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抖。既没有火,也没有山,却能像火山一样爆发。
看得见波浪,看得见潮水,却找不到大海在哪里。天寒地冻时有温泉沐浴,烈
日炎炎时有凉风习习。一汪春水从冰封很久的天堂里流出来,清香扑鼻,人不醉,
心却醉。潺潺汩汩地,一半是眼泪,另一半还是眼泪。
雪荭还在床上悄悄落泪,就听见杭九枫在门外低声怒吼。
“我已经是你的丈夫,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你先回家,我不像洪红宏,我说话
是算数的,不管我父的思想工作做得通、做不通,三天之后我们就开始合家过日子。”
一省先对雪荭说,打开门后,再对杭九枫说:“你想打死我就动手,你想吃了我就
动口,只要你给我留了一口气,我就要匀出半口,用在雪荭身上。”
雪荭心情零乱地回到家里,还没开口说话,便扑进雪柠怀里痛哭起来。不一会
儿,雪柠也哭起来。母女俩此起彼伏地哭到半夜,嘴唇都咬出血来,也不肯哭出声
来。
快到黎明时雪柠才说:“是不是一省?”
雪荭也想说说话:“他说他这辈子只爱我一个人。”
“爱得再狠,也不能像畜生一样对待别人呀!”
“我不哭了,你也不要哭,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我不哭,我只是想流眼泪。杭家男人还算不错,有人连畜生都不如!”
雪荭从这话里听出一些弦外之音:“你是不是也受过欺负,憋在心里说不出来?”
雪柠哆嗦着将雪荭抱得更紧。雪荭一连问了三遍,还点着名,从傅朗西、董重
里和林大雨,一直说到街上那些总在雪家女人面前转来转去的有名有姓的男人。雪
柠不让她再问下去,她从厨房里掇出一盆热水,在雪荭脸上擦一擦,又在自己脸上
擦一擦。随后再掇了一盆热水,要雪荭将微微出血的下身细细地洗干净了。最后才
泡上两杯红糖水,母女俩相对而坐,徐徐地喝下去。
“过去的事就不说了,生到这个家里,注定了是这样的命。梅外婆还有最后一
封信,我们来看看她又要说些什么吧!”
雪柠将梅外婆的信取出来,轻轻地拆开。梅外婆只说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爱
是人一生中最不容易做的一件事,我很高兴曾经爱过你们,所以,我也为自己高兴,
这辈子做成了一件最了不起的事。
雪柠喃喃地表示,这是一条不是道理的道理。
一五二
春水再起,乍暖还寒。那天早上,一省将自己脱得光光的,跳进雨量室外面的
西河里。右岸上有座天生的石头河摆,将流水撇过来,使得左岸的这一带水比较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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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从不改道。一省在冰冷的河水里沉浮几下,竟然找不着同样用油布包得严严实
实的雪狐皮大衣。因为太冷,因为太急,一省爬起来站在河堤上放声吼叫,指名道
姓地叫着杭九枫,虽然没有骂出脏话,那语气也和最脏的话差不多。杭九枫不紧不
慢地赶过来,要一省说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
见一省张口结舌地不知说什么好,杭九枫才伸手拉过他,指着鼻子说,如今雪
狐皮大衣属于阿彩,这是自己当众说过的话,没想到一省竟然起了贼心,连坟里的
东西都敢偷,幸亏他有先见之明,又将雪狐皮大衣悄悄穿到阿彩的尸体上,不然就
会害得他成为一个说话不算数的人。杭九枫还说一省真是利令智昏,将死人身上扒
下来的东西,送给自己喜欢的女人,这是天门口从古到今从没有人做过的蠢事。这
时候的一省只记得为了生气而生气,实在无言以对了,他便猛一伸手将杭九枫推进
