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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个有趣的人。”他笑着说,“你的想法没错,对于大多数执迷不悟的人,别人都希望看到他失败,从而受到教训,以此来证明他们是多么地明智。可你还是错了,因为我不是个执迷不悟的人,我是考虑得很透彻了,才义无反顾地走上这条路,为此,我还与相恋了五年的未婚妻分手了。的确,这世上大多数人能够藏起内心的梦想跟现实妥协,等他习惯了在工作上受气、然后回到家抱怨妻子做的菜难吃的平凡生活后,梦想便真的只能偶尔在梦里想想了。而我,我十年前就知道,那样的生活会像绳索一样勒死我,我不会开心。可是现在我却能这样跟你说,至少,过去十年我每一天都开心的,心灵上得到的享受也绝不是一般人可以体会的。”
“那么以后呢?”赵言诚仍然觉得他的想法过于不切实际,他甚至有些气恼这个人的嘴硬,“以后你该怎么生活?”
“我想把这十年的见闻经历整理出书,还有那么多仍在路上的伙伴,他们可以跟我口述每一次的经历,由我记录,然后再向杂志社投稿,收入应该够我生活了。”
“你会写作吗?”
“我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学。”
“出书之前你靠什么生活?”
“只能向亲友借。”
“你还是成了别人的负担。”赵言诚没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已经是咄咄逼人,可是他就想让这个人承认自己的想法错了。
“我不否认我自私。”苏斌和气地说,“记得小学老师最常教导我们的一句话是:努力学习知识,长大后要成为一个对国家和社会有用的人。长大后,我们却都这样认为:学习知识是为了自己有更光明的前途。再成熟些,大家便有了这样的想法: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让自己和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只能说,我是自私的人当中更为自私的,我只为自己的梦想。”
他的话夹杂在寒风里传进赵言诚的耳朵,树枝轻轻地摆动着,赵言诚觉得自己快要被冻僵了。可是他想不出还有什么话能说服这个人的,不,他根本说服不了,因为苏斌的每一个回答都像是在逐一解开捆缚着他的心结。
“你冷吗?我送你回病房。”赵言诚心里产生一种无名的恐惧,他不敢再与苏斌聊下去,尽管他的本意是还想听这个人夸夸其谈上一会儿。
苏斌的病房在四楼,比赵言诚母亲的病房低了一楼,赵言诚和苏茵把他扶上床,三个人随意地聊着。
“最近忙吗?”赵言诚问苏茵。
“我还好,就是有个人忙得每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有时甚至是打个盹儿又睁开眼睛工作。”苏茵说。
“你说云涛?”
苏茵点了下头,“他手头上都是些大案子,本来就要占用他一部份的休息时间,现在还要研究国内的工伤法规,休息时间当然就更少了。”
“没有拖累你就好。”赵言诚说。
苏茵对他这句话颇为不解,甚至为沈云涛感到愤然不平,“谢谢你的关心!不过,你是不是应该先关心一下你的兄弟?”
赵言诚只笑了笑,他并不指望这世界上还有第三个人能理解他和云涛十几年的兄弟情谊,男人之间,语言永远是多余的。
【Chapter 19 回忆里那些残缺的旧时光】
I
爱是一个人内心最真实的感受,婚姻却是这个‘真实’世界的又一条必须依循的规律,因为要坚持循着这条规律,连内心仅余的一点真实感受也可能被磨灭。
一条灯光昏暗的陋巷,门户洞开的楼里传出几声沉甸甸的闷响,沈云涛的目光在污黑的门上仔细巡梭,没有找出门牌号之类可以辩别的标识。他只好转头往四周看,前面五十米远处,亮着一个破损的霓虹招牌——“金利歌厅”。没有犹豫的,他朝那里走去,在歌厅对面的一幢破楼前停下来。
白净修长的手推开那扇木门,如同是推开了地狱之门,屋里一张张充满罪恶、凶残、贪婪的面孔转向他。
这就是新安区啊!沈云涛在心里感慨。
那些人大概没有见到过一个衣着体面,英俊斯文的人会只身出现在这种地方,顿时也忘了自己粗俗野蛮的本质,呆着看了他几秒钟。
“老三在吗?”沈云涛问,“他让我来这里找他。”
这些人的目光齐整地瞥向当中一个坐在大桌子前、穿一件旧茄克衫的男人,他的眉毛倒竖,一双深陷的、毫不和善的眼睛,加上歪斜着的嘴,组成一副残忍凶狠的面孔。
他扔开手上的牌,慢慢站起来,“你就是刚刚打电话的人?”
