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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有点事……”君清晏没跟任何人提及结婚一事,当然也不会说明她的请假是为了拍婚纱照……不,是平面广告照。
听出君清晏的为难,老板也不多问,“好,我准了。”他向来随性,有时心情大好,直接让君清晏将店门拉下便拖着她去逛百货公司也是常有的事。
“谢谢,我以后不会这么频繁请假。”不过……她得想好今天晚上要如何面对应滕德,想必他会对她发顿脾气吧?到时她为了捍卫工作权,也许少不了和应滕德来场口角。
“别放在心上,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别客气。”
“我才不会跟你客气咧。”君清晏吐舌,做了个可爱的鬼脸。
“小顽皮鬼。”
“不过我真的有事情要麻烦你帮忙。”君清晏双手合十,央求道。
“你还真不客气。”他前一秒钟才把话说出口,下一秒钟她就提出要求了。“说吧。”
“可不可以劳烦善解人意的老板大人替我烤一个招牌天使蛋糕,我要带回去孝敬家人。”她笑得谄媚。
今天回家,她决定与应滕德来个先礼后兵,先双手奉上蛋糕讨好他,如果他冥顽不灵,坚持与她翻脸,那个大蛋糕刚好也可以拿来当攻击武器。
“孝敬家人?我看是孝敬爱人吧,你在我店里工作至少三年以上,你会特别要我烤蛋糕只有在父母生日、结婚纪念日、母亲节和爸爸节,大不了再加上一个宝贝弟弟的生日,今天正巧都没有碰上这些大日子——”“好,我招了,是烤给老公吃的。”君清晏做出投降的表情。
“你哪来的老公?”老板当她在说笑,连正在插花的店长也抬起微讶的眼,笑意转为兴致盎然。
“前几天嫁的。”她吐实。
“那祝你早生贵子,哈、哈、哈!”超假的笑声意思意思地配合她。
君清晏知道老板压根不信她的真实告白,她无所谓地耸耸肩。毕竟在老板的认知中,她连个男朋友都没交过,又怎会突然冒出个老公?
“看在你为了蛋糕不惜牺牲清白名誉,我会替你烤个最美味的天使蛋糕,要多大的?”
君清晏双掌圈成一个圆,又在自个儿脸上比了比,半晌终于作好决定。
“十寸。”
这个尺寸拿来砸脸,正好!
俭俭协
君清晏以为自己回到家便要面对应滕德的冷脸拷问,所以她从搭上公车后便开始演练各种可能的应对方式,甚至准备了四、五种版本泼妇骂街的剧本,可是她怎么也没料到,自己所面对的,是一张如此可爱无辜的——睡颜。
他睡着了。
应滕德上半身全塞在蓬松的懒骨头里,短发不听话地在他额前及颊边鬈翘,长腿一平一曲,仰躺在书房的地毯上,双手还握着PS2的震动摇杆。
墙上的平面电视仍播送着电玩待机画面,震耳的战斗配乐却唤不醒他。
君清晏拎着大蛋糕站在房门口,久久,她才跨前一步,半蹲在应滕德身旁。
方才回来听到张嫂提起,应滕德吃完午餐之后便到书房看书,不许任何人打扰,她看书桌前没有任何书籍被翻阅的痕迹,倒可以猜到他打了整个下午的电动游戏,连晚餐都没下楼去吃。
她将蛋糕盒放在毛毯上,伸手拨开他覆额的刘海,仍没吵醒他。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像个狠心丢下老公的晚归坏老婆。
通常这种情况发生时,百分之九十应该是老婆可怜兮兮地窝在沙发上等待花天酒地的老公回家,泪花乱坠地接受老公无情的冷嘲热讽……现在角色互换,她的老公在蜜月期间被她遗弃在家,孤孤单单地窝在书房里和brS2培养感情。
她还以为他会为了报复她而去寻花问柳,硬要比她晚一分钟进家门,好彰显他对于她的一切无动于衷:她拎着蛋糕回来,而他则拎着女人回来,再不,就是他销假上工,不让她专美于前……许许多多的猜测,就是没猜到要面对熟睡的应滕德。
她无法猜想那些晚归老公的心态和感受,但她却知道自己面对老公等门的那张睡颜时,心底有好多的内疚浮上台面。
如果他此时身上还披着一件她的外套当棉被,她想,她会当场哭出来,并且撞墙以谢他的真心对待。
“老公,不要在这里睡觉,会感冒的。”她伸手摇晃他。
应滕德没醍。
“你再不醒,你的曹操要被刘备用真无双乱舞给KO罗。”她可没办wωw奇Qisuu書网法像言情小说里的男主角,双臂一伸就抱着女主角回房去补眠,只能继续吵他:“老公——”“……乱讲,我先把他给劈了才睡的。”慵懒的睡音终于给了她回应。
“醒了?”
