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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怎样?
“你说镯子怎么样了?”
“它变色了。”
“啊?什么变色了?”刘如晴发现她无法理解沈维理所说的话。
“从白色变成紫色了。”沈维理语气虽然力持镇定,却有些不稳(刘如晴连忙看向赵子昀的左手腕,不由得惊呼出声…“天啊!它怎么会变成淡紫色!这是怎么一回事?!”本来不是白色的吗?她刚才也是有瞄一眼的,很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它的颜色还在变,正逐渐转成深紫色。”不像刘如晴只看一眼,只知道它变了颜色,沈维理打从赵子昀的手指接触到手镯之后,注意力就没从手镯上转移开一一即使在扶住昏过去的赵子昀时,他还是分了一半心神在手镯上,所以手镯本身产生的变化,他完全看在眼里。
“它……的颜色好像真的在变深……手镯里的紫色……似乎在流动的样子?
刘如晴惊惶的目光与沈维理闪烁不定的双眼对上,两个生性理智的人,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那抹惊疑,一时之间,无法言语,纵有再多的不可置信,此刻也没有人能给予他们的疑惑解答。
赵子昀就飘浮在自己身体的上方,在确定自己跟身体还有连系、并没有完全剥离出之后,她安心了些许。相信四叔会有办法帮她处理灵魂离体的小麻烦,所以也就静静地听着沈维理与刘如晴的谈话,当然,这时她终于认出这个脸色很不好的女子,正是她高中的死党好友刘如晴。
是如晴啊
赵子昀一时忘了关心镯子产生变化的事,就定定看着她曾经的知己好友。自她的身体被侵占之后,那个人为了防止被看出异样,不仅与乡下这些亲戚再无往来,更远离了刘如晴。刘如晴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她三年的同窗好友给单方面绝交了,没有任何理由,总之就是不再理会她、躲着她,甚至口出恶言叫她不要纠缠。就这样一次一次又一次地把刘如晴推开,将她的心伤透,逼走了她,断绝了这份友谊;大学四年,就算同班,也从不交谈。
在那十年的记忆里,有关如晴的部分很少,少到难以捜寻,就像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被记忆弃置在清除区,每一个关于刘如晴的片面影像,都淡得看不清楚。所以,赵子昀必须很努力很努力去想,才能记起刘如晴十八岁时的模样,并且将十八岁时的刘如晴与现在这个二十八岁的刘如晴给叠合在一起。
“如晴……”赵子昀轻轻地叫着,但声音却无法传递给正站在她面前的好友知晓。
“如晴……”再叫一声,发出的声音却连自己都听不到…刘如晴突然感觉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不由得四下张望,最后迟疑地问着沈维理:
“学长,你有听到谁在叫我吗?”自己是不是也被这些奇怪的事弄得疑心生暗鬼了?
沈维理摇头。而这时,刘如晴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也就用力把这股突如其来的奇怪感觉给抛到脑后,接起电话。。
“喂,舅妈,我在赵四叔家这边,就回去了。你别紧张,时间一定来得及,不会迟到的……好的好的,我马上回去再帮你看一次那些法律条文,就回去了。”实在是舅妈催得急,刘如晴只好答应马上回去。
讲完电话后,一行人已走到赵四叔家门口了,刘如晴看赵四叔已经穿上道袍,正在戴道冠,而他的徒弟们已经布置好神坛了。实在觉得不放心,于是转头对沈维理道:
“我得先回去一趟。你还是试试能不能让赵子昀清醒过来吧。再不然,尽快送医,我对这种玄术实在没信心……就算赵子昀身上发生的事无法以科学来做解释,也不能就这样胡乱折腾的。”
“我知道。等赵先生做完法事,不管她有没有醒过来,我都会带她去医院做详细的检查。”
“你觉得就放任她这样全身冰冷没有关系吗?”刘如晴有些生气地问。
“她没事。”沈维理低头看着怀中的赵子昀,突然很肯定地说道。
“她这样叫没事?她昏迷不醒耶,身体还冷得像冰块啊!”刘如晴质问。
“好了好了,你们别光顾着聊天!快将子昀放在这张躺椅上,我要请神下来了!”赵四叔站在神坛前朝他们招手叫着。
“沈学长,他那样子,你真的信任吗?”刘如晴抓住沈维理的袖子低问。看着赵四叔一身神棍的打扮,任何一个受过教育的人都会抵触不信的吧?
“我不信任。但或许这些装神弄鬼,还是能起一点作用吧。”沈维理依赵四叔的指示,将赵子昀放到躺椅上。在双手准备抽离赵子昀时,却突然顿住,感觉有一股奇异的吸引力吸附住他的手,让他无法轻易与她的身体分开。
这股吸力很微妙,像是两片磁铁彼此吸附,若是硬要断开联结,稍微用力抽离就可以‘沈维理没有断开这微弱的吸引力,手指沿着赵子昀的手臂滑动,谨慎地来到她左手,轻轻将她手指握住,不由自主地与她十指交握;然后,脑中产生一种“对了”的感觉。好像这样交握,才是两人最正确的姿态。
刘如晴没注意到沈维理的异样,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又觉得没立场。人家亲戚与男朋友都觉得应该用开坛作法的方式来“救”赵子昀,她这个已经与赵子昀不相往来的陌生人,又有什么多嘴的余地?