“是我打的电话。”沈云涛直视着那张会把小孩子吓哭的脸,冷静地回答。“你是老三?”
“跟我来。”叫老三的人说,周围的人侧身让路,在这个散发着恶臭的房间里,他就像个有权有势的显要人物,自有他威风的派头,和令人恐慑的排场。
沈云涛维持着冷峻的表情经过那些粗野的人身旁,在老三后面走进里屋。他转身关门时,外面那些人又已经围拢在桌子前,你推我搡,说着粗口,像一锅刚沉静的潲水又沸腾了起来。
这是个没有窗户的房间,摆着一张宽大的旧桌子,老三坐在桌子后面,沈云涛隔着桌子在对面坐下来。
“我不想浪费时间。”老三说。
沈云涛拿过公文包,从里面掏出两沓钱放到桌上,“这里有两万,你先点点。”
老三把钱拿在手里掂了掂又扔到桌上,大拇指按着鼻子,眉毛往上一挑,说:“现在问吧。”
@奇@“李洪洲欠了你们多少钱?或者,把你知道的他的情况全部告诉我。”
@书@“他们兄弟前后总共借了四十万,他一直在赌地下六合彩,赔了不少钱进去,第一次他跟我借了十万,兄弟跟他要钱,他把货车卖了,还了钱。后来又陆续借了三十万,到期限他卖了房子,只还了十五万,算上利息,他现在还要还我二十五万。”老三说,“前段时间,我们抓了他的弟弟,他像条死狗一样地趴在地上求我宽限他两个月,到时候会连本带利还上。”
@网@老三说着,他的脸上露出那种奸诈残忍的表情,“不过,我不是因为他哀求才放过他,我是想多积点儿利息,反正他还有个女人,总是有办法让他还我的钱。”
两个月后,正好是一审结束,李洪洲倒算计得巧妙,言诚的公司果然承受不起损失,已经想用钱来平息这场风波了。沈云涛听完后思忖着。
“你应该听说过李洪洲的事了。”
“知道一些。”老三说。
沈云涛脸上露出一丝残酷的笑容,“我再给你八万,一共十万,你们帮我做件事。”
“什么事?”老三看着他的笑,不由得也戒备起来,他的眼珠转了几圈,深陷的眼窝迸出凶光,“你想我出庭作证?你疯了?我给你做证人,打完官司我就被差人带走?就算你是律师,你有再多的钱跟强硬的社会关系,敢这样算计我,试试看你今晚能不能走不出这条街?”
老三怒容满面,使他那张吓人的脸看起来更为狰狞。沈云涛却是冷静地等他发完火,然后优雅地摆摆手,“没那么麻烦,我只要你们把李洪洲借你们钱的消息散布出去,散布得越广越好,尽量让更多的人知道他被高利贷逼得走投无路,再附加一条:他还不起钱,已经打算让女朋友去卖淫还债。另外,你们每天上门恐吓他们一次,务必使他的那个女朋友知道他因为赌六合彩欠了巨债。”
老三怀疑地问,“就这样?”
“就这样,不过,这个消息一定要散布得广,还要让人觉得真实可信。”沈云涛又从包里掏出三沓钱,“再给你三万。我丑话说在前面,拿了钱就要办事。今天我可以把你从这个藏身之所拽出来,明天说不定你的犯罪证据就到了警察手里,钱是小事,不够我还可以拿给你,不过,咱们最好是诚心合作。你说呢?”
