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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只有在重大节日又或者是自己的生日这样的时间才过来见客、受贺。这正殿的使用频率还不如郑琰自己院子里那五间正房。
郑琰带着郑德谦往后边走,边走边说:“是阿宁没逗他弟弟吧?”顾宁小朋友自从当了哥哥,每每想摆出兄长的架子来,他弟弟顾宽,到现在才两个半月大,真真正正一个小P孩儿,能听懂什么?被他骚扰得只好大哭。
“嘿……唉,咳咳,大郎手足情深……”
郑德谦心里拼命暗记:小话唠顾宁经常把他弟弟给逗哭掉!
家令把人送到后院儿门口,接着就由庆林长公主的侍婢把人给迎了进去:“公主说,五郎(德谦大排行第五)还小呢,也不是外人,叫一起进来。”郑琰忽然想到,如果现在郑琬也在,为了区别这两个人,德谦只好叫“小五郎”,肚里不由闷笑。郑德谦不明所以,奇怪地看了郑琰一眼。
庆林长公主正悠闲地点着单子:“哟,你今天还要过来?”
“师母今天专派人在门上等我,我怎么敢不来哟~”
“罢罢,不跟你磨牙了。脩之今天回来,要陛见,朝上不定有人要问话,圣人保不齐还要私下召他,心情好了,说不定还要留他一起用膳,你可有得等了呢。”
“咦?我看五月节要到了,给您送雄黄酒来,您提池郎做什么?”
庆林长公主撇撇嘴:“你就接着装吧。他回来了,你还能想着我啊?”
“他离京前我又忘了谁了?”郑琰一脸的冤枉相,“现在说这个话,真是伤我的心。”
庆林长公主手里的团扇盖到脸上:“总是说不过你。还有啊,你这话怎么越听越像是小郎君哄小娘子的呢?你在宫里就是这么哄贵妃的吧?”
“哪有?我今天可正经啦!”
“那就是以前对人家贵妃不正经。”
“哼唧。”
庆林长公主说笑过了,问起正事:“给宫里进了酒了么?”
“哪能忘呢?”
“就你机灵!脩之这一回来,要是有什么事儿,你只管去求圣人去,你既送了礼,看在酒的份儿上,圣人也要回护一二的。”
“要看也是看先生和师母的面子,还轮不到我呢。再说了,我也不是为着求人办事儿才对人好的。谁又是傻的呢?真心假意,多少还是能分辨得出的。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平日不浇水,渴了饿了想吃果子,不是白日做梦么?”
郑琰的道理张口就来,还说得特实在,一点儿也不掺水份。比如皇帝,要不是平常混得很熟,哪郑琰哪能告状一告一个准呢?都是靠日常中的小事积累起来的好感,等她告黑状、说坏话的时候皇帝才会比较认真地听,而不是先怀疑。不能说没有利用的成份,平常的接触里却也是比较诚恳。
郑德谦认真记录中……
这也是郑靖业的目的,所谓做人、所谓教导,并不是天天上课就能教出来的。试卷上写着爱国,现实中领五美分的也不是没有人。所谓言传身教,指的就是现在的这种情况。尤其是郑德谦兄弟几个的父母,规矩是够规矩了,依旧略有些呆,郑靖业希望孙子们能够圆滑一点。
庆林长公主作势要掐她的嘴:“你又练出来了。吃了你不少青团子,看来我今天是非得把脩之给留下来让你们见上一见了。”
郑琰被她打趣惯了,摇摇头:“我就蹲您门口儿也能见着他,现在还真是为看师母来的。”
“罢罢,见着你就要笑上一回,你阿娘到现在看着还这样年轻,是天天被你给逗得吧?哎呀,我什么时候也生个小闺女就好了。”
“那您可得防着她长大了使您的厨房做青团子喂了不知哪家小子。”郑琰丢下一句就轻快地跑去借厨房了。
庆林长公主对郑德谦招招手:“来来来,五郎跟我说会儿话罢。”
郑德谦很开心地答应了,八卦,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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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脩之拎着支带花儿的箭一路招摇过市,唇边的笑意真心了几分,看到围观群众眼里,又是一阵尖叫。他人已经被盖戳了,还是收到了不少心意,本以为郑琰一箭穿心之后,围观的人应该收敛了,没想到群众们或许是被他们的举动刺激到了,大家迸发出了更大的热情,扔东西扔得更热情了。
到了朱雀门前,池脩之的帽子已经被扔过来的果子砸歪了,没想到这帽子一歪,给这张看起来“带着点儿禁…欲诱…惑”的脸添了几分风致,居然还有男子解佩扔了过来,场面一片混乱!
