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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在台北活得好好的。***一个月。
倚月整整留住在台北一个月了。齐霖也真狠得下心,这段时间从没见他要过
电话表示关切,也不见他流露出思念她的心绪。当然啦!他阴森森的臭脸确实
端足了三十天,但他宁愿摆脸色给两老看,也不肯下山把跷家小妞逮回来。
“唉!”齐父叹出第一声无奈。
齐霖当作没听见,埋头吃晚饭。
最近这些日子他一律露出“无论泰山崩不崩于前、一律神色难看”的嘴脸,
两位老人家终于相信,这回小辈俩当真卯上了。
“唉!”第二声无奈轮到他娘亲开口。
齐霖继续喝他的竹笋排骨汤。
齐母怎么想怎么不明白,他儿子都快进入三字头了,干嘛跟小女孩计较?
齐家两老忽然同时开口:“唉!”
好一个三声无奈。
男主角仿佛耳聋似的,回他们一招“老僧不见不闻”。
“老婆,你有没有发觉咱们儿子越来越像类人猿了?”齐父只好拿出激将法。
“没法子,缺少年轻女性的青春滋润。”齐母故意不看儿子。
“别把我形容得像采阴补阳的老不修好不好?”他终于有点反应了。
“唷!原来你还记得如何说话。”齐母酸他几句。“我还以为你的语言机能
彻底退化光了。”
自倚月下山的一个多月以来,他“原音重现”的机率少得令人发指。
“倚月告诉过我他的语言机能进化未完全,所以说话与否不重要。”齐父的
眼睛亮晶晶的。“重点应该放在‘采阴补阳’上面。儿子,老实承认,你‘采
’过她没有?”
他险些被一块竹笋呛到极乐西天去。“爸!”
“怎么会没有?”齐母在旁边叨絮着风凉话。“每天晚上两人在走廊偷偷摸
摸,一下子他跑到她房间过夜,一下子她跑到他房间纠缠,暗渡陈仓好几个月
了。”
齐霖猛然抗议,“哪有好几个……”住嘴。
该死!不打自招。
“真的‘采’啦!”两位老人家跳起来大叫。
哇!将门无犬子。齐父乐翻天了,想当初他也是用这招“先斩后奏”、“先
上车后补票”、“先吃饭后擦嘴”的招数骗到齐霖他妈的,如今儿子继承父业,
怎能不放鞭炮庆祝呢?
“好也!好也!”齐父捡到宝似的。“既然已经‘摸摸乐’过了,事情比较
好办,你赶紧下山揪她回来,趁早娶了她吧!”
虽然倚月丫头陪伴他老头子的时间不长,但她的言谈举止挺有意思的,少了
她日子怪寂寞的。
“你别胡说好不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倚月原本是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年轻又标致,你既
然和她关系匪浅,当然应该对她负起责任呀!”齐母不肯放过。
“妈,你那种三0年代的思想已经过时五十年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不打算为倚月的事负责?”假如她真的养出这么个混蛋
儿子,明儿一早自己上吊算了。
“不是。”他欲哭无泪。吃晚饭吃到一半还会被围攻,简直倒楣透顶。“我
是说,现在的女孩子不流行在十九、二十出头时结婚,好歹等她大学毕业再说。”
“既然如此,你这么早占她便宜做什么?”齐母来势汹汹。
“我……”他哑巴吃黄莲。那丫头对他霸王硬上弓,严格来说,他还是受害
者也!
“妈,爸,她是苏老头的女儿,和咱们家有深仇大恨,你们干嘛非逼着我娶
她不可?”
他已经找不到理由可讲,只好推托到陈年历史上面。幸好倚月此刻不在现场,
否则怕不闹得他天翻地覆。
偏偏,他爹娘的反应不比倚月理智多少。
“好呀!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想娶人家。”齐父的鼻子直冒烟。“你既然认定
她和苏老头罪不可赦,干嘛拉人家睡觉。”
“爸!”
“爸什么爸?”齐母不肯放过他。“苏为仁坑走咱们家土地的事情,你老爸
也必须负责。若非他头脑不清楚,人家哪能随随便便就得手?”
“老婆……”
“婆什么婆?”齐母卯起来父子俩一并臭骂进去。“无论如何,倚月和父辈
的恩怨一点牵连也没有,我和你爹都看得开了,你还有什么资格拿来说嘴?”
菩萨保佑!早知道他就另找其他搪塞藉口。
“你们别烦我好不好?”齐霖火大起来。
“好呀!你这只类人猿,竟也对老妈大吼大叫!”齐母拍桌子大骂。“怎么?
嗓门大的人吵得赢吗?”
类人猿?连他母亲大人也中毒了。
好好的晚餐时分忽然陷入激烈的争执。齐父没想到素来冷静理智的老婆竟然
也有退化成“母火龙”的时刻,一时之间叹为观止。
显然齐霖的“类人猿”因子系出于家学渊源。
铃——“好了,你们俩冷静一点。”父亲大人一跃而为和事佬,替每个人分
配工作。“老婆,你去泡壶茶待会儿咱们心平气和地谈谈;儿子,你去接电话,
瞧瞧是谁打来的。”
齐霖闷哼一声,重重放下饭碗,暂时离开火药味浓厚的用餐区,走进客厅接
电话。
“喂?”他的声音呛呛的。
来电的人显然挑错时间,不幸扫到龙卷风的尾巴。
听了半分钟,齐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When does that happen ?……Two
days? I can't believe it。 What hesitates you so long to tell me that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两天前?我真不敢相信。你为什么拖到现在才告诉
我?)”
