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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副模样连考特尼自己也厌恶,但她一不高兴便要吃东西,仿佛能得到安慰似的。几年前她还无动于衷。其他孩子嘲笑她的肥胖时,她反而吃得更多。后来她终于开始关心自己的形相,便开始减肥,并颇有成效。现在她只算得上胖,而不是肥了。
父亲婚后有一件事让考特尼高兴,那就是他又注意起她来了。肩并肩坐在车内赶路时,他终于开始跟她说话了。她实际并没将此归功于这桩婚姻。看起来更像是这条羊肠小道让他们不得不离得那么近。无论如何,她又开始设想,事情也许并非毫无指望,说不定他真的又开始钟爱她了,就跟她妈妈去世前一样。
爱穗华在一个大谷仓前停下来。像出来迎接他们的那个农夫那样,人们对居住在这种空荡荡的地方,一个邻居也看不到,居然会毫不在意,这使得一直生活在芝加哥的考特尼惊奇不已。考特尼喜欢独处,但得待在四周有别的房间的屋子里,知道周围有不少人才行。这片常有印第安人出没的荒野太不安全了。
农夫身材高大,至少有二百五十英磅重,红通通的脸上长着一双棕褐色的眼睛。他满脸堆笑地告诉爱德华,谷仓内有空地,可以把马车赶进去。说完,他把考特尼从车上扶下来。
“你可真漂亮,”说着,他又把手伸向萨拉,“不过还得长点肉,宝贝。你瘦得跟木棍似的。”考特尼满脸绯红,赶紧埋下头。暗求萨拉没有听见。这人疯了吗?她花了两年时间努力减肥,可他却说她太瘦。
她正设法摆脱窘境,达拉斯从后面跟上来,在她耳边悄声说道:“他自己一身横肉,所以喜欢粗壮的女人。宝贝,别理他。不要一年时间,你减掉身上的小肥肉,我敢打赌,你就是北德克萨斯的第一美人了。”假如达拉斯看到她的表情,可能会意识到他的话没起到任何恭维作用。考特尼感到羞辱。这些男人们对其评头品足令她无法忍受。她冲了出去,跑到谷仓后面。她愣愣地盯着那块绵延数里的平地,金黄色的眼睛里盈盈的泪水闪闪发亮,仿佛一池秋波。
又是太肥,又是太瘦——这些人干嘛这么残酷?两种截然相反的说法中有半点儿真话吗?抑或她正在领会男人们从不讲真话 ?考特尼再也不知该作何感想了。
埃尔罗伊·布劳尔这几天真是心旷神怡。打他盖好房子起,家里还没来过这么多的客人。他昨天啥活也没干,但他无所谓。他不想回威奇塔取犁。一夜的豪饮让他醒来时还有点晕头转向,他也毫不在乎。男人偶尔醉上…次滋味不错。前晚他也有很多伴儿,是同比尔·查普曼和另外那些人一起畅饮威士忌,庆贺他们的胜利。只有乔兄弟俩缺席,他们干完那场杀戮后,就骑马径直往南去了。
接着,昨天,那个医生和他的夫人、小姐加上两个牧牛工又路过这儿。想想,女土们要坐在他的桌边进餐!而且,还是真正的淑女。从她们时髦的旅行装,她们的言谈举止,他一眼就看得出。当然,还有她们细嫩洁白的皮肤。他甚至把那位年轻小姐羞红了脸。
埃尔罗伊暗想,如果他们小住几天,他会喜不自胜。他的犁等等再取也无妨。反正查普曼出钱把它和两头牛一块儿存下了,埃尔罗伊可以想取时再去取。但医生说他们今天上午就走,并坚持要在天色破晓时出去打点野味,来丰富埃尔罗伊的饭桌。好吧,打打猎,没什么不好的。这人好样的,这位医生,上等人呢。他注意到埃尔罗伊脖子上的三道抓痕,便主动答应绐他留点儿药膏。
说到抓痕,埃尔罗伊有点不自在起来。他并非羞愧,他可不会羞愧。但在女士面前提那种事总是不雅,那种男女之事,以及在印第安人营地里发生的一切。但医生并没追问这些抓痕是怎么弄的,埃尔罗伊也没多说。
