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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安茫然道:“他做了手术,我竟然都不知道。”
“怎么这种上手术台的事也不告诉你?”
“我是不是做错了?”
Ann捡起地上的画笔,没说话,别人教的经验和道理,总是不如自己活生生疼出来的要有意义。
满心烦闷,应简默之邀,她和镇上的一小队人去爬雪山。
一片白茫逶迤,风过影移,空气中似乎都带着细小的冰晶。
Martin和Mark是兄弟,疯疯癫癫的一对摇滚青年,“不要走这条路,好没劲的,走这边。”
简默提了提背包的肩带,犹豫着说:“我们还是按着手册上的指示走吧。”
Mark做了个鬼脸,“拜托Gavin,胆子不要那么小,除非有雪女触摸,否则不会有问题的。”
一行人都笑了。
雪越来越深,踩在云上一般绵软,呼吸间是穿透肺腑的清爽,林思安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简默望着她,“你终于笑了。”
“总不能去死。”
他小声问:“你丈夫对你不好吗?”
林思安顿了顿,“到如今这个地步,我和他都有错吧。”
“你是在等他吗?”
林思安专心走路,低了头没说话。
Mark在前面笑,“Jennifer,你打算什么时候和Gavin结婚?全镇的人都知道他苦追你而无果。”
林思安云淡风轻地说:“你是暗恋我还是暗恋Gavin?就属你最关心我们的事。”
Mark涨红了脸,“死女人!”
说说笑笑地走了好一会儿,队里有人好奇道:“怎么都看不到标线了?”
遥遥望去,广袤的世界是一片空白,找不到任何人工痕迹。
Martin皱了皱眉,拿出指南针来看了看,却和印象中的方向相反。
雪又开始下。未免体温下降过快,只好又接着向前走,还是没有找到标线。
Mark颤声问:“怎么办?”
众人这才意识到危险。
Martin道:“不要停,一直走。”
天色渐暖,当大家第三次经过一块熟悉的突起冰尖时,有胆子小的年轻女孩哭了出来。
林思安拍拍她的肩膀,“你想让自己的脸被冻住吗?不要怕。”
简默竟还有心思笑得出来,“本来这是我想安慰你的话,没想到你连这个都不肯给我机会。”
Martin解下背包扔在地上,“我们先歇一会儿吧。”
Mark低着头,“对不起。”
女孩忍不住抱怨,“都是你!”
简默道:“Mark没有强迫任何人跟来,现在也不是抱怨的时候。”
大家围坐在一起,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流速在渐渐变慢。
Martin拿出游山手册,“按照上面的图样,我们在半公里钱就应该看到指示牌和标线,可为什么没有?”
“不会是工作人员的失误吧?”
“怎么可能?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
简默顾着地图看回起点,低声道:“终点和起点是环状,一直走应该就能看到,会不会是我们一开始就选错了方向?”
众人沉默。风似乎更凉了。
简默猛地站起身,惊道:“什么声音?”
诡异的声响自远处传来,初时似隐隐蜂鸣,越近越剧烈,渐有雷霆万钧之势。
一片风雪朦胧后,巨大的雪山在崩塌,像被毁天灭地的铲土机推着一般疯狂地滚过来。
Martin大喊:“是雪崩!快跑!”
慌乱逃窜中,林思安不慎跌倒,在冰上滑出老远,翻下雪坡,整个人滚了下去,“啊!”
“Jennifer!”简默猛地扑过来,抓住她的胳膊,两个人抱在一起减缓落势,一路竟幸运地没撞上石头,最后狠狠地摔在地上,林思安眼花了好一阵才回过神。
简默紧紧地搂着她,抖着嗓子问:“你没事吧?”
林思安摇摇头,猛地瞥见他额上的汗,惊道:“你受伤了?”
挣出他的怀抱一看,林思安才惊觉他的整条手臂都被碎冰磨破,伤口深可见骨。
林思安哽咽着咬紧唇,“你怎么这么傻?”
简默竟然还在笑,“你是大画家,怎么能伤到胳膊?”
找到一个天然的雪洞,刚好可以容纳两个人的深浅,二人锁着身子躲了进去。
林思安扶着他的胳膊检查伤口,顿了顿,背过身开始解衣服。
简默慌忙拉住她,“你疯了吗?”
林思安没理他,鼓捣了一会儿,拉出自己的胸衣。
带着体温的柔软布料贴上伤口,简默抖了抖,脸色涨红。
简单的固定包扎好,林思安跌靠在他身上,望着杳无边际的空白世界,一阵阵的恐惧漫上来,哑声问:“我们会死吗?”
简默心一疼,伸出手虚揽着她,“这算什么?我曾经遇到过数不清的比这危险一百倍的事,等我们出去以后我讲给你听啊。也许Mark他们都已经获救了,救援部队现在正满山找咱们这两个倒霉鬼呢。”
林思安没有得到半点儿宽慰,这种风雪交加的鬼天气,再重视人权也要以大局为重,怎么可能为两个异国游客的性命而冒死发动救援。
她翻遍了全身上下的兜,只可怜兮兮地找到两块巧克力,“你还有吃的吗?”
