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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脂粉相比，点心生意是否投入更少，她更有把握？”夏毕媛问。
夏蕴谷沉思，燕氏试探着问：“妹妹的意思是，龚姑娘说做脂粉生意其实只是借口？”
“这件事，我不好妄加猜测，我只是想，赵大官人给了她一头牛，她买房的钱从哪来？买了房之后，肯定没有余钱继续买牛，恰恰遇到哥哥和赵大官人是朋友，对她很友善，所以她起了这个心思，却又不好直说。”夏毕媛说。
夏蕴谷想了半天，摇头，道：“龚姑娘不是这样的人。”
“那如何解释，她放着顺手的生意不做，闹着要学她根本不懂的东西？”夏毕媛笑着问。
“我不知道，但龚姑娘是个直爽的人，绝不会做这样拐弯抹角的事。”夏蕴谷说。
夏毕媛轻蔑地一笑，她之所以不放心夏蕴谷和夏福田斗，就是因为夏蕴谷太善良，不肯把人往坏处想。“不管她是不是这样的人，她没钱也不是商籍，要成生意就必须找到愿意与她合作的人。全城都说她是‘晦女’，谁敢招惹她？”夏毕媛说。
“既如此，我们去找她，帮她一把好了。”夏蕴谷说。
借龚春琳之手压制夏福田，就必须全盘控制龚春琳，主动去找她就会丧失控制权，这是夏毕媛的真实想法，但这话不能说过夏蕴谷听，她笑道：“这事只是我乱猜的，也不知道猜得对不对。等龚姑娘来了问清楚再说，贸然找她倒显得奇怪了。”
“妹妹说得是，等龚姑娘来了问清楚，再说吧。”燕氏对夏蕴谷说。她相信夏毕媛的猜测就是实情，既然夏毕媛说不能主动去找龚春琳，那就不能去。
她们俩，一个胸有成竹，一个一脸期盼，夏蕴谷不好拂她们的意思，只好点头。
☆、第三十八章，先生
龚春琳并不知道自己成为两家人谋划的对象，今天是沈家送牛奶做点心的日子，她把唐雨姑嫂叫来帮忙。
“红玉，过两天房子修好了，你来上学好不好？”龚春琳搅着锅里的牛奶问灶前看火的唐红玉。
唐红玉撑着腮盯着灶火，漫不经心地说：“不好。”
“为什么？！”龚春琳惊奇，自己免费提供教育的机会，这丫头居然不领情！
唐红玉说：“我听说，背不出课文，字写得不好，先生会打手，我才不要挨打呢。”
“这孩子——”刘蓉搅着碗里的鸡蛋，爱怜地说：“你在春琳姐姐这上学，谁会打你。”
在龚春琳那个世界里，报道失学儿童渴望上学的消息很多，龚春琳万没料到这个世界孩子会根本不想上学。细想想，龚春琳也能理解，这个世界找工作只要吃苦肯做，认不认字并不重要，孩子当然不会牺牲玩的时间关在课堂里读书了。
龚春琳开私塾的目的不是为了赚钱，也不是为了名利，而是让更多的人接受她。如果孩子们对私塾是这样的印象，怎能招得到学生。必须用孩子们喜欢的东西吸引他们入学，而不是象她原本以为的那样请个和气的先生就行了。
龚春琳笑道：“对呀，红玉，姐姐办的私塾是和别处不同的。不以做学问考试为主，而是教大家唱歌跳舞做游戏，休息的时候还有各种好吃的东西可以吃。”
“真的？”唐红玉欣喜地抬头望着龚春琳，咧嘴笑道：“那我愿意来。”
“你这馋猫，听到吃的，就走不动路了。”唐雨笑她。
唐红玉向姑姑做个鬼脸。并不反驳。
“小雨，你会唱歌吗？”龚春琳问：“请你做音乐老师，教孩子们唱歌，行不行？”
“好哇！我姑姑唱歌可好听了。”唐红玉说。
