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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母身晃动,竖立的长剑陡然直劈出去,她劈出的这十剑,要迎敌扇面般展开的壮阔杖影,在出手之际,自然也早已衡量好了,剑势甫发,一道剑光登时暴长,几乎比七石缸还粗,光芒四射,森寒剑气,直逼到一丈以外。武林中人久闻西凤之名,从未见过她出手,此时看她一柄长剑劈出来的剑光,竟有如此壮观,莫不暗暗咋舌。
金鸾圣母当着天下武林,当着门人,自己总不能让金母比下去,玉杖彭祖一排杖影还没涌到,她横胸长剑突然上挑,划出半个圆圈,这半圆形的千轮剑光中,射出一排十几道精练,剑光不粗,而且细得有如竹筷,但奇光耀目,朝玉杖彭祖飞出的一排杖影激射过去。
在场的都是剑术行家,自然识得,金鸾圣母方才和玉杖彭祖单打独斗时,没有使出来的压箱子本领,在这一招里使出来了。她这十几缕精练,虽然没有金母剑光那样粗壮,而且每一缕都细同竹筷,这就是她练剑数十年,把壮阔的剑光,凝练成了精练,练到最上乘境界,只看到一缕奇亮银线,可以无坚不摧。
三人在这第一招上,就各显神通;使出了每个人最精湛的武学。看得围观的人屏息凝神,目不稍睫。金母和金鸾圣母这一记是硬打硬接的招式,有两人联手,就不惧和你硬拼了,因为这是崆峒和恒山派剑法之争,第一招硬打,正是要掂掂你玉杖彭祖到底有多少斤两也。
玉杖彭祖对她姐妹两人联手,心中也不无顾忌,对方两人使出来的硬打招式,他岂会识不透,正因对方有两个人,自己有多少实力,自然不能让对方摸到,杖势一撤,陡然呼呼两声,又是一片杖影,层层如云,重重如山,朝两人盖顶而来。
金母和金鸾圣母虽然反目不和,已有数十年之久,但究是孪生姐妹,同门学艺,此时一经联手,同时展开「飞凤剑法」,一个如飞凤展翼,翩然起舞,这招如飞凤展翼,翼如排刺,一个如飞凤翱翔,翻腾排云,两道剑光,化作漫天银霞,倏然变化,剑光之强,令人目不暇接,连眼睛都睁不开。
玉杖彭祖也看得暗暗惊心,没想到两人一经联手,竟有这般声势,稍一不慎,岂不是数十年英名,折于一旦,自然要投入全副心力,奋力一战,把一支白玉杖挥舞得更急,白玉杖影,幻起干百道晶莹透澈的霞光,有如风起云涌,重叠冰山,劲气呼啸,罡风飞旋,逼得金鸾圣母无法逼近到六尺之内。
只见两人全身剑光缭绕,忽左忽右,忽隐忽现,也只能在玉杖彭祖左右前后盘旋游走,近不得身去。这一场武林罕见的特级高手的拼搏,看得所有的人如醉如痴,几乎忘了身在何处,但也只是雾中看花,根本已经分不清三条人影,更遑论他开的一招一式,孰守孰攻了。
转眼工夫,便已打出三十招以外,玉杖彭祖沉重玉杖纵直劈横击,威势极盛,但对金母和金鸾圣母并不构成威胁。金母和金鸾圣母的长剑也始终无法逼近到六尺之内。双方既不能胜,也没有败,几乎是旗鼓相当,难分轩轾。
金鸾圣母冷冷的道:“恽南天,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哈哈。”玉杖彭祖大笑道:“你们两个联手,也并没有胜得老夫。”
金鸾圣母故意要引他开口,就在他说话声中,振腕一记「透骨指」,直袭对方眉心。金母听金鸾圣母发言相激,自然知道她的心意,一声不作,左手抬处,也使了一记「无形神掌」朝玉杖彭祖侧面袭去。
