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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小深,你娘说得并没有错,她全是为了你着想……”站在老夫人的立场思考,她就一点也不怪老夫人不喜欢她这个媳妇,因为她好像把他带坏了。
“所以,你要我听我娘的话休了你再娶?”身边男人的口气凶恶了起来。
知道他要生气了,她偷偷叹气,好想从他后脑勺一拳捶下去。
“你敢?”她哼。要她成亲不到半年就被夫家休弃?她还要面子好吗!
她这恼怒的一嗔,反而让路云深以为她不在乎的满身痛楚、气丧,奇异消褪,他停住了脚步,脸上忽然咧开了一抹傻傻的笑。
被他拖住跟着顿足,微怔,她朝他仰起下巴,却随即被他雨点般落下的吻封住了唇。“晤……小……”余下的话语尽数被吞没。
根本不在意会不会有旁人经过,路云深把她拉到胸前,给了她一个几乎令她断气的猛烈深吻后,才终于放开她。
“夏衫……你不要我看别的女人一眼,我就不看;你不要我娶别的女人,我绝不娶。夏衫……这辈子我只要你当我的妻子,这辈子我只有你一个女人,你在意我的,是不是?夏衫,是不是?”因为浓烈的激情而急促起伏的胸膛仍未完全平复,他急着要她的答案。
而洪夏衫好不容易被他放开了,这会儿几乎摊软在他怀臂里不断喘息的她,脑子根本还没完全恢复运转。
“你……你你……”无力地瞪了一眼这只会偷袭她的家伙。是是是!这的确是让她体温急遽上升、大概躺在雪地里也不会冻死的方法,但他就不能稍挑个地点吗——可恶!她眼角又瞄到两个掩嘴偷笑、绕道走过的丫头了。
深呼吸两口,总算平缓下气息心跳,力气也回来了后,她立刻站直身子,接着二话不说推开他,大步朝拾楼的方向走。
冷不防被她推开,怀里马上像少了重要东西般地空虚冰冷了下来,路云深愣了愣,马上一个跨步便追上她。“夏衫,等等……”伸手,捞住了她的纤腰。“难道我说错了?”他粗哑着声音。
即使又被他抓住,她的脚步还是没缓下。“……不,你没说错。”
承认自己对他的在意。
笨蛋!他是她的夫君,她怎么可能会不在意他!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再娶另一个女人进门,而她是笑着祝福的!她对他的在意,可远比他想到还要的深啊!就连她自己也是直到刚刚才明白,她对他的感情早已超过他要的。
.她的回答,立刻使路云深绷紧的表情和心放松下来,他脸上咧出张扬得意的笑。
“夏衫,我发誓,这辈子我要是辜负你,我会不得好死。”嘴上对她说的,却是慎重的誓言。
等她意识到他说了什么,抬手要捂住他的口已来不及。于是,她只好瞪着他笑得可恶又狡猾的脸。
“笨蛋!谁要你发这种誓的!”听他咒自己死,她哪儿还感动得起来!
