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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爱那么多-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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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行。妳目前又不住台湾。”这次,他的反应就很立即。

池净望着瓷杯里的茶水。“放心,我已经回绝她了。”

“小净,我知道你很气闷,可是我短期之内真的走不开。”他放下咖啡杯,神色柔和的睨着她。

“那……”她试探性的偏首问他。“如果我自己回去呢?”

他的浓眉眼立刻凝起来。

“我只想看看老同事,见见朋友,再陪陪家人,顶多两个星期而已,不待太久的。”她柔声允诺。

“等我年底或明年初忙完,再跟你一起回去,这样不好吗?”他的神情极端不乐意。“也好。”她饮下最后一口珠露,茶水微凉了,咽下喉只感觉苦。“你继续工作吧!.我想到后山走走。”

※※※韶光漫长的流逝。

池净在一个盛夏的午后接获一通意外的来电。当她认出彼端是裴劲风的声音时,愕然得说不出话来。

“不好意思,如此冒昧的打扰妳。”裴劲风低沉稳重的打了声招呼。

“裴先生,你怎么知道我们的电话?”她连忙放低音调,跑到门口将书房的门掩上。“查问一、两个电话号码对我并非难事。”裴劲风笑道。

“请问有什么事?”她的态度转为谨慎。如果他想找儿子,裴海绝对不会接听的。“我有事想找你。”裴劲风似乎听到她未说出的心声。

“我?”错愕之余,她的应答仍然相当小心翼翼。“请问是什么事呢?”“我听说阿海娶了妳,只想知道你们过得好不好。”裴劲风停顿片刻。“上次和你在艺廊交谈过,虽然不能算熟识,我可以感觉妳是个好女孩。阿海身边多了妳照顾,让人放心多了。”

尽管事前耳闻过他的轻劣手段,现在听他提及爱子的心情,池净的心底仍不得不感动。

“谢谢您,我们都过得很好,请您别操心。”天下父母心呵!

“池小姐,我知道妳是个明事理又有同情心的女孩,我和阿海的母亲商量过,想向妳提出一个不情之请。”

“请说。”她不安的瞄着房门口。已经下午两点了,裴海随时有可能步出工作室,进来书房找她说说话。

“我希望能定期和妳保持联络,随时知道你和阿海的近况,请妳答应我好吗?”“什么?”她愕然收回飘往门口的视线。“裴先生,只怕……不太妥当吧!”“我知道这是一个很唐突的要求,可是在阿海身边,我们能找的也只有妳了。”裴劲风恳求道。

“裴先生,您也知道裴海的性子很极端,平时他虽然事事让着我,一旦动了肝火,连我也担待不起。”如果被裴海发现,他铁定气得风云变色,说不定连家里也掀了。“天下人谁无父母?我或许不是一个成功的父亲,裴海却是我们夫妇俩的独子。将来我们两腿一伸,身后的虚名浮利也只有这个儿子能交托了。难道真要等到进了棺的那一刻,才能碰触到唯一的孩子吗?”裴劲风不愿放弃希望。

“可是……”池净陷入为难。她真的无法想象裴海发现之后,怒火狂发的情景。“池小姐,我只要求打几通电话而已。”裴劲风立刻补充。

他和裴海果真是两父子,连说话的语调音质都极为相似。

池净听着,终于心软了。“好吧!不过您别太常打来,一个月两、三通就好,而且尽量挑在本地的上午时间,以免被裴海撞见。”

“谢谢你,真是太感谢妳了。”裴劲风迭声的致谢。

有了生涩的第一次接触之后,再接到裴劲风的来电,两人也渐渐熟稔起来。可是有好几次,她才讲到一半,裴海突然从工作室里走出来拿东西,吓得她赶快讲几句:“妈,国际电话很贵,我先收线了。”硬是把敏感的时机胡混过去。偶尔裴劲风误了时间,她还会主动拨给他。幸好电话费帐单都是她在处理,不会被裴海发现。

