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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君平道:那么,如何可以得到?
他道:你先去无极观的无极老祖像前进香,然后,用无极老祖店里特制的竹块,在上面写好你需要些什么农具,然后出来,挂在褒姒家的墙上,第二天你去那里看,一定有你需要的农具放在那里,供你使用。
严君平道:可是要租金的?
他道:根本不用。如果你不用了,还回去就可以了。
严君平不信他说的这些话,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于是他试着去了无极老祖殿烧香,那里果然有黑脸汉子说的那种竹块,于是他拿了两块,在上面写好他需要的农具,然后挂在褒姒的墙上,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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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去那里看,果然有他所要的农具放在那里。还有不知道谁要的一头黄牛,也拴在那里。
他走了进去,对褒姒道:谢谢你的帮助。
她道:不用谢,没什么。
他道:这是我租你农具一年的租金,请你一要收下。
她道:不,我从来不收大家的租金。这些农具,你们拿去用就是了。
他道:那你不是吃了亏么?
她道:我从没有自己吃亏的感觉。
他问:为什么你要这样?
她道:这些铁也好,木也好,都是从自然中来。我只不过是用了满足我生活以外的那部分铜钱,请人把它们做成了可能对大家有用的东西。如果它们对大家有用,它们才有用;如果它们对大家无用,它们就无用。如果它们对大家有用,对我来讲,不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吗?
严君平心思是何等聪明的人,他好像一下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于是也不再客气,拿了农具就走。
他一边种田,一边想褒姒说的话。他越来越觉得,这有用与无用的道理,看着简单,想想却无限奥妙,好像怎么想也想不透!
原来人世间还有这种学问!
严君平在此一边耕种一边随褒姒学习,不觉已经有了四年。
外星人的朋友:严君平(9)
这一天,褒姒和庞姑一道来叫他道:快随我们去看看,马胡子死了。
严君平一听,心中不觉非常惋惜。原来,这马胡子是个非常善良的人。他负责这几十里内朝庭赋税的征集,是个半是种田半是为官的人。但是他总是与人为善,某家受了灾或者当家人得了重病,他总是尽量向上申请,减免这些人家的赋税。所以他在这一带有很好的名声,很受大家的敬重。现在他为什么死了?
严君平与褒姒等人进了马胡子的家,看见马胡子身上铺着白布,躺在门板上。褒姒问正在痛哭的马氏道:他是怎么死的?
她道:上吊死的。
褒姒道:好好的,怎么会上吊?
她道:还不是为交不齐赋税,怕朝庭的人逮他,逼的。
褒姒长叹一声,就知道了马胡子的死因。
原来这绵水一带的田,与其他地方的田大大不同。看着上面是黑油油的土,但是在一尺之下,全是黑色的河沙。所以这地方要是不干旱,那么真的是土地肥沃,稻硕麦肥,菜绿果实,人民的日子会过得很富足。但是要是遇上了干旱,那你就要见这沙田的厉害了。今年,这一带遇上了一百多年没有遇见的大旱,水贵如油。一大半的庄稼都被干死,所以人民受了大灾。
人民一受灾,马胡子就收不齐朝庭下达的赋税任务。况且马胡子见大家都过不下去,他更不忍心去催收大家的赋税。而他完不成赋税任务,汉时的法律,是要对负责收赋税的人进行严惩的。所以被逼无奈的马胡子,只有上吊一途。
褒姒想到这里,不觉落出泪来。
马氏在那里哭得死去活来。她道:死鬼呢,你走了,朝庭的人来了我怎么对他们说?你死了,这一家大小六七口人的生活怎么过?你死了,这三个几岁的孩子谁人养?与其活在世上生不如死,我不如就撞死墙上跟你一起去,也图个眼不见心不痛的干净。
马氏说完,果然就一头向墙上撞了去。吓得严君平和其他几个男人,连忙将她拉住。
马氏在那里哭泣,众人在那里劝说,褒姒却不管这些。她将木桌上的东西摊开之后,利用几个龟板和蓍草,在那里占卜。
她双手合在一起,闭着双眼,喃喃向天祷告,然后将龟板一下丢在桌上。龟板在桌上转了几圈后,停了下来,一些蓍草从龟板中散了出来,零乱地落在地上。褒姒大叫一声道:马夫人,不要哭了。你今天得了个好卦,真的是个少见的好卦呢。
马氏止住了哭。因为她知道,褒姒是这一带的神算子,为人占卜的许多事,都非常应验。她家今天得了个好卦,是个什么好卦?于是她上前问道:请问褒姒姐姐,我家今天得了个什么好卦?
褒姒道:你必须要答应我,不能寻死,你要好好活着。
马氏道:我听你的。
褒姒道:我今天为你卜出的卦大吉。卦语是“后世出将”。意思是,你家的后代中,一定会有人当将军。
众人一听,一齐叫了起来。马氏一听,脸上顿时转悲为喜。她道:我家真的会出将军么?
褒姒道:卦语上这么说,又不是我编的,我想这是天意,当然是真的。这卦是圣人周文王做的,非常灵验。说你家后世出将,肯定错不了。因此你现在不能寻死,你要好好活下去,把几个孩子带大,请人教他们武艺,以后当中肯定有人会成为将军。
马氏一身顿时出现了从没见过的精神,从她的脸上,可以看出她决心将这一家人支撑下去的勇气与决心。
褒姒和庞姑将自己带来的东西交给了马氏,大家也纷纷拿了些粮食与铜钱来。这些东西,足可以让马氏一家人度过最困难的时光。
回到庚除山无极观里,严君平对褒姒道:你给马氏卜出的谶语中,真的是“后世为将”么?
