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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这就是爱情的滋味,一步,一惊心。
唐学谦永远记得灾难开始的那个晚上,有怎样令人心悸的浓重雾气。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里,大雾忽然弥漫,三米之外就看不清楚。
那是个周末,他没有去任何地方,和她在家过了一天。傍晚,她走进他的书房,拿走他手边的咖啡,换了杯纯净水,放下的时候忽然被他拉住了手,被他抱到了腿上,整个人背对着他。
他从背后埋在她颈间,什么也不说,只是两手仍然在电脑上不停操作着,她整个人被他圈死在怀里。乔语晨忽然在心里闷笑,她明白,他其实什么都不需要她做,他只是寂寞了要她陪。
都说男人的心性里有一半是小孩心性,乔语晨本来不信,看唐学谦以前的样子,怎么看都是超越年龄的成熟与冷静,而现在,她信了,因为这男人嗲起来还真不是普通的嗲……
她看向屏幕,唔,好复杂,好像是什么产品的配方与市场策略,她没话找话:“这是什么?”
他邪邪一笑:“唐远公司机密。”
“……”
她连忙把视线调开,看他公司机密,不好不好。
唐学谦就喜欢看她紧张的样子,“不敢看啊?”
“厄?”她很诚实:“还是不看的好。”夫妻之间有所为有所不为,她是个有道德的知识分子……
“笨,”唐学谦就是忍不住去逗她,“给你看都不看,你知不知道每天有多少商业间谍花多大的代价想要拿到我的这些东西。”
她不理他,看了看闹钟,四点了,“饿不饿?我去做饭。”
“我去吧,”他把视线抽离电脑,终于看向她,笑容调情:“想吃什么?任君选择,包括我在内……”
乔语晨囧,她的胃口没那么大……
两个人相拥着走向厨房,洗洗做做,切切炒炒,间或还被他强制接受接吻,一顿饭做得乔语晨又幸福又纠结:他们做一顿饭的时间,别人家孩子都生出来了,这个效率还真是……
吃晚餐的时候,唐学谦顺手打开客厅的液晶电视,《晚间新闻》的声音顿时传了出来。
“……据本台刚得到的可靠消息,XX时XX分,在XX机场发生重大飞机停降事故,一架波音747飞机在降落XX机场时滑出跑道,飞机当场失火并发生小型爆炸,人员伤亡数目前尚未统计,事故原因初步断定为大雾天气,导致……”
乔语晨忍不住伤感起来,一时不说话了。
唐学谦连忙转台,换到放卡通片的幼儿频道。
她心思细腻,不知道又会想什么。唐学谦正想安慰她几句,却不料行动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喂?”他接起电话,有点惊讶:“……爸爸?”
唐彧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很深沉:“学谦,马上来医院。”
唐学谦心里一惊:“妈妈身体不舒服?”
“不是,”电话那头显然不愿意多谈:“刚刚,有架飞机出了点事故。”
“……”唐学谦一时有点转不过弯:“然后呢?”
“你仲诚叔叔在上面……”
医院。
手术室位于医院大楼第8层,长长的走廊尽头是两扇紧闭的大门,墙上挂着电子指示器,“手术中”三个鲜红的字触目惊心。
福尔马林浓烈的味道刺激着每一根神经,萧素素坐在白色的长椅上,身边搂着湘湘。唐家的男主人站在一边,表情严肃,没有一丝波动。一排黑色西装的人站在走廊另一头,他们是唐家的心腹下属,这会儿知道主人一家正遭受灾难,于是训练有素地退到一边不去打扰。
“你爸爸会没事的。”握了握湘湘的手,素素安慰她道,刚说完,自己却忍不住红了眼眶又要掉泪。
尘世诱惑,比不上生死一线间。
走廊尽头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响起穿西装的男人们整齐划一的恭敬声音:“少爷。”
唐学谦几乎是飞车来的,下车的时候手竟有些颤抖,差点拔不出车钥匙。
他直奔主题:“石叔叔的情况怎么样?”
“还不清楚,”唐彧神色平静,只是声音一下子苍老了很多:“他昨天晚上还跟我打电话,告诉我今晚的飞机,他要回台湾。”
唐学谦揉了揉太阳穴:“为什么这个时候忽然回来?”不然也不会遇到这种事。
“因为,他说……”唐彧看向他,一字一句告诉眼前的人:“他知道湘湘回来是为了你,他说他不能让湘湘打扰你,不能让她任性耍脾气,打扰你和语晨的婚姻,所以他决定回来把她带回去。”
“……”
唐学谦的喉咙涩涩的,发不出声音。
仲诚叔叔对他那么好,从小就对他好,手把手地教会他很多东西,自己犯错被父亲责罚时他会为他说话,还会偷偷安慰他。如今,最后的最后,他还是对他那么好。
“我们不是医生,现在做不了什么,”唐彧看向湘湘,用眼神示意了下:“对湘湘,你照顾一下她……”
“我知道了。”
他点点头,明白自己的责任。
乔语晨安静地退到一边,靠在墙边静静地等着,和他们拉开一小段距离。
她明白,这种时候,她不适合在场。
手术的结果很通俗,医生点了点头致意表示‘我们尽力了’,然后说了结果:没有生命危险,也没有清醒迹象。
世事的确莫测,呈现诸多面貌,一如变幻的白云苍穹。这样的事,我们通常给它一个名字叫做无常,有时也会叫它另一个名字:命运。
唐学谦闭了下眼睛,再睁眼时,眼中已没有了慌张的闪烁。漆黑一片,镇定深沉。
走到湘湘面前,他单膝跪下,和她平视,声音平静:“以后,我会保护你。”
他一定会对她,尽一份兄长的责任。
纵然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没有了非分之想,但如此坚定有力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仍然让这个才二十岁的女孩动容。到底是曾经有过特殊感情的人,湘湘终于让眼泪决了堤,大颗大颗的眼泪全部掉落在他手背上,一句几不可闻的‘谢谢你’震慑到他心里。
