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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吴原心眼之小,小到什么程度,连抱孩子的时间长短都和我计较。
一天下午我下班后,正碰上吴原抱着儿子在院子里溜达。一天没见了,爱子心切的我忙停下车子跑过去逗睿睿,吴原见我回来了,立刻掉头往回走,我于是准备和他一块儿上楼,谁知刚走了一两步,吴原迫不及待叫住了我,二话不说就把孩子往我怀里塞,我手里拿着提包手套钥匙,被他的举动搞得措手不及,我便跟他商量,“等上楼了,你再把孩子给我不行吗?你看我手里拿着这许多东西,而且衣服还没换……”
“我已经抱了好长时间了,我累了,腰疼!——该你抱了!”他眼睛看都不看我一眼,硬是把孩子塞给我,然后撒开两条长腿“蹬蹬蹬——”朝楼上快步跑去,不时回头偷看我一眼,似乎是害怕我前来追赶。
一个大男人,连抱一下自己的孩子都跟老婆计较,小心眼到这种程度,您听说过吗?
(五)
自从吴原把自己的工资存成死期,并且全部交给婆婆保管后,我的工资因为要养活自己和儿子,再也没有余额每月交给婆婆二百元了。有了先前的底子,吴原潜意识中还认为我应该每月给他妈二百元,嘴上不说,行动上却用尽各种办法来暗示我。
一次我、吴原、婆婆三人抱着孩子在楼下散步。返回时,吴原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头;婆婆稳稳当当居于中间;我由于抱着孩子,负担较重,所以落在最后。
到了家门口,吴原从裤兜里掏出家门钥匙,可是他却并不开门,而是拿身子堵住门口,面朝我们婆媳俩,与婆婆开始了一问一答式的对话:
“妈,咱家还有电吗?”
“才买了,花了二百块钱!”婆婆从容回答。
“水费交了吗?”
“交了。三十八块,咱家是整个单元用水最少的。”婆婆不无自豪地说。
“物业管理费呢?”
“你爸才去交的。一个月好几十呢,——可真贵呀!”婆婆依然不慌不忙。
“有线电视费和煤气费呢?”吴原仍然没有开门的意思,还是一个劲儿地问。
“哎呀——该交的费用俺们都交了,不用你操心!”婆婆似乎意识到吴原的意图,她开始不耐烦了,于是向儿子下达了命令,“你快开门吧,早不问晚不问,偏偏这个时候问——”
吴原见该说的基本已经说完,想要表达的意思也已经清晰明了,于是不失时机补上一句,“哎!一个月交这么多钱,再这样下去,我们家要破产了!”说完之后,伴随着一声长长的叹气,叹气之后,这才慢腾腾把门打开,放我们进屋。
当他家的儿媳可真难啊!连进个门都要先听一番暗示性的教导,话说半截藏半截,可惜吴原的话说得还是太直露,要是再含蓄一点就更好了。
(六)
占便宜卖乖是吴原性格的一大特色。
例如每天饭后的刷碗,每当我收拾桌子的时候,吴原就恰到好处的消失,在我刷到一半的时候,他又及时出现,笑嘻嘻凑过来,“嘿嘿——我来刷吧!”我已经满手是水,再说自己干的活自己摸得着,不必要再让他干,我总是笑笑拒绝道:“不用了,还是我自己来吧!”这句话早已在他意料之中,于是脸色立刻舒展开来,同时高兴夸我道:“好老婆!好能干啊!”
在家是这样,出门更是如此,唯恐自己遭受一丁点儿损失,给儿子理发同样上演了一出可笑的闹剧。
儿子每次理发都是我妈和我两个人去,一个周日,吴原来看儿子,我见天气不错,便想给他理发,吴原听说后觉得很新鲜,他大概认为很好玩,便自告奋勇要给儿子理发,并且信誓旦旦许下承诺,“我有钱!我来出!”很大方地拍拍胸膛。
理发时,儿子连哭带闹,一脸的鼻涕眼泪,还弄了我一身头发渣子,吴原似乎很扫兴,没有他预料的那般好看,理完发,要给人家钱了,吴原却用手摸摸口袋,一脸为难的表情,“欢,你有零钱吗?我——”
对他的小气,我早已司空见惯,我不屑一顾地瞟了他一眼,利索地摸出一元钱,递给理发师,抱起孩子头也不回就走。
吴原这种骗局玩得次数太多了,我感到无比厌倦。
吴原见我不理他,一路上嘟囔:“你看你,又来了!我又不是故意的,只是没有零钱——不就一块钱嘛!”我暗笑,至于不至于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你那点小算计实在摆不了桌面上来。
一进家门,吴原恶人先告状,“不就一块钱嘛!你以为我出不起?瞧不起人?我是他爹,俺儿理发我出不起?什么了不起的?哼——”
我懒得搭理他,给儿子洗脸换衣服,吴原却像黏糕似的粘了过来,“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我有张大票,不想花掉!”
听到这话,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有大票不想花掉,我的小票更不想花掉。
我立刻驳斥他,“你不想花就不花,没有人强迫你。我虽然挣钱不多,但是给儿子理个发,一块钱还出得起,不劳您老人家解释了。你的意思我很明白,你呢,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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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来看俺儿!”
“你不是已经看到了?”
“噢,那我回去了!”
