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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红杏一伸臂,动动懒腰,损了简凡一句,听得简凡一时分不清是褒是贬,不过倒听出来杨红杏并不介意,也跟着不在意了。
对于简凡,瞥过几眼端坐的杨红杏,俩人之间的那份熟悉还在、生份同样也在,不过理解仍然在,所不同的一点,挽着马尾短发的杨红杏变得朴素了很多、庄重了很多,不过和同龄的女人比,也土了好多。在经历那一次劫难之后,很难从这张忧郁的脸色看到真正的笑容,因为缺少着笑容,总是让简凡觉得杨红杏太严肃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有点土气兼严肃的杨红杏,简凡反到觉得心里悬着的石头,落地了。
而这个时候对于刚刚下车伊始的杨红杏还是带着几分新鲜和兴奋,俩人像往常一样拌了几句嘴,反倒缓和了,驶出的车站,大早上已经有来来往往晨练的人,拐上旱西街红绿灯下刚停,杨红杏指着几幢新修的楼宇说着走的时候还没有,修得可真快。回头看简凡,简凡却是不以为然的样子,解释着说着这几个月天天街上逛着,现在地皮价格这么高,开发的地方多着呢,抬眼看红灯还有三十多秒,简凡弱弱地转着话题问着关心的事:“哎……还去不去北京?”
“去呀。”杨红杏一说,简凡心里咯噔下,不过马上杨红杏又补充着:“十月份再去一趟拿学位证,这几个月连放假带实习。”
“拿了学位证以后呢?”简凡又问。
“找工作,成家,然后……然后就你说话了,瞎活呗,还能怎样?”杨红杏道。
“和谁成家,想好了么?”简凡伸着脖子,眼睛瞪得老大直瞪到杨红杏面前,大有舍我其谁的意思。
杨红杏迎面哧声笑了,一把推开简凡凑上来的脸,陌生感被冲淡了几分,杨红杏笑了笑剜了简凡一眼:“你瞎操什么心呀?工作还没着落呢?……哎,以前想着硕士多么牛气。等读完了才发现自己还是一无是处,现在一大早在北京乘地铁,里头一多半是找工作的,哎……”
听着杨红杏的唉声叹气,简凡莫名其妙喷了句:“你终于看到现实的残酷了吧?那多好,省得你心野了不想回大原了。”
噢,杨红杏看着简凡放了手刹起步,听着这家伙舒着长气的说话,心下一凛,多少有点摸准简凡的脉博了,看这家伙从自己说毕业回家开始态度就有所转变,一大早就殷勤的扛包来了,估计是人回来了,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落地了。一念至此,杨红杏侧头看看简凡现在的样子,实在和以前那个帅帅的、坏坏的样子擦不着边了,不过对于这个褪去浮华的本色样子,杨红杏倒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笑着问着:
“简凡……这几个月,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啊,能有什么事。”简凡很肯定地说了句,这若干个月,咱就没犯过事。
“不会吧,那你这几个月在大原都干什么了?”杨红杏审问一般。
“卖盒饭……在人才市场,专卖给你这种找工作的人……”
“少来了,还有呢?”
“卖肉,卤酱肉。”
“还有呢?”
“还有就是每周按时去看妈,妈现在身体调养的不错啊,以前消化不好吧,现在你让她顿顿吃卤肉都没问题。”
“你就不能说点有用的呀?净废话。”
杨红杏虽然心里多少有点感动,不过嘴却不饶人了,剜了一眼,这明显是没有审问出自己想听到的要点来,而且看着简凡还是如此婆婆妈妈、事无巨细叨叨的样子,多少还是有点生气。
“什么叫废话!?妈好,你妈好,我妈也好,我也好,家里一切都好。什么还能比这个重要?”
简凡义正言辞的噎了句,噎得杨红杏没脾气了,话又返回来了,杨红杏有点耍小性子一般:“谁说这个了。我问你瞒着我什么事了?”
