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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的玄日和绛月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主子进一步的命令。玄日和绛月交换了意见,玄日再一次请命:“门主,夜已深了,请下令让属下护送莫小姐回“留仙阁”歇息。”
夏侯鹰终于右手一挥,准了玄日的请示。天知道他是多么不情愿、多庆憎恶自己准了这项命令。
“等一下,把绿儿还我,你把它怎么了?”莫心荷想起了搁在心口的另一件大事。
玄日和绛月飞快交换一下意见,玄日便火速将莫心荷带离夏侯鹰。
莫心荷不肯死心的挣扎叫嚷:“还我,把绿儿还我!”
待她的叫嚷声远离了夏侯鹰的收听幅员,夏侯鹰才以冰冷的语气对留下来的绛月问道:“那只母鹰在哪里?”
“回秉门主,它正和鹰王在一起,属下已替它上了药、包扎好伤口,不碍事的。夜已深了,请门主让绛月服侍您更衣沐浴,好上床歇息。”
夏侯鹰若有所思的沉默片刻,才示意绛月上前服侍。
※※※天然温泉的特殊功效让夏侯鹰感到全身舒畅,连日来的疲劳在氤氲的雾气洗涤下渐渐褪去。
他靠躺在浴池池畔的石头上,眺望窗棂外的夜空。没有序亮的夜,和他此刻的心境不谋而合。他闭上双眸,让绛月用热毛巾为他热敷眼睛。
闭上双眸的刹那,莫心荷那张白皙清丽的俏颜再一次地浮上心头。
她居然就是何少昂的未婚妻,而且还是何培夫的养女?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
最令他感到不解的是自己的心态,他似乎很不希望也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
为什么?以往,只要是和红门有关的事,或者是义父命令他做的事,他都二话不说、尽心尽力的做到最完美的境界,从未有过迟疑、排拒或逃避。
而今,面对莫心荷是仇人的事,他却下意识的想逃避,不想面对,更有一种保护她、不想把她拖下水的念头。对夏侯鹰而言,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心情,他愈想愈纳闷,莫心荷的影像却愈来愈清晰。
她睡得习惯吗?一个人会不会感到害怕?有没有吃饱?过得好不好?
该死!他胡思乱想些什么?红门对待人质之好,向来是他们最引以为豪的傲事之一,他操什么心?再说,他为什么这么替她担心?
“绛月……”无论如何说服自己,夏侯鹰依然管不住自己多事而自作主张的嘴。
“门主有心事?”绛月不动声色的回应。
“不!”夏侯鹰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问什么,就算隐隐约约知道也说不出口,他一向不习惯向人吐露心事的。
绛月细细观察他的反应后,以极自然、一点也不突兀的语调说:“我们红门对人质一向周到,尤其莫小姐所住的那间,是我们红门最好的人质室“留仙合”。绛月也询问过负责服侍莫小姐的人,莫小姐似乎没有什么不适应之处,明早绛月会郑重叮嘱他们,要他们更细心服侍。请门主不必担心,如此待如上宾的招待,一定不会让您被风谷的人笑说您气度不够,待人质不够好的。”
这是绛月和玄日最大的不同点。玄日个性较耿直,做起事来版版六十四,较不知变通,也较不懂人心;绛月则恰恰相反,他个性较为温和,处事也较有弹性,又善于察言观色,比较帖心。
所以夏侯鹰每每情绪较为低落时,都会留绛月在身边。这并不代表他比较不重视玄日,事实上,他对日月双影一样看重,他们两人也对他一样赤诚忠心,只是个性不同罢了。这一点,玄日和绛月也心知肚明,所以他们两人并不会互相排斥对方,反而更加合作无间、各司所长的共同保护门主。
听完绛月的话,夏候鹰的心情好转了一点,但还是怪怪的。
“启秉门主!”玄日面色凝重的闯进雾气氤氲的大浴室。
“把她送回“留仙阁”了?”夏侯鹰察觉到他的神色怪异,和平常不同。
玄日和绛月交换了一下视线,才道出实情,“方才玄日护送莫小姐回房途中,莫小姐又籍故逃走,都怪玄日不好,一个不留神让她得逞,结果她在逃脱时不小心又伤了右脚——”
“伤得重不重?她人呢?”夏侯鹰不待他说完,便从温泉里一跃而出,匆匆抓了件浴袍穿上。
“我把她带回来了——”
夏侯鹰话才听一半,人已经飞奔离去,留下一脸愕然,愣在原地的玄日。
玄日回过神想跟上去保护主子,绛月拉住了他,神秘兮兮的道:“稍安勿躁!”