河水里。杭九枫自然要还手,他从水里跳起来,没有太费力气就将一省按在水里狠
狠灌了一通凉水。
若不是一件突如其来的事,父子俩这番莫名其妙的交手,不知将以何种方式结
束。
一早起来上雨量室记录水文变化的雪荭,蹲在河滩上失声痛哭,嘴里不是喊一
省,而是一声声叫着:“洪红宏!洪红宏!”离雨量室不远,年年都要让河床改道
的流水,从雪柠第一次被男人深深吻过那片河滩里,冲出已经死去多时的洪红宏。
扒光了上身的尸体上还能看出形状不一的伤痕,既被鞭子抽过,又被棍棒打过,还
有几十处像是烟头的烫痕。雪荭哭着叫来杨医生,请他细细地验过尸,还要一省在
验尸证明上签字,好使将来有机会查出洪红宏的真正死因。换了别人,一省是不会
签名的。洪红宏身上有军用皮带抽打过的伤痕,在天门口,绝大多数人都用布带系
裤子,似这种一寸半宽的军用皮带,洪红宏的男女同伴个个都有。夺了区公所大权
的一省还可以下令结案,因为是雪荭要求的,所以他不仅签了名,还主动招手叫来
十几个人,将洪红宏抬到山上好生埋葬了。
杭家父子结束自相残杀,发现洪红宏的尸体只是部分原因。
更重要的是有内线从汤铺传出情报,白送已经回到汤铺。
一场大战在即,河滩上从早到晚都有人在进行战斗演习。想起来,最早马鹞子
带人在这里演习时,自卫队员们一律喊着:“预备——杀!”马鹞子逃走了,由傅
朗西等人组织起来的独立大队将操练的口号变为:“一、二、杀!”多少年后,当
初的人差不多都死了,由一省指挥的这些也跟着叫红卫兵的人,将已经短得不能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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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的过程全省了,直截了当地高喊:“杀!杀!杀!”
天门口很多年没有如此紧张过。由于大敌当前,在一省强行向雪荭施爱的事情
上,杭九枫难免有些犹豫。何况一省始终坚持,雪荭是柳子墨同日本女人小岛和子
所生,在本质上与有名无实地做了雪家媳妇的阿彩异曲同工,如果阿彩不是雪家女
人,雪荭也不是雪家女人,如果将阿彩算做雪家女人,杭九枫所说的家训,早就被
他自己破坏了。杭九枫终于没有强行扭断一省的感情,他略显迁就地告诫,恋上雪
家女人,如果对手是一个师,就等于自损一个主力团的战斗力,如果对手是一个营,
就会失去一个加强连的预备队。一省将对雪荭许诺的婚娶时间,从三天延长至三十
天,他坚信对天门口的威胁,用不了一个月就会解除。
一省明白雪家喜欢安宁,他要将与雪荭走向天长地久的婚礼,安排在天高气爽
月白风清小溪流响晨露孤香的意境中。
为了搞到打仗所需要的武器弹药,久经沙场的杭九枫亲自出马,带上十几个人,
连夜赶到县城,没费多少力气,就从人民武装部的武器库里拿到两挺机枪、十支步
枪。杭九枫很想送一支手枪给一省,可惜武器库里没有。佩戴在武器库管理员身上
的手枪,是不能用佯装遭到抢劫的办法送给杭九枫的,事关一个军人的名誉,绝对
不能通融。人民武装部的人看不惯许多人聚在巴河一司或者铁卫队的大旗下,一会
儿宣扬要将城内的保皇狗一锅烹了,学习大跃进,也用狗肉汤做肥料;一会儿又声
称,不是明日,就是后日,还要奇袭发电厂和自来水厂,让县城变成一座死城。像
其他人一样,武器库的管理员希望独立大队能够成为一支里应外合的力量。
有杭九枫久经沙场的实战经验,加上一省的年轻气盛,独立大队在战术安排上
已到了天衣无缝的境界。由于武器有限,小东山上的观测室、西河左岸上的雨量室,
不能再像狙击小岛北旅团那样被利用了。独立大队将一挺机枪架在九枫楼上,另一
挺则和铁沙炮一起放在小西山上的粮管所里。两千精干人员,也都按网开一面以击
溃铁卫队为方针,作了精心布置。其战役目的,设定为充分利用其阵脚大乱的机会,
顺流而下,乘胜掩杀,使整条西河尽归独立大队的旗下。杭九枫的计划到此为止。
