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贒IOR印花胸衣上装上。
我即刻心花怒放,咽了一下口水。
我最喜欢物质的安慰,迤逦到狰狞的繁华,一切都在之中得到平息。我的面色开始红润,双唇有了类似于亲吻后的微肿。
我是穷过的,被苏北戏班子的家族物质迫害过的。
我青春期时连胸罩他们都不给我买,苏北祖母用旧布头缝个宽背心就算待我好了,她说戴胸罩的都是荡妇,把胸脯绷得那么鼓,不是想勾引男人又是什么。她自己反正一辈子都没戴过胸罩,去学校找我时总是穿着的确良的褂子,把乳头的地方打两个补丁,她的衣服都在这个部位有两个正方形的布头补丁。
我虚报年龄在永和豆浆大王夜班洗碗,洗了整整一个月,洗得手上的皮像九制话梅一样纠起来,终于挣来320块钱,我直接去给自己买了两套内衣。
我15岁的时候,160块一套的内衣货色算上乘的,我对于物质的偏执那时已经初见端倪。苏北家族给我的都是绝对的低劣,这大概是我对精致欲望的开端。要么有,要么没有,绝不牵就,没有中间状态。买不起好的就用最差的,中档货色我情愿不要。
现在面对这样一箱子小宝贝,我有什么理由不欢天喜地。
姓李的那个家族渐渐被稀释了,溶化在我死乞白赖得来的上流意象里。我几乎就要把自己当成克拉拉·冯·土恩温特塔克西斯了。
现在我的名字是克拉拉。我一直在这么努力地想忘记我姓什么。我告诉不知道我底细的每一个人,就叫我克拉拉好了,我喜欢你们这样叫我,多叫一次我甘愿奖赏一百大洋。
不知道我姓什么,就不会把那个姓李的苏北家族连根拔出来羞辱我。我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我可以给那个家里的人很多钱,但我没法爱他们。
就叫我克拉拉,就这样,请。
克拉拉小姐。如果我最后随便抽一块木料,你能准确说出它的树种及特性的话,这箱子里的一切就都归你了,以后回上海,我还会让法国萨尔妮制衣的裁缝专门为你定制衣服,并附送法国高级形象顾问一名——正是在下。小个子法国美男微微欠身,有点宫廷礼节的意思。
当然,这些只够在越南的DOMOTEX会展期间,以后的各种场合我会悉数配好。明天我会用两小时来教你一些交际礼仪,因为后天是DOMOTEX的闭幕酒会,你要和塔克西斯侯爵一起出席。
很多相关的供应商和代理人都会露面,这次酒会对我们今后的生意非常重要。
那季媛也会去了?
我眼珠子转动得犹如电脑芯片,已经开始盘算着该穿短裙和她比谁的腿漂亮,还是找件能露背露到屁股沟的,在股沟处贴个金粉蝴蝶一次性纹身,当场盖过她的风头。
谁知扬·法朗索瓦的眉毛因为我这一句话骤然打了个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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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媛?他呵呵冷笑。
故意转头看了看别处,干咳了两声,手也跟着做作地揉了揉没有丝毫紊乱的头发。
这才又回过头来,脸越发像个外交官般假惺惺的。
克拉拉小姐,您看,我们现在是否可以开始观赏一下这些可爱的小木块了呢?它们已经等不及要和您认识一下了。
对了。还有一点你必须注意,你涉足整个塔克西斯家族生意的事,不能让季媛和贝尔贡知道,起码暂时不能告诉他们。
为什么?我歪着头,越发好奇。这么风光的事,不让我的小冤家知道还有什么意思。
这是亚历桑德关照的,你别问我。木材圈子其实非常小,到处都是这几张面孔,塔克西斯家族的产业又树大招风,现在又是危难,我们小心行事总没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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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是富婆,我就是单身汉(4)
