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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醒来。
发现他最后又恢复平缓的呼息,没再有下一个动作,她这才偷偷吁了口气。放下手,她轻俏地在他身边的小小空隙坐下。
继续凝望着他的脸,又一会儿后,她忍不住轻轻将右掌心搁在他的左胸口上。瞬间,他胸口下强而有力的平稳心跳由她的掌心穿透上来,她的心,仿佛也跟着安定下。
她早从翠萍那里知道他午后便已经回府的事了,同时众人对他和商行干部们绘声绘影的各种揣测,她就算耳根子想清静,翠萍那张嘴也像只麻雀似的说个不停,她不想听都不行。
没有心思再处理松子酒,知道书房的会议已经结束了后,原本并不想打扰或许还有工作要处理的他,但察觉自己在换了事做后仍挂心着丈夫,她还是过来了。
现在看来,下人们猜想他可能有事的耳语似乎有几分真。
盯看着他显得多了三分煞气的脸色,连她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她……只懂得酿酒、卖酒,她甚至不是个称职的好妻子,如果他真的有事,她能为他分忧解劳吗?
对他,她曾起誓不会再有的愧疚感,这时不但再起,而且还更深了。
想到自己被这男人无怨无悔地爱着、疼惜着,更兼想到了稍早老夫人的话,她的心莫名揪紧,有些恍惚分神地,她无意识将按在他胸膛上的手移到了他的脸庞。
指尖怜惜地抚过他纠结的眉。
下一霎,她抚在他脸上的纤手蓦地被一只大掌攫获,同时一双精光闪闪的黑眸直射进她微讶的眼心。
路云深醒了。
洪夏衫不期然地心猛跳一下,轻喘口气,怔望着他。
“呃……我……吵醒你了?”总算发觉自己刚才无意识的举动,她对他略显歉意。
仍握着她的手,路云深坐了起来,这才发现了自己身上多了件大衣。
当然知道是她替他盖上的.他的眉眼表情乍地全然松懈,并且还柔软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醒我?”见到心爱的女人,他早就将烦事全抛到九霄云外。这一刻的他,心情可是全然处在沸腾状态。
明明他昨晚已经爱了她一整夜,为什么只要她一在他身边,他就会像个冲动的毛头小子,想再狠狠地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为什么他觉得自己永远也要不够她?
“我才来一会儿。”仔细盯着他的脸,发觉他的面色已经舒展开,她原本略紧绷的情绪也随之放松。站起身,她想去拉旁边的圆凳子来坐,但他却拉着她的手不肯放。不仅如此,在下一瞬,忽地加重力道,轻易将她圈坐在他的腿上。
猝不及防地落入他宽阔的怀臂中,洪夏衫回过神,忍不住嗔睨向他。
“你……”
低头迎视爱妻一副拿他无可奈何的俏脸,路云深笑开怀。再坏一点,他毫无预兆地封住她刚好开启的樱唇。
缠绵的情火轰地被点燃,不过在他的手指差点就要解开她腰间的系带时,她总算及时挣回理智,一边按住了他不安分的手,一边躲开他不断落在她耳后的吮吻。“不、不行……小深……有人会进来……”勉强喃吐出这几个字,她的脑子又更清醒了几分。
天爷!这儿是书房,他……他……再度感受到他贴着她紧绷炽热的身体、强盛的欲望,她的心脏几乎承载不住这样剧烈的撼动。可她仍咬着牙,努力想让他平静下来。
偏偏路云深不是这么好打发。
