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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娲突然抬头看到仙巫长老拄杖站立自己面前,惊吓得抱头“哇哇”乱叫,连连叫嚷仙巫长老出去。
被骂得糊里糊涂的仙巫长老一时不知如何进退,跟后进屋的记事长老赶紧将仙巫长老连哄带推送出花屋,又回转身一边轻手梳理女娲揉扯得零乱的长发,一边和声细语哄慰女娲,“仙巫长老听到女王……”
情绪极乱的女娲又是抱头抓发哭闹着乱语,“我不要看到她!我不……”
记事长老象慈母拥着自己的女儿拥抱女娲哄劝,“好好好,不看不看,女王说,”
“要伏羲来,我要伏羲!”女娲象个撒娇的小女孩,但语气里的任性仍然让人感觉到王者的霸气。记事长老哄劝着女娲,回望小华胥,“伏羲呢?”
小华胥指着窗外,“他在乱石岗要火(这里用作人为造火的意思)。”
记事长老瞪着老眼盯望自己搁在窗边的兽骨行杖上的记事绳结,很显然那些历史绳结里从未有过人造火的历史记载。她一听心中倒是火冒三丈,“伏羲是吃多了毛,快去叫他回来!”
小华胥快步走出花屋。小华胥刚从树上滑落地上,只见族人们吵吵嚷嚷往山崖上跑。她抬头一看,一个族女站在山崖边又哭又闹着要往山崖下跳,身后许多族人在苦苦劝说她不要跳崖寻死。每当小华胥看到或听到有人为神火神石寻死觅活的悲事,一种负罪感压迫得她快要窒息。她实在活的太累想到过死,可伏羲为了洗脱“娘”与生俱来的罪名和为女娲烧出好吃的熟肉,他夜以继日的砸石造火。起先小华胥和姹媐对伏羲造火深表怀疑,当亲眼所见砸石溅出一串串火星,小华胥又有了活下去的勇气;相信伏羲也成了她活下去的信念。这会小华胥看着站满族人的山崖,耳边又想起伏羲的话,“娘,龙孩为你造火给仙巫长老看,你不是‘祸孩’,是我娘!”。小华胥转头眺望远处的乱石岗,仿佛又听到了伏羲砸石的“隆隆”轰响声。小华胥快步向山谷口乱石岗方向跑去。
山崖边站着一个貌美年轻的族女,她哭着向站在人群前面的仙巫长老诉说,“长老,睡神(这里用看“睡梦”或者“梦神”的意思)刚才说我也有祸孩了……”她哭说着手还按抚着自己的小肚,又指着仙巫长老拄在手中的兽骨行杖,不禁寒颤继续哭诉:“是长老的骨棍打死了他!好多好多血……”
很显然这个寻死族女做了女娲同样的梦,由于地位的悬殊,女娲和她恨或怕的心理表现得都是如此强烈。山崖上黑压压的族人一时间缄默不语,大都是向寻死族女投去同情的目光,也在屏住呼吸期望仙巫长老有更好的救人良策。仙巫长老拄杖的手失去了以往坚定不移的把握,或许是真老了,或许是浅凉浅凉的晨风骚扰,寻死族女和所有在场的族人都亲眼目睹仙巫长老拄杖的手在明显抖摆。在族人们的眼里,这意味着他们的精神领袖在倾斜在动摇在这个多事之秋开始脆裂;对于寻死族女来说便是传达另样的信息,仙巫长老的铁石心肠开始软化开始变善开始充满人情接受她腹中的“祸孩”。正是寻死族女这一自作多情感染了自己心里的恐怖和绝望,寻死的决心也随着仙巫长老拄杖的抖手开始动摇起来。
其实没有人知道仙巫长老此时此刻心里充满了恐惧和前所未有的痛苦抉择。在她的意念里眼前寻死的不是普通的族女,而是她的女王。就是在刚才花屋里她知道了女王也有了“祸孩”,在原始人的传统宗教里,女王的腹子是神,由不得她一个仙巫长老品头论足说三道四,可前题必须是在神石、仙女池和葫芦神物三位一体的神护下,女王神子才具有神的衣钵护氏保族。眼下“祸孩”已侵蚀女王贵体,这预示着毁氏灭族的灭顶之灾已大祸临头,氏族的生死存亡或许全系在女王自裁腹中“祸孩”的决心上。
“对!说服女王不要祸孩!”,仙巫长老下定决心把心一横,拄在手中的兽骨行杖不再抖摆摇动,往日威严凛凛的风彩又在族人们的眼前活了起来。她突然杖指寻死族女,老眼冲射出两道咄咄逼人冷飕飕的目光和语气一样坚定生硬,“来人——,把她的祸孩拿出来!”