来,来。我们先看看欧洲榉木的生长周期。他在一箱子小木块里挑了一块白白嫩嫩没有大花纹的。
上课,起立,老师好。请坐。
粉墨登场(1)
闭幕晚宴的餐厅里吊灯璀璨,长桌上的餐布被淡紫色的绸缎扎成优美的长卷。餐厅里穿梭着步态优雅的黑西服红领结侍应生,托盘里的白兰地香槟端得波澜不惊,也有司康饼和花式小蛋糕在香肩玉背的缝隙里穿梭。
男人们的牙齿都整齐洁白,颗粒均匀,强似宝石,在微笑的时候,时而冷光一闪。
扬·法朗索瓦正举着一个汤勺,检查完自己的牙齿,又换了个角度,对着自己的侧脸不厌其烦地照了又照,之后他还趁人不备照了下自己可比瑞奇·马丁的电臀。当然在刚才出门之前,他撑开裤子,朝我炫耀了一翻他今天穿的是LACLOVER女士提臀内裤。
贝尔贡搂着季媛出现在宴会大厅时,不知扬是顺便在他的小汤勺里看到了,还是完全巧合,反正咬着嘴角,撇下众人,径自走开。
亚历桑德用目光按住我,示意我别管那么多。
而奇怪的是,贝尔贡的手很快也离开了季媛的腰,两人分开来在宴会厅里左右应酬,连彼此的目光都技巧性地保持平行。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扬·法朗索瓦的背影,身边人微妙的表情转换,一切忽然显得很有趣。
一个长脸男人冒冒失失地进来,唐装,绢丝大折扇上写了个大大的龙字,东张西望的时候,心无旁骛,目光锐利如鹰。
他的脸怎么那么长,光头怎么那么亮,下巴怎么那么尖,细长一条,就像……就像我的南非白人朋友——马特。
这不是咱克拉拉嘛!
他一脸惊愕地朝我走过来,但依然记得和我秀他的一口京片子,这地道得比老北京丝毫不差的发音,却又不掺半点东方痕迹的西方人相貌,不是马特又是谁呢。
我撇下众人,在亚历桑德的手心里恁地掐了一下,他肯定知道我什么意思。
我只是看着这个讲一口京片子的南非白商人朝我张开双臂,无限娇媚地和他贴了贴左脸,又换到右面贴了贴,并附在他的薄耳垂边稍作解释:真高兴在这里见到你。等会儿我介绍个大美女给你,我今天就是陪她来这里玩的,她是我的同学,叫季媛。
马特听不出感情地呵呵笑了两声,手在我裸露的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以后吧。他说。今天我只待一会儿,马上就走,要赶飞机回上海。
我在他怀里生硬地停了几秒钟,咽了口唾沫。迅速做出决定不向他介绍亚历桑德,也不表明我和亚历桑德的关系。我一直相信,女人把追随自己的男人当客户群去维护和开发,到头来,必然有利可图的。给他们一些,不给一些,是非常值得推敲的事。
我想起来我告诉他我要带旅游团来越南的时候,亚历桑德还没出现,而马特是告诉过我,他要来海防参加一个什么展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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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又过了几天而已,一切天翻地覆,我把马特都快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似乎并未对我出现在这里有更多的探究,而是吻了吻我的脸颊就转身去了洗手间。
我迷迷糊糊地看他转个弯走开,发现这个晚宴在觥筹交错中像一场充满噱头的悬念电影。
亚历桑德和贝尔贡又在热火朝天地谈起小布什和克里来,我真有点嫉妒那两个其貌不扬的美国老男人,竟然比女人都更打动男人心,男人能成为男人的谈资那定是有着非凡魅力的。
而我亲爱的小冤家季媛这会儿不在大厅里,不知道闪到哪里去了。
那我的扬·法朗索瓦呢?