没错过机会地在她手心啄吻了下,在她颤颤地缩回手前,他抓住它,用自己的大掌坚定地包裹住。
“因为你比我的生命还重要。”他的回应,却是这句毫不矫饰的直言。屏住呼吸,再慢慢吐气,她沉默地继续走着,什么都没说。
从那晚在席间的不欢而散之后,路家老夫人显然决定将所有帐全算到媳妇头上,而且仗着自己再怎么样也是她的婆婆,谅她不敢怎么样,所以隔两天,便开始有了动作——只要儿子不在家,她想到就把媳妇召来,要她煮茶、奉茶,替她这婆婆缝衣补鞋是小事,有时明明没事,她和彩依在聊天说笑,她就令她捶背捏脚,要不就在一旁站着;听说媳妇曾下厨煮东西给儿子吃过,有一次便特意说要吃媳妇做的午膳,等到媳妇真的弄出一桌香喷喷的料理,她又临时称头痛没胃口,当场要她把满桌饭菜撤下去喂狗。
总而言之,摆明着就是要让媳妇难堪、不好过。不过,她原以为媳妇会马上去向儿子告状,所以一开始她并没有做得太明显,没想到儿子却一直没吭声,这表示媳妇什么都没说,因此她愈来愈不掩饰当面对媳妇百般挑剔的态度。
洪夏衫可以不说什么,可以不在意老夫人的故意指使和言语上的冷嘲热讽,不过贵花婶和翠萍她们可是替她抱不平,简直快看不下去了。要不是老夫人下令,要是谁敢在主子爷面前嚼舌根多嘴就要赶出府,恐怕早就有人去跟主子爷告状了。
本来老夫人就不好相处,现在更是变本加厉。再加上那位表四小姐在旁煽风点火,所以她们也只能摇头了。
相对于身边其他人的义愤填膺:洪夏衫自己倒是抱持着“反正她做的就是一般人家媳妇该做的份内事”的心态,便不感到最近老夫人将她使来唤去有什么难受的。当然,她也不是不会感到心里不舒坦、差点要把手上的东西丢到老夫人头上的恶劣情绪,但最后她还是忍了下来。
只不过这阵子为了应付老夫人,有时候她都得将手边正处理到重要阶段的酿酒工作停下来,所以最近她把酒做坏、白白浪费了材料的机会特别多。
就像现在,原本她要做烧酒的糯米需要先蒸熟,再和麴酿瓮中数日,但稍早前她正看顾着这糯米即将蒸熟的阶段,老夫人又派了人来将她找去,等到她去伺候要和罗彩依出门去庙里上香的老夫人回来,替她看火的翠萍和小红因为将火烧过头,她要的糯米就不能用了。
这会儿,她一边得安慰咱责难过的翠萍和小红,一边还要整理自己突如其来的倦怠感。让两人帮她把做坏的东西全部收拾好,再找借口要她们替她将午饭送到小厅里,她才下去藏酒窖。
站在放着大大小小陶瓮陶缸的整列架子前,置身在弥漫各种迷人酒香的酒窖中,她原本低落的心情总算好些了。
在酒窖里又待了一阵子,最后滤了一壶松子酒带上去。
吃了些饭菜,又隔了一会儿后,她开始一边轻啜慢饮着从酒窖带上来的酒,一边在册子上记下这酒的色香味变化,以做为下次再酿松子酒的参考。
直到现在,她才慢慢摸索出在北方水质气候各方面不同于南方、她酿酒的火候、时间都得调整到什么程度的等等改变……老实说,虽然做失败的机率很高,但难得一见的佳酿,反而令她雀跃不已。就如她此刻手上这酒,经过她前两次错误再修正的方法后,这第三坛的酒,总箅色泽、香气和酒度都对了七分。
午后,一抹高大的身影回到房里。
在门外就将胡同遣去做自己的事,路云深一进房,第一眼便发现卧睡在窗棂边椅榻上的妻子。
毫不迟疑地阔步移到榻前,他的两道浓眉立刻打结。想也不想,他弯身、采臂,把睡得蜷缩、微微发抖的妻子从榻上轻易捞抱了起来,接着直接将她安置回温暖舒适的床上,并在她身上密密拢上被。
不知是累了或是酒作祟,洪夏衫被他这样移动着,竟一直没张开眼睛醒来。
路云深自然也察觉到她身上和呼息间稍浓的酒气,虎目在房里迅速搜寻过一遍,果然找到小几上三亚酒和一本摊开的册子。
他知道她又在做什么了。
眼光转回她逐渐现出舒缓神情的睡颜上,他的心情也不禁跟着放松下来,嘴角不由得勾起满足宠溺的笑痕,俯首——不过在他的唇印上她的之前,她洁白左额角上一道浅细的微红印迹,却猛地让他的目光钉了住。
这是什么?