简默轻轻地点头,“还有Mark塞给我的糖。”
天色暗得很快,转眼间他们只能模糊地分辨请彼此。
空旷的雪地没有一丝声响,静得让人发慌。
死灰般的绝望渐渐笼罩下来。
林思安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没有人能控制得了自己的本能恐惧。
她闭上眼。
这一刻,她是这般思念顾嘉臣,从未有过的思念。
好像只要想一想他,念一念他的名字,就可以得到无尽的力量。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原来无论走多远,过了多少年,顾嘉臣始终是烙在她心底的人,即使血肉模糊,痛彻肺腑,也是她爱和恨的动机,生和死的企图。
简默摇了摇她,撕开巧克力的包装,递过去,“吃了吧,天太冷了,你会受不了的。”
林思安咬了一半,而后推给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望了望,见他吃下去,才默默低下头来。
攥紧了领口,她和他像两个互相取暖的北极熊一样靠在一起,“陪我说说话。”
“好。”
“你爱过什么人吗?”
简默一顿,“很多年前的事了,我爱上过一个吉卜赛姑娘。”
“后来呢?”
“她死了。”
又是生生死死下的人间悲剧。
“如今死到临头,我才明白平凡生活的可贵。”
简默把她更深地裹进怀里,声音沉稳如山,“不会有事的。我要拜你平安地交回到你丈夫手上。”
夜色终于终于深到看不见近在咫尺的对方,林思安痉挛般地一哆嗦,哽咽着问:“真的会有人来救我们吗?”
简默亦冷得牙齿打战,捧起她的手,不停地搓揉。
不知尽头的天寒地冻,穿透每一颗细胞的冰冷。
林思安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一直喃喃自语:“Gavin,我们会没事吧?”
简默便在她耳边一遍遍不厌其烦地答,抖着嗓音说:“不要睡。起来,不要睡。”
朦朦胧胧间,有温热柔软的气息贴近,连同醇厚的甜腻一同扑了过来。
林思安艰涩地睁开眼,发现她裹着简默的上衣,他正将仅剩的一点儿巧克力喂给自己。
嗓子痛得说不出话,她只能微弱地摇摇头。
简默却像没看懂,搓着她的手掌和胸口,嘴唇已经青得发紫,还有心思开玩笑,“我可不是在占你便宜啊。”
林思安望着他,不能语,不能动,只有眼泪源源不断地滚下来。
这个男人,必定也是对她万分真心的吧?
林思安醒来时看到坐在床边的人,胡子拉碴,一脸憔悴,以至于她看了好久才认出那是谁。
眼泪簌簌落下来,她动了动唇,喉咙像被火烧一样,发不出半点儿声音。
顾嘉臣静静地望着她,见她醒来,也没露出几分欣喜。
他狠狠地攥着林思安的下巴,眼睛里是汹涌动荡的海水,刺骨的疲惫。
他恶狠狠地吼:“是不是要把我活生生折磨到死,你才会甘心?”
林思安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凶神恶煞的人便眼一翻晕了过去,吓得她魂飞魄散不说,还被压了个半死。
医生看了两眼便把他抬到病床上,“疲劳过度,没大事,睡一觉就好。”
乍然得知自己遇险的消息时,他是什么反应呢?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一路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林思安直勾勾地盯了他两眼,不敢再想。
找到简默的病房,他正坐在床上听广播,看见林思安立刻笑开,“Jennifer!你醒了啊。”
林思安笑笑,“你精神不错。”
“是啊,哪像你,一下子睡了那么久,一检查医生还说你什么营养不良,忧思过度,这都是你得的病吗?”
林思安想到病床上的某人,难怪他方才恨不得活吃了自己。
简默顿了下,轻声道:“你等的人终于来了。”
她不禁抬眼望着他,简默歪七扭八地披着病号服,胳膊斜吊在脖子上,脸上挂着几处擦伤,头发也乱得像鸡窝,却让她觉得是那样温暖。
这就是那个生死关头还在保护她的啥子,没有他,自己真的能撑下来吗?
林思安突然有些难以启齿,犹豫着说:“简默,谢谢你。”
他扬起脖子,使劲揉了揉脸,犹豫着说:“简默。谢谢你。”
两人都没有再谈起雪山里的一天一夜,好像被人强行挖去了记忆。
林思安向后退了退,“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简默挥了挥手,又转过头和收音机较劲。
待她出了房门,简默脸上的笑容才垮了下来。
那日他刚一醒过来,便跌跌撞撞地跑去Jennifer的病房,却看到她床边早已守着一个男人。
那人回过头,满身疲惫,难掩不凡气度。
他伸过手,“你好,我是思安的丈夫。”
简默恍然,这才该是Jennifer放在心里不敢爱亦舍不得恨的人。
这样一个男人,优秀得让人缄口无言。
他拂了拂林思安额前的头发,淡淡地说:“多谢你对安安的照顾,这丫头从不让人省心,以后我来就好,不敢再劳烦你。”
简默忍不住开口,“你的占有欲从来都是这样强吗?”
顾嘉臣看了看他,仅那一个眼神,便让他咽下了后面的话。
“危难关头,陪在我妻子身边生死与共的是另一个男人,你还指望我应该如何大度?”
他的眼里一时有太多太多的情绪,简默忽然有些分不清。
只知道,今生今世,那个被他刻在心上的女人,终究不会回过头来看他一眼,即使一同经历过生死,又怎样?
林思安没有在医院久留,临床的顾少和临屋的简默都让她分外闹心。
回去的路上,她碰到了Mark和Martin两兄弟,Mark上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捧着她的脸左右看了看,“嗯嗯,没毁容,还是那么漂亮。”
林思安抬手拍开他。
Mark忽然想起什么,惊道:“Jennifer,你竟然已经结婚了?”
“我一早不是就说了?”
“我们还以为那是你拒绝Gavin的借口。没想到你还真有个俊美出众的丈夫。”
“怎么?又开始惦记上我的男人了?”
“你个没心没肺的死女人!有那么好的丈夫还离家出走?他可是不眠不休地在你床边守了整整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