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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话英文法文广东话重叠交错,各种肤色的人们在既狐骚又靡香的空气里站着坐着走着,构造出某种戏剧性的场景。
在陌生而稀奇的这个瞬间,我忽然听见有尖锐腻俗的女人声音叫着一个熟悉的名字:
李桃桃!天啊,李桃桃!!
有几秒钟,我愣在原地,似乎被这个名字震动了五脏六肺,却又生疏太久一时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视线渐渐回到我面前的三个人影上,德国男人亚历桑德,意大利男人贝尔贡。还有,竟然还有,我在大学里暗地里勾心斗角,实力经历都相当,却从未当面讲过一句话的同校女生。
季媛!
她用MARC JACOBS 黑铜色绸缎系带外套裹BCBG孔雀花卉半裙,松松的开襟里露出花BRA的荷叶边。专业美容院里晒出的地中海暗金色肌肤,半长头发烫成细细乱乱的卷,染成蜡黄蜡黄的颜色,从背后看的话,绝对可以冒充意大利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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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上有种和老外混久了的腥甜的味道,理所当然。
脚蹬一对细高跟金色凉鞋,据说意大利男人都喜欢被女人又尖又细的鞋跟踩在赤裸的身体上,会痒酥酥疼得欲仙欲死,比什么马杀鸡都来得过瘾。
我们同在上海W大学,我们都离毕业只剩三个月。我们此生说的第一句话,原来是要等的。等到赤道以北21度的越南海防,等到我们成了洋人圈子里含混暧昧的中国女人。
这么巧啊?季媛说,嘴角已经开始有隐约细小的褶皱,像是被时光做出来的肌理效果。
是啊,太巧了!我笑,忍不住在惊吓里再一次推了推我的小号人造下巴,整个人有点地震后九死一生的呆滞。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你们认识?
亚历桑德与贝尔贡,两个鬼佬在一旁面面相觑。
她迅速从突如其来的惊诧中恢复,上海女人精于场面又永远暗含杀机的表情重新占领了她的娇好五官——不论如何,我都要承认我的同校同级宿敌是可圈可点的大美女,暗含杀机的五官更有些神秘的韵致,非常动人。
她鹅蛋脸,杏核眼,樱桃唇,翘鼻子,瘦而高挑。
我大圆脸,大嘴巴,吊眼梢,淡雀斑,细眉细眼细鼻子,骨头小有点小肥肉的三等个子。
也许对中国男人来讲我的姿色是次于她的,但在狐香洋人圈子里,这就不好说了。知道吕燕是怎么在法国被追捧的人,就该知道我这种类型的姿色对另一个世界的人士是多么致命的绝杀招。
我在青浦淀山湖边刚买了新别墅,装修好了一定叫你来白相,我叫姆妈顿百合燕窝。阿拉小姊妹好好聊聊。
哎,你……现在住哪里?还住在闸北区上次我看见你出来的那个弄堂么?