唐彧想了想,忽然转身走到乔语晨身边,对她解释道:“语晨,我们唐家和石家的关系,你可能不太了解,希望你不要误会学谦。”
“我不会的,”乔语晨连忙站好,点头表态:“我懂的。”
唐彧拍了拍她的肩,眼里流露感谢。
唐学谦这个人有个特点,从不轻易给出承诺,一旦给了,就一定会履行,即使是不择手段。
而更不得不说的是,石湘湘——哦,不,确切的说是整个石氏企业,这个时候实在太需要唐学谦的承诺了。
曾经,石仲诚一直担任着唐彧的总裁特助,别小看了这个职务,‘总裁特助’,换个古老一点的词,就是‘心腹重臣’,上对董事会,下对管理层,几乎都需要他,唐远的机密、要闻、甚至是黑幕交易,他基本都清楚。可见能长期担任这个职务的人,必定是唐家极端信任的人。
石仲诚的确值得信任,唐家对他以心相待,他也还之以真心。常年的工作经验让他有了一定的人脉基础,以他的才能一直待在唐远屈居下位是委屈他了,唐彧也不好意思强行留着他,想让他自己独立门户。他只是笑笑,他没有唐家人那样的野心,娶了妻子,生了女儿,生活其乐无忧,这样就满足了。
直到几年前妻子因病过世,为了不触景伤情,他才带了女儿离开伤心地去了德国,从此自立门户。
和唐远财团比起来,石氏的规模不能不说小得多,坐落在德国西部,业务不大,规模很小,但有个特色:业务方面很精细。
它的老板没有野心,注定了这家企业往精密细致的方向发展。石氏企业虽是上市公司,但和唐远万万不可相提并论,在当地也算不上能够影响市场的龙头企业,但口碑相当不错,和各方利益者关系很好,有一定的影响力,如果换一个有野心的老板,稍微花一点功夫,前景不可估量。
然而它的老板忽遭横祸,它的继承人石湘湘又只是个小丫头,没有一星半点掌控大局的经验。在这种情况下,不可避免的,各种事态都接二连三地发生了。
大股东间拆股卖股的传闻,管理层进行MBO的威胁,外部潜在替代者恶意收购的叫嚣,仿佛在一夜之间,全部扑面而来。
石湘湘根本无力招架。
这个时候,能帮她的,只有唐学谦。
这个领域对他而言再熟悉不过,而石仲诚的人脉中又有大部分都和唐家有关系,换言之,石氏的客户和供应商大多都要和唐远打交道,唐远现任总裁一句话,其中的分量不言而喻。
他说过,他会保护她,他就一定会做到。
唐学谦这些天忙得天昏地暗,唐远的事,石家的事,统统都要他做决定。乔语晨差不多每天都在他的总裁私人休息室里过夜,没办法,他忙得根本回不了家。她心疼他,只能每天晚上都陪在他办公室。
这一天,乔语晨叫住他:“你明天有没有空?”
“没有,”他答得肯定,眼神丝毫没从文件上抽离。大概想了想之后觉得不妥,又追加了一句:“你有事?”
“恩,想带你见一个人。”
学谦想了想,迅速做了决定,“这样吧,我傍晚有空,傍晚可以么?”
“可以!”她眼里发亮,因为开心,看得唐学谦心里一动。
走过去抱起她,抬起她的下巴吻她,他摸了摸她的脸,“我这几天很忙,大概没很多时间陪你……”
“我懂的,”她不给他添麻烦,勾着他的颈项承受他的吻:“……明天,你不要忘记哦。”
结果第二天的傍晚,他失约了。这不是他第一次失约,却是他在爱上她之后的第一次失约。
乔语晨站在约好的地方打电话给他,却被他的助理接起,对方在电话里告诉她:石氏的董事会出了点问题,总裁现在正和他们谈判。
放下电话,乔语晨脸上的笑容,终于渐渐消失不见。
独自拿着一束百合花,她来到墓园。傍晚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墓园处于郊区,风吹过,树叶沙沙地响,夹杂着野鸟的叫声,胆小一点的人甚至不敢靠近。
整座墓园笼罩在灰色中,乔语晨沿着石阶一步一步向上走,终于在一座墓碑前停了下来。
把百合花放在墓碑前,掏出手帕细细擦拭了一遍沾染上灰尘的墓碑,乔语晨跪在墓碑前,动了动唇。
“……妈,今天是你的祭日,我来看你了。”
每次来这里,她都会变得很难过,总有那么多的话想说,大概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母亲之外,没有人再听她说这些话了。
“妈,学谦还是没有来……”她低下头,眼底一片委屈:“我知道,他从来没有来看过你,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不够好……”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太敏感,她一直说服自己不要乱想,直到石家出了事,直到她亲眼看到他为他们奔波的身影,她才终于清醒:不是她敏感,是真的有问题存在。
这是她的心里的一个结,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而如今,她终于忍不下去了,她没有人可以说,只能对母亲说。
“妈,学谦爱我,可是他不喜欢你,也不喜欢爸爸,不喜欢乔家的任何人,不喜欢‘乔氏’,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不是她多心,而是事实摆在眼前。
她一直以为是他心性偏冷,才忽略了她的家庭,后来她才渐渐发现,不是的,不是那样的。他对他的下属很好,甚至对他们的家人都很好,乔语晨曾经以为这是身为一个管理者必须要有的‘工心计’,可是她渐渐发现,不是的,他是真的对他们好,他把他的团队当成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