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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说是担心,倒不如说是好奇来得确切。苏颜摇了摇头,直截了当地问道:“顾爷武艺高强,又何须我来担心?不知道顾爷这次来,又有什么事?”
顾血衣斜了她一眼,懒洋洋地在膝榻上坐了下来。凝视的眼眸中有幽幽的波光粼粼闪动,是她看不懂的神色:“我找你,总是有不好的事——你就是这样看的?”明明是一句反问的话,听起来却更象是自言自语。
苏颜没有回答。
“这一次,也许例外吧。”顾血衣又笑了:“我带你去见严竹风。”
苏颜微微一惊:“现在?”
顾血衣的眼瞳里浮起一丝的玩味的神色,若有所思地反问她:“你并不想见他,为什么又要千里迢迢地找他?”
“因为……”苏颜深吸一口气,“找到了他,我就真的自由了。”
顾血衣微微蹙了蹙眉头,这样一个似是而非的回答,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不由得反问了一句:“为什么?”
“不为什么。”苏颜远远地望了他一眼,神色淡然地垂下了眼眸,平静地象在说别人的事:“我替他的父母送一封信。作为回报,他们给我自由。”
顾血衣没有想到她真的会回答她,虽然意外,却也情不自禁想要知道的更多:“我不明白你所说的自由,是什么意思?他们难道一直关着你吗?”
苏颜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和他说这么多的话,也许是因为他收敛了邪魅的神气,而且做出了一副倾听的姿态;也许这些事压在心底里压得太久,忽然有一天真的可以卸下来,忍不住会有些得意忘形了……
她摇摇头,字斟句酌地说:“自由就是,无论是死是活,我以后跟他们都不再有任何的关系了。”
顾血衣心头微微一动,两道好看的长眉却情不自禁地皱了起来。究竟是些什么样的亲戚?究竟对她做了什么事?会让她用这样决绝的方式来试图斩断那根本就无法斩断的血缘关系?
苏颜出了会神,抬头怔怔地问他:“严竹风……现在是什么样的人?”
顾血衣没有出声,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她。这样一本正经的神色反而让苏颜毛骨悚然——仿佛自己真的变成了一只小动物,正被面前这只花色斑斓的豹子以无比慵懒的姿态反复盘算:究竟从哪里下嘴才能更加快速地拆吃入腹……
顾血衣忽然笑了,“我真有那么吓人么?”
苏颜没有出声,却也微微有些心惊——他竟然真的看出了自己心里的那一点惶恐。
顾血衣又笑了,明媚的笑容里却不自觉地掺杂了几分轻浅的无奈。她想要躲开他的意向表露得如此明显,反而让他失去了逗弄的兴致:“明天吧,明日一早我带你去见他。”
苏颜点了点头随即又反应了过来:“明天?”
殷仲说了明天要带她去骑马……她抬头望着顾血衣那张笑吟吟的脸,不知怎么就从这里感觉到了一丝异样——只是巧合?还是……他真的是故意的?
苏颜摇摇头,飞快地排除了这个无稽的想法——顾血衣有什么理由来破坏她和殷仲之间相处的机会呢?
那就一定是巧合了。
踌躇片刻,她还是点了点头:“好,明天一早我跟你去。怎么找你?”
顾血衣懒洋洋地笑了:“你在这里等着我好了,我来找你。”
“就这样?”苏颜明显地有些怀疑,却也没有再细问,她知道他的身手很厉害。可是……她该如何跟殷仲解释自己明天的缺席呢?