她摇摇头。
严君平道:那么你为什么这样说,这难道不是妄语么?
她道:这个时候,卜出的任何有不吉利的谶语,对马氏都是雪上加霜,你说是不是?
严君平道:是的。
她道:要让她有活下去的勇气与希望,让她感觉未来非常美好,是不是应该有比较好的谶语?
严君平道:是。
她道:那么,有什么比“后世出将”的谶语更好的了?这会不会让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把孩子们养大?
严君平道:是的,从这个角度讲,这肯定是个最好的谶语了。
她道:让在最困难人中的人看到未来的希望,让他们有了活下去的勇气,这难道不是占卜的人最好的卦,学道的人所行最大的道么?
严君平听了褒姒这一句话,一股力量陡地从灵魂中升了起来。他好像因此联想到了许多,看到了许多。
严君平与褒姒在一起的第五个年头,他已经跟着她学了许多占卜的技术,一些简单的中草药治病技术,读了部分《道德经》,及其他一些道学理论,内心也有许多神仙故事,他在这一带的名气,只比褒姒小一些了。但是这些学问上的东西加在一起,让严君平的脑袋极其混乱。他为以下这样一些自己不能解决的问题深深苦恼着。
天上果有神么?地中果有鬼么?天是什么?地是什么?月是什么?风是什么?水是什么?火是什么?我是什么?你是什么?他是什么?道是什么?德是什么?卜是什么?谶是什么?生是什么?死是什么?灵是什么?魂是什么?君是什么?臣是什么?民是什么?父是什么?子是什么?富是什么?贫是什么?吉是什么?利是什么?凶是什么?福是什么?气是什么?贪是什么?欲是什么?……
严君平感觉天、地、人、物等的一切,都非常混乱地搅在一起,让他理不出个头绪。而他想知道这一切,到底谁是中心,谁是万物的根本?
外星人的朋友:严君平(10)
严君平向褒姒请教,褒姒坦言她也不知道。她也时时会问一些自己想知道的问题,但是这里没有人可以交流。
严君平见褒姒也回答不出,更加苦恼。
一日,褒姒对他道:你要想弄明白这些问题,我这里你是找不到的。你不如上山东临淄,去找大道甘忠可吧。
严君平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问她道:他是什么人?
她道:自黄帝《阴符经》,老子《道德经》问世以后,天下在道学上的探索,再也没有现出非常杰出的人。但是甘忠可继承黄、老道学的《包元太平经》问世以后,大家知道,新的道学宗师又出现了。甘忠可现在是北方最大的道学家,朝庭许多大官都喜欢他的学问,向他学习与请教。在民间,学习他《包元太平经》的人更多。我现在教你的这些神仙传说、占卜与谶语、一些济世救人的道理,基本上都是从他这本书中学来的。
严君平道:原来世间还有如此高人!
她道:你心中的问题,向他学习,可能就能化解了。
严君平道:他肯定行。
严君平听褒姒说出了这个人,心中真是有说不出的高兴。强烈的想向甘忠可学习的热情,使他没有想其他许多东西,比如这几千里他如何走得去?他能否见着甘忠可?他都没有想。他的想法非常简单,他认为他一到山东,就能找着甘忠可学习,然后将心中的一切疑团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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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严君平将他一切可以卖成钱的东西全卖了,准备了一些北上的盘缠,告辞了褒姒,离开四川,向山东走去。
那么,他见着了甘忠可吗?
3、邯郸学卜
严君平离开无极观到山东去找甘忠可学习的时候,23岁。
严君平离开无极观,进入龙安府,顺安昌江而下,到达涪城,北过昭化,过剑门,进入汉中,然后到达长安。
严君平边走边看,边走边学。
原来汉时的天下,私塾并不是很多。那时的读书人当官因为不是考试,主要是由地方官员推荐地方的贤能之人,所以当时的人把在学校学习的事看得比较淡,而崇尚游学之风。什么是游学?即是行万里路,读万里书。严君平虽然在无极观里种了几年田,但是从小受家风熏染,他本质上应该是个读书人。所以这次他北上中原求学,便把这当成了一次最好的游学。
严君平一路走下去,边看边问,边想边思,叹息不已。
当他在涪城停留的时候,看到这个秦始皇当年发配六国贵族后裔的地方,现在竟然是那样繁华:高耸入云的越王楼,向人们诉说着刘氏皇族的权威。在剑门关,他看着这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雄关,进入西川的必经之地,叹息着古往今来多少英雄的光荣与挫折!汉中的富饶,帝都长安的奢侈,像春雷一样灌进他的心。他想着蜀山的雄奇,长江的汹涌,黄河的浩荡,中原的辽阔,觉得天地太大,而人太渺小了!他更渺小了!人的生命,在这浩大与悠长中,真是一粒灰尘!
他在长安呆的时候较长,直到第二年的春天,他才向山东出发,去寻找甘忠可。而他在路上,对甘忠可了解得更多,知道崇拜他的人更多,这更加坚定了他找甘忠可学习的决心。
到了邯郸,在离山东临淄甘忠可处还非常远的时候,他身上一个铜钱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