洋文儿?夫妻俩面面相望。
齐霖沉默几秒钟,再度开口:“I see don't worry。 I'll handle that。”
他挂断电话,随即又拔了一通。
“我是齐霖。”他简短地报出自己的身份。“宋伯,她呢?……知道了,我
马上过去。”
夫妻俩完全不晓得儿子在弄什么玄虚。
齐霖摔上话筒,回身抓起大衣,转头就走。
“齐霖?”齐母叫住他。“这么晚了,你上哪儿去?”
“台北。”他阴郁地推开大门,往外头的停车库走去。“倚月逃家了。”
半掩清月悬系在中天,弯弓似的形状仿佛在黑绒幕上划出一道缺口,无形中
也将他的怒气割出一条宣泄的管道。
“可是,现在已经八点多了——齐霖?”齐母连忙追着他进车库。
“我明天回来。”不顾父母追问的诧异神情,他一溜烟钻进车里,发动引擎,
半分钟后已经行驶在通往台北的线道。
终于!他松了一口气。
终于找着理由揪她回到自己身边……***太好了!发饷了!
倚月检查银行存折里的一万多块。花用自己苦心赚回来的钱财,这种满足感
和成就感绝非寻常人所能想像。她猜不透世界上为何有那么多女人甘愿被男人
豢养,放弃自食其力所带来的自信独立。
她领到薪水的第一件事,就是替自己租了一间月租四千元的雅房,搬离齐霖
的势力范围。
“Ma' am I don't think it's a good idea。”她回住处搬家里,菲律宾女
仆曾试图阻止。
“Well说她不留恋,当然是骗人的。毕竟那处居所存留着齐霖曾经盘旋过的
痕迹,一旦正式搬出来住,便意谓着她确实打算与他撇清关系了。
唉!谁都那个狠心的男人不肯多替她着想,害得两人非得闹到分隔两地的局
面不可。她下定决心搬迁之前,还失眠了几个夜晚,不确定自己的私逃是否妥
当。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类人猿呀类人猿,有个美女为你这般伤神,你这辈子也不算白活了。
话说回来,虽然她极端思念那只类人猿,但重新掌握自己生命的感觉依然美
好极了。
有菲律宾女仆替他通风报信,类人猿应该已经获知她搬离他居所两天的消息。
而他没有她新住址的资料,也不知道她此刻上班的地点,短期之内绝对找不到
她。嘿嘿!
倚月决定先让他紧张一阵子,届时再突然冒出他眼前,吓他一大跳,让他品
尝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类人猿才会懂得珍惜她。
“就这样办,也!”老警卫突然从她背后出声,行动的声音堪称为神不知、
鬼不晓得。
“喝!”她吓了一跳,回头对他怒目相向。“要你管。”
她和警卫伯伯好像八字相克,每天上班固定要唇枪舌剑一番,他才肯放人。
“今天的确用不着我管。”老警卫得意洋洋的。
何谓“今天”用不着他管?她“每一天”都没必要看他脸色。
不过老警卫那一脸贼猫吃了腥似的得意表情让她生出绝高的警惕。照理说,
他应该没胆子在电梯里安装捕鼠器等她上钩——对吧?
“为什么今天不用?”她先探探口风。
老警卫笑得很可恶,还故意摇摇头卖她关子。
“因为——”从大楼玄关冒出一个打死她也不敢相信的家伙,替老先生接答
她的疑团。
“我来了。”
他……他!他来了!
跌破她眼镜的类人猿!
倚月的下巴几乎脱臼,两分钟前拟想好的重逢景象刹那间消失于无形。她无
论如何也想像不到齐霖居然找得到她。
是谁?是谁出卖了她?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不可思议的低嚷出来。她敢拿生命担保,唯一
会向他通风报信的菲仆绝对不晓得她在“王牌补习班”工作。
“谢谢你,宋伯,把她交给我就好。”齐霖无视于她的问题,径自向老警卫
点头示意。
“是你?”她的嘴巴张大成摆得下一颗生鸡蛋。“你?和你?你们两个?”
她从头到尾呆掉了。
警卫伯伯和齐霖!这是世界上她最不可能联想在一起的组合。死老头子根本
没理由认识类人猿,他们唯一打过照面的机会是上回的偷花事件,之后类人猿
就直接回山上去。严格说来,她和老警卫的“交情”还比他们对彼此深厚呢!
他们俩究竟该死的是如何勾搭上的?
“我是所有人。”齐霖似乎有一点点同情她的惊愕无措。
“什么所有人?”她几乎瞪出眼珠子。
“这里。”他的拇指随意比比身后的建筑物。
这里?
这里!这栋大楼?她的工作场所?
倚月的下巴第N度掉下来。
“你把这整个地方买下来了?”她不敢相信。
“嗯。”
“何时发生的事?”原来她一开始就误入贼窟。
“一个月前。”
“啊——”她大叫。
原来如此!原来他特地跑来台北,就是为了处理收购事宜。
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活在他的地盘上,却被蒙在鼓里,还白白为逃脱成功
高兴了两天。她上当了!
“不可能,不可能!”她仍然拒绝接受事实。“天底下才没有这么凑巧的事,
我不可能‘正好’找上大楼里的补习班应征工作。”
“征人传单是菲仆放进信箱的。”齐霖十分同情她。
他早就算准了她会决定自立更生,干脆引诱她主动上门来“王牌”找工作。
“原来如此……”她仿如一颗即将撑破的气球。“你打从一开始就算计我,
而你……”
苗头转向老警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