何况她也没空去管这件闲事了,舅妈不断打电话过来,这种夺命连环call;除非她人已经站在舅妈面前,不然是不会停止轰炸的。
“好吧,我先走了。等我忙完我舅妈那边的事,再开车过来。如果到时你们还是没将赵子昀送去医院,那就由我来送好了。”
沈维理点点头,轻道:
“你去忙吧,这里有我。”
“好的,再见。”刘如晴咬了咬唇,再怎么不放心,也得离开。舅妈那边的事也耽误不得,于是她很快小跑步离开。
沈维理没注意刘如晴几时离去,也不关心赵四叔正拿着桃木笔对着神桌上的沙盘写些什么鬼画符,他的目光紧紧盯着两人交握的手,静静感受自己身体里那奇异的变化。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什么事,但随着两人手交握得愈久,他身体里某种长年积存着的凝滞感正一丝一丝地被抽走;整个人,从脑袋到身体,从内到外,四肢百骸,缓慢地产生了正在被一遍一遍洗涤着的感觉,有一种干净清爽的愉悦感在全身流动。
沈维理看不到的,不代表正瞪大眼看着自己身体与沈维理的赵子昀看不到。
原本死死笼罩住沈维理的那团乌嘛嘛的黑雾,竟然一丝一丝地经由两人交握的手指流淌到她身上来。
赵子昀瞪着沈维理英俊的脸因为黑雾的消失而慢慢变得清晰,也瞪着那黑雾如江河入海般流进入她的左手,然后再流进那只正在变成深紫色的玉镯里。这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急急如律令!”这时,不知何时已经停止跟神明沟通、转而抓着一把桃木剑跳来舞去的赵四叔,在喃喃念完一长串咒语之后,长剑遥指赵子昀的眉心,大喝一声……“魂归魄定!拙!”
赵子昀整个人就在这一声喝令下,觉得自己好像被硬生生抛进脱水机里正被急速脱水似的,天旋地转、头昏脑胀、眼冒金星。她一直在旋转,转啊转的,失控而无止无尽地转着。这种痛苦已经深到难以言喻了,竟还有一种被强制挤塞的感觉,更加重她的苦难。她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她的头摁住,一直往下摁着,好像一只24码的脚正被强迫塞进23码的鞋子里,疼痛,不适!那巨力不肯放过她,不管她怎样挣扎都没用,一直不断挤压着她,每一寸都不放过,企图让她在那容器里夯实……好难过!好闷!她快要窒息了!她想要发出一点声音,却只能像只离水的鱼一样张大嘴巴,却吸不到氧气,每一个吐纳,都是窒息的过程……不行!不可以这样!她要活着!好不容易回来了,她一定要活着!
谁也不能阻止她!
终于
“啊!随着一声愤怒的嘶吼从嘴里发出,她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蹦了起来,却是撞进一堵坚实的怀抱里,然后,“碰”的一声,狠狠将那没有防备的、怀抱撞倒在地,两人狼狈地跌成一团。
赵子昀瞪大的双眼,只看到一只牢牢捣着她脸孔的大掌一一事实上,是一双男性的大掌始终护着她的脸与头颅,让她在暴冲的力道下,没有跌个头破血流。
她是完好的,没撞到头、没伤到脸,但那双护着她头颅的双手却因为重重砸在水泥地板上而磨出一片血肉模糊。。
第六章
结果,到底还是免不了去镇里的医院走一趟。
小镇的医院不比大城市的医院,向来不会有太多病人就诊,整间医院就寥寥几个病人与医护人员偶尔行走,宽敞的候诊间一片空荡荡。
沈维理从诊疗室包扎好受伤的左手走出来时,就看到坐在等候椅上闭目沉思的赵子昀。他无声走到她面前,也不开口叫她,就静静地望着她。
他与她之间,在今日产生了一种奇特的连系。。。
他们交往了近十年,在十年里,他们是尘世间寻常无奇的一对情侣。没有热情如火,没有爱得死去活来,却是有打算就此过一辈子的。他不是个完美的男人,她也不是个没有缺点的女人,日子囫囵凑合着过,过着最普通平凡的生活,日子到底也应该可以相安无事地过下去。
若不是她移情别恋,对其他男人起了心思,沈维理是想跟她过完一生的。
过去十年,他对她的感觉就是不好不坏,就算身边一堆朋友都说她不适合他,不会是个贤妻良母,但其实是不是贤妻良母又怎样呢?反正他也不会是个理想优秀的丈夫。歪瓜配劣枣,其实再合适不过了。
虽然有打算跟她过一生,但是决定分手时,也放手得很干脆俐落。瞧,他就是个这么无情没心的男人。十年的情谊,也没能让他对她有多一点的情绪,包括愤怒或依恋什么的。
可是,就在分手之后,他们却因为一只镯子产生了奇怪的连系。
她变得非常奇怪……可能,正如叶知慧所臆测的,赵子昀被借尸还魂了;也可能,她撞邪了,被一些科学无法解释的邪祟之物给沾惹上了。不管答案是哪一个,总之都很离奇。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现在的赵子昀,真的与他过去十年所认识的那个赵子昀完全不一样。
虽然还没有正式交谈的机会……至今两次见面,都是以她昏倒做结,打断了让他深入探索她的所有机会。可一个人的神态转变,还是看得出来的。
至少,她的表情变得很冷厉,目光冰冷得有些刺人,整个人给人一种倔强与愤怒的感觉。他认识的赵子昀,从来不会有这样显得深刻的表情;他所知道的赵子昀,是个比较肤浅简单的女孩,她的快乐或生气或轻蔑嘲讽等等的情绪表现,都很浅白浮面,让人一看就透。不像眼前这个,看得到她的冷厉,却望不透她的内心。
现在的她,像个谜。
更糟糕的是,他竟然想要解谜。
难道他只是在好奇那些科学无法解释的怪力乱神,所以才对她产生好奇吗?
静静站在她面前看着她,一直看着,似乎想看出个答案才肯罢休。
当那两道注视打量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