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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象舞蹈家一样优雅。姑娘穿着短马靴,身材颀长,稚雅俏丽。他们之间洋溢着和
谐的友情。有无数次玛丽·卡森心中感到纳闷,为什么除了她以外,竟然没有一个
人为他们这种密切的、几乎是亲昵的关系感到痛心疾首。帕迪认为这种关系好极了,
菲——她简直是根木头!——什么都没讲,象平常一样,而那些男孩子们把他们当
成兄弟姐妹。是因为她爱拉尔夫·德·布里克萨特,才使她窥见别人所看不到的东
西吗?或者这是出于她的想象,而这里除了一个30岁上下的中年男子与一个还完全
未长大成人的姑娘的友情之外,别无其他?废话!没有一个30岁上下的中年男子—
—连拉尔夫·德·布里克萨特也算在内——能对妍艳盛开的玫瑰花视而下见。就连
拉尔夫·德·布里克萨特也概莫能外吗?哼!拉尔夫·德·布里克萨特尤其看得清,
什么都逃不过这个男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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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双手发抖了,钢笔中的墨水在信纸的下方洒下一串深蓝色的点子。那嶙峋
的手指从文件格中抽出了另外一张纸,钢笔又在墨水池里蘸了蘸,不假思索地像第
一回那样把那些词句又写了一遍。随后,她吃力地举步,移动着臃肿的身体向门口
走去。
“明妮!明妮!”她喊道。
“老天爷吩咐,是她!”女仆的说话声从对面的客厅里清晰地传了过来。她那
张总是显得年轻的、长满了雀斑的脸从门后仰了出来。“亲爱的卡森夫人,我给您
拿些什么呀?”她问道,心里惊讶这老太太怎么没象往常那样,打铃叫史密斯太太。
“去找修篱工和汤姆。让他们马上来见我。”
“我是不是该先告诉史密斯太太一声?”
“用不着!就按吩咐去做吧,丫头!”袱卷的流浪汉,17年前在这儿当临时工;
他后来爱上了德罗海达的花园,不妨离去了。修篱工完全是个天生的流浪汉,他被
留在牧场里没完没了地用铁丝缠紧那些木桩,为了这次宴会正修理着庄园的白色栅
栏。这次召唤使他们诚怕诚恐,没用几分钟就赶来了。他俩穿着工作裤和法兰绒汗
衫站在那里,两手紧张地搓弄着帽子。
“你们俩都会写字吗?”卡森问道。
他俩点了点头,咽了口唾沫。
“好。我想让你们看着我在这张纸上签字,然后,紧接着我的签名,签上你们
的名字和住址。明白了吗?”
他们点点头。
“像往常那样把你们的签名写清楚,然后用印刷体清楚地写上你们的永久住址。
我不管邮局的差役是否能把信送到那里,反正能通过那个地址找到你们就行。”
这两个人看着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这是她仅有的一次正正规规的签字。汤姆
走上前去,他把钢笔按得劈啪作响,吃力地在那张纸上签了名;接着,修篱工用又
大又流畅的字写上了“蔡斯·霍金斯。”并且写上了悉尼的一个地址。玛丽·卡森
毫不松劲地看着他们;他们签完字之后,她给了他们每人一张暗红色的10镑票子,
随后,为了使他们不露出口风,便毫不客气地将他们解雇了。
梅吉和教士早就不见踪影了。玛丽·卡森沉重地坐在书桌旁,往面前抽出了另
一张纸,又开始写起来。这封信可不像上封信那样轻而易举地一挥而就了。她一次
又一次地停笔想着,然后缩缩嘴唇,毫无幽默感地露齿笑笑,接着往下写。她好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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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许多话要写,因为她写得很潦草,字都快成了一堆,可是,她依然需要第二张纸。
最后,她把她写的东西看了一遍,把两张纸叠在一起,塞进信封,用火漆在背面封
了口。
去赴宴会的只有帕迪、菲、鲍勃、杰克和梅吉;休吉和斯图尔特被认为是小家
伙,比他们自认为的要小得多。玛丽·卡森一生中只有这一次是慷慨解囊。每个人
都穿得一团簇新,这些衣服是基里边地方能拿得出来的最好的衣服。
帕迪、鲍勃和杰克被浆过的衬衫、硬衬胸、高筒袜、白蝴蝶领结、黑燕尾服、