“你回来了?”
两句问话同时出口,也同时陷入无声。
应滕德睁开贪寐的眼,直视着她的眸光中并未挟带任何怒意,只是很纯粹地看着她,而君清晏在等,等他开口逼问或责难。
最后,仍是她先捺不住性子,开始滔滔不绝地解释兼狡辩——“你生气了吧?我承认,我没事先向你说明是我的不对,但这份工作我已经做了三年多,而你和我爸的交易又决定得那么仓卒,我不知道怎么给老板一个满意的离职原因,而且我也不想离职,因为老板对我很好,我也很喜欢我的工作环境,我知道你一定会强烈希望我辞掉工作,在家相夫教子养花养狗养跳蚤,可是那不是我的希望。”她唧唧咕咕一串,甚至不小心连她将两人的婚姻视为“交易”也脱口而出。
没错,她将这场婚姻视为交易。
他交出他的财势,而她交出她的人,银货两讫。
即使他与她合演了一场甜蜜戏码,谁也不去点破其中的利益纠葛,但事实就是事实,不是偶尔几句虚与委蛇的蜜语甜言就可以掩蔽真相的丑陋。
君清晏自始至终都是这么想的,也很清楚自己该扮演的角色。
相较于她的义正词严,应滕德几乎可说是云淡风轻,他起身按掉游戏主机的电源,再关上电视,让书房回归安静。
“我没生气,也不会要你离职,你若喜欢那份工作就继续去做,养花养狗养跳蚤的事,我可以另外请人代劳。”
一方火气霎时被万吨冷水灌熄,连半点烟灰也不剩。
她只能愣呆愣呆地微张着嘴,手里那张泼妇骂街的小抄飘呀飘地滑落到脚边也不自知。
“你……没生气?”她不确定地问。
“没有。”
“也不会强迫我离职?”
“不会。”
“更不准备很小人地用权势扳倒我工作的咖啡店?”
“不准备。”
那……那她还有什么好吠的?
所有的吵架症结都是子虚乌有,爆烈的导火线全都在起点就被人给熄灭,这场架哪还吵得起来?再闹下去只显出她的无理泼辣。
“喔……那……谢谢。”原本要说的话全失去了方向,她只能艰难地转换成感谢词。
“不用客气。”应滕德淡然道,栘开落在她脸上的目光,瞟向墙上指着十点的时钟。“你刚回来?”
“嗯。”
“吃饭了吗?”
“在店里吃过了。”君清晏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地发了他一顿脾气,回答得有些气虚,“你呢?”