目光停在她脸蛋上方,他略眯起精眸,这一次仔细地打量着这一道多出来的浅痕……很像是被某种锐器划过的痕迹。
手指几不触着她肌肤地在这约有他小指长的浅痕上抚滑过,他抿紧唇,无奈地猜测她又是在哪里弄伤了自己。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酿酒不是件轻松的工作,但偏偏她乐在其中:
而且直到现在,即使他派了下人和丫头替她接手酿酒过程中较粗重的工作,她却宁愿除非必要,很少假手他人。他唠叨她,心疼她,她答应了,他一不在,她还不是照自己意思来?到最后,他只好妥协。不过睁只眼闭一只眼的结果是,偶尔得见到她手上、身上有不小心在准备酿酒时弄到的扭伤、划伤、烫伤……是小伤,也真的很久才见到她粗心到让自己伤到一次,只是她还是有办法令他跟着痛。
这时,房门突地被人从外面轻轻推了开——依夫人叮嘱半个时辰后再进来叫醒她的翠萍,没想到一进来就看到主子爷出现在房里,她吓了一大跳。
“啊……爷……小婢不知道您回来了。”回过神,她赶紧朝坐在床沿的主子爷福身请安。
路云深只略颔首。
翠萍赶紧把手上的茶放到桌上,然后再轻声退出房。不过就在她只差一步就要跨出门之前,她迟疑了一下。
要不要趁机跟爷说老夫人、表四小姐的事?
很喜欢自己女主人的翠萍,想起了老夫人的刁难,也想着夫人的叮咛,她在心里挣扎了又挣扎。可猛然间,当她意识到主子爷已经起疑地将视线向她投射过来时,她的心一凛,牙一咬——“爷……小婢有话想对您说,请您出来一下好吗?”她豁出去了。
趁夫人还没醒,主子爷也正好在,她要是再憋下去,就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夫人了。
洪夏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醉了,只知道自己沉沉睡了一觉醒来,才察觉窗外的阳光稍弱,而她的脑子仍微醺着,忍不住抬指捏了捏眉际,正当她要掀被下床之时,这才蓦地记起一件事——咦!她不是躺在窗下的椅榻上吗?什么时候她自己跑回床上睡了?
难道她真的醉迷糊啦?
算了,不想。
踏下床,她到桌前倒了杯茶喝。瞄到她原本放在小几上的空酒壶已经不见,而她的随身册子则端整放在原位,自然想到是翠萍进来收拾的。但……她怎么没叫醒她?
她不只睡了半个时辰而已吧?
看来她的动作得快一点,要不,可会赶不及让云深吃晚饭。
因为他说今天会回来和她一起吃饭,所以她才决定到厨房烧两样他爱吃的莱——穿上轻暖的外衣,她立刻赶往厨房。
在厨房里忙了好一阵的洪夏衫,忽然被气喘吁吁跑进来、并且直冲着她大叫一声的阿才吓了一跳。
“啊!太好了!终于找到您了!”满头大汗、简直快软跪在地上的阿才差点要哭出来了。“夫人,主子爷……主子爷急着找您……快……您快随小的走吧!”经过东问西跑,总算让他在厨房里找到人。
不仅洪夏衫,在厨房里忙着的其他人也全讶异地看着非急着将她带去主子爷面前的阿才。
而她倒是意外云深已经回来了。但……他为何急着找她?
她沾满粉团的双手只停下一下,接着再继续在豆腐皮上裹上面粉。“我这道菜等会儿就可以做好了,你回去请爷再等我一下……他有没有说什么事?”还是忍不住问。
阿才猛摇头。“爷没说,可是……可是爷因为没见到您很生气……总之,请夫人还是别管这事了,快去见爷吧。”
没人承受得起爷的暴烈怒火,现在也只有夫人可以灭火了。
拗不过阿才的哀求,洪夏衫最后还是将剩下的烹调工作交给厨房其他人,跟着他回去。
回到拾楼,她在门外就看见立在窗后动也不动的路云深。
她一接近房门口,他便察觉了。回过头,他面色寻常地对还站在外面的她道:“进来。”
咦!他哪里有暴跳如雷?哪里有血花四溅的迹象?一路上阿才说得结结巴巴,还一副简直要抱头鼠窜的模样,让她也不禁随之紧张起来,并且猜想究竟是什么事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