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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薯点点头:「嗯,这就好。告诉你,若有别人找他们的碴儿,我一律算在你头上,你不会有意见吧?」
这话已十分的不讲哩,只是那朱公子哪敢有半个不字,口里忙不迭的答应了,心里叹道:我这不是倒了大楣吗?美人飞了,银子也被讹了,弄得鸡飞蛋打不说,还不能去找回气;不能去找回气不说,如今往后,还更得派人暗中保护那两个碍眼的东西,这……这简直就是倒了八辈子的大楣嘛。一边叹一边摇头沮丧去了。
这里白薯做成了这件事,心里十分的痛快,拉着冯夜白意气风发地笑道:「怎么样冯夜白?我这件事儿办的漂亮不漂亮?」说完得意哈哈大笑起来。
半天没听到对方回答,睁眼一瞧,只见这主子的一双眼睛,竟一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还留露出林秀才看柳公子的那种目光。他身上一抖,敏锐的直觉让他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似乎从此刻开始,他就要落在一张天罗地网里,再也无法逃脱了。
第四章
冯夜白痴痴看着白薯,今天的白薯是他从未见到过的,聪明、勇敢、还有些赖皮,以及将自己的手当作恐吓勒索工具的小小劣性,充满了蓬勃的活力,哪里还是府中和一路上那个有些畏缩胆怯和笨笨的小东西。
如果说之前自己对他的感情是怜大于爱的话,那么此刻,却是任何人任何事都挡不住他胸中激涌的爱意了。
牵住白薯的小手,他绽开一抹真心笑容,由衷地回答道:「是的小白,你今天的事儿办得实在太漂亮了,就连我办起来,都不能有这么的漂亮。」
白薯得到夸赞,立时将先前那不好的预感丢在了脑后,只把他美的,似乎连自己身上的骨头都轻了几两,好在小手还被冯夜白牵着,否则大概就能迎风而去,直接羽化登仙了。
这里林秀才和柳公子前来拜谢两人,白薯更加得意。自觉十分「慈祥」地拍了拍林秀才,嘱咐道:「嗯,从此后你们好好过日子吧,也不用记着我和冯夜白。」一边说一边和冯夜白去了。
回到酒楼,那些看热闹的人早就呆了,立刻便有些富贵家的公子,知道是第一粮商冯夜白在此,都忙不迭的上来拉关系套交情。
冯夜白不愿意与这些公子哥打交道,随口应付了几句,拉起白薯便往马车走去,连饭也没来得及吃。
等到了车里,看见车夫早已酒足饭饱打着嗝儿坐在那里,心里自然不痛快,怒道:「哼哼,你倒就顾着自己填肚子,可注意着点儿,别撑死了。」
那车夫和他十分的相熟,闻言哈哈笑道:「托爷的福,小的一边看热闹一边吃饭饭,吃起来竟格外的香,就多扒了两碗饭,嗝儿,那个……不过离撑死道还差的远,嗝儿,差的远,嘿嘿。」
冯夜白鼻子险些没气歪,好在那个小二十分有眼色,追了出来笑道:「冯公子,您看您付了那许多钱,却没吃什么东西,这里有二斤烂熟的牛肉,还有几张面饼,你要的五香米饭我也放了一碗在这里,留着你和小公子一路上垫点饥吧。」一边说一边递上个包裹。
冯夜白心里感激,掏出五两银子给那小二道:「多谢小二哥费心,这点钱留着买杯茶吃吧。」说完,车夫早驾起车来,那小二万没想到一时的好心,竟能换来这么丰厚的小费。直到马车去远,才醒悟过来,一躬身,大声喊道:「谢谢冯公子。」
