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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只是太累!”林楚君把自己丢在车上,大声地感叹。
第186节:第十章 婚礼(18)
“今晚住我那儿吧,给我讲讲在那边的生活。”我淡淡说。
“好啊——哈,外面的世界很精彩!隐墨,有时间,你一定要到外面去走走,看看外面的天空,看看外面的月亮。”
“是吗?不一样吗?”我说。
“当然——”
我在车上放了她喜欢的恩雅,她可能太疲倦了,短短几分钟的时间竟在车里睡着了。透过反照镜,我看见她斜斜地靠在车座里像婴儿似的咂动着嘴角。
见面之前,我想过很多我们见面的场景,也许会尴尬,也许会拘谨,我却没有料到她如此地春风化雨了。看样子,这一年的时间,她改变了很多,她懂得了隐藏自己的情绪和消化不快乐的事情。或许,过去的一切早已在现实的今天变得轻若鸿毛了。
其实那个抓住往事不放的人是我,而我总以自己的心态去衡量别人,以己度人。可是她不是我,她是林楚君,她自私,自私的人大多都懂得爱自己,不会让自己受很深的伤,她总会找到一条让自己更快度过痛苦的捷径。
刚过宝安,罗唯的电话就打进来了。去接林楚君之前,我怕她又误会我和罗唯依然在一起,所以我没有让罗唯陪我一起来,我甚至没有告诉他林楚君会回来。我不能确定罗唯有没有和林楚君联系,从我知道林楚君可能会回来参加倪喜红婚礼的那一刻起,我就期待着从罗唯嘴里听到有关林楚君会回来的消息。我一直相信他们是有联系的,可直到今天,我也没有听他说起。
“你在哪儿?我来接你,还记得下午我们要去订花球的?”罗唯说。
“哦,是啊!我都给忘了。猜猜我现在跟谁在一起?”我算是借花献佛吧。反正他们也会见面的。
“和谁?”
“猜猜看——”
“林楚君——”
“嗬,真没悬念,原来你们早就联系过了。”我尽量装作不在乎,可仍有些失落,有些酸酸的液体在心底洇染开来。
“你们在哪儿?我过来。”罗唯的语气是没有掩饰的兴奋。
第187节:第十章 婚礼(19)
“你到图书馆大门口等我们吧,我就快到了。”
“是谁?”林楚君醒了,有些敏感地问道。
“罗唯。知道你回来了,他太高兴了。要不要说话?”我把手机递给林楚君。
“不说!让他多想想我吧!”林楚君有些势在必得地笑着,仿佛那个男人一直因为想念她而肝肠寸断。
我挂掉电话,尽量让自己的笑容在嘴角保持一个平衡的弧度。我对自己说,我并不是吃醋,也不是嫉妒,只是因为知道这个女人就要把我生命中最好的朋友给抢走了,所以心里有点不舒服。是啊,谁遇到这样的事都会有点不舒服。
见到林楚君时,罗唯依然张开他大鸟一样的双臂,林楚君也热烈地回应着他。看样子,这一年的时间,林楚君有些欧化了,她不顾人来人往,非常自然热情地亲吻着罗唯的双颊,一直很绅士的、优雅的罗唯反倒被林楚君的热情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一脸讪讪的笑。
我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僵硬生涩地笑着。这个拥抱有些久,我却没有理由打扰他们。他们更像一对久别重逢的恋人,时间也许在那一刻在他们心中是凝固的。我曾经一度的猜忌,显然是多虑。我想起罗唯在遇到我之前,也是一个沉浮于情场的高手,他对我看上去恋恋不舍,也许也只是他对他诸多女友的一种手段而已。
“好了,我们以后有很多的时间亲热。先去花店吧,别误了大事。倪喜红可是在翘首期盼啊。”罗唯松开了林楚君,却依然拉着她的手,有些怜惜地看着黑了瘦了的林楚君。
“我坐你的车。”林楚君雀跃地挽着罗唯的胳膊。
“我们坐一辆车吧,隐墨的是新车,坐她的。”罗唯还没有把我当成空气。
我们就沿道去了新天地花圃,给倪喜红订了摩洛哥的黄玫瑰花球,并和店主约好了明天清晨六点来装饰婚车。
“这些玫瑰真漂亮,可不知道明天倪喜红的花球是抛给谁的。”林楚君说,“罗唯,我们来个约定吧,如果花球抛给了你,你就娶我;如果抛给了我,我就把你绑到腰上,带到威尼斯去。”林楚君甜蜜地说。
第188节:第十章 婚礼(20)
“你这不是给我下套吗?左右是被你吃定了!”罗唯好气又好笑。
“难道你还想单恋一枝花吗?没有听说过吗?吊死在一棵树上的是菜鸟,我看你不像菜鸟,我的眼线可是告诉我,你和许隐墨早就没戏了。”林楚君飞了我一眼,似笑非笑。
“那如果花球抛给了隐墨呢?”罗唯问道。
“啊,我给她算了命,她三年内还结不了婚。那花球若是抛给了许隐墨,那可真是糟蹋了。”
这下轮到我又好笑又好气。虽然到现在还没有想过要结婚也没有可以结婚的对象,但也没有人规定我三年内不可以结婚啊。而且我从心底里极力排斥林楚君的独断专行,自以为是。
“在哪儿算的命,我倒也要去算算,看看我到底花落谁家。”罗唯饶舌道。
“去你的——”我和林楚君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每人给了这个给一点颜色就开起染坊的男人一个白眼。
深南大道的芒果树上挂满了小小的椭圆形的小芒果,隔离带的美人蕉也娇艳似火,刚刚下过一场大雨,地面干净潮湿,太阳从低矮巨大的灰色云朵里绽放出无数道耀眼的浅金色光芒。街道两旁风格各异的建筑在雨后柔软的风中凸显出它的强势与剽悍。它的强势是残酷的,同时又是公平的,在这座城市想扎根想更好地生存下去,它能给你的是赤裸裸的残酷与毫不留情的冷漠,当然它也是公平的,崭新的城市,给每个人一样的起点,适者生存。或许是它外表富丽堂皇的美,让人飞蛾扑火般地闯入,死后重生,再美也留下过挣扎的痕迹。
