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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洗,老爷。”姆妈点头。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姆妈赶紧到后面的厨房做晚餐,韦皓天则是脱下西装、拔掉领带丢在客厅的沙发上,然后一个阶梯、一个阶梯地爬上二楼,纳闷她大小姐又在发什么疯。
这回他没先回自己的房间,而是直接打开郝蔓荻卧室的门,果然就看见被丢到地下的枕头,证实她刚刚确实发了一顿脾气。
他攒起眉头,二话不说走过去将浴室的门打开,郝蔓荻正好整以暇地躺在浴缸里面泡澡,一副很陶醉的样子。
“你发什么脾气?”他靠在浴室的大理石墙上,半是欣赏、半是质询郝蔓荻,差点把她吓出病来。
“你!”她没想到韦皓天会突然回家,又大胆的闯进浴室来,她正在洗澡。
“我正在问你,为什么乱发脾气?你最好回答我。”看见她又像见鬼似地僵住不动,韦皓天的口气不禁强硬起来,她好像永远不能适应他的存在。
“你不要脸,我正在洗澡!”她一边尖叫,一边将身体往水里面藏,以为水可以保障她的安全,事实上正好相反。
“那又怎么样?我不介意。”她不叫还好,这一叫反倒把他叫近,这会儿已经昂然站在她面前。
“你不介意,我介意!”郝蔓荻气急败坏。“我不喜欢洗澡的时候被打扰,你立刻给我滚出去,不要来烦我!”
“你没有权利叫我滚出去,你从头到脚都是我的,我买下了你。”他爱怎么看,就怎么看,她管不著。
“你这个无耻的小人──”
她扬起手本想给他一巴掌,却被他空中攫住,一把将她从水里拖起来亲吻,有效阻止郝蔓荻的咆哮。
这一吻既狂野且扎实,深入她唇腔的舌头要求她与他共舞,她几乎招架不住。
“你为什么发脾气?”他吸吮她的丰唇,气喘吁吁地问郝蔓荻,她也一样喘不过气。
“因为……”她不好意思说是因为她以为他又去“地梦得”找白俄女人,那会显得她心胸狭窄容易吃醋,最重要的是,会让他误以为她在乎他。
“嗯?”他没听见她回答,只听见她的呻吟和沉重的呼吸,那使得他的身体异常兴奋,好想立刻要她。
“反正、反正我就是心情不好,想发脾气,就是这样!”她才不要让他知道真正的原因,丢脸死了,她还在抗拒。
“你这任性的大小姐。”他摇摇头,对她的骄纵一点办法都没有。
“哼!”她噘高嘴巴,原想藉此发泄不满,看在韦皓天的眼里却成了诱惑,又低头给她一吻。
不消说,这个吻必定更深入、更火辣,呼吸更沉重。
韦皓天再也忍受不住欲望,两手握住她的纤腰,硬是将她从浴缸里面抱起来,让她的背靠抵在大理石墙面,再一次热情吻她。
“嗯……嗯……嗯……”被他的火舌逼到无路可走,郝蔓荻连续发出了好几个呻吟,不过她自己都没有发觉。
“想要我吗,宝贝?”他了解她的痛苦,但又想加深她的痛苦,真是坏得可以。
郝蔓荻无意识地点点头,现在怎么对她都无所谓了,只要赶快满足她就好。
韦皓天从来就舍不得他的小公主难过,就算他再愤怒也一样。于是他很快地解开衬衫的扣子,再解掉裤头,生气勃勃地进入她的身体。
郝蔓荻的头发和汗水统统黏在一起,看起来有点丑,但韦皓天却觉得美丽无比。
他用手将她脸上的发丝拨到一边,趁著这个机会吻她的耳垂,郝蔓荻的心又一次小鹿乱撞。
※※※※※※※※※※※※
隔天早上,郝蔓荻浑身酸痛的醒来,韦皓天早已不在身边。
她掀开棉被,看见遍布身上的吻痕,嘴角不由得扬起。
昨天自他回家以后,他们就没有再踏出房间一步。他们在浴室内猛烈做爱,在阳台边完全献出自己,最后又回到大床上彻夜缠绵,她身上这些吻痕,就是这么留下来的。
回想起昨天疯狂的行径,郝蔓荻不免有些气恼。
她明明就讨厌他、恨他,可是身体却对他索求无度,比最下贱的荡妇还要来得野淫,她的生理是不是有问题,不然怎么会做出和心里完全相反的事?