“路上慢走啊!”我回敬一句。
吴原见我似乎没有责怪他,既省了钱又当了好人,真是两全其美啊!他满意的回去了。
24 另类
24 另类
我时常怀疑吴原的思维方式与常人不一样,他太不会办事,一件又一件不合情理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令人无法理解……
(一)
暑假天热,我和儿子在娘家住的时间较长,吴原很少来看望。一天我们刚吃过晚饭,吴原便来了,他的到来令我颇感意外,他一进门就大喊,“欢,天还早,咱俩抱孩子出去溜达溜达吧!”
我一听,有点意外,自从有了孩子后,我与吴原的矛盾便潜滋暗长,从来没有一家三口上过街,每当看到人家小两口抱着孩子在街上闲逛,我就羡慕得要命,难得吴原今天提出这一要求,我有点儿高兴,心想咱也享受一下三口之家的温馨。
我进屋换上裙子,梳好头发,带着孩子的奶瓶尿布,吴原前面抱孩子,我后脚随之下了楼。
刚走出楼道,吴原忽然停住了,“哎——”他叫住了我,“你抱一下孩子!”他命令道。
我顺从地把孩子接过来,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见吴原手脚麻利地打开车锁,推起自行车,两条长腿一撇,顺势骑上了车子。
他要走?
“哎?吴原,你上哪儿去?你不是说咱们一块儿去散步吗?”我追上去问。
“今天我累了!改天吧!”吴原头也不回,骑上车子,飞快蹬走了。
“你???”我被他搞糊涂了,“这又是哪一出啊?”算了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跟他,我已经懒得理论了。
有了阿Q的精神胜利法,我的心情平静了许多,抱起孩子往回走。
说来也巧,刚走了两步,迎面正碰上从楼上下来的父母,他们见我们出门,也拿起蒲扇准备去散步,“哎?你们不是……吴原呢?”我妈见我一个人抱着孩子,不解地问。
“那儿呢!”我朝身后一努嘴。
父母放眼一望,吴原的自行车已经骑到一单元门口,很快转过弯去不见了。
“你和他又吵架了?”我妈问。
“哪儿啊?这不刚下来嘛!还没顾得上说句话呢!”我同样一脸茫然。
“那他怎么走了?”我爸忍不住问道。
“哎——”我无奈叹了口气,“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从来没见过……把我骗下来,然后掉头走人,什么人啊——”我气愤地说。
我生了一晚上闷气,吴原想要干什么?这不明摆着耍人嘛?可是又一想,叫他耍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跟他生气太没意义了,——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来要求他!
(二)
我过生日那天,算得上是夏天中最热的时候,因去年没过好,今年我父母特意到酒店要了好多菜,叫上吴原及媒人一家来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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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原平日从不饮酒,那天不知怎么邪门,非要跟我姨夫喝两盅不可,还得一醉方休,他接二连三开了好几罐啤酒,然后佯装醉了的样子,还一边摆手一边自我解嘲道:“不知道了,不知道了,什么也不知道了!”真让人好笑。我心想:“你不能喝就别逞能,装什么呀?”他一改往日的闷骚,豪爽地大啃大嚼,他可能以为这样一来自己就成老爷们了。
酒过三巡,我妈去下面条,因为吴原从不回碗,我妈特意给他盛了满满一大海碗大虾鸡蛋面,而且是第一碗,吴原早已习惯别人对他的敬奉,于是毫不客气的端到自己面前,拿起筷子就吃,可是只吃了约摸小半碗,就不吃了,理由是:“饱了!”他不想吃了就算了吧,强求他只会更反感。
吃完饭,大家正要午睡,吴原却提出要走,那天非常热,可是他意志坚决非走不可,我们没有强留,他决定的事谁也挡不住。
正在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敲门,打开一看,正是吴原,他一脸沮丧的表情,手中抓着一袋方便面(是小孩吃的那种,五毛钱一袋的),一进门就嚷道:“饿坏了!饿坏了!!”
“啊?你不是刚吃过饭吗?”我吃惊地问。
“哦,那什么?没吃饱,又饿了!”
“满满一桌子菜,你怎么不吃饱?”我追问。
“……”他不说话了,低头撕开袋子,大嚼特嚼起来,只吃了几口,便扔下袋子,不吃了。
他见儿子睡得正香,眼珠一转,凑过来撺掇我一块儿去逛商场。我说天太热,好容易歇个班,在家带带孩子,让父母也歇一歇。吴原立刻露出了很失望的神色,但他并不就此罢休,而是继续动员,“去吧,去吧,我给你买新衣服!”
“买新衣服?”我有些吃惊,结婚后他从来没提出过给我买任何东西,买衣服对我来说根本就是奢望,在被他骗过若干次之后,我再也不轻易相信他了,想到这儿,我不动声色说不去。
“去吧!去吧!”他笑嘻嘻地死缠硬磨,非去不可,就像个孩子。
“那你带钱了吗?”我提出这一关键问题。
“带了!”他坚决地回答,其口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多少?”我追问。
“就你说的那个数!”
“我说什么数了?”我莫名其妙。
“就你说的那个数嘛!”吴原这次反应很快,迅速答道。
这样一问一答反复了若干遍,我俩进入了“鸡生蛋,蛋生鸡”的循环之中,这样毫无意义的谈话真是无聊,我感到非常厌倦,于是就此打住。
“吴原,你想出去玩自己去好了,我还要带孩子,没时间。”
“孩子让她姥姥带着就是了。”他忽然蹦出这样一句。
“平时不都是她给带着,我好容易歇个班,也好替替我妈,让她歇一歇,你倒好——”我不满意地说。
“你再说我就走!”
“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