玉杖彭祖重重的一哼了一声,说道:“透骨指、无形掌,也未必伤得了老夫。”
他怎知金鸾圣母鸾生姐妹,心意相能,先前金鸾圣母发言引你们口,一是为了使你分心,另一原因,是让金母好和自己同时出手,但「透骨指」和「无形神掌」,依然只是为了使你分心而已,两人一指一掌相继出手之后,身形倏然一左一右直欺而上,右手剑光纷披,急袭过去,左手同时扬起,两柄拂尘快如闪电,同一目标,朝玉杖彭祖玉杖上缠去。
这一连串的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快到无以复加,玉杖彭祖左手大袖连展,堪堪接下一指一掌,眼前剑光乍涌,两柄拂尘已快要缠上玉杖,这一下当真是双拳难敌四手,把他逼得手忙脚乱,赶紧猛吸一口气,双足离地数寸,往后疾退了三尺光景。
玉杖彭祖恽南天六十年来,还是第一次被人逼退,心头自然极为怒恼,;但金母、金鸾圣母一下把玉杖彭祖逼退出去,岂肯放松,两人不约而同乘机逼进,两柄长剑寒光暴长,一左一右激起一片金蛇缠畹,依然朝白玉杖上缠来。
玉杖彭祖一着失利,依然无法扳回劣势,只好仍然吸气离地,往后疾退,这回他不是直退,而是孤形飘飞,就因他双足离地,飘退得极为神速,脱出两入追击,口中大喝一声,声若焦雷,白玉杖陡然划起一道长虹,反退为进,迎着两人横扫过去。
这一杖是他怒极而发,玉杖划起的晶莹光芒,宛如沧海浪涌,波澜壮阔,扩及两丈有余,声势之盛,武林罕有。金母和金鸾圣母如风展翼,翩然飞过,剑光佛影,又蓬勃而起,夹击而来。玉杖彭祖怒意,玉杖左挑右截,当真使得杖风与山影同发,晶光挟黄河天来。
金母和金鸾圣母双剑齐飞,双拂齐扬,依然只能左右游走,避多于攻。三人这一战,纵然各出奇招,希望突破困境;但金母二人联手之后,已和玉杖彭祖功力悉敌,此退彼进!时攻时拒,谁也无法夺得先机,此时业已打出百招,依然是不胜、不败、不和之局。
金母和金鸾圣母的门人,围着战圈,早已看得眼花撩乱,猜不出师父会不会落败?每个人紧张得握紧拳头,拳心渗出汗来。就在此时,猛听从远处传来一声裂帛似的大笑,笑声摇曳而来,由远而近,快得有如闪电一般,一下朝三人战圈中泻落。
这一突如其来的嘹亮怪笑,声音入耳,人已泻落场中,即此一点,足见此人功力之深,举世无匹,大家几乎连人影都没看清。不仅金母、金鸾圣母两人门下弟子心头猛吃一惊,就是场中三人,也莫不闻声变色,心头立即提高警惕,暗自思忖着:“此人会不会是对方约来的帮手?”
这真是电光石火般时间的事,场中三人思忖未已,只听那怪人已发出焦雷般一声大吼:“住手……”光是这两个字,武功较差的人,已被震得两耳嗡嗡作响,许久听不到声音。
激战中的玉杖彭祖、金母和金鸾圣母三人听到喝声,不得不停下手来,直到此时,大家才看清楚这人身材高大,是个白发披肩,白须垂胸的青袍老人,生得满脸皱纹,极为老丑,但他双目开阖之间,宛如冷电一般,令人不可逼视。
这人,正是被金母在崆峒后山石窟囚禁了五十年之久,被谷飞云无意中放出来的闻野鹤了。金母和金鸾圣母自然认得出来,闻野鹤虽是八九十岁的人了,看到昔日自己单恋的情人——金母时,眼中依然流露出无限情意,金母故作不见,避开他的眼光。
自古以来,这个「情」字,真是微妙不过的东西,两人都是八九十岁的人,见了面还和小儿女一般。金鸾圣母看在眼里,暗暗好笑,却也没有作声。玉杖彭祖并不认识这个老人,忍不住问道:“这位老哥如何称呼?不知有何见教?”