到了朱雀门前,警卫们才认真履行起职责来,拦人的拦人,警戒的警戒。池脩之下马,正一正衣冠,看在有心人眼里颇觉惋惜。池脩之的笑容已经不见了:被砸成这样,身上真心疼啊!幸亏还没娶媳妇儿,要是成了亲,晚上这一身的青紫,会被罚跪床板的!
而且,皇城门外的热闹不算热闹,皇城门外的欢迎也不代表着朝廷就是同样的态度。真正得一结论,还要看下面的表现。
今天为了徒弟,顾益纯难得上朝,义务站街来了。郑靖业是一直都在的,他对池脩之献俘的举动略有微词。顾益纯也是小有担心,却还是选择相信学生的人品:“他不是没分寸的孩子,也许还有后着。”
郑靖业哼唧一声:“你不担心,不担心你过来做什么?”
顾益纯咳嗽一声:“我这不是怕你担心么?”
算啦,两位都已经被池脩之这货给隐形陪绑了,一起来看着点儿,万一池脩之有什么疏忽,他们也好给堵个漏子。
郑靖业内心:臭小子,敢不靠谱你就给我小心了,我闺女可不能给不靠谱的小子!
顾益纯内心:臭小子,你最好给我靠谱一点,敢急功近利我抽碎了你回炉重造!
两人都黑化了。
或许是两人的气场太一致,有了叠加效果,让蒋进贤从这两张微笑的脸上读出了一些奇怪的东西。蒋进贤也微笑,蒋卓回京的时候是比较低调的,虽然长相也不错,也没有形成这样的奇观。池脩之入城的这一场热闹,蒋进贤也在背后推了一把。
想来池脩之是京城本土人士,从小就是个美正太,长大了是美少年,平时走在路上回头率也是百分之百,还会惨遭不良人士调戏,总还没有今天这样热闹。有了功劳身上加了光环,更引人注目不假,背后的炒作团队也很值得注意。
捧得越高,摔得就越惨。
皇帝身边有池脩之,蒋卓就难以出头,不把他给挤下去,蒋卓日后岂不要更吃力?蒋进贤还存着谋“定策”的心思,这是一件紧迫的事情,当然要把意外因素给提前处理掉。不要别的,只要把池脩之调离现在的岗位就行。以蒋卓的见识,在皇帝那里站住脚并非难事。
蒋进贤微笑着恭喜郑靖业:“安民得一佳婿啊。”
郑靖业觉得牙疼:“借君吉言。”
池脩之入内面圣,并且要面对堂上诸公的询问。他也不慌,一丝不错地行过礼,听皇帝问完辛苦,自述:“臣唯尽忠职守,为君分忧而已。幸不辱命。且若无夏寔相助,臣一行也没那么顺利,实不敢居功。”
先前派去清剿的几路人也都有俘虏献上,皇帝经过了几场,已经有些倦了。池脩之是他身边的人,算是他“栽培”的,略有不同,皇帝只好打起精神给他这个面子:“卿果干材,你有俘带回?”
