鱼、禽、兽、图腾,迷信人。比如教徒对教主的迷信;政治团体对首领的迷信;像苏联对斯大林个人的迷信。。。。。。”
聪聪抢着说:“我们中国对毛主席的个人迷信。”
童童说:“就是,我们中国共产党中央,集体决定在全国树立毛主席的个人权威,最后却造成毛主席个人迷信君临天下的局面。连最早提出毛泽东思想的刘少奇也被打倒了。毛泽东成了凌驾于共产党和国家、人民、民族之上的绝对权威了。”
聪聪说:“毛主席说‘大破大立’,实际上是大破其他人的权威,大立他自己的个人权威。”
童童想:“聪聪真的长大了。”
在以后的约会中,童童始终忍住,没讲那晚上的梦魇。不是迷信,是说不清的什么原因,他不想让聪聪晓得这个梦魇。每当和她拥抱时,总怕她背后钻出个可怕的女鬼来。这种感觉持续了好几天。直到正月初五后才逐渐消失。可是,初七那天上午,钟荣富气喘吁吁地送来了司令部紧急命令。五兵团全体红卫兵战士初八紧急集合,返回璧县,贯彻执行毛主席的伟大战略部署,实行无产阶级革命派的大联合,向党内一小撮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夺权,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
摘桃子的时候到了。
童童告别聪聪,说服了妈妈,随队杀回了顺子场。
昙花果 (16)
十。峰顶雪残,谷底流急。
前几天,方面军军部联络员送来命令,为迎接刘王张郭回川,必须加快夺权行动步伐。古正云带着勤务组天天和各单位、各公社的造反派商议革命大联合,成立了顺子区无产阶级革命派联合司令部,解放了革命干部,区委副书记林志雄,争取了区武装部萧部长和璧县驻军支左军代表刘参谋的支持,准备按毛主席制定的“三结合”方针,向顺子区委以胡天道为头子的走资派夺权。
按五兵团在顺子区文化大革命中起的作用,派代表进入区革命委员会筹备小组应该没问题,但区属单位和街村造反派代表认为,五兵团是知青组织,不能占街村、单位的代表名额,应和各公社代表一样,由全区贫下中农造反组织代表选举产生;各公社贫下中农组织代表认为,五兵团是驻顺子区的红卫兵组织,应在街村、区属单位的造反组织代表中产生。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各执一词,互不相让。大联合变成了大扯皮。扯了几天,找萧部长和刘参谋协调,最后采纳了区革联司司令梁明邦提出的方案:单列一席给五兵团,作为顺子区革联司的代表。总算统一了认识。于是,璧县顺子区无产阶级革命派联合司令部决定,三天后革联司各组织,七点半准时到达区公所向走资派发起决定性的总攻击,建立无产阶级革命的新政权。
五兵团司令部隔壁就是邮电所。往日十点,邮件一到就满脸堆笑送过来的刘师傅,今天快十二点了还没露面。陈明瑞眼镜滑到鼻尖上,正在埋头写他的《玉石围棋》。童童只好自己到邮电所去看。一进门,见刘师傅端着茶杯,眉眼不抬,冷冷地说:“门边上,”就扭头不理了。
童童有点惊异这种人变脸之快,难得理他,抱着比往日少得多的印刷品回到司令部。《八。二六炮声》、《八。一五战报》、《宜宾红旗》、《莲花矿区兵团战报》、《璧县红旗》、《方面军战报》等,所有造反派的报纸、传单都没有。《人民日报》、《解放军报》、《四川日报》等所有党报一个主题:“加强无产阶级专政!坚决镇压反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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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向变了!童无逸马上报告古正云。古司令立即召开勤务组扩大会,让童无逸介绍了党报的政策动态,顺便谈了刘师傅态度的变化。所谓月晕而风,础润而雨,见微知著,未雨绸缪。陶启明参谋长同意童无逸的分析,主张暂停明日的夺权行动。必须在了解萧部长、刘参谋的态度,得到他们明确表态,形势明朗后再作决定。夏理诚政委支持陶启明的意见。保卫部长钟荣富说:“说不干就不干了?街村、单位还好办。各公社咋个通知?电话在走资派手头。只有半天时间。我不敢保证瓮滩、柳信通知得到。明天锣齐鼓不齐,看大家咋个下台?”
吴卫东说:“这次行动,虽说我们是主力,但夺权行动是联合司令部的决定。我们说不干就不干不行,必须和兄弟组织协商后再决定。”
讨论到下午两点,古司令决定:夏理诚马上到区公所找萧部长、刘参谋,了解情况,争取支持;尽快回报革联司。陶启明和他到革联司总部召集各组织头头商量对策。钟荣富安排好人员,准备随时行动。吴卫东作好后勤保障的两手准备。李问菊照原计划准备舆论宣传资料,安排布置人员,不得命令不准放弃。
下午四点过,夏理诚赶到联合司令部,说萧部长和刘参谋表态,一如既往,支持革联司的一切革命行动。各组织的头头们一致认为:革命形势大好;我们准备充分;“三结合”夺权的条件已经具备;我们夺过无产阶级专政大权,就是要巩固无产阶级专政,坚决镇压死不悔改的走资派和妄图复辟资本主义的阶级敌人。镇压反革命就是要镇压他们!毛主席教导我们说;“天下者,我们的天下!国家者,我们的国家!社会者,我们的社会!我们不说谁说?我们不干谁干?”
干!照原计划行动!让一切犹豫、胆小、退缩、软弱见鬼去吧!
翌日,照原计划,五兵团全体战士六点起床,六点半吃饭,七点集合,七点二十分,五兵团红卫兵和革联司造反派四百来人整队冲进区公所。各公社贫下中农造反派陆续到来,贫造司几百人集结在区公所门外。童童和陈明瑞几个宣传小分队满街刷标语,贴大字报,大造无产阶级革命派夺权的革命舆论。
古司令带队冲进区公所,胡天道及所有走资派都不知去向。萧部长和刘参谋披着军大衣在会议室门口截住他们,厉声责问:“干啥子吃的?”
古司令、夏政委平时跟萧部长、刘参谋称兄道弟,很是亲热。陶参谋长和刘参谋是大玩笑,常嘲笑刘参谋:“参谋不带长,放屁都不响!”
刘参谋见陶参谋长经常是“啪”一个军礼:“首长好——个屁!”
昨天夏理诚还得到他们的亲口承诺,支持革联司的一切革命行动。今天却不然,一副警察逮老汉儿——公事公办的模样。
古司令先宣读最高指示:“炮打司令部!”接着说明来意:“我代表璧县顺子区无产阶级革命派联合司令部,请区武装部萧部长和解放军支左军代表刘参谋同志,支持我们的革命行动,彻底打倒胡天道,夺回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领导权!”
刘参谋严肃地说:“你们知青,是下乡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应该和贫下中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