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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杀手橙
小康全神贯注地看着,院里的打斗非常有观赏价值。六耳看似招架不住,其实在收敛中蓄积着新的力量。
此时,六耳被七、八名杀手紧紧围绕,长刀纷飞,刀刀直击六耳的要害部位。六耳浑身颤动,仿佛癫痫发作之前的状态,四肢僵硬乱抖,脖子歪着,每次出棍时,他的脑袋会突然抖一下,胳膊扭成不可思议的形状,出棍的角度更是刁钻,让人摸不到脉门。
一名杀手猛砍六耳的肩膀,六耳侧身避过,刀锋斜掠过六耳的胳膊,背后一个杀手跟着将刀补上,六耳就地一滚,棍子扫过众人的腿。包围圈迅速扩散,接着又围拢。六耳的肢体变得更为僵硬,像一名中风偏瘫的患者,手臂朝内收缩,将棍子抱在怀里,在地上滚来滚去,躲避着刀锋。
冯紫萱的嘴角忽然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她知道,六耳越是这样收缩自己,距离他的爆发,便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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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拓抱着二郎棒,索性站在旁边看热闹,现在的情况,他已帮不上什么忙。其他家丁们互相搀扶着,散站在周围。桑拓忽然想起沙石头,刚才跟随自己冲了一下,一转眼却不见了。桑拓皱着眉头,小眼睛眯起来,不知道沙石头搞什么鬼。
这时,六耳的战阵里出现了剧烈变化!
六耳突然发出“飒飒”的声音,瘦小的身体猛地涨开,仿佛一枚压缩到极致的爆竹,稍稍接触到火星,登时便炸裂了!六耳怪叫一声,长棍横扫过去,犹如万军齐出,一股狂烈汹涌的力量击向杀手们。
嘭!嘭!!
包围圈变得七零八落,数名杀手竟被六耳凌空甩起,再摔到地上。
六耳又怪叫一声,纵身而起,半空中双臂交错,如天神降临,长棍劈头盖脸砸了下去。地上腾起一片灰尘,只有舞动的棍影呼呼生风。
杀手们四处逃散,一个声音喊道:“撤!”
冯紫萱在阳台上冷笑一声,说道:“想走?在我家闹事,我让你们永远记住。”紫萱在栏杆上微微倾了倾身,对着下面轻描淡写地说,“六耳,只留一个活口就行了。”
这句话令小康感到惊讶。
冯紫萱果然不是一般女人,果然够“简单”,简单得像小孩子过家家:谁敢惹我,我就不让谁好过!
六耳听到紫萱的口令,紧紧追打那些杀手。桑拓也调遣家丁,围追堵截。有几个杀手动作快,已经爬上了墙头,六耳抡起棍子一阵猛捣,杀手们纷纷坠地,被六耳一顿狂揍。
小康对紫萱说:“教训一下就行了。”
紫萱侧过脸,看了小康一眼,摇了摇头说:“你真是善良。”
小康说:“不必赶尽杀绝。”
紫萱说:“在江湖上,善心不是美德。”
小康说:“或许我和你的观点不同,但他们已经服输了,还是放他们走吧。”
“今天放过了一个,明天就会来十个,我冯紫萱没时间做这种买卖。我要让他们记得清清楚楚,惹了我,就要付出代价。”
“这件事因我而起,只要我不再来,就不会有人找你麻烦。”小康说。
紫萱猛地顿住,注视着小康。良久,她冷冷地说:“这么说,你是为了我好。”
小康没听出这句话的深意。他刚才那句“只要我不再来“,已经严重刺痛了紫萱。小康自顾自地说:“无论他们因为什么原因追杀我,我会在外面和他们解决这件事。”
紫萱厉声说:“但现在是在我家!”
小康一怔,不明白紫萱为什么喊这一嗓子。
紫萱不再看小康,转脸面对院子,手掌紧紧攥着汉白玉栏杆,喊道:“给我杀!一个活口不要留!!”
政策突然发生改变,桑拓也感到奇怪。杀手们的心里更是叫苦不迭,原先还有机会,随着同伴纷纷倒下,自己活命的可能性越来越大,可是现在,居然都是死路一条。惊恐之后,杀手们索性拼了。
一个杀手刚从墙上跌下来,摔了个半死,好不容易缓过来,准备冲过去拼命,忽然听到不远处的黑影中,有个人在呼唤:“兄弟,来这里。”
杀手一楞,本能地握紧刀柄,回头看了看,只见黑暗处有人招手。杀手颤声问:“你干什么?”
“救你出去。”沙石头小声说。
杀手皱了皱眉头,转脸朝院子中间扫了一眼,打斗还在持续,横竖都是死。他朝沙石头走来,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为了给自己找条活路。”沙石头真诚地说。
“嗯?”杀手没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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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石头说:“现在来不及解释,我先带你出去。”
杀手不再迟疑,跟着沙石头朝墙角移去。沙石头的路子比较熟,七拐八绕,到了一处墙边。杀手朝上看了看,墙头是密密匝匝的电网,刚才和同伙们翻墙进来时,解除了电力装置,但现在肯定已恢复原状,这不是找死吗?
刚才是送死,现在是找死,我是不是遇到神经病了?!