池脩之躬身一礼:“但凭陛下巡阅。”
皇帝不想出去蹓跶了:“带他们上来。”
池脩之微微笑,戏肉来了。他才不傻呢,早知道京中的争议分歧,有老师、老婆、岳父在,他不用担心挨黑砖,流血之后再流泪,感觉很好。这并不是他要的,他需要宣示一下自己是真不好惹。
于是尽心安抚流民,还拿着人头四处恐吓,这是对京外的。对内呢?他精心挑了些流民代表,亲自进行思想教育:“尔等皆良民,圣人自知之,只是你们确实犯了国法,也得有个说法。此番上京,当诚心悔过,求圣人谅解,圣人玉旨纶音,得圣人一言宽宥,以后也好重新做人。”
流民最怕的就是秋后算账,不管是造反还是投降,都是迫于情势,并没有主观意愿。降了之后看另造册,又怕被上头惦记,戴上个逆贼的帽子摘不下来。等池脩之点破这个,再加以许诺,大家一想,也对啊,皇帝亲口说了不追究,比官府好像更硬气些。
一个个路上都在打腹诽,想着怎么样痛哭流涕寻找理由,再对皇帝指天咒誓,感谢皇帝、感谢朝廷,感谢大家给了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
到了殿上,用淳朴的语言说了出来:“天旱实在过不下去了,往年遇荒有赈济的,今年偏没有,这才听了恶人话。圣人是好人,派了天使来给咱们吃的、还给种子、又叫州府给借耕牛、分田。能过得下去了。往后便是圣人的顺民。圣人您是好人。”咳咳,文化水平有限,语言想不淳朴都难。天使这个词儿还是路上听得多了现学的。
你要以为池脩之“献俘”是炫耀武力,那就是猜错了,他这是在向皇帝拍马屁呢,告诉皇帝,你干得很好,大家很感激。
皇帝一开心,先是温言抚慰:“尔等既畏天威又知悔改,后当洗心甘命,各安本份,返籍后,遵纪守法,毋再为乱。”在流民代表泪流满面的感激声中帅气地赦免了众人的罪过(其实是执行安抚的既定方针)。
然后就又不按照规定办事了:“池卿年少有为,然年资尚浅,不宜超擢(众:胡说,你让他当中书舍人的时候咋不这样说?),然朝廷不能不赏功,着为开国县男。”他给人爵位!
这也太差别对待了,四路抚慰使,就他得了爵位,这年头爵位多难得啊!魏静渊这个坏蛋规定了,爵位只有几种取得方式:一、皇帝家亲戚包括皇帝的舅舅家,皇帝家的女婿除非本身有爵位否则也不能因尚主而封爵,这个没话说;二、军功;三、没有第三。
开国县男是从五品,所有爵位里最低的一级,坦白说,就这,还真算是“倖进”呢。池脩之这个勉强算是个军功,但是按照首虏数,也就是刚刚踩到了线上。给个爵位太勉强了,给个勋位(加衔)还差不多。
可皇帝乐意啊,话还说得很明白:“池脩之本是文职,不录勋,议爵。众卿若有疑议,只管说来——要言而有据,此番若有功比池卿高而不得爵者,尽言之,朕不循私。若无眼下无疑议,事后毋再言朕以爱晋之。”摆明了要耍横的。
郑靖业这一派是不会拆台的,其余人等不喜欢池脩之更不愿意得罪皇帝,只好捏着鼻子给认了。还要安慰自己:食封只有百户而已,再降等一爵,他儿子就没爵位了。
皇帝得意地看着底下,满意于无人唱反调,他这么做也是有自己考量的。第一,池脩之这是被人阴了,皇帝是要表明立场的,河阳周氏子侄被他授意郑靖业给清查了,只要不是官声好到无可挑剔,统统被削成了白板。第二,池脩之弄的这一手实在太合皇帝的胃口了,他正在要脸的时候,池脩之就给他做了脸。
让曾经敌对的人为你歌功颂德,是件再痛快没有的事情了。
顶着各色目光,池脩之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