那场报复真激动人心,也让埃尔罗伊不必再担忧印第安人离他家这么近了。见鬼,干掉他们易如反掌——奸污起来也不过举手之劳。他真不明白自己干嘛一开始对印第安人如此忧心忡忡的。看出那个抓伤他的小野蛮人并非纯种印第安人时,他略一犹豫,还是上了。那双纯种印第安人不可能有的眼睛仰视着他,目光里满是憎恨。但他依旧奸污了她。是那场杀戮让他热血沸腾,欲罢不能。埃尔罗伊直到完事也没意识到她已死在身下。他对发生的一切毫无负罪感,只是因不时地想起那双眼睛而烦躁不安。
埃尔罗伊估摸着女士们已经起床穿戴完毕,那样的话几分钟后他便可到谷仓去请她们吃早饭。医生和达拉斯也很快就该回来了。另外一牧牛工,索雷尔,正在后面井边刮脸,说不定又胡编了好多离奇的故事在哄彼得呢。彼得这孩子不会在这儿长待了,埃尔罗伊对此有所担心。他早说过要加入第七骑兵团,去痛打印第安人。埃尔罗伊但愿他最少等到收割庄稼后再走不迟。
离埃尔罗伊的木屋二十码开外就是他的玉米地。玉米秆在轻轻地晃动着。如果往谷仓去时埃尔罗伊注意到玉米秆的晃动,他也许会认为地里有一头四处闯来闯去的动物,因为那时并未刮风,一丝微风也没有。不过他心不在焉。他在盘算着等哈特等人一走,就回威奇塔去取他的犁。
考特尼起床半小时了,一直在等萨拉完成她的早妆。萨拉有几分姿色,每天早晨都费许多时间妆扮,确保每个人都会注意到她有多漂亮。头发梳得周周正正,脸上涂脂抹粉的,还加上她一路带着的防晒霜。都是萨拉满脑子虚荣,以致他们在夏季快结束才重新上路,能在冬天来临前到达韦科就算幸运了。萨拉唆使爱德华到堪萨斯去看看她的几个亲友,还不就因为她想炫耀一下自已的丈夫,一个有名有势的医生,并让她家乡的每个人都瞧瞧她自己混得有多好。
农夫在门外制造了一大串不必要的响动,才探进头来,“熏肉好了,女士们,鸡蛋就等着搅和了,如二位肯赏光去那边屋子吃点早餐的话。”“你的美意真是太好了,布劳尔先生,”萨拉满面春风地说着,“我丈夫回来了吗?”“还没呢,夫人。不过我想他不会去太久的。年中这个时节,这儿的猎物多着呢。”农夫转身离开。听他又在门上弄得砰砰作响,考特尼对他的怪模怪样疑惑不解地直摇头。她明白他来时这种举动的用意,但此刻又为的什么?接着门猛一下被撞开,埃尔罗伊·布劳尔滚了进来,双手紧捂着大腿。…支又细又长的箭杆插在里面。哦,他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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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那天的他们还多着呢!”埃尔罗伊站起来,呻吟着,折断了箭杆。
“出了什么事,布劳尔先生?”萨拉一边问,一边朝他走过去。
埃尔罗伊又呻吟起来,“印第安人!我们遭到了袭击。”萨拉和考特尼站在那儿盯着他,日瞪口呆。接着埃尔罗伊声音嘶哑地喊道,“那边!”他指着一个有盖的大饲料盒似的东西,一时更狂躁起来,“就为这种事,我给我老婆挖了个洞。她块头大,洞装得下你们俩。进去,千万别出来,外面没动静了也别出来。我得回屋子去,枪放在那边。”说完他就走了。萨拉和考特尼都不愿相信他。这事儿没发生,不可能。
听到一声枪响,紧接着又是一声,萨拉吓坏了,“钻到盒子里去,考特尼!”萨拉一边往盒子跑一边喊叫,“哦,上帝,这不可能发生,现在,一切都好好的,不可能。”考特尼身不由己地跑到那低低的盒子边,跟着萨拉爬了进去。盒子没底。洞往地里挖了两英尺半深,足以让她们俩蹲在里边,头还没触到盒子顶。
