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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他没见过什麽世面,最听不得这些勾心斗角,血腥杀戮吗?瞧瞧瞧瞧,这脸色都白的像纸一样了。”他忙低头一看,只见夏无忧已经醒来,正含笑看著眼中泪光闪闪的萧语。
萧语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去计较夏无忧对自己的取笑了,见他醒来,开始犹自不敢确信,直到一只还显无力的手抚上他眼角,替他轻轻拭去将要涌出的一滴水渍,他才终於确定,这一关,夏无忧是真真切切的闯过来了。他本不是那种一点藏不住心事的轻浮之人,只是这短短的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身边这个向来高高在上,无心无情的帝王竟会为救自己而受伤,昏迷中犹挣扎著不忘救自己,点点滴滴都刻满了对自己的关心与爱护。一想到这些,他就忍不住的颤抖,一把抓住那只堪称完美的手紧紧握在自己胸前,张了几次嘴唇,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成一句“皇上……你……醒了……你……”,便再也说不出来。
夏无忧不语,轻轻把他揽进怀里,衣德看著这情景,连忙悄悄放下茶水点心,蹑手蹑脚退了出去,吩咐小太监们去让御医做几样细粥来,然後自己守在门外,心道:好嘛,这要一曰不回宫,我连个睡觉的地儿都没有了。
总算夏无忧体内的毒刚解,实在动弹不了,否则看见萧语此时这副真情流露的样子,他哪能忍得住。饶是如此,底下的那根兄弟却著实生龙活虎起来,气的夏无忧悄声骂道:“混帐东西,你主人我现在全身无力,你倒是活跃的很,只是再活跃又有什麽用?咱们哥俩儿今天虎落平阳,还怎麽把人压在身下啊?”一句话说得萧语又觉好笑又觉脸红,仔细看了看他的下身,见果然高高竖起,他心里犹豫了一下,知道此刻夏无忧大概是真的不好受,於是做了半天的心理斗争,终於低头敛眉道:“皇上不必拿话激我,你若要,我给你便是。”说完强忍羞耻,褪下他的裤子,将一双手覆在上面抚弄起来。
夏无忧舒服的叹了口气,心道自己真糊涂了,萧语哪会什麽主动跨坐之姿呢,就算会,他也断不肯吃这痛,好在这般抚摸也不错,小腹那里的快感一阵紧似一阵,只是他心里仍是痒痒,挨了半天,终於忍不住道:“其实萧语,那个……用觜的话要比手更加舒服。”
萧语猛然抬头,怒目瞪向他,夏无忧便知让他为自己吹箫是不可能了,却不知为何,忽见萧语笑了一笑,凑近他耳边道:“皇上,你若让我用……用……嘴服侍你,有何不可,只是我从未做过这种事,一旦做的不好,间或咬到了你,还望您海涵了。”说完果然就将觜凑上那擎天一柱,夏无忧早已吓出一身冷汗,连忙陪笑道:“不用了不用了,手就好……咳咳……手就好。”两人如此嬉闹了一会儿,夏无忧到底虚弱,只想睡觉,握著萧语的手便沈入了梦乡中。
月光下,睡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人是如此完美,他的容貌,他的权势,他的财富,让世间男女无不趋之若鹭,却没看见他对谁付出过真心。萧语叹了口气,为什麽,为什麽这样一个人,却对自己的大胆冒犯屡屡宽容,甚至不惜性命救下自己,难道……难道说……他真的是爱上自己了吗?他被心中的想法吓了一跳,却又控制不住的为这个可能性而雀跃。雀跃的同时,他更加害怕两个人前路茫茫的未来。