我开始四处寻找我的英俊小伙伴。
我穿着扬·法朗索瓦为我挑选的ANGELA 蝉丝提花长裙,脖子上用黑玛瑙斜系了两朵木棉花,正好衬出耳朵上法国一品的梵克雅宝垂线型耳坠。
我的私人助理总是喜欢画出搭配的效果图来让我过目,并且在等待我赞美他的时候,早早或站或坐地摆出了一个配得上任何美言的造型。
不过这会儿造型男教我的淑女站姿有悖力学,站不久,脊椎和肩膀都隐隐作痛。
粉墨登场(2)
宴会厅里的空调开得很冷,我光溜溜的背没有任何遮拦。我有时觉得上流社会的生活就是让自己不舒服。吃腥气的牡蛎海鲜怎么有吃红烧肉舒服,穿裁剪过分精细的衣服怎么有粗布大衫舒服,淑女风范怎有大哭大笑尽兴。
但这不妨碍我朝各路嘉宾伸出我戴镂花手套的手,被人虚假地亲吻,再虚假地回应一个笑。
我不是从小梦想的就是这样的生活么,矫情的精致。上流,上流,再上流,现在却知道并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穿回纹及膝裙的季媛从洗手间的方向又一次拐进大厅里,脸上红扑扑的,仿佛刚刚剧烈运动过一样。
她再次夸张地和我拥抱,咯咯笑个不停时让人想起大笑姑婆杨千华,傻大姐那么个笑法,到头来赚了名赚了利,还没人觉得她狡猾,我觉得季媛这么又抱我又笑个不停,绝对是赚着了什么。耳朵上的水晶圆耳环随着身体的晃动,也像是两张咯咯大笑而张成O形的嘴。
她见到我时的那种亲切劲儿有时真假难辨。热烘烘的身体蹿进我的怀里,我们的乳尖抵在一起,摩擦生热,酥软微妙。
我这样贴着她的身子时不知为什么有点死生契阔,与子相守的感觉。
也许在这个圈子里,我和她再怎样都是一条绳上的蚱蜢,也许还在蹦,互相看不顺眼,但心里也明白彼此同病相怜,互相是镜子,照得彼此透亮。
她在我的耳际轻声说,你的裙子料子舒服得很呢。一双描画得蓝盈盈的眼睛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我,几乎要把我皮肤里猴年马月的污垢都要看出来似的。
我则拍着她的背,一个劲儿地赞她到底是大美女,穿什么都灵得没话讲。
可笑。
女人的心思谁还不知道,越是表面上是亲密无间,其实心里计较更甚。
眉眼娇笑,搔首弄姿,谁才是今晚的女王。
宴会开始,季媛硬是挤在我身边坐下,口口声声又喊出那句口号,阿拉小姊妹应该好好聊聊。一会儿拉拉我的手,一会儿扭一记我的脸。越这样,我却觉得她有点不安,不知在躲着什么。
我们面前银红窗框里的玻璃上,酒杯与银烛台的折光摇曳生辉,远处隐约的黑色深海,海腥气似乎一直在透过墙壁渗进来,近处窗外拉出簇簇木棉花,新鲜的牡蛎和龙虾待在冰屑里。
良辰美景如此,而在座的一个德国人,一个法国男人,三个美国人和贝尔贡及季媛却依然把大好时光用在两个政客身上。
亚历桑德老生常谈:美金贬值已经让我损失了几千万,让许多欧洲木材供应商相继破产。
美国人喝了口红酒,悠悠反驳到,那些做亚洲市场的欧洲商人破产不是因为美金,是人民币。人民币一直盯着美金,这才是关键,这才是!
如果人民币升值的脚步快些的话,这个问题也就解决了。你们欧洲人为什么把责任只推到美国身上?另一个美国人快速接话,口气显然很不耐烦,一脸让人想啪一巴掌扇过去的嚣张。然后莫名其妙地笑起来,笑声像土狼嚎叫,三层下巴也跟着拖到了锁骨上。
不管怎么样,小布什一定要下台,只要他下台,美金对欧元的汇率马上重新好转。ALEX狠狠做了个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的手势。
塔克西斯侯爵,您的愿望真是太美好了。只可惜,老克里太弱,他连个明确的立场都没有,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