沙石头见杀手发呆,便说:“放心,我有办法。”
“那是电网,你有什么办法?”杀手恨声说。
沙石头阴沉地笑了笑,忽然对杀手伸出手,说:“借你的刀用一下。”
杀手哆嗦一下,难道真遇到了神经病?要知道,借杀手的刀,就好像借男人的小弟弟,这是天理难容的事。
沙石头的嘴角挂着一丝阴森的笑意,说:“出来混,你起码要相信一个人。现在,你要相信的人,就是我。”然后不再说什么,等着杀手自己做判断。
杀手咬了咬牙,将长刀递给了沙石头,因为他原本便没有选择。
沙石头笑着接过长刀,返身走到旁边的灌木丛中。随后传来悉悉簌簌的声音,沙石头好像在挖什么东西。杀手跟过去看了看,只见沙石头挖出一个硕大的塑料袋,将塑料袋拖出来,用刀锋挑开,里面居然裹着一条毛毯!
杀手立刻明白了。
就这么简单。
杀手惊讶地说:“原来你早有准备。”
沙石头阴沉地说:“我喜欢多留几手。”
“你怎么知道今天要用到?”
“我日,我又不是神仙,我只是给自己预留一条后路。”
沙氏宗族的人,都有一个特点:凡事给自己多留两条路。即使沙石头这样的沙门败类,也懂得这个道理。有些东西埋在那里,可能一辈子都用不上,但也可能用上一次,便救了性命。这是沙石头的江湖哲学。
杀手笑了一声,说:“那我真是幸运,正好今天赶上了。”
沙石头扫了杀手一眼,说:“你还是不相信我。但你不要忘了,如果不是我,你刚才已经死了。冯紫萱杀你,就像碾死一只臭虫。”
杀手虽然不喜欢这个比喻,但人家说得一点都没错。杀手走过去,帮助沙石头合力将毛毯扔到电网上。毛毯盖住电网,世界终于安全了。
准备逃命的时候,沙石头说:“我叫沙石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橙。”杀手说,“这是我的代号。”
沙石头认真想了想,他的文化底子比较薄,不过也明白了这个字的含意。既然有杀手橙,一定也有杀手黄、杀手绿、杀手青。
“厉害,原来你们是彩虹组织。”沙石头真诚地说。
…… …… ……
杀手橙先踩着沙石头的肩膀到了墙头,然后小心翼翼地爬过毛毯,到了墙的另一边。沙石头从小经常爬树爬墙,有时是为了偷鸟窝,有时是为了偷看小寡妇玩鸟,总之练成了一套本领。这次没费多大劲,便爬了过去。
杀手橙和沙石头在墙的另一边会合,两人不再管那条破毛毯,撒腿朝夜深深的远方狂奔而去。
终于,逃离了魔窟啊!
一口气奔出去七、八里路,两人到了一条小街,然后钻进陋巷,这才停下来休息。杀手橙迫不及待地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沙石头弯着腰,好不容易缓上一口气,嘶哑地说:“我想加入你们的彩虹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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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橙冷笑一声,上下打量沙石头。
沙石头迎着杀手橙的目光,显得毫不在乎。杀手橙也是道上历练出来的,看出沙石头意志坚定,性子阴沉,双眸含有一道冷硬的光芒,是个天生的恶种。再加上他刚才亲眼看到了沙石头的本领,居然给自己留了一条毛毯,至少说明这人有心机,想问题比较深远。
但杀手橙不知道该不该信任沙石头。
沙石头阴沉地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认为我是在演一出苦肉计,我是他们派来卧底的。”
杀手橙没有回应,眼神却似乎在问:难道不是吗?
沙石头说:“他们不会用这么傻B的办法对付你,因为他们都知道,你们不是傻B。”
杀手橙感觉沙石头在骂他,可是听来听去,却没什么屁可放。如果杀手橙承认这是一出苦肉计,就等于承认自己是傻B。
杀手橙有些不耐烦,说:“既然如此,感谢你救了兄弟,咱们就此告别,后会有期。”杀手橙拱了拱手,准备重新踏上江湖路。
“这就走了?”沙石头问。
杀手橙望着沙石头,说:“我急着回去复命。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如果我不及时汇报,上头怪罪下来,我死定了。”
“你这样回去,就能捡一条命吗?”沙石头阴冷地问。
“什么意思?”杀手橙问。
“其他杀手都死了,独独留下你一个人,而你身上什么伤都没有,却能从冯紫萱的别墅跑出来,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杀手橙的后背漫过一丝寒意。
“你们的彩虹组织一定会问:你凭什么可以这样逃出来?”沙石头逼视杀手橙。
杀手橙的额头渗出一层冷汗,木然地说:“因为,有人救了我。”
“谁救了你?”
“你。”杀手橙指了指沙石头。
“谢谢。可我在哪里?”沙石头盯着杀手橙。
杀手橙耷拉下脑袋。的确如此,他一个人跑回去,怎样向组织解释?
斩草除根,一向是组织的主旋律,而且组织从来不怀疑人,因为他们怀疑的人,全部都死掉了。
治疗心病的最好办法,就是不要给自己种下病根。
宁肯留下万亩荒山,也绝不留下一根杂草!
像他这样无缘无故逃回去,就像一根杂草,组织拔掉他的时候,不会感到一点点遗憾。
沙石头冷眼旁观,知道他打中了杀手橙最薄弱的环节。这时候,他开口说道:“我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刚才在别墅救了你一次,现在,我再救你一次。”
“你想怎么样?”杀手橙问。
“很简单。你引荐我去你们的彩虹组织。”
杀手橙无力地摇摇头,说:“正是因为你救了我,我才不想带你去。你去了以后,也只能是死路一条。”
“你担心组织怀疑我?”
“还用怀疑吗?”杀手橙苦着脸说,“组织上不可能为了你开会商量,我们的组织会直接做掉你,不留下一丝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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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石头仰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