车里,冯夜白终于问出心中的疑问,对白薯道:「你一向是胆小如鼠的,因何这次竟大着胆子管起那恶霸的闲事?还有,我竟不知你还会诬陷耍赖等种种手段,今日可着实让我大开了眼界,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白薯心里气得吼叫道:什么叫胆小如鼠?谁说我们老鼠的胆子小了?哼哼,这是哪个人造的谣?我们不过是有些怕猫而已,谁还没有点怕的东西?怎么我们就叫胆小了。只市面上哪敢如此表现,一缩脑袋,又恢复了原先模样,半天才期期艾艾道:「其实……其实我的本性便是如此,只不过我比较怕你就是了。」
听到这,冯夜白疑惑地瞪大了眼睛:「怕我?我做了什么让你如此害怕?」
白薯索性豁了出去,痛快道:「我第一次遇见你,就是在偷米的时候,你说我这个偷米贼能不怕你这天下第一粮商吗?再以后到了府里,呜呜呜,丫鬟姐姐、总管伯伯、长工短工仆役哥哥们,一个个都精明厉害,我哪是他们的对手?只好唯唯诺诺明哲保身了,今天这事儿,我是实在气不过,义愤填膺之下,才不小心露了本性而已。」
冯夜白深深看着他,忽然莞尔一笑,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小傻瓜,你根本不用还为偷米那件事介怀,我若怪你防你,也就不把你带到府里去了。至于那些丫头仆役们,虽然精明厉害,但都是好人,你总不能让我堂堂天下粮仓的主人,府里净养一群笨蛋吧?所以以后你大可撕下那张明哲保身的面具,恢复这本来面目,我喜欢着呢。」说完忍不住又摸了那光滑如锦缎般的黑发几下。
却看白薯睁着漂亮的大眼睛问他道:「嗯?你喜欢我,不会喜欢到还对我做上次夜里在书房中做的那件事吧?」
开玩笑,这是一定要问清楚的,答案如果是肯定的话,他要考虑吃完贡米后从容逃走的事了,他下山来只是寻找答案,可不是为了亲身实践,最后亲手破坏掉飞仙路的。要不,这一千年可就全白玩儿了啊!
听到这问话,冯夜白似乎又被唾沫呛到了,「咳咳咳」的嗽了好几声,方郑重道:「嗯,我保证,不会再强迫你做这件事情。」言下之意,如果是你我都情愿,那我就要不客气了。
只可惜笨老鼠对自己一千年的道行非常有信心,压根儿就没想到有这个可能性,还兴高采烈地叫:「好,一言为定,不许反悔哦!」
想到未来五年里,他就有了一座可以供给他无数白米点心的大靠山可以依靠了。白薯险些要欢呼出来。
马车再行了两天,终于来到苏州洪湖边,远远便看见一座气派的大宅子,在众多民宅当中鹤立鸡群,若论起辉煌精致、典雅雍容,就连知府县衙也差得远了。
白薯正赞叹,忽然车夫在门前停下,冯夜白牵起他的小手,嘱咐他道:「这里不同我们府中,多有些刻薄之辈,你要时刻跟在我身旁,少说话。还有个老太婆,那是我爹的正房夫人,为人十分令人讨厌,你能躲她多远就躲她多远,咱们只要挨过祭祖之后,就立刻回府,到时候你爱怎么的就怎么的。」
白薯一一记下了。
入府后,先拜见了冯夜白的二叔族长和他口中的正房老太婆,白薯细细看去,见这两人眉目中就有一股戾气,暗道这两人可不是什么好鸟,冯夜白看人还是有一套的。往旁边看去,只见两个美貌少女站在那里,一个面带微笑看着自己,另一个却是充满了敌意的看着自己,眼角边更有一股不屑之意。
冯夜白对白薯介绍道:「这是二姨妈和三姨妈家的两个表妹,她叫无双,她叫红莲。」
那红莲哼了一声,转头对老太婆道:「大姨,你看表哥做事也太不懂分寸,一个娈童,还拉到我们面前介绍什么。」
冯夜白眉头一皱,冷冷道:「红莲的性子倒是越来越不讨人待见了,白薯不是娈童,他是我的……爱人。」
这话一说完,别说那老太婆和族长二叔等人大吃一惊,就连他身边的白薯,都吓得跳开叫道:「什么,谁是你的爱人,冯夜白你说清楚,你……你在车里明明……明明说……」