沈云涛神情冰冷,说话掷地有声,身上散发出一股威慑的气势。老三竟也怔了一下,然而到底是本性凶残的人,他立刻又恢复了那副残忍的表情。
“你当你是谁?敢这样跟我说话?”
沈云涛没被他吓到,反是从容地掏出一张名片轻轻放到桌上,“只是一个律师,不过律师的手腕儿狠辣起来,恐怕不是你们这些成天拿刀去吓人的幼稚手段可以比拟的。”
老三心里震了一震,表面却还是强悍地与沈云涛对峙着,“看来,你今天真是不想走出这条街?”
沈云涛轻蔑地笑了笑,“我能不能走出这条街不是由你说了算,我的合伙人知道我来了这里,要是我回不去,他们或许就会来找你了。你考虑清楚,是要跟我们合作,还是跟省第一大律所作对。”
老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沉静的面容,好一会儿,他垂下眼皮,捡起桌上的名片。他的脸上余怒未消,气焰却顿时灭了大半。
“我们也是讲信誉的,收了钱就一定会办事。”
“那我就放心了。”沈云涛露出了他那一贯温和的笑容。“我相信你们会做得令人满意。”
“我总得知道你为什么要叫我去做这些事,有什么目的?如果害了我的兄弟们,就是拼了命,我也不会放过你。”
沈云涛想一会儿后说,“我只是不想我的兄弟被两只蛆缠着,更不想让他的家人受到骚扰和伤害。这么做的目的,除了能尽快结束这件事外,就是为了以牙还牙,借用李洪洲的伎俩,让他也尝尝当过街老鼠的滋味。”
老三没有全听懂,但他听出来不会损害他的利益,便也没再追问,“行,我尽快办好。”
“那就辛苦你了。”沈云涛说着站起身,把包拎上,转身向外走,临到门前,他又回过头说,“我想,还有个消息你大概不知道。”
“什么?”老三问。
“李洪洲收了他们公司五万的赔偿金,你抓紧时间赶在他花完以前收回来吧。”
“知道了。”
沈云涛以示礼貌,冲他微微点了下头,拉开门,从那些如凶兽一般的人群中安然无恙、步履平稳地走了出去。
找到停在街口的那辆奥迪车,沈云涛拿出嗡鸣的手机接起来,听筒里传来赵言诚的声音,“来我这聊聊吧,啤酒已经买好了。”
“你在哪里?”
“在家。”
“半小时后到。”
他把车停在赵言诚小区对面的超级市场门口,进里面拿了辆手推购物车,看到有适合下酒的食物就扔到购物车里。
很久没有来过这种人声嘲杂的地方了,还有一个月就是圣诞节,超市里已经摆上一大棵装饰得华丽的圣诞树,贩卖的圣诞礼物也堆成了小山。
他在卖巧克力的地方停住了脚步,目光被那些品种繁多、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吸引了去。其中有种巧克力是大多数女孩子都爱吃的,圆圆的颗粒,金色的包装纸,圣诞节来临,厂家又在巧克力外包上一层彩色透明的塑料包装纸。
时光仿佛又穿梭了回去,耳边低低地响起一阵细碎的、优美的声音——
“我不喜欢这种。”她的目光明明是留恋地望着透明盒子里那些圆圆的巧克力,白皙的手却伸向一块便宜的,包装顶不起眼的巧克力,“还是吃这个好了,你给我买这个。”
每次在她拿着巧克力蹦蹦跳跳地走开后,他又立即从货架上拿走一盒她目光留恋着的巧克力藏在购物车的最底层。
他喜欢在结帐时看到她那种惊喜又心疼的眼神。
沈云涛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那个装着巧克力透明盒子,价格已经比当年贵了许多,然而,那种哄心爱的人开心一次便以为自己做了一项壮举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