然而,夜路走多了,总会碰见鬼的。

夏末的正午时分,残暑已被蝉声催尽,夏木阴阴正可人。她刚挂上话筒,裴海正好迈出工作间,准备用午膳。

“老邓说,最近从台湾打来的电话特别多?”席间,他忽然提出疑问。

池净一楞。

“会吗?我闲来无事,常常和台湾的朋友聊天。如果太过分的话,以后我会节制一点。”她处处提防,偏偏漏了老邓那一关。

裴海盯了她半晌,终于点点头。

“没关系,妳想讲多久就讲多久,有人陪你谈天,我还求之不得呢!”他起身推开高背椅,高挺的身影投落在餐桌上,让人倍感压迫。“妳慢慢吃,我先去忙了。”“好。”池净暗自松了口气。面对着碗里的香菇鸡汤,突然觉得没那么饿了。她的运气不够好。十分钟之后,书房突然爆出裴海的怒吼。

“小净,妳进来,现在!”

“什么事啊?”她慌慌张张的推开椅子,跑进书房里。只见裴海凝伫在书桌前,脸色铁青,指间夹着一张白色的便条纸。

“妳怎么会有裴劲风的电话号码?”他厉声质问道。

池净的心脏险些停止跳动。天哪!她真是胡涂。今天是裴劲风与她联络的日子,他过了来电时间仍然没有消息,为了怕他再打来时正好撞上午餐时间,给裴海接到,于是她主动拨过去,却忘记把抄有电话的纸条夹回记事本里了。

她张口想说些什么,可是天生不擅于谎造借口,惊乱的脑中只有一片空白。裴海刮到她身前,恶狠狠的握住她双臂。“妳是不是私下和裴老头联络?妳说!”“我……我没有。”她被他晃得头昏眼花。

“那这张纸条是怎么回事?”他大吼。

“那是……是……”玉泪不断在她眼眶里滚动。“那是我学姊抄给我的。”“简明丽?那个老虔婆抄裴老头的电话给妳做什么?”盛怒的他并不买帐。“她说,有一位企业赞助商对去年的几笔帐目感到疑问……当时是我经手的,所以她把号码抄给我,叫我去和人家解释。”她困难的掰想答案。“这支电话我还没打,如果你没说,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呀!”

裴海的脸色稍霁。“真的?”

她点点头,珠泪终于滚下玉颊。见她一哭,他立时心软了。尽管如此,神色依然很阴沉。

“我绝对不允许你和裴老头有任何联络!绝对不准,听到了吗?任何人要和他攀亲带故我都没意见,就只有妳,绝绝对对不行!”他语气严厉的警告。

她只能点头外带掉眼泪,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妳不是不明白前因后果,最好别背着我玩那些小把戏。”他再一次警告道。“我……我没有。”她再也忍不住委屈的哭出声。

她真的没有啊!即使是背着他与裴劲风联络,为的也是他们父子俩,又何来玩把戏的指控呢?

裴海烦躁的扒过头发。

“好好,别哭了!是我不好,我对妳太凶了。”他把娇妻搂进怀里低哄。“妳也知道我脾气不好,但是发一阵子就过去了,别再哭好不好?”

她捂着樱唇,无言的掉泪。

※※※十月中旬,残云收了夏暑,新雨带来秋岚。

这几日她染了小伤寒,玉体微恙,整个人恹恹的,对答、做事都带不起劲。而裴海正作品的后续收尾期,不眠不休的赶工,想抢着在十一月份完成首波作品,运到洛杉矶参加世界艺术联展。主办单日日催得紧,生怕为他规画的个人馆届时开天窗。夫妻俩虽然同住在一起,往往两三天见不到几次面。

经过上次的意外事件,她好一阵子不敢再和裴劲风联系。直到确定风头已经平息,四周不再风声鹤唳,她才又接了他的来电。尽管如此,两人联络的密度比以往更低,经常一个月才拨上一通,每次也只讲个几分钟就匆促的挂断。