“怎么回事?”玄日满面狐疑的望着绛月。
绛月双眸盛着耐人寻味的色彩道:“反正我们迟一些再过去不碍事的。你既然那么闲,就和我一起清理这里吧!”
“算了,你每次都这样,话老是说一半,真是…。”玄日嘴上是叨嚷,却已着手帮忙清理。反正绛月做什么事都有他的道理,他拿他没辙,只能照做。
绛月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说什么,也开始清理工作。
夏侯鹰甫踏进寝宫,莫心荷的叫嚷已盈满地的双耳。
“好痛哦!痛死我了,好痛——”莫心荷噙着泪,不肯让泪水夺眶而出,只是不停抚着包扎好的右脚。
夏侯鹰看到这一幕,胸口莫名的疼痛,有种呕血般的苦楚。他双拳紧握,竭力克制内心暗潮汹涌的难言激动,维持一贯的冷傲,走到她身边。
偌大的阴影罩顶,莫心荷这才注意到他的接近,把眼光移向他。
她本想先发制人,开口骂人,然而在接触到他那对闪烁着几丝疼惜之情的眼眸时,芳心不由得轻困,骂人的话嵌在唇齿间,硬是出不了口。
夏侯鹰伸出大手,动作不太自然、有点生硬,却让人感受得到他的关心之情,轻触她扎着白色绷带的脚,“很痛吗?”
莫心荷抿紧小嘴,硬是噙住泪水,不让它滑落,强忍剧痛的猛摇头。
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夏侯鹰的内心深处有种针扎似的痛楚,“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啊!是我自己要逃走才又受伤的,她的心在呐喊,却发不出声音,喉咙一片汤热。
“对不起——”夏侯鹰用低低沉沉而扣人心弦的声调,一次又一次的道歉。
他的手盛满柔情的轻执起她扎着白色绷带的右脚,俯下身躯,用自己的双唇,一次又一次的亲吻着散发着浓郁药水味的白色绷带。
莫心荷知道自己该反抗,该立刻断然拒绝他这种过分亲昵的举动,立刻!然而,她的心却老老实实的眷恋着这份温柔,她没有也不想挣脱,只是放纵自己沉醉在他的温柔中,任凭脚上的伤处,随着他一次又一次的亲吻而愈来愈发汤热,但是她知道那并不是痛。
待她发觉时,自己的眼前早被氤氲的雾气笼罩,双颊的泪痕早已交错无数。
“放我走好不好:求你——把绿儿还我,放我们走……我不要父亲和少昂哥哥为我担心更不愿风谷为了我而和红门起争端……我不要……求求你放我走,好不好——”这明明是她迫切的渴求,但是想到这也意味着和他的再一次分离,莫心荷便情不自禁的悲从中来。
“别走——”夏侯鹰抬起头,执着的逼近她,直到彼此都可以明显地感受到对方吐纳在自己颊上的温热气息。
在他那彷若暴风雨即将来袭前夕的沉郁大海般颜色的双眸凝视下,莫心荷迷失了自己,一颗心像被人狠狠的撕裂了,好痛好痛。
一个人,怎能有如此孤寂的眼眸,如此的令她心疼不舍。
“别走——”夏侯鹰再一次低唤。
“……不走!我不走……别哭……”莫心荷无力招架,放任自已被那双盛满千年孤寂的双眸征服、牢牢掳获,“别哭…。”她伸出双手紧紧的环抱住他略嫌冰凉僵直的颈项。
夏侯鹰亦默契十足的回应她,紧搂着她,“傻丫头……哭的是你自己啊……”
“不是我……是你……我是替你哭的……”才说着,莫心荷的泪水便冲破堤防,万顷狂奔,淹没了世界。
夏侯鹰本想说些什么话来反驳她莫名其妙的言语。然而,不知名的温柔嚣张放肆的袭上心头,吞噬了他所有的武装和自制,让他的眼睛四周难以遏抑的刺痛泛红,鼻子也酸酸热热的。
他的情感正承受着从未有过的冲击。就算想起不共戴天的仇人时,他也不曾如此激动、深受震撼过。今夜,因为她的泪、她的哀求,他竟然遭受如此大的冲击!这究竟是为什么?他不懂,只盼能止住她的泪。
“别哭!”夏侯鹰命令道,其实他并不想用命令的口吻待她,只是,除此之外,他又不懂得该怎么做才帖切,只好继续以命令的语气逼:“别哭了!”