但他真的很迷人。
脑中浮现出韦皓天强健完美的体格,郝蔓荻不由得猛吞口水。
他甚至不需要完全脱下裤子,她就可以感受他的威力,昨天浴室那两次接连的做爱,就可以证明一切。
想到自己是如何地趴在地上求他,要求他要毫无保留地带给她满足,郝蔓荻就想自杀。
不过她也没吃亏,回到床上对他又抓又咬,在他身上留下不少抓痕和齿印,也算是报复。
她看看摆在柜子上的雕花座钟,才七点,她很难得这么早起床,还真是破了记录。
既然睡不著觉,郝蔓荻索性起床,到浴室梳洗、换衣服,喷上几滴法国香水,确定镜中的自己仍如往常一样漂亮,才放下梳子,走出浴室下楼。
客厅里没有半个人影,这教她很失望。
原本她想在韦皓天上班前见他一面,看来这愿望很难达成,只得悻悻然地前去饭厅。
结果他就坐在饭厅,跷起二郎腿看报纸,用心专注的模样,让郝蔓荻又是一阵心跳加速,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太太,您早。”姆妈瞧见郝蔓荻进来,连忙跟她打招呼。“我正在摆碗筷,您也过来坐嘛,我再去拿一副餐具来。”
“好,麻烦你了。”郝蔓荻一面点头,一面走向餐桌,韦皓天看都不看她一眼。
“这是我应该做的。”姆妈被她的客气吓著,拚命摇手,反倒引来韦皓天嘲弄的注视。
她反射性地抬高下巴,以为他又想说出什么讽刺的话,但是他什么话都没说,仅是随意瞄了她一眼,便将注意力又重新放在报纸上,郝蔓荻只好自讨没趣地在他对面坐下。
“怎么没有餐巾?”她甫坐下,就四处找白色餐巾,想将它铺在膝盖上。
“吃泡饭需要什么餐巾?”韦皓天一边翻报纸,一边反问,高傲疏远的态度终于引起她的不悦。
“没有咖啡、牛奶、吐司和果酱吗?”她生气地问。“我早上从不吃泡饭,午餐也不吃,晚饭更不用说了。”
也就是说她彻底拒绝泡饭,无论早中晚,一概不碰。
“三分之二的上海市民,都以泡饭做为早餐。”韦皓天今天早上的心情很烂,他才刚从报纸上看到一个令他不悦的消息──公共租界极有可能考虑不需要再添一名新华董。
这让他很火大。他运作多时,好不容易就要定案了,现在却搞出这名堂,心情自是好不起来。
“但是还有三分之一不吃泡饭,我正巧是那三分之一。”他心情不好,她的心情更差,她打扮得这么漂亮,他居然都没反应。
“哦,那请教你都吃些什么?”他接著翻开下一页报纸,一样没好消息,煤价一直飙涨。
“吐司、果酱和牛奶,刚才已经都说过了!”她怀疑他是故意找碴,一大早就不给她好脸色看。
“吃泡饭也很好,简单又营养,不需要准备那些瓶瓶罐罐的东西。”酱菜就很好用,又有多种口味,可谓是前人的智慧。
“不好意思,偏偏我就喜欢那些瓶瓶罐罐。”郝蔓荻气极,她要吃什么是她的自由。“我喜欢吃吐司和牛奶,不吃你所谓的泡饭,那是阿木林才在吃的东西。”她才没那么老土。
“你说我是阿木林?”韦皓天用力放下报纸,被她的说法惹火了。
“我可没这么说。”凶什么凶啊,她只是说出内心话而已。“我只是不喜欢吃泡饭,这有什么不对,你干么这么生气?”