她别有用心。一只手握着我的手还不够,说完这一句杀手锏,另一只手也包围上来,朝我的手背假惺惺地拍了一拍,脸上掩不住地得意。
哦?怎么会,早就搬了。我现在住在古北。我迅速编了个谎,在嘴角撑出一个好莱坞笑容。国际导游做了一年多,这点城府总还有的,岂能让人一上来就把我照个X光片。
和她的陈年旧账,不是她这么一挑,我也不会一扒拉拿出个小算盘,就此打得咯啦啦响。
曾经一路的清寒与贫瘠,让我变的极度好胜与倔强,在几近崩溃的跳跃生活里,我总是攥紧拳头,要把每一个敌人打倒在地。有仇必报,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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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她的账,要算一天两天都算不完。
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总有一天我要一件件和她算个清楚。
她可能还没意识到,从昨日开始,我忽然东风,攀龙附凤,不姓李名桃桃了,现在任凭你是哪路货色都要恭恭敬敬叫我一声,克拉拉小姐。
从昨日开始。
一、二、三、四;鱼、铜板、鸡。
昨日。
我坐在大小的赌盘旁,神情矍铄,五指纤纤掂着一摞各色筹码。
我赌的是人,比盯着红黑格子有意思得多。听骰子、切明牌,鱼或铜钱,那是别人的赌法,德国男人厉害还是法国女人有感觉,这才是我的赌局。
我跟着桌子对面的德国男人下注,他把筹码放到哪,我就跟着放到哪。大多数时候是莫名其妙的格子,是我再胡乱压注也断然不会想到的地方,但他就是选了,赢了,游刃从容。
小赌怡情,大赌养性,这赌台是看人性情最好的地方。
从赌台上看他,他运筹自如,动作神情比常人总是慢二分之一音节。咖啡色的浓眉,咖啡色头发,咖啡色的胡子茬,下巴上有小块蛋形凹陷。
嘴里一款CASTELLO 收藏级烟斗,这一款,正是我在我的苏北小阁楼里为一朝踏入上流社会而时刻准备着时就仔细研究过的,是石楠根烟斗里的极品,鱼尾烟嘴,93MM的夸张钵高,极力延长着最后一撮烟草的潮湿与苦涩来临前的中段享受,一斗烟要抽上四五个小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烟叶调配的是登喜路的EARLY MORNING PIPE口味。能抽这款烟斗的人,来历自是不凡的。而他放筹码时从烫金扣子的袖口露出摩凡陀为纽约现代艺术馆永久珍藏的1959款(MOVADO MUSEUM)古董手表,比之只知道戴劳力士金表的暴发户更有自己独道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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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量版陌路狂花(4)
他应该在45岁左右,嘴角有隐隐下弯的褶子,两鬓微微灰白,他的眼睛是带着天主教徒特有的慈悲。现在的西方社会,真正的天主教徒并不多,就算他们依然过复活节和圣诞节,但宗教其实已经在年轻人的心中成了笑话,真正的天主教徒总是在第一时间就识别得出。
至于凭什么我知道他是德国男人,因为在他发英文里的BLE字母组合时,会在“欧”前夹一个“厄”的音,而不是单纯地发“欧”的音,所以我的经验无数次证明,这样的口音是日尔曼民族特有的。
我是做国际导游的,小小年纪阅人无数。世界各地的游客从机场出来的三分钟之内,我就可以从他们的穿着和走路的速度知道他们口袋里有多少钱,银行帐户上有多少钱,做哪个行当的,家庭状况如何。
我和他这时隔着米,赌台最远两端的距离。这距离是散装的数字,因为不整,总有点可进可退的可能,像越南随处可见的香烟摊,买整包的人都寥寥,大多数的男人女人都单支地买,多少不限。拿到手迫切地点上,大口大口地吸着走过老旧的街道。摩托车呼啸,气筒也在喷云吐雾。一个冒烟的国度。
自由不过如此。
如果水也可以一口一口地买,人可以分器官来爱,很多事情立马简单起来。然后记忆也会因为零散而容易稀释或彻底忘却。那个贫穷的可耻的闸北街区,那些充斥着异味的日子,都可以不再想起。那么爱过的男人们也就可以分解成眼睛鼻子耳朵揣在口袋里多好,如果除了附带的物质生活,真正单纯地爱过某个男人的话。
铃响,盘开,陆陆续续筹码又进账。