顾血衣望着她踌躇不定的神色,眼眸里有狡黠的神色一闪而逝。
第三十章
殷仲放下手中的茶杯,慢慢起身踱到了窗前。
窗半开着,窗外就是大片的梅林,空气里暗香浮动,沁人心脾。这是下江牧场里他最喜爱的一处院落了。不但景色清雅,而且因为靠近湘苑的缘故,十分冷僻。无论有些什么样的小动作,都不那么容易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梅林中的小径上,石钎正引着客人往园外走。这位前来传话的客人与石钎身材相仿,走路的时候,右手自然而然地搭在腰畔的刀柄上,仿佛时刻都处于十分戒备的状态——这是只有在军中,在长期的危险与杀戮之中才能磨练出来的警觉。
不过是传递一个口信罢了,顾血衣却派了这样的人来麒园——他究竟在暗示什么?
或者,他只是在向他……示威?
殷仲的唇角挑起了一个讥诮的浅笑,交握在身后的双手却情不自禁地握紧了。即使他因为某些不得已的缘故不得不答应跟他做这么一笔交易,也并不意味着他在整件事情当中就必须处于被动的地位。毕竟,他并没有给出任何承诺。
不过,站在顾血衣身后的人竟然真的是吴王刘濞——尽管早已有所怀疑,他还是小小地吃了一惊。能够随意地支配吴王军中的高手,能够以江湖身份游走于各路诸侯之间,不遗余力地为吴王争取更多的筹码——顾血衣的身份,恐怕不止血衣门主这么简单……
石钎和客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梅林深处,清幽的庭院里寂静无人,多少有些空旷。清冽的梅香却反而浓郁了起来。
殷仲微微眯起了双眼,低声问身后蹙眉沉思的人:“你怎么看?”
银枪若有所思地凝望着客人消失的方向,迟疑地说:“属下一直在想,那天夜里故意将属下从客栈引开的,到底是不是此人?”
殷仲斜了他一眼,两道英挺的眉却紧紧皱了起来:“你不能确定?”
银枪老老实实地应道:“属下确实无法确定。当时并不曾看到他的相貌,也并不曾交手。只是觉得他的身形看起来有些眼熟……”
殷仲没有出声,脸色却阴沉了下来。如果,明明知道他有可能会被银枪认出来,顾血衣却还是派他来传话——这算是挑衅吗?
如果是,又为了什么?
如果他真是奉了顾血衣的命令去引开银枪,那么……
那么如此地大费周章,只是为了要见苏颜一面?还是……这里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内情?
一想到苏颜可能会有事情瞒着他,殷仲便油然生出一团怒意。薄怒里又夹杂了说不出的失落,巨石一般沉甸甸地压上了他的心头——她究竟是不信任他?还是……还是一直以来,她只把他当作另外一个世界里的荣安侯?
不想让旁人看出自己内心的波动,殷仲转回身,将视线重新投向了窗外的绿色花海。
没有姹紫嫣红的绮丽纷繁,绿玉般的花朵清雅得纤尘不染——不会让人感到惊艳,也不会让人目眩神迷。它给予的,只是一份难得的宁静。
就象她。
殷仲心头的阴霾不知不觉便有些松动,交握的双拳也慢慢放开。
银枪虽然看不到他的神情,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身上暴戾的气息正在渐渐消失,不由得暗中松了口气。于此同时,却又有些莫名的担忧。
“顾血衣心怀叵测,不可小瞧。”殷仲沉吟良久,淡淡地吩咐他:“阿颜没有武艺傍身,你替我多留意她身边的动静。”
银枪垂首应了。本想提醒他找苏颜问问清楚,犹豫再三,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纤秀的手小心翼翼地替他整理着腰带。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在腻白的脸颊上投下了一弯淡淡的烟青。烛光下看去,有种异样的温柔。
殷仲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抚摸那一抹动人的柔和。苏颜下意识地想躲,一抬头看到他脸上温水般的浅笑,手一顿,眼底却漫起了一丝迷离的神色——他这样温情的表情,每一次看到,都会让她觉得不真实。
莫名的欣喜里总是混杂着患得患失的惆怅,这么陌生的自己,多少让她有些无措。更何况,每一次看到他这样的神情,她心底里想要离开的决定都会情不自禁地开始动摇……
殷仲轻轻捏了捏她的下巴,漫不经心地问道:“在想什么?”