“你这个假洋鬼子。”他当然要生气,才喝过几年洋墨水,就以为自己真的是洋人了?可笑。
“什么?”她也火大了,好好一顿早餐,给他弄得乌烟瘴气,什么胃口也没有了。
“老爷,太太,泡饭准备好了──”
“谁要吃那个东西──”
“砰!”
姆妈手上那一锅热腾腾的泡饭,还没来得及端上桌,就让郝蔓荻一把给扫到地上去,大伙儿都没得吃。
姆妈见状吓得捂住嘴巴,惊恐地看著韦皓天。他的脸色忽明忽暗,脾气看起来随时会爆发,她真怕他会当场动手打郝蔓荻。
“老爷,没关系的,我马上就能收拾干净。”姆妈跟随韦皓天多年,明白这是他发脾气前的征兆,就郝蔓荻一个人不知死活。
“这件事不必劳烦你亲自动手,交给太太一个人处理就可以了,你到一边休息。”他不会动手,但要她动手──亲手收拾她弄出来的一团乱。
“我才不会动手收拾这些肮脏的东西,你想都别想!”从小到大她连一块盘子都没洗过,还想她碰这些污秽的东西?
郝蔓荻气愤地大叫。
“这恐怕由不得你。”他还是那句老话。“如果你不把地板弄干净,今天一整天,你都别想出门。”
他知道她爱玩、怕闷,故意拿她的自由恐吓她,真个是卑鄙透顶。
“我可以一整天不出门。”她和他耗上了,一天不出门又不会怎么样,顶多关起房门睡觉。
“那如果换成一星期呢?”他冷冷追加时间。
她可以忍耐一天,但绝对忍不了一个礼拜不出门,他根本是完全掐住她的弱点。
“收拾就收拾!”她怒气冲冲地蹲下身,开始整理被她打翻的锅子,算是认输。
“老爷……”一旁的姆妈看得心惊肉跳,好怕他们之间的战争会延烧到她身上,事实上也逃不了。
“从明天早上开始,天天准备泡饭。”韦皓天命令姆妈。
第九章
泡饭!泡饭!泡饭!
面对满桌子的酱菜和一整锅汤饭,郝蔓荻简直快疯了,恨不得冲到银行找韦皓天算帐。
自从那天早上开始,他就天天给她吃泡饭。搞得现在她只要一闻到泡饭的味道就反胃,更别提把它们吞下肚,活脱脱是世界上最痛苦的折磨。
“我不吃了!”气愤不已地丢下筷子,郝蔓荻决定不再做个听话的好妻子,反正韦皓天也不在家。
“好的,太太。”姆妈没敢多话,只是上前收拾饭桌,将郝蔓荻最恨的泡饭给端进厨房,省得她碍眼。
郝蔓荻冷哼一声,推开椅子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愤恨地看了房间中间那道连接门一眼,走到橱柜前从一整排衣服中,挑了件淡蓝色长礼服,脱掉身上的衣服将它换上。
贴身并闪著粼光的布料完全展露出她修长的身材,郝蔓荻满意地拿起一条白色的长丝巾披上,又在丝巾的交会处别上一个蓝宝石胸针,对著镜子拚命调整胸针的位置。
好了。
镜中的身影告诉她一切都很完美:她波浪式的短发很完美,她的柳眉挺鼻樱唇很完美,她浓淡合宜的妆无懈可击,身上的礼服又是巴黎最新流行款式,是韦皓天两个星期前才托人从法国带回来的,像这样的衣服,总共有好几大箱,多到她必须放在对面的穿衣间内。
没错,在这方面,他是很大方。
郝蔓荻不得不承认。
他很舍得花钱,供给她一切最好的,她在这里的生活,甚至比在自己家里还享受,但她还是觉得不满意。
让她不满意的理由很简单,就出在他的态度。
他对她忽冷忽热,白天大部分的时间都碰不到面,晚上说不上几句话,便又迫不及待的把她拖上床……是啦!她是很喜欢两人亲热的感觉,但她又不是母马,况且他还故意天天拿泡饭整她,她会满意才怪!
忿忿地拿起六角形镶珠的手拿包,郝蔓荻也有她的应对办法。他既然喜欢整她,又不理她,她干脆搞失踪,看谁较厉害,她郝蔓荻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