明知道她害羞,明知道她这一刻无法再承受他的爱,他仍是耷她令他老是痴迷深恋的娇柔身子上纠纠缠缠、磨磨蹭蹭了好半刻,才终于肯答应不在这里对她乱来。
暮色,渐渐涌入书房内,四周也显得暗沉了。
路云深召来下人下命令。这时洪夏衫已经整理妻子了被丈夫弄乱的发丝和衣裳,总算没在其他人面前丢脸。而当下人退下后,她也被路云深拉着离开书房。
“……你的工作全处理好了?”刚才他是在吩咐下人摆晚饭。其实她最近几天也罕有机会能和他一起吃饭,这阵子,他似乎更忙了。
路云深特意放缓脚步,不急不躁地与她一同走上长廊。“工作可以等会儿再做,我怕你饿了。”想到的是她。
跟着他踏进夜晚沁凉如水、灯光朦胧的园林,她确实感受到属于北方初冬的寒意了。
池塘上的水榭内,下人早已快速地将主子爷和夫人的晚膳送来、摆上桌。
洪夏衫先动手为他夹了好几样菜,然后自己才吃。
路云深一脸笑意满足。。
“你今天在家做了些什么?今天过得好吗?有没有想我……”每回为了工作必须离开有她的温暖床被,已经变成他一天之中最艰难的挑战。而他更不可能像以前在洪家一样整日待在她身边、参与她生活中的每一件事,心里当然会有憾恨。他也曾想过干脆带着她出门工作,可他的痴想立刻被她打回票——她不是他,即使看着她、独占住她了,他还是永远嫌不够。
她的筷子突地一顿,但又立刻继续动作。“今天没什么特别的,还不是和平常一样。”没打算跟他提她去见老夫人的事。
他却敏锐地注意到她那迟疑的神色。“是吗?”
心一跳,可她一转眸,放下碗筷,对他现出恼意。“你扣了贵花婶和翠萍三日的薪饷,是为了昨晚的事对不对?我说了昨晚是我自己的错,和她们没关系,你不能罚她们。”没想到他竞真的责怪她们。
“她们向你告状了?”他表情一恶。没错!他的确是惩罚性地扣了两人薪饷。
“她们没向我告状,是我自己问出来的。”因为仍惦记着昨晚他没答应她的事,所以她今天特意问了翠萍,这才知道他已经行动了。“小深,我们昨天不是讨论过这事了?你若是为了我,不分青红皂白对她们下了惩罚,你想以后谁还敢接近我?”试图对他说之以理。
“哼,我没赏她们五十大板已算仁慈了,你以为她们不知道?”再度记起她昨晚受困三个混混之中的画面,他颊上肌肉抽动,脸现狞恶。
“别替她们求情,夏衫,否则你会让我心情很不好,我心情愈不好,她们就愈该死。”语气硬冷严酷。
轻吸一口气,她清楚若再说下去,真的只会害了她们。
唉!不知道她该动容或气恼于为了她,他的无情固执……好,她退让一步,反正她已想到用私下另外补偿两人的方法。
幽幽睨了他铁青的脸一眼,她默不作声低头举箸,小口小口吃着她的饭。
路云深虽然被她这一眼搞得坚强的心脏也忍不住停跳一下,但她明显不再这事上和他争执下去的态度,反而令他略生不安。
“夏衫……”凶悍的表情乍地缓下几分,他半疼半恼地看着她,直到她被他瞧得蹙眉抬眸。“你明知道我的命令一旦说出口就是铁律,你也不忍让我为难吧?”只有在她面前,他才像只被驯化的万兽之王。
其实她也明白他的难处,更何况他会盛怒的原因还不是为别的……摇摇头,她回他淡淡一笑,主动伸手为他舀了碗汤。“好了,我不怪你了,先喝点儿汤吧,这是我用泡过绍兴酒的红枣特地替你炖的鸡汤,你试试。”
与他成亲到现在,今天还是她首次进路家的厨房。
路云深的脸色马上转为惊喜,接过她递来的汤,低眼看了看手里的汤,再笑望向她。“夏衫,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感动地说着,一边迫不及待地把碗凑近嘴边,不怕烫地火速灌掉一碗。
好怀念又熟悉的味道!