冯夜白不等他说完,就拉着他的手道:「小白啊,虽然我在车里答应我们的事暂时先不公开,但愿二叔和大娘他们也不是外人,我实在迫不及待的想要让所有人知道你将是我的妻子了。」
这话说的露骨,可怜的老鼠精差点没吐出来,而大娘和二叔族长的脸色则是青一阵红一阵,那个红莲更夸张,「哇」的一声哭出来,跑到大娘身边摇着她的胳膊不依地叫道:「姨妈,表哥……表哥他欺负我……呜呜呜,人家不依了,姨妈你要给人家做主啊。」说完又狠狠瞪了白薯一眼。
白薯心道:「你瞪我干什么,我比你还想哭耶,冯夜白他明明答应过我,谁知道他现在反悔是什么意思?」想到这里,鼓着圆圆的大眼睛也瞪了回去,底下侍立的众多家仆婢女们也忍不住窃窃私语,登时场面乱成了一团。
正房大娘咳了两声,皱眉看向冯夜白道:「夜白,你这是干什么?带个妖里妖调的小倌,说什么是你将来的妻子,红莲怎么办?胡闹也不是这么个胡闹法。二叔,你看看你的侄儿,这……这是怎么说呢。」他把头转向一脸道貌岸然的族长。
那族长也是紧皱眉头,咳了两声清清嗓子便要说话,谁知刚咳嗽完,冯夜白就接着道:「大娘,你这句话里说错了两件事情,第一,白薯不是小倌,他虽长得美丽,却绝不是那烟视媚行之辈,他是正经人家的孩子,我将来也要娶他为男妻,这是既定的事实。第二,我很奇怪,大娘你糊涂了吗?红莲怎么办关我何事?她不是你的侄女吗?听你的口气似乎我将来得娶她,可我记得我并没有和她订下婚约之类的吧?一个官宦小姐,见她表哥领了未来的表嫂,就到姨妈面前哭啼啼说什么要给他做主,如此的不知羞耻,没有半点儿女孩矜持,慢说我和她没有婚约,就是有了,也必定要退婚的。」
一番话把大娘和红莲险些气昏过去,她们虽未和冯家正式订下婚约,但两人心中都笃定了将来冯夜白必然会娶红莲,这在她们看来是理所当然的天经地义的事从未想过会有变更。所以今日一看见冯夜白亲密挽着白薯,还说是他的爱人,那红莲才忘形之下说出这种话。谁知却被冯夜白抓住了痛脚,当下只气得本来美丽的脸孔一阵红一阵白,而一旁大娘的面容也气得扭曲了起来。
白薯吐了吐舌头,心道今日才真正知道冯夜白的实力,不但手上功夫不错,毒舌功更是无敌。
当下冯夜白从容告退,领着他来到自己往日居住的东跨院。
白薯终于逮着机会,不满问他道:「说,你在众人面前谎称我是你爱人,到底是何居心?难道你在马车上和我的约定都是假的吗?」
冯夜白一笑道:「白薯你多心了,我这样做其实是为了保护你,这里的人我已经说过,刻薄之辈极多,你来了,他们见你弱不禁风的,难免会欺负几下,我此刻把你说成是我的爱人,将来你是他们的主人,这样他们就不敢对你下手了。如果你要怪,就怪我吧,都怪我只见你喜欢吃白米,所以就想着带你来这里品尝贡米,却忘了如此一来,竟让你陷入危险之中,唉,我真是太大意了。」
话音刚落,白薯就已感动无比:「不不不,冯夜白,这怎么能怪你呢?你这样的照顾我,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刚才都怪我,不分青红皂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太惭愧了,冯夜白,以后你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的。」
冯夜白的脸上虽说仍是面不改色,可心里头仅余的那点儿良心却早已低下了头,天知道他冠冕堂皇的藉口背后,打着怎么样的如意算盘和龌龊心思。看着白薯无条件信任自己的小脸儿,他心中暗暗惭愧道:唉,看来想做那档子事,还非得这小东西情愿配合才行,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