哪知他不说还好,愈说她就哭得愈凶。
莫心荷明白他不是在凶她,而是关心她,只是他不会表达。然而,就因为知道如此,她才会更想哭,愈欲罢不能。
“别哭!别走!”夏侯鹰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命令,一次又比一次多点温柔,少了几分强硬。
莫心荷投降了!明知道自己应该尽快想办法逃离这里,但是她偌大的决心却在他一句“别走!”之下,彻彻底底的瓦解了。
她不逃了!就算这样会让父亲和少昂哥哥为她挂心,就算如此下去可能会引发两大势力之间的冲突,她也不管了。因为她实在无法、也舍不得丢下他,任他继续孤独的品尝着无边无际的寂寞和孤单,她不能!
“我不会走的……”莫心荷梦呓似的低吟几声,便含着泪在他温柔的臂弯中逐渐睡去。
夏侯鹰想替她拭去眼角残存的泪珠,却怕惊醒臂弯中的伊人,于是作罢,动也不动的维持固定的姿势抱着她,像在呵护举世无双的宝贝般。
同时,他在心中暗下重誓:下一次她哭的时候,他一定要紧闭双唇,不许自己多话;这么一来,她就不会哭了。他相信如此。
一想起她的承诺,她会待在他的身边,不再逃离他,他的心就忍不住波涛汹涌,是激动,更是狂喜。
玄日和绛月不知在何时挨近他身边,悄声的提醒他,“门主,时间很晚了,请您——”
夏侯鹰冷着一张脸,阻止他们往下说。“从今夜起,她就睡在这儿,不再回“留仙合”,省得她又逃走受伤。
“可是——”
玄日才想反对,绛月便巧妙截断他的话,“门主英明,绛月和玄日一定会照办。”
玄日虽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局面,但他却知道绛月既然这么说,那就表示这么做最好。因此他便不再多言,随即附和绛月,“请门主放心!”
夏侯鹰虽然未多做表示,绛月却看得出来他很满意。
“你们也早点休息。”他倏地想起什么又说:“把鹰王和绿儿带过来。”
“现在——”玄日才要说话,就被绛月暗踹了一脚。
“绛月这就让玄日去办!”说着,他便示意玄日照做。
玄日像丈二金刚,搞不清状况,不过冲着和绛月多年的默契,还是照办了。
玄日一走,绛月便从被橱里取出一件质地轻软、保暖度极佳的蚕丝薄被,小心翼翼的包裹住主子和主子怀中的佳人。确定薄被无滑落之虞,他才悄声道:“请门主早点休息,我和玄日会妥善照顾鹰王和绿儿。待明早来唤醒您时,再将它们带进来。门主晚安!”
绛月转身之际,夏侯鹰突然想起另一件大事而唤住了他。
“绛月——”
“请门主吩咐!”
“不——没事……”夏侯鹰愣了半晌,硬生生的召回已到唇边的话。
绛月善解人意的单膝下跪,轻声请命:“请门主恕绛月斗胆踰矩,绛月想请门主在莫小姐脚伤未愈前,暂时别把已抓到人质的事通知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