“瞒瞒……瞒什么瞒?”简凡怏怏不乐地翻了一眼,不管怎么说自己是清白的,辩白着:“我现在早脱胎换骨、重新做人了,别把什么道听途说的烂事往我脑袋上扣啊,你看我这样,明显已经回归劳动人民行列里了,都这样了,你不会还怀疑我花心吧?”
“噢……”杨红杏笑了,事实俱在、言辞凿凿,不由得她不信了,不过杨红杏关心的好像并不在于此,装模作样的看看简凡,评价了句:“这个我倒不怀疑,一看打扮就知道过得不怎么样,是不是经济问题导致你缺乏花心的成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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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哈哈……”简凡扬着头笑着,注意到看着前方的路,拐进了小区,笑着道:“别说我呀,其实你也一样。”
“我……我怎么了?”杨红杏奇也怪哉。
“女为悦己者容嘛,你穿得这么老土,明显也是缺乏悦己者呗。”简凡吊儿郎当地说着。
“死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杨红杏笑啐了句,简凡也笑着。到了楼门前,车嘎然而止。
俩人跳下了车,简凡忙着开后厢提着俩大包,杨红杏在后面帮着把手,又回了故居,只是让杨红杏稍稍诧异的是,简凡居然有自己家门的钥匙,上了三楼像回家一般,比自己找钥匙开门还利索,边把东西搬进了家里边唠叨着说着:
“……妈去公园边舞剑了啊,一般七点十五左右回来,她们工会上班时间卡得不严,有时候就不去了。有时候溜达逛街买上菜才回来,没个准……对了,你饿了不?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先坐着,喝杯水……”
说着手也不停,手脚麻利地把东西放杨红杏的房间里,抽着杯子倒了杯水,等放到茶几上简凡愣了愣。杨红杏枯坐着,眼光凝视着,像是第一次、或者最后一次看自己似的凝视着,人消瘦了许多,不过神采奕奕;以前在这双眼睛里能看到爱慕、能看到骄矜、也能看到点跋扈。而现在什么都没有,清澈得像一泓水、一捧泉、一弯月……
“哟……这是不是传说中的脉脉含情呐!?”
家里没人,简凡眼一笑,舌头环着嘴扫了一圈,弱弱地凑上来调戏了句。却不料杨红杏眼一瞪,手一推,嘴里叱着:去。一把把准备补个拥抱以慰相思的简凡推过一边。简凡一下子被这忽冷忽热搞得失望不已。就见得杨红杏端着水,瞪了一眼,沉声问着:
“再给你一次机会,到底瞒着我什么,你电话里不说原谅你,见了面也准备糊弄过去?”
“真没有什么,我现在清心寡欲。一心想着致富奔小康呢。”简凡辩白了,有点生气,这次要是怀疑自己怎么着了,真是冤枉,净想了,没干成。
“哼……装吧,我问你,房子呢?”杨红杏叱了句,眼里含着几分威严,像那时候督察问话。
“哦……这事呀。”简凡脸色一凛,心一沉,胸前到后背直发冷。被杨红杏那双眼睛盯得发冷。不闪不避地说了句:“卖了。”
如果因为这事掰了,那就滑天下之大稽了。不过如果真因为这事掰了,那简凡倒觉得还真没有什么可惋惜的了。一直觉得杨红杏和其他女人不一样,所以在俩人相处的时候尊重多于戏谑,此时看着杨红杏几分失望的表情,倒觉得自己这双眼睛终究还是看不透女人心思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就因为那幢房子,会和我说分手!?