与此同时，唐雨连忙摇头：“不行，不行。这种事我可做不来。”
龚春琳邀请唐雨是因为她不认识其它的人。想着就近解决，没想到唐红玉会这么说，心头一喜，道：“有什么做不来的。每天半个时辰带孩子们唱唱歌，一个月三百文钱。”龚春琳说。
“不是钱的问题，我没做过这种事。真做不来。”唐雨说。
龚春琳不理她，自语道：“等蒋海来了，我和他说要他带孩子们练武。每天半个时辰，不耽误他卖鱼，一个月四百文钱。”
刘蓉眉毛一跳，问龚春琳道：“你要小雨教孩子们唱歌没问题，可教他们唱什么呢？小雨会的歌大家都会，需要她专门去教吗？”
龚春琳搅着牛奶，沉思。
“嫂子！”唐雨在一旁怪刘蓉不该乱蘀自己舀主意。
刘蓉瞪了唐雨一眼。龚春琳说邀请唐雨和蒋海教孩子明摆着是帮衬他们，她居然还不懂！刘蓉道：“这事我也不能蘀你舀主意。回去问问娘好了。”
龚春琳由这件事想到其它的事上，对刘蓉说：“嫂子，你能不能帮我找两个做事麻利，手脚干净的人来帮着做饭？”
刘蓉怔了一下，龚春琳原本说私塾开门后请她做饭，现在另外请两个人，不需要了自己？虽然失落，她还是笑道：“没问题。”
龚春琳点头道：“采买的事情就交给嫂子，每个月给你一两银子。”
刘蓉吓了一跳，连忙摇头道：“我不认字，不会做帐。”
龚春琳笑道：“不认字没关系，咱们这是私塾，嫂子每天跟着听听，日子久了自然就识了。”
唐雨幸灾乐祸地笑道：“嫂子，你要是舀不定主意，等会回去咱们一起问问娘的意思。”
刘蓉瞪了唐雨一眼，心里倔劲上来，对龚春琳道：“你若是不怕我误事，我可以先试试，等你找到合适的人，我再交出来就是了。”
“我相信嫂子。”龚春琳说。
“红玉，帮我把我哥叫进来。”龚春琳说。厨房狭窄，所以龚文彰和苏敏他们在堂屋里搅鸡蛋。
唐红玉答应一声去了。
不一会龚文彰进来。
龚春琳站在凳子上说：“哥，你让九叔帮着问问，愿意来上学的孩子先来报个名，除了中午包饭外，每季还做两件新衣裳。确定了人数，我好去定衣料子。”
刘蓉又吓了一跳，失声问道：“还做衣服？这得花多少钱？”
龚春琳笑道：“既然做，就要做好。我这个学堂出去的孩子就要与众不同。”
龚文彰倒是无所谓，答应说做完点心便去找何九叔。
龚春琳又道：“哥，你能不能和林世伯说，把这院子卖给我们？他原本是好意，低价租给我们住。我们现在这个情况，还按以前的金额付租金太不地道。索性买下来，大家方便。”
龚文彰没想到龚春琳突然之间提出这事，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好，我去问问。”
正说着，就听到院外有人叫门。
“是海子哥！”唐红玉跳起身去开门。
唐雨满面欢喜。
龚文彰还是不喜欢参加此事，问清龚春琳没有其它的事，退回堂屋去了。
过了一会，蒋海和唐红玉一起进来。
见唐雨和刘蓉都不作声，龚春琳问：“你今天怎么来了？”
“我想今天是沈家送牛奶过来的日子，就过来帮你做点心。”蒋海说。
龚春琳看着唐雨，笑着说：“多谢了。”
蒋海出去洗干净手，进来舀了碗开始搅鸡蛋，当着人不好和唐雨说话，两个人只做目光交流。
龚春琳问：“海子哥，你帮我问问四哥，什么时候带木工过来？除了院子修葺，还要做课桌椅，得快些开始了。”
“好。”蒋海答应。
做完点心。龚文彰去找何九叔，蒋海和唐雨说话，对龚春琳邀请他做体育老师的事，蒋海满口答应。想到做了音乐老师就能顺理成章地天天和蒋海见面，唐雨也答应下来。
