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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朝会,还真是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一般讨论的事情很少。真正的事情那是留在散会以后的。不一会儿,大朝会结束,小会继续开。
李幼嘉被留了下来,皇帝耳提面命:“你,去给朕查清楚,只管查。密之!”皇帝也怀疑了,他儿女不少,但是很少有父母肯承认自家儿女蠢的,皇帝是个明白人,他承认十儿子笨已经是极限了,万不敢相信他家三儿子也蠢成这样。可是如果不是赵王干的,就有另一个儿子,像只藏在阴暗角落里的阿飘,用幽绿的眼睛看着他和他身下的宝座。
要查,一定要查!
李幼嘉领命而出。
皇帝对三位宰相道:“你们怎么看?”
其实三人都不知道是谁干的,也都觉得不像是赵王,毕竟赵王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不像是有争心的人,人虽木了一点儿,却不像是那么二的。不是他,能是谁呢?难道是他隐藏得太好?
作为有亲戚在争位的人,蒋进贤理所当然地希望是燕王干的。这样竞争对手就去了大半了,年幼诸王,蒋进贤认为都不是威胁,皇帝年纪大了,国赖长君不是?而且,这样大的事情,蒋进贤一点也没听到风声,他不相信是淑妃系下手,淑妃系会跟他打招呼的。
韦知勉也犯上了琢磨,他儿子在皇四子秦王府里做长史,自然希望秦王得利。他儿子没说秦王有这样的手段,应该不是,那是谁呢?韦知勉想着想着,把怀疑的眼角留给了蒋进贤。
蒋进贤苦逼的心情一如刚才的赵王。
只有郑靖业最平和了,一拱手,对皇帝道:“圣人,先查出真相再说话。”
让蒋、韦二人吃惊的是,皇帝没再问他俩的意见,居然就这样默认了郑靖业的观点:“老了,累了,诸卿都去忙着吧,正旦将近,正是事多的时候。”
两人把郑靖业刚才说的话掰开了揉碎了的分析,也没看出有什么高明的地方,不就是和个稀泥、打个太极,还弄得不怎么高明么?圣人怎么就啥都没再说了呢?怎么就不再问一问咱们的观点呢?
他们哪里知道,皇帝是在怕,经历过手足相残的人,未必喜欢自家儿子也这样做。真相就是,皇帝鸵鸟了,他心有疑忌,却又不想承认自家儿子禽兽不如。宁愿带着怀疑去等,去希望,希望李幼嘉能给他查出一个让他满意的结果来,不论过程有多么曲折离奇,别让他太伤心就行。
众相走后,皇帝呆坐在椅子里,半晌没回过神来。打开一只匣子,里面是一把象牙筹,一根一根地排着。皇帝慢慢地数出几根摆着,拿起一根,看一看,扔进匣子里,又拿起两根,也扔进去了。再拿,手下又缓了,扔不扔进去呢?皇帝迟疑了。
在李幼嘉到了之前,十一郎已经把飞书的事情告诉他了,他当时已经气过了,骂过了这个儿子行为不检,几乎要派人去把这责骂再转给齐王听。后来,他冷静了下来。齐王是不是做过恶事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飞书。
在这个印刷术不普及、识字率也不怎么高的年代,纸笔真是稀罕物儿,一次千张,还誉抄得分明,不是普通人能筹划得了的事情。这样大的消耗,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准备好的。
用心何其险恶!
皇帝宁愿相信这是外国间谍干的!是的,一定是这样,老二远居边境之州,一定是老二有点才干让蛮夷畏惧了……
“嗨!”皇帝把算筹一摔,心烦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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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幼嘉能力还真不错,不出半个月,就给皇帝查了出来。
皇帝一看结果,直接抱起桌上的笔筒朝李幼嘉扔了过去:“混账!你信啊?他蠢么?明火执仗的去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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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幼嘉苦着一张脸:“不是臣信不信,是臣查出来的就是这样。秦王那里确实少了一批纸……”
“飞书每一张的字迹都是一模一样,后来我阿爹才发现,那是印的。秦王府里正好从东市布店里弄走了一个人,说是当供奉去,此后就再也没见到这个人了……”李莞娘这样跟郑琰报告。
阿米豆腐,雕版印刷!郑琰惊奇了:“果然,做坏事需要技术含量啊!”她都已经能脑补出过程了:只要一个雕印师傅,事成之后不管是灭口也好、养着继续当工具也罢,一个人就够了,一点也不占地方,然后印刷,根本不用组织多少人手,有足够的纸张和油墨就行,临了把雕版一毁,如果是木版,烧了就行,大冬天的,方便极了。
放到这个时代,称得上是高科技犯罪了啊。
可郑琰还是不相信是秦王干的,哪怕是魏王,也不可能是他。皇帝又不傻,别人也不傻,总是会查的。就算他弄了一个会雕版的供奉也一样,那供奉主要是雕个版,用来印染花布的。说不定是别人冒秦王的名把人给弄走的。
作者有话要说:配合着本章的章节数一看,这一章真的略微妙啊~
111、阿琰猜错了
111、阿琰猜错了
“这到底是谁干的呢?阿唐;你看呢?”于薇歪着脑袋咬着指甲的模样十分可爱,问的问题却一点也不可爱。笔趣阁。d91 23。net显然;她这么问绝不是在讨论社会版八卦;分明是想要讨论出一个结果来;都进入今日要闻版块了。
李莞娘这个间谍从家里偷出情报,一群小丫头就聚在一起商讨。唐乙秀她爹算是刑侦专家,在外人看来她也算是家学渊源,十分不幸的是;唐乙秀同学对于杀人放火不感兴趣,她比较喜欢琴棋书画,于薇问她;等于白搭。然而;她对于飞书事件本身比较感兴趣;故而也知道一点:“我阿爹在家里闭口不言,哥哥们都不敢问,看来干系大了。”
林蓉大胆假设:“难道是齐王自己?”
