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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林长公主撇撇嘴:“管他呢!与咱们很不相干。那孩子小时候我见过,跟他娘一个模样儿,小老头儿似的,呆呆木木的,道学得很!”被个四岁的孩子指出座位太靠皇帝了,是庆林长公主心里一件尴尬事儿。
郑琰耳朵动了一动,心说:果然已经是个不相干的人了,太子嫡子被赶出宫了。
庆林长公主已经把注意力放到郑琰身上了:“过两日我与你阿娘去一个奇人那里,阿琰一起好不好?”
“呃?什么奇人呐?”
“据说演卦极准、相面也准的,”庆林长公主状态全开,尽力忽悠郑琰,“断人休咎祸福,从没误过的。他少年时,路过一户一家,家中丢了四锭黄金,扰攘不休,以为奴婢偷窃,要报官杀婢。这奴婢命不该绝,他动了恻隐之心,卜了一卦,断了黄金所在……”
郑琰一脸的不相信,怎么听怎么像神棍诱骗家庭妇女。
还是杜氏了解女儿:“这奇人住在城外,那里花木很好,腊梅已经开了,你随我去看看。”口气是不容质疑的。
母亲权威之下,郑琰还是极少反抗的:“成,当看景儿了。”
P!被人当景儿给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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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来看梅花?”郑琰披着暖裘,揣着个手炉子,下了车就看到池脩之居然也伴着顾益纯、郑靖业到了城郊一处小小别业。郑靖业很精明地把能拉得动的儿孙都拉了来,试一试有无能从这异人口中得好评的。
别业座落在一大片梅林之中,虽然这两天没落大雪,也是别有一番意境。
顾益纯看着就很喜欢:“远山近树,怡然而得其乐。”
一个半老不老的声音由远及近:“敝人一来,坏其清静矣。”
顾益纯道:“非因君子,乃因我等。”
客套间,郑琰在一旁打量着这位奇人。五十来岁的年纪,须发都有些花白了,相貌清癯,左眼已是模糊一片,右眼却亮得吓人。郑琰心中颇觉异样。
她在看人,奇人先生也在看她,眼神也很怪。怪到大家都发现了他的奇怪,顾益纯咳嗽一声:“这位就是伏先生,你们还不来见过?”
众人乖乖上前,口称“先生”。
伏先生也有些世外高人状,眼睛一扫,便道:“这梅花开得好,诸位欲往一观,但去无妨,只请勿轻易攀折。”
郑靖业点点头:“你们去罢。”
几个大人与那位伏先生登门入室,把晚辈们扔到屋外挨冻。郑德平抄着手、缩着肩,终于开了尊口:“姑姑,你那车借我进去眯一会儿。”
郑琰已经习惯了他的神来之笔:“天冷,别睡着了,小心着凉。”
这一回郑德平干脆只回了一个鼻音,就去寻车睡觉了。
“都别傻站着了,走一走,活动开了身上也暖和了。”郑琰率先举步。郑家的男孩子们撒欢儿跑开了。
池脩之空降一只手过来:“地上的树根叫落叶一盖难以看清,你扶着我点儿,他们跑得急摔着了不碍事,女孩子是摔不得的,”爱护师妹的好师兄顺手就握住了小师妹的手,“手炉也不用拿,叫她们捧着跟着就是了。走开了就不冷了。”
池脩之的手很暖和,两人的袖子搭着,两只白晰的手都掩在了袖口滚的毛边之下。池脩之走得并不快:“这些日子总不得见你,听说你在闭门读书?”
“咳,阿爹嫌我出去会玩得野了。”
池脩之微微一笑,弄得郑琰非常不好意思:“笑吧笑吧,不就是闯祸了么?”
“阿琰不会闯祸的。”
“……”抽手,没抽回来。
池脩之攥紧了好不容易摸到的手:“这样就挺好。”他已经有一个白兔外婆,实是觉得郑琰这样就极好极好。
屋里的大人们却在惊讶:“您说——”
伏先生也是一脸的不解:“小娘子与小郎君倒是良配,二人俱不是短寿之人。只是小娘子的富贵却不是因小郎君而来,日后富贵尚在小郎君之上。相公夫人之后福,亦由小娘子来。能把两位请过来我再看一看面相么?”
心里却想,这小娘子的面相是贵不可言,小郎君也是富贵之相,天作之合而夫不及妻贵。这可就怪了!
池脩之与郑琰被火速召回。杜氏拉着女儿到伏先生面前,伏先生瞪大了右眼,左右看看,活似个不良大叔。一边看,还一边摇头:“怎么做到的呢?”
杜氏最着急:“先生,究竟如何?难道有什么不妥?”
伏先生捋须道:“夫人莫急,并无不妥。”思忖着要怎么说了。
郑琰忽然道:“若无破门之祸,先生还是……守口如瓶吧。”她看着这位神人的那只独眼,心中一动,初见面时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忽地想起“泄漏天机”四个字来。
伏先生道:“小娘子总有一念之仁,福当从中来。”
郑琰愕然,话说,在场的人里,也就她爹心肝能比她黑。废太子能有什么好下场?搞掉太子,分明是弄死人家一家子,她还有一念之仁?自己都不敢这样骗自己好吧?
伏先生又作起了高人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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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先生说了一通云山雾罩的话,虽说是证明了池脩之命不是不好,却也留下了重重迷雾。庆林长公主想得开:“阿琰现在的品级可比池小子高多了。”说着就笑了,妻比夫贵,在她娘家太正常了。
又问杜氏:“阿琰一生富贵,你可放心了罢?”
