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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任何条件我都答应!
严君平道:在我上清居的西北方向,有个庚除山,山上有个无极观,我不是在这里起居,就是在那里起居。无极观在山上,山上多是黄泥,黄泥非常不好走。若是睛天,也还罢了。若是下几天雨,则路上的黄泥稀烂,非常不好走,不是溅一身泥,就是容易摔得四脚朝天。好在庚除山下有绵水,绵水河边的细沙非常多。你只要把绵水的细沙担得填好庚除山上的黄泥道,让观中的人上下山好走,我就可以收你为弟子了。当然,你如果吃不了这苦,随时都可以离去。
杨雄道:这有何难。
于是杨雄就去了无极观,天天从绵水中挑沙填无极观中的黄泥道。严君平早就给观里打了招呼,杨雄的吃住都在无极观里。
可怜杨雄本是一介书生,从没做过重活,来挑这细沙,才感到作粗人的辛苦。他肩上的皮肿了,落了,痛了。他瘦了,脸黑了。他虽然皮肉在吃着苦,却从没有过放弃他想拜师的想法,因为《周易骨髓》对他的吸引力太大了。
而他在挑沙填无极观黄泥道的过程中,也悟到了许多东西。
严君平正是要他明白这些东西。他在王昌那里打了几年铁,他知道他一点也没有白打。人哪,他是没吃过苦,就不知道苦为何物。当他吃了苦,他对世界的看法,他个人在内心的许多修养,就会大变。看火是一种残酷的美丽享受;身在火中,那永远是绝对的另外一回事。
严君平一如过去,有时在上清著书,有时来无极观著书。当然,他也顺便看看,杨雄先生是否离开了无极观,因为愤怒,不再挑沙子了。但是杨雄始终都在,都在挑沙子填无极观上的黄泥道。他那小小的挑沙的身子,在天地间,简直就是一个小黑点了。
外星人的朋友:严君平(20)
用了近一年的时间,杨雄才完成这项工作。
然后,他去见严君平道:遵照先生的指示,我已经把庚除山上无极观中的黄泥道填好了,过往的行人都非常满意。你现在可以收我为你的弟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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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君平道:不能!
他道:先生为何失言?
严君平道:先生的身上,也有我要好好学习的东西。你的辞赋,现在应该是天下写得最好的。因此,与其我收你为弟子,倒不如我们互为师徒,我们相互学习如何?
杨雄很惭愧,道:先生是大树,我是大树下的贴地车前草,我如何敢为先生的老师?
严君平道:我觉得我们俩人的关系,只能这样定位。不然我们就没缘了,我感觉我们互为师徒好,我也当不下你的先生。
杨雄道:好!先生是我这一辈子最佩服的人!
于是,杨雄从此与严君平在一起,或在白云山下上清居里,或在无极观中,或在广汉郡,或在成都,或在青城山下……。或是耕种,或是占卜,或是读书,或是讨论。俩人心境相近,觉得这样的日子,真是令人心旷神怡,脍慰人心的美事!
一天,严君平对杨雄道:现在,你可以著书了。
杨雄道:先生,有你的《周易骨髓》在前,我还著什么书?这也许够我一生学习了呢。
严君平道:错!
他道:为什么?
严君平道:你知道什么是大宇宙吗?
他道:我听先生细说。
严君平道:大宇宙,就是我们看见的天空、星、月、太阳、空气、水、山川、石头。我们不知道它的过去有几十万年几十亿万年之长,也不知道他今后有几十万亿年之久,不是吗?
他道:是的。逝者不知其久,来者不知其长。
严君平道:小宇宙,就是我们自己的生命,或言一切有生命的东西,都是小宇宙。以我们人来说,所以说我们是小宇宙,就是我们最长的寿命,也不过百年之长。传说彭祖活了800岁,我们在哪里可以得到证实?我们只看到人就是活百岁左右。
他道:百岁,或者千岁,意义都是一样的,都是有限的。
严君平道:那么是大宇宙永恒?还是小宇宙永恒?
他道:当然是大宇宙永恒。我们出生时看见门外的石头山是什么样子,我们死后的数千年内,那石头山可能还是那样子。
严君平问:那么,是大宇宙悲,还是小宇宙悲?
他道:也许应该是小宇宙悲了!
严君平道:错。大宇宙固然长,但是他不能真正感受人的喜怒哀乐,于是,他不悲吗?
他道:对。
严君平道:若说大宇宙是悲的,也是错的。如果将大宇宙分离开来,则不管大宇宙也好,小宇宙也好,都是悲的。
他道:先生有什么高见?
严君平道:只有把两者合起来,才不是悲的。
他道:可是,你怎么能把大宇宙与小宇宙合起来?
严君平道:人固然是小宇宙,但是人的智慧,这种可以真正流传下去的东西,不是一种大宇宙么?人的肉体是有限存在的东西,但是人对后世真正有用的的智慧,不是大宇宙么?智慧随着无限的时间流传下去,不就是小宇宙与大宇宙的真正统一?
杨雄听了,内心从没有过的舒服!
严君平道:而人能办到这一点,就是著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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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对!先生说得真好!
严君平道:著书可以无限提升自己生命的质量。为什么呢?你既然在著书,书是教育人的,那么你要教育人,就得有教育人的东西。那些已经存在了的东西,你是不能去写的,那就是抄袭与拚凑了,这也无用。
他道:对!