苏颜连忙低下头,继续系他的腰带。
她的反应在殷仲看来,多少带着几分躲避的意味。他的眼神沉了沉,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地消失了:“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么?”
苏颜的心微微一紧,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他都知道了?
手还抓在他的腰带上,心里却多少有些忐忑起来。毕竟这是一直瞒着他的事,现在说出来,他会怎么看?苏颜犹豫不决地抬起头,触到他深沉的眼眸里那明白无疑的探究,身不由己地又垂下了头。
殷仲静静地等着她开口,心里却好象有一根绳索正在一点一点地收紧。
“其实……我……”苏颜低着头,斯斯艾艾地说:“我是要……”
殷仲的眼神一暖,伸手将她环进了自己的怀里:“要干什么?”
苏颜把手按在他的胸口,轻轻地咬了咬嘴唇:“我从安定郡出来,是要……”
外面传来两声轻轻的叩门声,随即响起了石钎轻声的催促:“将军?时辰快到了。”
殷仲捏了捏她的下巴,无声地一叹,“嗯,记得回来告诉我……”
苏颜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当初瞒着他,是因为这是自己的事,无需别人知道。但是现在,连顾血衣都知道了,就只剩下他还蒙在鼓里,未免……有些不公平吧。
殷仲的眼里漾起了一点笑意。他俯下身,在她的嘴唇上飞快地啄了一口:“乖乖地等我回来。明天带你和阿锦出去玩。”说完,便抓过大氅匆匆出去了。
苏颜猛然想起明天一早顾血衣要带着她去见严竹风的事,连忙追了出去。却见殷仲一行人急匆匆地,已经去的远了。
苏颜学着他的样子轻声叹了口气:“好吧,好吧,等你回来再说……”
今夜,胶东王刘印在广罄殿宴请各路宾客。他这样的地位,又特意下帖来请,殷仲自然是不能推辞的。
出了麒园,最近的一条路就是穿过整个湘苑,然后由湘苑的南角门折向西边。穿过广庆殿的偏殿,便到了广罄殿的东角门。
冬季日短,才刚过了酉时,天色已经淡淡昏黑。一弯清冷的弦月早早地爬上了远处广庆殿高高的檐角,如同一片轻绡般,几乎融进了灰蓝色的天幕里去。
山里的冬天,一入夜便格外的冷。
湘苑的垂花门内,一行人沿着长廊迤逦行来。几位侍女提着灯笼,静悄悄地在前面引路。紧随其后的,便是一队身穿铠甲的宫廷侍卫。一个发顶束着金环的中年人走在当中,正侧着头和身旁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汉低声交谈。看服色,依稀便是赵王刘遂。
殷仲与赵王并不相熟,看到是他下意识地便想要回避。可是,还不等他避开,刘遂身旁的大汉却已经有所觉察,目光炯炯地朝他们的方向望了过来,粗声大气地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这个声音令殷仲骤然一惊,下意识地就抓向了自己的腰畔。却在一抓落空之后,猛然间意识到自己身处行宫,任何人都不能擅自携带兵器。殷仲按捺住心头震动,转头去看石钎。石钎脸上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两人目光相碰,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难以言喻的震惊——匈奴人。
赵王的身边怎么会有匈奴人?
尽管他的声音里只带着一点轻微的口音——只是一点点,轻微到让人几乎察觉不出来。然而殷仲两人在霸上长大,又长年与匈奴人交战,这一点异样,又怎么瞒得过他们的耳朵?
被他这一声质问所惊动,赵王身后的侍卫也都有所察觉,空旷的湘苑里顿时响起了一片兵器出鞘的声音。
殷仲深吸了一口气,带着石钎从廊檐下走了出来,落落大方地向赵王行礼:“下官武南郡殷仲,见过赵王殿下。殿下千岁。”
赵王似乎