夹在他们两父子之间,池净的精神状态更感疲惫。以往一直沉积的寂寞感、茫然感、窒息感,现在又添上新的无助感,她只想逃到不知名的深山野岭里,像小时候住在育幼院时一样,把全世界封闭在外面。

尽管她已经尽量精细了,再如何谨慎的防护罩,也有露出破绽的一天。

“是的……是……我想应该没什么太重要的事情……好……改天再联络,再见。”池净应付完了裴劲风的电话,放下话筒,叹了口气。

头好昏,身体好沉,心头好重。钓克郡乡间优美的景致,鲜香的空气似乎对她的健康没有帮助。她反而越来越委顿虚弱。

这种虚弱是心因性的,与病恙无关,她自己也明白。可明白归明白,又无法做任何改变,只能随着韶光流逝而沉寂。

她倚着客厅高窗,静静观看小园内的景色后,还是决定回书房翻几本中文书,打发时间。一进了书房,更大的“惊喜”等着她。

裴海凝立在书桌前,背着光,神情隐在蒙影里。身旁分机话筒仍放在桌面上,尚未挂回去。“妳真的和他联络上了。”他的声音很轻淡,毫无她预期中的火山爆发,池净却觉得全身发冷。

“你……你怎么可以窃听我的电话?”

“妳为什么说谎?”裴海冷冷的回问。

她合上眼,额角一阵阵的抽疼。

“他是你的父亲,无论你承认与否。”她睁开眼睛,心平气和的望进他眼底。裴海直勾勾对住她的目光,没有答话。

夫妻俩,一人站在书桌前,一人微靠着门框,互相对视着。彼此不相让,也彼此不说话。

彷佛经过天长地久,裴海终于打破沉默。“去收拾东西。”

他绕出书桌后,大踏步走向书房门口。

“收拾东西做什么?”池净连忙让开一步,以免被他来势汹汹的步伐撞倒。“去巴黎。”语毕,他宽厚的背影也消失在房间里。

巴黎?她近乎虚脱的扶靠着书房门,满心茫然,耳中听着他翻箱倒柜的声音。他们去巴黎做什么?

答案是,去巴黎住。

还有米兰。

还有伯恩。

还有布拉格。

还有卢森堡。

还有阿姆斯特丹。

接下来的半年,他几乎带她住遍了欧洲每一处居所,就是不回台湾。往往她前脚还没坐热,后脚又得准备迁往下一处新址。

这种游牧民族式的生活,非但让裴劲风再也追踪不上他们,连她在台湾的亲友也失去了联络。

生活就像走马灯一样,转,转,转,转……停不了,也无法停……

对新环境的难以适应、语言上的不能沟通、心理的茫然苦闷、脑中的无所适从,种种压力排山倒海而来,几乎冲倒了池净的防护系统,她再也招架不住。

生命中少了他的软语温存,却多了他狂风骤雨的索求。他比以往更常向她提出肉体的需索,彷佛渐行渐远的心灵已脱去了缰,只好从躯壳方面补偿。

他的求欢方式变了,变得更强烈激狂。当夜幕掩上,四下静寂,他以着近乎绝望的方式,猛烈的要她,一次又一次,直到两人筋疲力尽为止。

于是,她的心灵被拧干枯竭,她的躯体也消蚀殆尽……

“我想回台湾。”翌年四月,她终于精疲力尽。

“我目前不方便。”裴海淡淡拒绝。

“我自己回去。”她说。

裴海从杂志后抬起头,定定盯住她,目光幽远而深不可测。

她苍白的容颜带着一丝凄艳的笑。“我们离婚吧!”

※※※两人又回到英国,处理离婚的事宜。

手续办妥的那一日,他远扬而去,飞往下一个疗伤止痛的落脚处。她待在伦敦旅馆,等待回台的座位和班机。

这段令人称羡的婚姻,只维持了十五个月。

为什么呢?返台前一晚,她空茫的坐在房间里,望着天空一行又一行的季雁。当年为了爱他,甘心情奔于千里。如今再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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