往后全是一省的梦想:甚至还有可能进一步横扫相邻数县,摧毁巴河一司在各地势
力。
一省的梦想让杭九枫回忆起在傅朗西的领导下,独立大队所经历过的最好时光。
杭九枫依然坚信,任何对天门口的进攻,都会用对傅朗西的批斗作为前导。这
是他对白送的深刻了解,同时也是由于白送对天门口有着同样深刻了解。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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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线还没来得及送来消息,挖古的人就在四处传说:傅朗西又被押回来了,明日上
午开批斗大会,地点就在汤铺。在杭九枫的眼里,白送施展的这种声东击西的伎俩
只能瞒过那些玩打仗游戏的孩子。当天夜里,杭九枫按早就计划好的方案,在汤铺
通往天门口的公路旁埋下第一支伏兵。换了别人,碰上杭九枫这种对手,将批斗傅
朗西的大会安排在与天门口紧邻的汤铺,仍不失为上佳选择。白送是不会这样做的,
白送要的是一劳永逸,一飞冲天,一将功成万骨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天门口
批斗傅朗西,不仅是在太岁头上动了土,还会将天门口的太岁杭九枫变成所有人的
卵屎。
天还没亮,天门口的人就被汤铺街上的高音喇叭声吵醒了。
白送的人将十几个高音喇叭架在汤铺周围的山头上,隔着十几里远也能听见那
反复播送的紧急通知。果然是说,上午十时在汤铺召开批斗傅朗西的群众大会。吃
早饭之前,街上的人还只是聚在一起挖古,说白送如何如何,傅朗西如何如何,杭
九枫如何如何。
早饭刚吃完,就见到四面山上的小路全是人,像小溪那样,一股股地往下汇成
一条大河,汹涌澎湃地朝向汤铺。这只是西河自汤铺往上的这一部分,往下的人会
更多。才九点钟,汤铺那边的高音喇叭就在不停地警告,要所有来参加批斗大会的
人切切遵守大会纪律,否则将按照阶级敌人论处。
尽管杭九枫在嘴上将白送说得一钱不值,心里却从没有低估。
作为久久渴望后才出现的对手,刚一交手,杭九枫就发现,自己完全看错了,
真正的对手不是白送,而是那些又一次被傅朗西发动起来的群众。白送的计谋尽在
杭九枫的预估当中。十点钟到了,白送在十几只高音喇叭里宣布的不是批斗大会现
在开始,而是声嘶力竭的吼叫,应广大群众的强烈要求,将批斗大会会场转移到天
门口外的河滩上举行。
“驴子狼来了!注意要吃人的驴子狼!”杭九枫带了一些人坐镇小西山上的粮
管所。那里的地势高,一发现远处有动静,便高声冲着山下的人高喊。一省带人在
下街口设下第二道埋伏。他没有机会见识真正的驴子狼,等到望见远处沿公路快速
奔跑的人群,他才笑着回应:“怎么驴子狼全变成两只脚了!”
等到那些人走近了,才发现既不是铁卫队的人,也不是一大早就赶往汤铺打野
的人,而是在半路上设下第一道埋伏的自己人。
那些惊慌失措的老兵们还没有进到下街口,出现在公路上的人骤然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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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山顶上报信的消息树,从一千人,变成三千人,接着又变成五千人、九千人。
最后确定时,已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正在往天门口拥来。押送傅朗西的卡车出现得
比较晚,在其前面是数不清的红旗,还有比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