“盖上它!”萨拉尖叫着,两只灰色的眼睛蹬得圆圆的,满是惊恐。接着叫道,“我们不用怕。他们找不到我们。他们只不过是些愚蠢的野蛮人。他们根本不会往这里面看。他们……”听到谷仓外一声嘶叫,萨拉闭了嘴。这是一声骇人的巨痛难忍的嘶叫。紧跟而来的更吓人:喊声大作,野兽般的喊叫,一时越来越响。接着就在谷仓门外又有一声尖历的嚎叫。考特尼赶紧定住神,把盖子盖紧,四周漆黑一片,本身就让人不寒而傈。
“萨拉,萨拉!”发现萨拉吓昏了,考特尼哭了起来。尽管瘫倒在她旁边的那女人身躯还有些温热,她仍觉得孤零零的。她就快没命了,她不想死。她知道她会含羞忍辱地死掉,会嘶叫、哀求,然后脱不了一死,任何人都知道印第安人是毫无同情之心的。
哦,上帝,如果我死定了,那么别让我求饶,让我找回勇气不去求饶。
爱德华·哈特听到第一声枪响后便急忙策马跑回农场,达拉斯紧跟在他身后。但他们近到看得清楚发生的事情时,这个年轻点的家伙掉头就跑。达拉斯可不是条好汉。
爱德华并不知道后面这截路上就他一个人,他只想着他的女儿,要去救她。他从农场的一边往前靠近,看见四个印第安人围着彼得,那个年轻的农工和海登·索雷尔的尸体。爱德华开的第一枪打中了,但随即一支利箭插进了他的肩膀。箭是从谷仓前面射过来的,他朝那个方向又放了一枪。
这是他开的最后一枪。又有两支箭射中了他,他跌下马来,再也动弹不得了。
八个科曼契勇士达到了他们来这儿的目的。他们顺着十三匹马的足印跟踪到这个农场。他们看到只有十匹马又从农场走了,留下了两人,他们想要的十三人中的两个。那两人其中的一个死了。那大块头的农夫还没死。
农夫只受了一处伤。他被困在屋子与谷仓之间,进退不得。四个勇士在戏弄他,挥舞着刀子吓唬作弄他,其他几个科曼契人在屋子和谷仓内外搜索。
两个科曼契人进到谷仓里。一个爬人马车内, 一边找一边把里面的东西往外乱扔。另一个在仓内四下搜索,在找藏身之地。他的双眼滴水不漏地查看每一个角落。
他脸上毫无表情,但他内心充满了一种可畏的、扭曲的痛苦。他昨天回到科曼契人营地,发现了白人们留下的那场噩梦。昨天是他离别三年后首次回来探访他的亲友,但回来得太晚了,没能拯救他的母亲和妹妹。复仇永远弥补不了她们遭受的屈辱,但能帮他减轻自己的伤痛。
灰尘上的足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慢慢朝饲料盒走去,手中握着一把用来剥兽皮的利刃短刀。
考特尼没听到这两个印第安人进谷仓的声音。她的心猛跳着,砰砰直响,以致她几乎听不到院子里的任何响动。
饲料盒的盖子被掀开,考特尼还没来得及惊叫,头发就被一双粗暴的手揪住了。她紧紧闭住眼睛,不想看到置她于死地的那一击。她知道她的喉咙就要被割开,因为他把她的头往后一扯,脖子挺了出来。现在随时,上帝,随时……
她不愿睁眼。但他却想在下手时让她睁眼看着。另…个女人在洞里瘫成一团,已经昏过去了,这一个还神志清醒,正瑟瑟发抖。但她不愿朝他看,即使把她的头发缠在手上用力拉扯也不顶用。他知道自己扯得她很痛,但她始终双目紧闭。
盛怒之余,他开始上下打量她。他意识到她不是这里的人。她穿的衣服很漂亮,既不是印花棉布,也不是褪了色的棉布。她不可能是农夫的老婆或小孩,她的皮肤太白嫩,简直有点透明,几乎没晒过太阳。她头发缠在他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