这话由他口中说出来,已经十分客气了,那是因为他已从对方刚才那一声长笑,和随着笑声泻落的身法,看出此人一身修为并不在自己之下,才不敢托大的。闻野鹤被他这一问,才如梦初醒,老脸不禁为之一热,慌忙朝金母、金鸾圣母二人抱抱拳道:“金凤、金鸾,你们只管去歇一会,恽南天交给老夫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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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又直呼恽南天的名号,还说交给他就好,听到玉杖彭祖耳里,如何不怒,沉哼道:“老夫问你是何人,还没回答老夫呢。”
“哈哈。”闻野鹤大笑一声道:“你连老夫也认不得了?”
玉杖彭祖微哂道:“天下无名之辈多得是,老夫如何认得?”
“哈哈。”闻野鹤笑得声震山谷,徐徐说道:“恽老儿,别人不认识老夫,还犹可说,你不认识老夫,哈哈,那真是岂有此理。”
玉杖彭祖听得不由一怔,双目精光暴射,直盯着闻野鹤的脸上,惊异的道:“你是闻野鹤闻老哥,六十年不见了,你……没有……死……”
闻野鹤笑道:“死了,还会站在你面前吗?”
“真是令人不敢相信。”王杖彭祖续道:“从前风度翩翩的你,怎会……”
闻野鹤截着道:“不用提从前的事了。”
这话听得金母心里暗暗感到惭愧,不错,闻野鹤当年虽已三十出头,但确实是风度翩翩的人,只因自己生性好强,怕触犯门规,当不成崆峒掌门,才不理他的。后来自己当了掌门人,闻野鹤又一直纠缠不清,自己又怕被人嗤笑,就把他囚禁在后山窟里,一个风度翩翩的人,才会被折磨得如此模样,又老又丑,一时不禁从心头升起一丝后悔之情。
玉杖彭祖道:“闻老哥已有六十年不出山了,如何又赶来这里,挡兄弟的横?”
闻野鹤笑了笑道:“兄弟听说你当上通天教的总护法,特地赶来相助,没想到你正在和金凤、金鸾姐妹两人动手,才叫你们住手的。”
玉杖彭祖道:“老哥是各大门派邀来助拳的?”
“非也。”闻野鹤道:“兄弟和各大门派并无渊源,但通天教勾结魔教,为害武林,他们请你老哥担任总护法,只是利用而已,你老哥何苦为虎作伥……”
玉杖彭祖佛然道:“兄弟和教主方外论交,相识数十年,从未听说过有和魔教勾结之事,如何为虎作伥?”
闻野鹤道:“这是事实……”
玉杖彭祖大笑道:“这是你老哥轻信人言,各大门派中伤之词,你也相信?”
闻野鹤道:“兄弟会是轻信人言的人吗?”
“好了。”玉杖彭祖道:“你老哥既非各大门派助拳来的,就不用插手其间,兄弟和教主相交数十年,既然担任了总护法,就该有始有终,以全朋友之义,这一点.你老哥应该谅察才是。”
“不行。”闻野鹤道:“咱们相识数十年的老兄弟了,是善意相劝,你要兄弟不管可以,你也就此罢手,以全朋友之义。”
玉杖彭祖面有难色,说道:“老哥这不是强人所难吗,大丈夫言而有信,我答应了事,岂能一走了之?”
闻野鹤大笑道:“你也不看看,通天教徒众和一般邀约来的人,不是全摆平了吗?凭你老哥一个人还能怎样?”
玉杖彭祖道:“至少兄弟还没有落败,我也一样可以制住他们几个。”
第五十八章 真真假假
“你真是食古不化。”闻野鹤怒声道:“好,你如果落败了呢?”
玉杖彭祖望着他,说道:“闻老哥要和兄弟动手?”
闻野鹤笑道:“除了动手,还有别的办法吗?只有让你落败,你才甘心离开这里。”
玉杖彭祖哼了一声,说道:“兄弟也未必会败在闻老哥手下?”
闻野鹤双目精芒闪动,也哼了一声道:“难道兄弟会败在你浑老儿手下?”
玉杖彭祖道:“好、好,只要败在你闻老哥手下,兄弟立时就走,从此不过问通天教的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