“我下去让张嫂替我下碗面。”
那就是还没吃了。“老公,我买了个蛋糕给你吃。”她连忙递上十寸大蛋糕,带着求和的笑容。
应滕德没多说便接下蛋糕,“我去请张嫂泡杯咖啡,你去洗澡吧,上了一天班也够你累的,洗完再一块下来吃。”他转身便走。
“老公——”
应滕德的身影消失在门扉之后,没因她的轻唤而回头。
就算应滕德真的回头,她也不知该说什么……她只觉得,应滕德看来好落寞,标准言情小说里被恶狠狠欺陵的小媳妇样。
落寞——
是的,这两个字是应滕德现下心境最贴切的写照。
她从不真切的笑容,只是不断提醒他,这场婚姻的本质两人都该心知肚明。她说得对,这场婚姻是交易,一场她愿打、他愿挨的交易,而两人从中所获得的,只有“应家长媳”及“君氏企业的稳固”,若要求更多都是违反游戏规则,都是贪得无厌的奢求……所以他的落寞是自己讨来的苦头,他的落寞是在惩罚着他的妄想。
应滕德自嘲地笑着,用着他最擅长的笑容。
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即使,他是如此的心甘情愿。
第五章
君清晏在流理台前清洗着咖啡杯,一双失了神的眼眸直勾勾地望着哗啦啦的流水,第四声轻叹不自觉逸喉。
空荡荡的店里只有她一人,老板今天突发奇想,收拾简单行李飞往日本,只因为他昨天看了电视上的美食节目,想品尝道地的日本“沙西米”和拉面。早上一通急电,将咖啡店全权交付给她处理。
真敢,也不怕她卷款潜逃。
思绪回到水龙头上,第五声叹息又起。
她的叹气不是因为上班的无聊所致,更不是老板无情抛下她,自己去享受日本之旅,而是她那“亲爱的老公”……“晏晏!”
玻璃门上的迎客铃才响,伴随而来的亲昵呼唤又轻易盖过铃声。
“阿霁?你怎么有空来?”
“奉老爸老妈之命来看看你有没有成为受虐儿。”
阿霁——君清霁,是君清晏的宝贝弟弟,年龄比她小两岁,两人有着极为相似的五宫轮廓,光凭一眼便能认定他们的血缘关系。
“你看起来很好嘛,也胖了一点,那这盅老妈炖给你长肉用的补品就由我代劳啦!”
“你想得美。”君清晏抢过补品,先大灌一口,其余的准备等回应家后再热来喝。
“来杯摩卡慰劳你弟弟先。”
“一百二。”
“什么?!你还跟我收钱?”天理何在。
“店老板又不是我,而且你是今天唯一一个客人,你这杯咖啡钱我是收定了!”她才不会拿店里的东西来豢养“外戚”咧。
“我就知道。”君清霁没好气地掏出钱,“喏。那送一块黑森林蛋糕给我?”
“六十五元。”
“耶?!”
“我请。”君清晏自柜内夹出蛋糕装盘,递给他,并且从自己皮夹中抽出百元钞,完全按照正当交易的程序来。
她知道老板总是随她取用店里的任何东西,但店里生意已经冷清到极点,若连她也吃定老板,那么“恋曲”倒闭是指日可待。
“谢啦,老姊。”
“阿霁,你好像瘦了些?”她取出精致骨瓷咖啡杯。
“我兼了三份家教嘛。”
“你缺钱用?”
君清霁塞了好几口蛋糕,“也不缺啦,只是以前自己打工的钱自己花,现在我想多拿些钱回去……你也知道,老爸老妈过惯了那种生活,一下子回归到薪水阶级对他们的打击不小,也因为由奢入俭难,家里有些不必要的开销还是挂在那里,所以我才想帮忙分摊。”
小小蛋糕在银匙两、三下来回间便消失无踪。
君清晏又递了块枫糖蓝莓口味的蛋糕给他。
“吃吧,老姊请的。”
君清霁难得腼腆,轻轻点了点头,继续埋头苦吃。
“改天把你的银行帐号抄给我,我以后将咖啡店打工的薪水汇进去给你。”君清晏动手开始冲泡摩卡咖啡。
“为什么?”
“分摊家计呀,家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也有责任嘛。”君清晏笑道。
“但——”
“你忘了我现在有老公养?而且这个老公还是咱们的债权人。”
君清霁先是沉默,似乎思索着该如何发问,他咬咬银匙,下了决心挖老姊隐私,“晏晏,姓应的对你好不好?”
“你不是说我看起来很好?你瞧我有消瘦憔悴还是满脸淤青吗?”她笑问,不待他回应又道:“应滕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