严君平道:所以你必须去发现新东西,创造新东西,说古人无法说的,说后人说不出的,对数千年甚至数万年的人有用的东西,即是永久的、普通的、必然的东西。
他道:是呵!
严君平道:要达到这个目的,只有研究人性。因为人性才是永远的,只要是对现在的人后来的人有用的东西,人们永远不会拒绝。
他道:说得真好!
严君平道:而著书之人有两类。一类是卖文求名与利的,这种人的东西,固然一时可能辉煌,但是在历史长河中,不过是泡沫而已。
他道:这是必然的。比如著夸某财主的颂屁文章,的确可以得到银子,可以在一时过得好,但是这是令人唾沫的。
严君平道:一类是追求万世可用的人性真理,这样的人,可能是寂寞的,甚至是非常贫穷的,但这才是我辈所追求的。
杨雄道:这是我们俩人追求的!大宇宙是永恒的,小宇宙是有限的,但是在小宇宙中找出于万世有用的智慧,这样的小宇宙也存在于大宇宙的永恒当中去了。
严君平道:对,这就是我们所追求的!
于是,杨雄开始潜心著他的一本书。谁知道,他的这本书,真的惊动了当世,流传到了现在呢。可以肯定地说,他的这本书,还会长久地流传下去。
那么,杨雄著了一本什么书?
7、一本《太玄》惊天下
话还得从开始说起。
那一天,汉成帝在朝上与众臣论事。汉成帝眼这么一扫过去,突然吃了一惊。原来,这朝中的官员,大部分都姓王,而且姓王的,基本上掌握了朝庭中的大权。
汉成帝心中产生一丝异样的感觉。如果王氏如此发展下去,高祖留下的基业,大汉王朝不亡才怪。
于是,他对王匡道:太师,我有一个想法。
王匡道:陛下想说什么?臣洗耳恭听。
汉成帝道:我想大汉王朝兴盛几百年,民间必然有大量的能人异士出现。我想,我们是应该选拔出其中的一批人来,为我大汉王朝做事。
王匡道:陛下说得好,臣等马上去办。
汉成帝道:太师如何去办?
外星人的朋友:严君平(21)
王匡道:征集天下瑰奇之书,那么作者必是最有能力的人了。
汉成帝道:这个办法非常好,就照着这么去办。
于是,王匡向天下传下皇帝诏书,广为征集天下个人创作的奇异之书。如果是真正的贤才,朝庭一定重用。
这个时候,杨雄的《太玄》恰好著成。
当初他决定写一本书的时候,严君平问他道:你想写一本什么样的书?
他道:还没有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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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君平道:应该写你最感兴趣的书。你最感兴趣的东西,也可能是你最长的东西。
他道:那就只有写易学方面的著作了。一来我现在正迷此道,自己感觉有许多见解,与《周易》不同,而又有超过《周易》的地方;二来,先生不是也正长于此道么?先生可以教我。
严君平道:可以一试。
于是,杨雄写出了《太玄》的提纲,然后他向严君平请教。严君平与他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反复研究《太玄》的提纲,感觉要是这本书没有超过《周易》的地方,则不如不写。最后,两人对这本书的提纲非常满意,然后杨雄才动笔写作。
书成,严君平与他又反复研究修改。两人一直认为,一部注定要惊动当世,流传后世的仿《周易》而又超过《周易》的奇书诞生了。
杨雄坚决地写了严君平的名字,并且放在前面,道:这本书的产生,是我们两人共同的心血结晶,理所当然地要写上我们的名字,而且先生的名字,一定要排在杨雄的前面。
严君平道:坚决不准写我的名字。
他道:没有先生,永远也不会有《太玄》一书。
严君平道:我只是在易学方面对你有些启迪,但是这本书其他方面高水平的东西,则是你的。因此,我怎么敢让自己的名字落在上面?
严君平坚决不让杨雄落他的名字,否则,以断交相威胁。杨雄眼中含泪,为严君平的这种高尚感动,但是,他还是悄悄地落上了严君平的名字。
当杨雄得到朝庭征集天下奇书的时候,他告别了严君平,亲自来到长安,将这本书送到了朝庭的征集处。这时候,他已经43岁了,第一次来到北方。他非常自信地相信,这本书会打动朝庭中的有识之士,他也会因此步入大汉王朝的政坛。
当王匡看到《太玄》的时候,是看了又看,喜了又喜。因为王匡身为太师,毕竟是当朝的大学士,他是有真本事的,他也是爱才的。但是,他了《太玄》以后,却也是愁了又愁!
为什么?他看得懂的,他觉得非常好,简直是天下第一的好文章。但是他看不懂的地方,却是太多了!
《太玄》总体上讲是一部研究易学的书,与《周易》类似。但是却不是在简单地募仿《周易》,而是一部远远超过了《周易》的书。他懂文学,他看见《太玄》里面的文学想像、文学语言,那简直是瑰丽无比,完全可以上追屈原;而里面的赋的修养,可以说当朝绝对不会有第二人;书中对历史的引用,那简直精妙之极。可是里面还有更多的方面,他王匡是无力涉及的呵。看见自己懂的方面美,那么可以想像,自己不懂的方面,杨雄肯定也写得美。
那么,这将是怎样一本奇书?
王匡将这件事上奏给了汉成帝,希望得到皇帝的批准,他要召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