夏无忧毒既然已解,其余伤势便无大碍,船队浩浩荡荡又行了十几天,转陆路再行了十几天後,便回到了京城,百官迎驾,其热闹非凡不必说,众官员自有夏无忧亲去应酬,和後宫中人没有关系,因此晴梅二妃以及萧语便都回了自己宫中歇息。
萧语回到山水居中,众人高兴迎入,他又命延喜洛琴将许多礼物分散给人,一时间整间大屋内人声鼎沸,笑语欢腾。稍顷就有那秉性温柔和平的几个贵人答应等亲来探视,见到这些玩物也喜欢的了不得,萧语让她们自己选几件拿回去玩,这些人都喜之不尽的谢了他。至於那些心高气傲如罗贵人之流的,怎肯来看这眼中钉,一个个分别去晴妃和梅妃处巴结了,也不必提。
当夜御花园大摆夜宴,百官作陪,众人尽欢玩乐了一晚,至三更才去歇息。第二曰,夏无忧上朝,百官山呼万岁,他微笑令众人平身,却见一干官员伏地不起,情知这些人又有什麽所谓的逆耳忠言要进谏了,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仍微笑道:“爱卿们这是做什麽?有何事大可向朕奏来,快快不必如此。”
底下群臣仍不肯起,夏无忧脸一沈,暗道看来此次是山雨欲来,实难善了。只见一个胡子都长的拖到胸口,满脸皱纹的老臣跪爬著来到殿中央,声泪俱下道:“臣启陛下,陛下此次遇袭,龙体受创,实令臣等心痛难禁。今晨惊闻陛下乃是为护後宫一名娈宠方累及自身,呜呼……”未等说完,夏无忧已冷冷截了他道:“朕还没死呢,哭什麽丧,有话就直说,朕懒得听你们这些官面文章。”心往下沈了几分,很明显这帮臣子是要针对萧语了。
老者身为三朝元老,何曾受过这样重话,当下气的一滞,便说不出话来。另一个中年人跪爬到老者身边,沈声道:“启奏万岁,您睿智天成,今次竟为保护一个娈宠受伤,为臣以为实不可取,况皇上每次回京,路线十分保密,怎会招了刺客前去行刺?臣以为那次跟随皇上的人皆应审问一番,那个萧语和他的三个奴才尤其要严格审问,盖因众人中,只有他们四人是头一次随皇上出巡……”他的话因为说得较完整,引发的後果也就更严重,不等说完,夏无忧“啪“的一拍龙案,发出一声巨响,然後他长身而起,指著中年大臣的鼻子道:“什麽娈宠?萧语他是贵人,也就是娘娘,是你的主子,你敢毁谤他为娈宠,还毁谤他为刺客内应,来人,拖他出去午门斩首。”他急怒攻心下,竟失了理智,只想著将这大臣杀了,就再无人敢拿萧语说事儿。
可惜他忘了,这些臣子个个都不是善於揣摩圣意的巴结之辈,对於他们坚持的事情,即便豁出性命也不回头,这都是因为他过往在治国大事上又精明又圣明,小人们著实无存身之地,此时後悔想著再培养几个油滑奉承的小人也来不及了。就听那个大臣一边被拖出去一边还高声道:“臣不服,臣死何足论,但皇上为了一个宫奴,竟然昏聩到不辨是非,不听忠言的地步,皇上啊,臣但愿三尺碧血,能换回之前吾皇的圣明,死而无撼,死而无撼啊……”如此凄厉叫喊著被拖了出去,夏无忧见满朝文武竟无一人为那臣子说话,显然是都已经做好了死谏的准备,别说死一个人,就是死十个,恐怕也扭转不了结局,甚至会引发更严重的後果,只得强压下怒火,高声道:“拖回来。”立时门边有太监高声道:“皇上旨意,拖回来。”那臣子方才捡了条命。
“你们到底想如何?朕敢担保不是萧语。”夏无忧阴著脸色,缓缓坐了下来,只有他身边的衣德瞧得清楚,皇上的身子在微微颤抖著,不知是气愤还是恐惧。他额上一层冷汗,暗道今儿这事恐怕连皇上也无能为力,得趁早想个法子保全萧语,只是如今他再不是那个无足轻重的小太监,而是万人瞩目的贵人了,後宫有晴妃娘娘盯著,朝堂又有这些臣子,若弄到了刑部,就不是自己能够翻云覆雨的地方了,这可怎麽办,一边想著,心里暗暗著急。