徐欣嗤笑道:“他图的什么呀?这样的事情,一旦沾上,名声也就没了。”
于薇却又有了新思路:“不论如何,齐王总算又让大家想起来了,先回京再说。”不管是不齐王干的,单纯她的“以后再说”理论,就能看出此女确是有点单细胞的,瞻前不顾后。
李莞娘道:“竟是谁都有嫌疑啊,诸王之中,也确实看不出哪一个更出挑。”这个出挑,说的肯定不是相貌,必须是谁有机率当太子。
【公然讨论立储问题,妹子们未免太彪悍了一点。妹子不应该是讨论淘宝讨论动漫讨论化妆和时装的么?】郑琰心道,原来自己根本算不上特立独行。完全忽略了她就是这群妹子的总头子。
李莞娘是言必称七娘的人,见郑琰不说话,便不肯让她被忽视,问郑琰:“七娘看呢?这是栽赃陷害还是另有乾坤?”
郑琰笑吟吟地问:“赃在何处?”整个事件中,最妙的地方就在这里。齐王实有劣迹,就称不上栽赃。而消失的供奉、雕版并未寻见,也不算是“赃”。
至如秦王家不见了的纸张,他就说闲着没事儿撕着玩儿了,又或者拿来当手纸了,你又能怎么的?让秦王翻垃圾堆去找么?
用秦王的话说就是:“作案之人心思缜密,如果是儿臣,怎么会留下这么大的破绽?臣为亲王,怎会留心府中一草一纸?焉知他人府中没少东西呢?儿臣请问圣人,可知宫中内库有多少东西?与账面是不是相符?”秦王这样说也是有把握的,很多事情都是瞒上不瞒下,秦王知道的,皇帝未必就知道。秦王还举了例子出来,譬如“和买”的猫腻,譬如看管仓库的损耗。
由不得皇帝不信。内库又掀起一番腥风血雨,倒是转移了许多百姓的注意力。
“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啊,弄到最后,齐王犯法,飞书案就是无头公案了?”李莞娘不天真无邪,知道此事不小。
唐乙秀倒有见地:“总要有人担个名儿的,到底是不是真凶,谁也说不清了。”
“竟有这样的事?”于薇也凑过头来,“我知道有些事是冤枉的,可凶手是谁,好歹大家心知肚明。这不清不楚的,又算什么呢?”
“哪个庙里没有冤死的鬼呢?”郑琰不在乎地道,“担了名儿的未必就得不了好——只要不存了那个心,名声坏一点于诸王也没什么不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唐乙秀抛了飞书案,问郑琰:“塞翁失马,语出何典啊?”
郑琰一顿,忘了这是个架空的世界了,笑道:“这是胡乱听来的故事,说的是一个老头儿,丢了匹马……”把塞翁失马的典故说了出来,“所以说,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
唐乙秀拍膝赞叹:“善哉斯言。”
李莞娘此人极有韧劲儿,还盯着飞书案不肯放,问郑琰:“谁失其马?何祸何福?”
郑琰道:“甲之蜜糖,乙之砒霜,我看来是福的,也许人家觉得是祸呢。人各有志啊。”
李莞娘听得半懂不懂,只得作罢:“我再回家打听。”
郑琰笑道:“你别再往前凑了,再往下,不是你能打听得出来的,得看圣人呢。”
不是她卖关子,实是此事疑点太多,她根本就猜不出来。这年头说是盛世繁华,人口众多,见过兔国拥堵大场面的郑琰只能嘲笑大家是土鳖。这根本就是地广人稀,山野里埋个人,除非老天帮忙,否则,骨头烂了都找不到也是有可能的。失踪个把人、埋了几包东西(如果还有的话),小意思。
郑琰对破案也没兴趣,除非找到供奉、找到出面请供奉的人,又或者,散发小广告的自首,或者是有知道内情的人揭发。不然哪有这么容易啊?
众女讨论无果,无聊散去。
第二天又聚到了一起,李莞娘兴奋地对郑琰汇报:“赃来了!今天,有人报,在郊外赵王的别业旁边发现有野狗刨地,原是没在意的,没想到出去蹓了一圈儿回来,看到一群野狗围着个尸首,叫上了里正,大家一齐过去,打散了野狗,便报了官,七娘猜,死的是谁?”
“那个会雕版的供奉!”郑琰来了精神。她也吃惊不小,刚说这贼赃难寻,就来了线索。真是人生处处有惊奇呀!
怪不得呢,哪个府里弄不来个供奉,非要到事发前弄这样个人出来,还失踪了。现在还死了。嫌动静不够大,别人不会怀疑是吧?这节骨眼儿上还死了,离案发都大半个月了,还能认出尸体是谁,看来是个连环套儿啊!
“赵王可以退步抽身了。”郑琰断言道。不管是不是赵王干的,现在这事儿只能赖到他头上了,大家都想是他干的,他再辩驳也没用。除非皇帝力挺,又或者有大臣组团保他——这是不可能的——他从此就从候选人里退了出来,还得结上齐王这个仇家。
最主要的是,如果在这样的证据下,还说不是赵王,那就是另有其人:揭发齐王,又坏了赵王的名声,一气算计了两个居长皇子,谁是这黄雀?皇帝就要向天下公布,自家儿子里不但有行为不俭的(齐王)还有野心家的事实,哪怕他私底下查,也不想公开的。
赵王,只能做这块遮羞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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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琰猜得不错,皇帝气极败坏,直接认了赵王是凶手:“捆了那个畜牲来见我!”
李幼嘉严肃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