黑裤子和雪白的背心裹得动弹不得。这是一次正规的宴会,所以男人得戴白领结,
穿燕尾服,女人得穿拖地的长裙。
菲穿着一身绉纱礼服,色泽富丽的深灰,别具一格,和她很相配;柔软的褶层
拖在地上,领口开得很低,礼服紧紧地裹在腰身上,缀满了珠子,颇具玛丽女王时
代'注'的风格。她象傲慢的贵太太那样,把头发高高挽起,掠到脑后一梳成蓬松的
一团;她戴着基里商店里出售的一种仿造的珍珠短项链和耳环,它们几乎可以乱真,
只有近看才知道是赝品。她手中的驼鸟毛扇子染成了和她的长裙一样的颜色,取得
了完全和谐的效果,头一眼看上去,不显得那样卖弄。天气依然十分炎热,晚上七
点钟,气温还有华氏100多度。
当菲和帕迪从他们的房子里一露面,那些男孩子们都目瞪口呆了。他们一生中
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的父母如此出众的漂亮,如此陌生。帕迪看上去还是61岁的样子;
但是这种非同凡响的打扮使他俨然象个政治家;而菲则乍一看去,就像比她的48岁
的年纪顿然年轻了10岁似的,楚楚动人,充满生气,一笑百媚。吉姆和帕西哭喊了
起来,不肯望妈妈和爸爸,他们惊惶万状,大失体统。但妈妈和爸爸的举止一同往
昔,不一会儿,这对孪生子也就赞羡地微笑起来了。
但是众所瞩目的地是梅吉。也许是因为基里的女裁缝依然对自己的少女时代萦
怀难忘,并且对其他受到邀请的年轻女郎全都在悉尼定制自己的长袍恨恨不已,她
把自己的全部心思都投进梅吉的这套服装之中去了。这是一套无袖、带褶、低开领
的服装;菲曾经苦苦恳求大截缝不要做成这种样子,可是女裁缝却向她担保,所有
的姑娘都会穿这种衣服的——难道她想让她的女儿穿着过时的服装,土里土气,让
人笑掉大牙吗?于是,菲便通情达理地让步了。这件用细薄绉纱和层层叠叠的雪纺
绸做成的服装,仅仅在腰部稍微收紧了一些,但是在髋部却有一条用同样的料子做
成的带子。这身衣服的颜色略有些发暗,灰中呈浅粉,那时候,这种颜色被称为玫
瑰灰。女裁缝和梅吉两人面对面地把这件长袍全部绣上了粉红色的小玫瑰花苞。梅
吉把她的头发尽可能地剪短,做成了短发型,甚至连基里的姑娘们都对这种发型感
到骇然。当然,卷发更为时髦。不过,对梅吉来说,短发比长发更相宜。
帕迪张嘴喊出了声,因为她不是他的小丫头梅吉了。但是,他又无言地闭上了
嘴;很久以前,他在神父宅邸中,在弗兰克那里他已经领教过这种情形了。不,他
不能永远把她当作一个小姑娘,她已经是个年轻女郎,已经在镜中含羞地凝望自己
的花容月貌了。为何要让这可怜的小家伙过得苦上加苦呢?
他向她伸出了一只手,温和地笑着。“哦,梅吉,你真可爱啊!来,我要亲自
陪你去,鲍勃和杰克会陪你妈妈去的。”
她只差一个月便17岁了。帕迪在自己的一生中第一次感到自己垂垂老矣。可是,
她是他的心头肉;什么也不能破坏她成年后参加的头一次宴会。
他们缓缓地向庄园走去,比第一批来客到的要早得多。他们约好和玛丽·止森
一起进餐,并且站在她的旁边和她一起接待客人的。谁都不愿把鞋弄脏,可是在德
罗海达的尘埃中行走一英里,就意味着必须在厨房里站一站,把鞋擦亮,将裤脚和
裙裾上的尘土刷去。
拉尔夫神父穿着他日常的法衣,这件法衣式样简朴,只有几道闪光的线条。法
衣前身:数不清的小黑扣从袍边直扣到领口,扎着紫红边的教长饰带。这身衣服很
适合他,任何男子的晚宴服装都抵不上这身服装的一半。
玛丽·卡森选择了一套白缎子服装,白花边,白色驼鸟羽毛。菲呆呆地盯着她,
尽管菲养成了冷漠的习惯,也不能不为之震惊——她干嘛把自己打扮成这副样子,
就像一只昏庸的老蜘蛛玩弄出嫁的把戏一样呢?她老年发福,这对她是大为不利的。
可是,帕迪好象没发现有任何不当之处;他走上前去挽起他姐姐的手,满面笑
容。尽管拉尔夫神父半觉有趣,半觉超然地看着这不小的场面,但依然觉得帕迪真
是不可爱的人。
“哦,玛丽!你显得多好看哪!就象个年轻姑娘!”
确实,她那副模样简直和维多利亚女王'注'死前不久摄下的那幅照片上的神态
差不多。专横的鼻子两侧各有一道深深的纹路,执拗的嘴显得不屈不挠;那双略有
些凸出的、冷冰冰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梅吉。拉尔夫神父那双缥亮的眼睛从侄女
的身上转到了姑妈的身上,又从姑妈的身上转到侄女身上。
玛丽·卡森向帕迪微笑着,用手挽住了他的胳臂。“你陪我吃晚饭吧,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