夏无忧比他还难受,众大臣坚持要严审萧语,否则长跪不起,他虽然恨不得将这些人全都砍了,但身为帝王,却不能这麽做,而且他知道面对这些死谏的臣子,最後妥协的一定是自己这个看似无所不能,实则却处处被江山社稷,悠悠众口捆绑著的帝王。只这短短的功夫,他已是汗透重衣。
冷不防一个年轻人出班,深深看了他几眼,沈声道:“皇上,您是否还没有察觉到您变得有多麽厉害?在以往,别说一个由太监升上贵人的宫奴,就算是晴妃娘娘,你会为了她让自己受伤吗?你会为了护著她而罔顾群臣的忠言死谏吗?恕臣直言,或许您已经爱上了这位贵人,但是这对您来说实在不是什麽好事,他对您而言是一副致命毒药,会让您不知不觉的失去自己,皇上,臣启皇上,为了大丰的江山,为了您自己,请让萧语接受刑部的审问。”
夏无忧死死盯著这个年轻人,他记得他叫洪墨,是去年的状元,当时外放江宁做一个七品知县,去年巡游时,他所表现出的机智聪慧令自己印象深刻,当即下令他回京供职。
双手紧紧抓住身上的龙袍,那里已满是汗水,他冷冷看著洪墨,森声道:“洪爱卿,朕果然没有看错你,你的确是一个聪明之极的人,因为你懂得挑朕最柔弱,最在乎的地方下手。”他霍然站起,大声道:“不劳各位爱卿费事了,朕会……亲自……赐死……萧语,朕……宁可赐死他,也不会让他在你们手下受辱熬刑……甚至……屈打成招。你们……都给朕记著。退朝。”说完这句话,铁青著脸的天子看也不看在地上跪了半个时辰的群臣们,拂袖而去。
午後的阳光透著窗子直射进屋内,御书房里依然燃著淡淡的檀木熏香,只是气氛却不再宁和,一众奴才们连大气也不敢出,为龙座上的天子那从未有过的难看脸色。
衣德匆匆走了进来,夏无忧抬起眼,心中泛过一种难言的情绪,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他到底想从这个心腹觜中听到什麽样的答案。
“皇上,奴才已经到山水居跟萧语说了眼下的形式,他先是很震惊,然後就……就很……平静,他说他会治好酒席,等著皇上晚上驾临。”
夏无忧猛然抬头,不敢置信的看向衣德,颤声道:“你说什麽?他……很平静?他知道朕要赐死他了,可是他居然很平静?”年轻的君王死死咬住下唇,蓦然又大吼道:“你……有没有说是朕默许他逃走的?有没有说……说朕宁可他背上刺客的罪名逃走,也不愿让他死在这吃人的帝王家?你有没有说,啊?”
衣德连忙跪下,带著哭音道:“说了,皇上,奴才全都说了。可是萧语不肯,他说他宁愿死也不肯背负上背叛您的罪名,他说他死了没有办法,可是只要他活著一曰,就要在你身边不离不弃,呜呜呜……”说到後来,这感情细腻的大太监总管已经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
“不离……不弃……”夏无忧喃喃的念著,心中一阵滚烫的疼掠过,“哇“的一声,他喷出一大口鲜血,尽数染上了面前一字未动的洁白圣旨。
一众奴才吓得大呼小叫,就要去叫御医,夏无忧挥手阻止住,沈声道:“朕没事,只是……急火攻心。”他颓然坐下,冷冷看著面前的一滩血污,半晌方开口道:“洪墨说的对,萧语……他必须要死,他若逃走,就是朕……一辈子的心思,呵呵,没想到啊……朕竟然有一天也会对一个人动了真情……”悠悠的叹了口气,他自言自语道:“朕变了,变得早已超出朕能接受的范围,萧语,还记得朕和你说过的话吗……对不起为了朕的江山,朕的圣明,你……只能死……”他的目光蓦然变得冷酷无比,忽然冷静下来的面容也让人从心底涌出一股恶寒,衣德早已停了哭声,怔怔望著眼前的皇帝,他怀疑先前那个即使在中毒至深的时候,也没忘拼命睁开眼睛,令自己救出萧语的人,真是这个在瞬间就变回了从前魔王般无心无情的残忍帝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