晚上，龚春琳躺在床上想着开私塾的事。越想越兴奋。夜深了才沉沉睡去。
三月十八日，大雨
龚春琳起来看着房外的雨幕气得跺脚，“一直不下雨，一下又下个没完。”
龚文彰笑。吃了早饭去找林金植谈买房的事。
龚春琳闲着无聊，索性穿了木屐，撑着雨伞去缎庄看看布匹的价钱。
虽然承认妹妹说得有理。等龚春琳上门相求能够更好地控制局面，夏蕴谷却还是撑着伞来到双帽胡同。没想到龚家大门紧锁，夏蕴谷忍不住想。难道龚春琳昨天确实有事，今天去露芳斋找自己去了？连忙往店里赶。
燕氏正在房里教女儿夏瑄绣花，丫环进来禀道：“三小姐来了。”燕氏连忙起身。
夏毕媛坐下，舀着夏瑄绣的花细看。
燕氏看她那模样似乎有话要和自己，便让丫环带着夏瑄出去了。
“瑄儿年纪虽小，绣出来的东西倒是有模有样，我在她这个年纪绣出来的东西可不如她。”夏毕媛笑着说。
燕氏谦虚了两句。问：“妹妹有什么事？”
夏毕媛道：“反正下雨没事，咱们去店里瞧瞧？”
燕氏一边命人去备车。一边问：“怎么了？”
夏毕媛笑道：“昨儿，哥哥虽然答应了，我却知道他是个极心善的人。他知道龚姑娘需要帮助，绝不会坐着等她上门相求，我想去拦着他，别失了先机。”
两个人坐着车来到露芳斋，听说夏蕴谷出去了，燕氏不由对夏毕媛叹服，夏毕媛望着她只是笑。
夏毕媛看了一会帐本，见燕氏在一旁一付不耐烦的样子，笑道：“既然出来了，咱们出去逛逛？”
“这么大的雨，去哪逛？”
“我瞧瑄儿长高了不少，咱们去锦云坊给她买几块料子如何？”夏毕媛问。
燕氏答应，嫌地上泥泞，坐着车来到不远处的缎庄。
一进门，姑嫂就看到掌柜正和一个脸上长黑斑的女子讨价还价。
“龚姑娘，你连具体要多少料子都说不清，怎么说价钱呢。”齐铭说。
“齐掌柜，我在你这买得东西也不少了，我是那种夸大其辞和你讨价还价的人吗？你帮着估一下八十件孩子衣服需要多少料子，工钱多少，合起来报个价钱不就行了。”龚春琳说。
齐铭摇头，道：“龚姑娘，我这儿没那么多存货，也没那么多人手，没法报价。”
“你这人。”龚春琳咬着牙想了一下，道：“罢了，你估算一下需要多少料子，我下定金给你，过几天派人来取。”
“多大孩子呢？”齐铭问。
“按十岁孩子估吧，宁可多些，也别少了。”龚春琳说。
齐铭舀着盘算拨弄了一会，报了个价钱。
龚春琳把钱给他，道：“我急着要，拜托你快点准备好。”
齐铭答应，写了收条，举在唇边将墨吹干。
燕氏看着女子脸上的黑斑心里害怕，忙问伙计：“可到了新货？”伙计请她坐下，舀出新到的料子给她看。
夏毕媛眼睛看着料子，轻声问伙计那女子来买什么？
伙计认得她俩是露芳斋的东家，低声告诉她，那女子要买八十件孩子穿的衣服。
夏毕媛听着惊讶，详细询问。从伙计的口中得知，龚春琳从上个月起，陆陆续续买了一、二十两银子的东西。这一次买的料子虽然是布料，却是质地细密不易起皱的好棉布，累加起来也要二、三十两银子。加上做工，只怕要四十多两银子。
夏毕媛留神听着龚春琳和齐铭的对话，见两人谈完了，龚春琳要走，她忙起身，拦到龚春琳面前，问道：“龚姑娘？”
☆、第三十九，试探
“你是？”龚春琳看着夏毕媛疑惑。
夏毕媛道：“我哥哥是露芳斋少东家夏蕴谷。”说着向龚春琳行了半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