我坐在后车座,听着林楚君讲她在那个位于意大利东北部,地中海北岸的水上城市的生活,那里蜿蜒的水巷,流转的清波,佛里安的咖啡,人们在嘉年华的日子里戴上夸张的面具,穿着华丽复古的装束,聚在河边倾倾讲讲,或乘船夜游,恣意狂欢整晚。
她带给我的是与我生活大相径庭的景象。
我把背靠在车座里,暗暗地吁出一口气。窗外倒退的风景,让我再一次体会到这座城市飞快明朗的节奏,暗自思忖,这一年以来,为了生活,自己像只不知疲倦的陀螺。我想起不知谁说过的一句话,一个人在紧紧握住手中的东西时,他同时也会失去更多的东西。可是,青春是拿来奋斗的。特别是一个女人,在年轻的时候就要为自己创造更多的财富,要不靠自己的美貌与青春,要不靠自己的智慧与能力。
第189节:第十章 婚礼(21)
车子驶得飞快,我的思绪也跳跃得飞快。林楚君果断地决定还是要去见见要当新娘的倪喜红。从开始到现在,她对倪喜红的感情是赤纯的,那是一种无法取代的情感。当她耳闻倪喜红结婚的消息,特意请了一个星期的假飞了回来。这是其一。私底下她非常认真地跟我说,回来不仅是参加倪喜红的婚礼,还有就是要把罗唯带走。她说得非常坚决和赤裸,同时也在努力辨别我的脸色。或许她对我还心有余悸。
“你应该把他带走。”我很平静,我真心希望这两个人都能得到幸福。
“完璧归赵!”林楚君眉头一舒,轻轻刮刮我的鼻子。
“完璧归君。”我笑。
6
林之远给倪喜红的是一个非常隆重、正式的婚礼。参加婚礼的人不多,从酒店、菜谱及回赠客人的礼品来看处处彰显了他对婚礼的重视。因为两人都不是深圳本地人,各自亲戚都无法千里迢迢奔赴而来。但周到体贴的林之远同意倪喜红家人提出的要求,在这边举行完结婚仪式后再回湖南,大摆喜宴。
在这场婚宴上,我见到了崔西晨。
那是在教堂,倪喜红抛花球时,那只花球没有抛到林楚君手中,也没有抛到罗唯手中,却不偏不倚地抛到刚赶来的崔西晨手中。
随着一阵雀跃欢呼,我闻声看到穿着白衬衫站在人群后,手拿那束从天而降的摩洛哥黄玫瑰的崔西晨。那是我亲手交到倪喜红手中的黄玫瑰。
他显然有些吃惊,恍惚了好一会儿,才举起花球对新娘露出感激的微笑。倪喜红并没有因为崔西晨的出现而感到意外。同样,在林之远的脸上,我看到了舒展的笑意。
原来,他们是认识的。
这个男人无论何时出现,总让我感觉晕眩,整个人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从他带来的剧烈的波动中逐渐平复。
他的白衬衫,从来都那样白得让人目眩神迷。
崔西晨这次没有在我面前扮酷,而是很主动地走到我的身边,看着我笑笑。那笑容让我分辨不出是何用意。然后他又很随意地转向林楚君,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在威尼斯过得还好吗,准备什么时候走。
第190节:第十章 婚礼(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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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然知道林楚君在威尼斯?他也知道倪喜红的婚期?他甚至认识林之远,他们的关系看上去并非泛泛之交,从林之远对崔西晨的尊重和赏识来看,他们的关系实在令人费解。
我像被推进一个万花齐放、荆棘丛生的深谷,铺天盖地的芳艳中,却是血淋淋的刺痛。我早应该想到倪喜红和他之间一直都有联系。我在酒吧拼酒的那天,是崔西晨把我送回家,然后再打电话给倪喜红过来照看我的。我去读夜校也是倪喜红告诉崔西晨的,所以他才每晚每晚等在那棵细叶榕树下。甚至连那次在KTV,罗唯和倪喜红把我拉出来,我就应该猜测到是他打电话给她的。
我这样装傻,是因为我怯懦,我不敢面对事情的真相,我怕我还爱着,而他已经不再爱,我不想去一次一次揭那个伤疤。我希望自己能够平静下来。在这个男人面前,我总会一败涂地溃不成军。想着那个滂沱大雨的夜,想着那个光着身体出现在啤酒妹身后的他,想着我为了再回到他的身边,而去KTV做小姐的那些事情,我就深深体会到自己是如何地可悲与失败。我再也不想让自己这样狼狈不堪,也再也不会让自己被这个男人一伤再伤。
面对残酷,我把自己变成了一只蜗牛,不想被爱千刀万剐,我已失去再一次面对失败的勇气,我已经慢慢接受了崔西晨不再爱我的现实。如果爱,是什么也无法阻止的。
在喜宴厅里,崔西晨和我中间隔着一张桌子。他和林之远的朋友、公司的同事坐在一起,我却如坐针毡,不敢抬眼去看他,但眼角总有一个白色的影子在晃动。
我觉得自己就要停止呼吸了,于是起身去了露台,抬着头仰望天空,大口大口地呼吸。
“他现在在林之远的公司上班,听说做得不错,林之远也很器重他。”林楚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我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