这次几乎没有族人响应仙巫长老的命令,气得仙巫长老剁杖再次发号施令,这才出现两个积极响应者,苞羲和虑戏从人丛后挤跳站了出来向寻死族女扑去。寻死族女绝望大叫一声“啊——”,纵身跳下山崖。
“咚——”一声沉闷的回响,重重的落砸在山崖上每个族人的心灵上。
仙巫长老并没有因为族女跳崖而放过她肚里的“祸孩”,指使苞羲和虑戏下崖取出“祸孩”以绝后患。苞羲和虑戏攀藤下崖,很快消失在灌木丛林里。不一会,苞羲和虑戏攀藤爬上山崖,苞羲扬着血糊糊的双手,告诉两长老跳崖的族女肚里没有“祸孩”。两长老大惊失色,几乎同时惊嚷:“不!不会……”
族人们也开始私下议论纷纷,先前对跳崖的族女深表同情,这会更多的是关心她肚里的“祸孩”去向。“祸孩逃了!逃进族里女人的肚里。”这是他们议论得出的最后推断。对在场的所有族女们来说,这真是要命的祸息。夹在人群里的族女们一下恐慌了起来,个个生恐“祸孩”惹祸上身,惊吓四散逃窜,哭叫连天。
在他们的原始思维里,梦是真的,跳崖族女的腹子逃离也是真的。他们对梦的认知和对神的认知是同一概念,是他们宗教信仰的一部分。
小华胥爬上乱石岗看到伏羲正举着一块大石向下扔砸,“轰隆隆”的滚石声响彻整个山谷。滚石磨擦溅出一串串火星,姹媐拍手欢呼喜嚷,伏羲却细心察看一闪即灭的火星,见火星还是没有燃起燎火,转身正准备搬动石块,这才看到小华胥站在自己面前大口喘息。他刚开口叫声“娘,……”,兴奋的姹媐一把拖住小华胥指着乱石岗下,“华胥,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吗?”
小华胥笑着连连点头,“看到了,看到了,……哦,伏羲,记事长老叫你快回去。”
正在兴头上的姹媐抢白:“你快回去对记事长老说,伏羲要火……”
伏羲从小华胥的表情看出可能有急事找他,打断姹媐的话说,“娘,你说,”
小华胥这才说出女娲做梦怀有小伏羲一事。伏羲一听按捺不住大喜,并想起前不久也是在这里女娲说过要为自己生一个小伏羲,没想到还真是梦传喜讯。伏羲乐得搬起石块又放下,昏头昏脑不知所措,还是小华胥催促他回部落,这才想起赶紧回去看女娲。姹媐也同样喜出望外,女娲怀上了小伏羲便意味着她又多了一个可心可亲的玩伴,同时心里盘算着乞求睡神赐她梦怀小伏羲。
伏羲背起小华胥一路“嘿嘿”欢笑着大步向部落方向跑去,姹媐笑喊紧随跟后。整个山谷回响他们三人的欢声笑语。
伏羲、姹媐和小华胥一路喜悦欢笑回到部落,走到花屋下的乱石堆前,只听得花屋里传出女娲和仙巫长老激烈争吵声,间或还有记事长老的劝架声。许多族人也围站在乱石堆前静听花屋里传出的争吵声。
仙巫长老的脸上满是流淌的泪水,她哭求道:“女王,求求你拉出祸孩……”
“不是祸孩,是我的小伏羲!”女娲气怒大吼大叫。
仙巫长老抹去脸上的泪坚持己见,“没有神石,就是祸孩!”