以前他还在洪家时,夏衫偶尔兴起便会用酒、甚至酒渣做出各种美味的佳肴让他试吃,没想到她今天会忽然下厨为他炖补汤。而阔别六年后,此刻再次喝到她亲自烹调的好味道,难怪他的心情会一下子荡到天上去。
看他如此捧场,老实说,她还满有成就感的,而且他的好情绪也黪染了她。
她一边吃着饭,一边应付他没两下就递向着她的空碗,娇颜的纵容笑意不曾停过。
而这一顿饭,两人足足吃了半个多时辰才结束。
饭后,洪夏衫只让路云深陪着她在园子里漫步了一会儿,便将他推回书房去。因为她知道,若是他的工作重要到非在今天之内完成不可,他耽搁愈多时间,回房睡眠休息的时间就愈晚,甚至有可能通宵工作——他已经有过几次这样的记录。而在陪她、和他身体健康之间,她宁愿狠心一点的推开他。
她没机会问他工作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依照他一心只想要她做个无忧无虑路夫人的期望,其实她若真有心要知道,还是按老门路,问胡同或其他人比较快吧?
第四章
几天之内,不只洪夏衫,几乎整个路家上下都听说了商行的几个邻城分行接连被劫,甚至被纵火,还因此出现伤亡人员的消息——这就是最近令路云深震怒、几个干部面色凝重的原因。虽然事发当时分行人员马上报官,同时展开调查,不过随着这类意外接二连三发生,官府又束手无策,很快就警觉到制造意外的歹徒是针对路家商行而来,路云深已经在最短时间内对路家名下的所有分行下达连串紧急指令。
幸而在路云深动用明的暗的管道、全力追缉凶手的努力下,凶手的背景似乎有了一点眉目线索。
知道了这些事,洪夏衫虽然关心,却不曾和他提过,而他也并未在她面前提起。、这一天,洪夏衫才从几乎待了整日的酒窖里出来,翠萍已经急着要帮她梳妆打扮了。这是因为洪夏衫一进酒窖,全副心神就专注在酒材上,根本早把答应今晚要陪同路云深出席一场寿宴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翠萍可替她记住了。
随着时间愈近傍晚,夫人却似乎还没有要出来的迹象;记牢主子爷交代的她,本来预备再晚一点就去敲酒窖的门,幸好夫人及时出来——她就知道,夫人真的把这事忘了。
不管!今晚可是夫人要在公开场合正式亮相,她一定要把夫人打扮得美美的。
洪夏衫其实有点儿后悔答应陪同路云深出席宴会,不过不是因为怕那样的场合,而是在酒窖里待了一天、忙了一天,现在她最想做的事,就是吃东西和睡上一觉……虽然这是她最渴望的,但最后她还是没依从自己的渴望,毕竟她己答应他了。
吃着另一个丫头小红端来的小点心垫垫胃,而主动跑来帮忙的贵花婶,己经和翠萍两人开始为她挑衣、挑首饰,还很快地商讨出要梳的发型。
她任由她们作主去,因为在大宅大户里待久的她们,对于打理出一个适合“路夫人”出席宴会的行头,肯定比她在行,至少,她不会让云深丢脸吧?
稍晚,从商行回来的马车接了沿途令众人瞧了呆若木鸡的洪夏衫上车,刘义再将马车驶回商行。
路云深要在商行直接赴宴。
天色暗下,一会儿后,总算把公事赶完的路云深,跟在提着灯的胡同身后,大步走至等候着他们的马车。‘他一下闪身进车厢内,胡同也赶紧跟着爬上驾驶座侧。
马车很快沿着灯火通明的热闹大街出发前行。
光线隐幽、半明半暗的宽敞车厢内,路云深一进来,目光立即被经过特意妆点后显得更加艳色照人的美丽佳人胶黏住。
“夏……夏衫。”虽然早己预期原本就美的夏衫,只要稍加妆扮,就绝不输他见过的任何莺莺燕燕——如今证实他想的果然没错。他看得几乎有些痴傻了。
他的反应,洪夏衫自然全看在眼里;而他的惊艳愕愣,立刻让她一直紧绷的心情跟着放松,嫣然笑了。
“你喜欢我今天的打扮?”故意配合这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