杜氏道:“也只好由着她了。”
郑靖业本人是不怎么迷信的,事关女儿,方多此一举。他之所以自己过来,也是为了亲自摸摸伏先生的底。伏先生也是会作广告,轻易不见人、不开口,他无法派人试探。不过来之前,也是快马驿道,查了伏先生不少事例,觉得有几分可信才让他胡说的。
此时一身轻松地道:“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吧,”又正色对顾益纯道,“丑话说在前里,绝不容池脩之有违礼之举!他要是没本事让阿琰看上,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他把他家里的客人弄清爽了,待阿琰及笄,我必有说法的。”
郑琰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默认转让了,知情人有志一同地表示了缄默。反正吧,他们从来没有正面出现过,如果郑琰想发火,还有池脩之当炮灰呢。
其余三人纷纷附议,还开起玩笑来。顾益纯最无良:“阿琰不开窍,脩之该着急了。”
郑靖业勾起唇角。
做人不能太铁齿,就在顾益纯说池脩之该着急了,大家等着看戏之后没多久,第二年大正月里,庆林长公主就急急忙忙地对杜氏道:“坏了,坏了,大郎看着阿琰,眼睛都直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写神棍想很久了,从第一篇文开始!
我会说我写的时候想到了郭璞、袁天纲、李淳风一干业绩高手么?
72终于表白了
大郎这个词并不专指某一个人;一个家里只要有男人;就有大郎。笔趣阁。D9123。net
杜氏在听到庆林长公主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之后;第一反应是问:“大郎?哪个大郎?”
庆林长公主一愣:“嗨!还有哪个能让我这样急着来寻你?不就是我那个好侄孙!”
杜氏也是一愣,这说了等于没有说,庆林长公主侄子有好几个;还谁都不服谁;各家各自排行;顾益纯那头也有侄孙:“你家叫大郎的侄孙没十个也有八个;究竟是哪一个啊?”心里呢不无得意;她家女儿也不是没人要的——当然前提是她家小娘子装乖宝宝。
庆林长公主作惨不忍睹状:“不就是新从宫里出来的广平郡王么?”
“啊?!”杜氏也呆了;“怎么会是他?”
“可不就是他!今天阿琰到我那里玩,正说笑着呢;他使人送了张贴子过来,说是来拜会。阿琰就要辞出来,结果两人就这么碰上了。大郎这个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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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的开,小少女的青春期悄悄的到来。
过年前后,正是裁新衣、换新衣的时节,不试不知道,郑琰去年的许多衣服都已经不能穿了。她正在长身体的时候,也是年年换新衣,然而今年长的幅度比往年都要大。杜氏看着她量体裁衣,满眼欣慰与困扰:“又长大啦!”
郑琰却在不自在地别扭着。
长大是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的事情,也许是某一天突然发现原来的衣服穿着别扭了,也许是……突然觉得胸口有点胀了。作为一个经历过一次青春期的人来说,这些征兆很明显,也不会给脆弱的小心灵造成不好的负担。只是略有尴尬地悄声对杜氏道:“阿娘,那个,上衣……呃……做得宽些……”
“?”“!”杜氏是真的高兴了,她闺女终于有了一点儿正常女孩子的样子了,终于会娇羞了。
杜氏也不打趣她了,一脸笑容地应了下来。赵氏、郭氏都在一边,见这母女俩的互动,都是心知肚明。赵氏有意岔开话题道:“大娘、二娘使人送来不少东西,还单给七娘带了好些好玩艺儿呢,都说七娘有心,有东西总想着她们一份儿。来年秋天,大郎、二郎还要往京里来。”
郑琰也很开心:“明年他们是要赴京来的,正好赶上六哥娶亲。”两个哥哥是郡守,轮到回京述职,郑家有意把郑瑞的婚礼也放到了考核期内,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
郭氏合掌道:“这回是真正的一家团聚。”
说得杜氏高兴,又让取宫中新赐下来的缎料:“一人再添一身衣裳。我记得新任的司州刺史……”
郑琰接口道:“殷衡。”
“对殷衡——哎,那是朝廷大臣,你不好直呼其名——还送了几车毛皮,添件斗篷。”
说笑了一会儿,杜氏就对郑琰道:“知道你年前年后的爱捣鼓些东西,今年家里也泡了药酒,几处的年礼就不用你操心了,你那一份子,家里给你备下了。你要是私下有什么人情往来,走动走动也无妨的。却要小心——如今街上热闹,出门多带些人,不要被冲撞了。”
郑琰答应一声:“知道了。”郑家的药酒在京中极受推崇,药物泡酒谁都知道,但是上好的白酒酿造的方法却被郑家给把持着。杜氏自拿了方子,还与儿媳妇用心研究,摸出了许多郑琰这个粗制滥造者没有找到的窍门,郑琰反要向母亲学习改进某些细节。
情节如此神展开,郑琰更不敢自负,也赞叹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索性做起了甩手掌柜——上等的药材贵呀!这下省钱了。
只有一样坏处,她得再另准备一下自己要送人的礼物了。幸而她有钱,俸禄年年有,前年她还升了一级,工资也多了。大件儿的衣裳她是做不来的,小件儿的针线倒能做几件充数。混到她这级别的人,针线水平高的没几个,能做小件儿东西已经很了不起了,娱乐生活又丰富,肯动手的就更少了。送给长辈们,又能表心意,又省了绞尽脑汁定购东西。只要把给皇帝那一份儿准备得光鲜一点就可以了,市面上定制一些镶金嵌玉的摆设,包装得精美一些,还能从皇帝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