我不再和自己的记忆纠缠。伸手揽筹码入怀。有人说钱是这世界上最性感最纯洁最催人奋进的东西,我觉得这是此文笔三流的作家说的最像一流作家的话。
我跟着德国男人赢过五六轮,来自澳门的巡监打了个手势,发牌员立刻换了一个。
德国男人就此离去,捧了筹码,没有丝毫留恋。我不懂其中的机巧,不知道发牌员一换就要开始做手脚,所以仍旧坐着,物色下一个看上去会赢的人。新换的发牌员开始催促我下码,我左看右看依然没感觉,随手抓一撮码子就随便朝面前放过去。
就在这个动作的中央,在手起码落的弧线某点上,有人截住了我。是一双很粗糙的大手,霸道地从我的手心里抠出红红绿绿的小圆牌。
我没有侧头,可我隐隐猜到是谁。
有人越过赌台米的距离来拯救我,不亦乐乎。
我听到他的声音,很多欧美的电影对白里喜欢用的那种,沙哑的,含痰的,伴随着一个烟斗或者一瓶VODKA的可能对于无可救药的小女孩总是有种类似于神父的规劝意识。
小姐,我们走吧。
一句话像从英国史特林冲锋枪L34A1里射出的一排子弹,从我灵魂深处穿堂而过,我的心一刹那屈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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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僵着身体赖在原地。
德国男人霸道地将我两只手一叠,往他胳肢窝里一夹,拖小羊一样把我拖出赌场。
ALEXANDER VON THURN UND TAXIS。
亚历桑德·冯·土恩温特塔克西斯。
德国男人就敢有这么长的一个名字。
像他的贵族祖先在雷根斯堡的宫殿那么需要被瞻仰,像在DOMOTEX展会上人们注视他的目光一样光芒万丈,像我的生活里出现基因突变那样天翻地覆。
亚历桑德·冯·土恩温特塔克西斯侯爵。
Alex。我就敢把德国男人的贵族姓省了,把亚历桑德也缩成昵称Alex,和叫着上海写字楼里月入三千的白领小男生的英文名没有任何丝毫差别。
Alex!Alex!他说要我陪伴他所有余生,而不是一个晚上。多好,一个殷实富裕的欧洲世袭贵族的余生。
我倒要看看,从越南海防开始,谁还能阻止我克拉拉狐假虎威的二十二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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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布什VS 克里(1)
吧嗒一声。电视开了。
CNN整点新闻的黑人女主播白齿红唇,一翕一合,身后背景里的几十面电视屏幕闪烁呼应,正告诉你这世界怎么以我们不明白的方式快速变化着:随着美国北卡罗莱纳州联邦参议员爱德华兹决定退出竞选,马萨诸塞州联邦参议员约翰·克里已经赢得了民主党总统候选人的提名。克里正积极物色竞选伙伴,打算拉开架势与布什争夺下届总统的宝座。
又吧嗒一声。电视哆嗦了一下。
财经新闻的中年秃顶男主播正要接通某大牌分析员的直线电话:近半年以来,美元兑主要货币一直呈现颓势。对此,经济学家的解释一般都从经济基本面出发,寻求对汇率波动的现实解释,其中核心问题是经常项目赤字和财政赤字。如果上述观点成立,那么我们可以预期,美元贬值将是长期持续的过程……
呸,民主党简直是疯了,全世界都疯了。随便哪个人拼小布什都比这个老家伙强,这些美国人全都是疯子。
布什政府只管战争,对造成的惊人财政赤字和结构性失业毫无办法,布什不下台,美金就好不了。而民主党却选出个克里来,真××弱智。
亚历桑德一翻身跳下床,光着身子在房间里野兽般地乱走着,他把刚要点燃的烟斗奋力一甩手朝远处扔出去,燃烧过的烟丝在墙面上一磕泼了出来,印了片灰褐色的小人头,正是克里的脸,一副受气包的模样,让我想起小时候被数学老师罚“立壁角”的时候。
亚历桑德垂头丧气地瘫坐在沙发里,房间里充斥着登喜路烟丝的味道。
他把脸埋进双手的掌心里,眼球上的红丝游动如乌云想覆盖天空,却又穿过手指的缝隙看见摊开在咖啡桌上的DOMOTEX展览会刊。
他的视线在上面像一只公苍蝇与一只母苍蝇的交配一样冗长地呆滞了一会儿,然后他的拳头一下子砸在了上面设计精美的木制家具上。
手中的电视遥控器也随即被摔到了地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