失望!杨红杏眼中蕴着一份深深的失望。
失望!简凡莫名地升腾起一股失望,甚至于比杨红杏眼中的失望还要更甚。
哎……声长叹,半晌杨红杏看着简凡被人揭破伤疤般的糗色,印证了梁舞云的话,没有说什么,起身回到了房间里,听见悉悉索索一阵声音,去而复返的杨红杏手里拿着本存折本,红色的,直塞到简凡手里。很正色地说着:“……卖就卖了吧。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舞云说你过得很难,店被人砸了一通又勉强开起来了,打过几次电话你都是忙着送盒饭……我不是生气你卖房子,我是生气这么大事为什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有难处了别一个人撑着……这是我攒的钱,你拿着应应急吧。”
塞进了简凡手里,弱弱地失望的坐到了沙发上,简凡愣了、傻了、糊涂了,心忽冷忽热,一刹那间被感动得几乎感冒了一般打着摆,站在茶几边上,看着杨红杏坐了下来,自己轻轻翻开存折本,三万八千块。好大的一笔巨款。看看数目,又看看杨红杏瞥过来的双目,脸色很严肃、很沉重,像是还有难处一般叹着气,绕了几步,扶膝直背坐到了杨红杏身旁,侧头直愣愣地看着杨红杏。
“不够呀?”杨红杏问着,很关切。
“嗯,不够。”简凡点点头。很有难色。
“我只有这么大能力了,我们家穷得就剩这座房子了,我总不好意思把我妈房子给你抵押上吧?”杨红杏也有点难为了。
“噢……那我就…凑和着花吧……”
简凡压抑着心中瞬间腾起来的激动,在杨红杏似乎因为帮不上忙而有点落寂的眼中,看到了那久违了的温情脉脉,把这笔巨款装模作样的插进口袋,郑重地拍了拍,然后伸着手,黯然的杨红杏自然而然地握了上来,眼光,四目相接;心灵,冲破阻隔;这一刻,让杨红杏感觉到了那双已经有点粗糙的手心,仍然有着温度。仿佛又一次需要俩个人在患难中共同牵手走过。
收下了,没客气,杨红杏很高兴。俩的关系处得很奇特,没事了你噎我一句,我呛一句,谁也不说好话。真正有事了,反而齐心协力了。
正心里高兴的杨红杏看着简凡。却不料没有得到一句感谢,简凡的眼神由慎重转向了一种怪异的凝视,像在审视眼前的人,然后表情渐渐地带上了几分微微笑意,另一支手轻佻地端端杨红杏的下巴,稍稍扬头的杨红杏躲开来对这个轻浮动作有点不悦了,正要横眉冷对,却不料这货开口了,很深沉地说着:
“杏儿,我其实是准备人财兼收的。钱收了,人你什么时候给我?”
说完了,然后深沉地凝视着杨红杏,像是说一件非常非常重大的事情。
你……杨红杏被说得一愣,尔后猛地使劲捶了简凡一把,一下子被糗得面红耳赤,边笑边擂着再也憋不住开始嘻嘻哈哈大笑的简凡,俩人推推搡搡打弄着,简凡左躲右闪,脑袋低着一拱,把杨红杏拱得斜斜躺到了沙发上,这天赐良机岂能错过,就见得简凡几分色急地直压上来,双臂支着、脸对面把杨红杏困到沙发上,然后给了个期待的眼神,地球上的女人都知道要干什么,不过杨红杏却偏偏不让简凡干什么,紧紧地咬着牙关抿着嘴,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呵呵的笑声成了闷声笑,就是不让简凡如愿。
“哼……刚进门就搞得我这么感动,不激吻一下哪行!?这么好的妞放过了那可真是作孽……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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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凡谑笑着说了句,来了个霸王硬上嘴,直吻了上来,看来是收了钱还真有点不满意,人也不放过了。
杨红杏咯咯吱吱笑着故意躲闪着,闪了两闪,或许是不介意这样的轻薄,或许是也有和简凡相同的期待,被简凡的嘴捉住,顺势揽着简凡的脖子,俩人直躺在沙发上,人抱在一起、臂绕在一起、舌头搅在一起……哧溜哧溜,像美食文火慢煨到了时辰,耳边是轻响、满屋的馨香。
一瞬间的感动冲破俩人之间的阻隔。吻着的时候才感觉对于彼此的渴望是如此地急切,也同样是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