“睡神说了是小伏羲小伏羲小伏羲……”急得快哭出声的女娲双手按抚自己的小肚,连连摇头否认仙巫长老“祸孩”之说。
仙巫长老还想争辩,记事长老上前赶紧阻止,“我说,……”
记事长老的话还刚一出口,门帘外传来姹媐的抢白声:“娘——,你敢乱说女王的神子!”
话刚一落音,姹媐以未来的仙巫长老架势出现在花屋中央。两长老脸色“刷——”地苍白如纸。仙巫长老回过神,但仍掩饰不住心慌神乱口吃地,“姹媐你你你……,我我我……”
姹媐丝毫不给母亲情面,冷眼注视记事长老,“记事长老,你说记事绳结里有没有女王祸孩的记事?!”
记事长老诧然惊抖慢慢举起盘着记事绳结的兽骨行杖,心虚慌神口吃道:“没没没有,……”
姹媐揪住记事长老刚才说的半句话,打断抢白道:“你为什么和我娘乱说女王肚里的是祸孩?!”
“我我我……”记事长老还真是一时回答不上姹媐的质问。仙巫长老一咬牙抬起头来,“没有神石……”
“没有神石有睡神!”伏羲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大胆打断仙巫长老的强词夺理。
仙巫长老怒目瞪视伏羲训斥道:“伏羲,你敢到花屋乱说!……”
女娲一见姹媐和伏羲都闯进帮自己说话,立马拿出女王的气势压制仙巫长老,“伏羲,说!”
有女王的支持,两长老不敢再以长老压人,只好硬着头皮听一个未成年人的宣言。
“没有神石,睡神给了女娲肚里有神子,也给了族人肚里有龙孩。仙巫长老,记事长老,这都是龙神给的,都是龙的传人呀——”伏羲眼里含着泪几乎快哭出声。
仙巫长老气得剁杖大吼:“乱说!……”
“不是乱说!”女娲的声音比仙巫长老的吼声更大。
女娲的话声刚落,窗外传来族人们拥护的呼声:“听女王的!”,“伏羲没有乱说!””我肚里是神龙给的龙孩——”,“女王,救救我的龙孩呀!”……当然也有反对声夹在其中,只是杂乱零散实在太微弱,淹没在已成强势的呼声中。
女王走到窗前望着窗下黑压压的族人,抹着夺眶而出的眼泪,激动地大声道:“伏羲说得对,没有神石,神龙给了族人龙的传人!”
女娲一语定乾坤,终于结束了这场神石引发的氏族危机。全族人欢声雷动,抱跳欢闹。许多族人抱成一团放声痛哭,捶胸跺脚……。小华胥扑进母亲怀里,母女终于相认哭抱一团。
在原始人的宗教信仰里没有神物是不可以想象的,然而伏羲和女娲共同创立的“只要女人还会受孕生养,这就是神在起着至关重要作用”的新神学,正在受到全族人的热烈拥护。对于绝望的人们来说,接受这个全新的理念更符合他们切身的利益。神又回到了伏羲氏族,人们的精神世界里又有了神的地位。对神的重新认识和定位必然产生新的宗教信仰和社会秩序;一些相关的生活习俗也会随之开始变味。首先,人们开始信奉心诚则灵的新神学。
伏羲和女娲在绝望中以新思维创立的新神学理念绝非偶然,这得益于他俩在那场洪水大灾时期有过同样的独立生活经历。他俩是在与氏族群居生活完全隔绝的特定环境里出身长大,因此他俩的独立思维方式与氏族集体表象所形成的原始思维截然不同,甚至还是格格不入。由于他俩和族人们有着完全不同的生活经历,他们的进化程度也有着明显的差别。在他俩的思维活动里神更多的时候服从现实需要。当然,伏羲和女娲并不知道这正是原始人类向文明进化的一个极为重要的环节。缺失这一进化环节的原始人,一万多年后依然还在原始丛林里野生群居着,被今天的现代文明人类称为猿人或类猿人或野人……,总之不会进化到现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